“鹿哥哥，你來了啊~”

    麵攤上的女孩雙手背在身後，臉上微有羞澀的輕聲問到。語氣中，是她盡力卻又按捺不住的小小歡喜。

    “嗯，今天莊子裏沒什麽事，所以來得就早些。”

    麵對女孩，鹿硯沉也是一改先前的輕率之態，不停的撓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應了聲。

    這個女孩就是顧老爺子的孫女，顧桃桃了。

    “吃麵？”

    顧桃桃明知故問的說道，而鹿硯沉也是小心的回了一句：“是啊，吃麵。”

    說完，兩人又是莞爾一笑。

    “哈哈~女大不中留喲！”

    這時，從旁處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言，說話的正是這麵攤的老板，顧老三，因為人和善，下水街的人大都尊他一聲顧老爺子。

    隻見這位顧老爺子，雖已滿頭白發，可看起來卻是身體硬朗，精神矍鑠的很。

    “爺爺你~！”

    這一刻，顧桃桃聽得揶揄，頓時羞臊的是滿臉通紅，輕輕一跺腳，便是趕緊轉身朝內堂跑去了。

    鹿硯沉也是極為不好意思，於是急忙岔開話說道：“我這剛剛下活，一身塵土，就不進去影響其他客人吃麵了。我就坐在這攤口吃好了。”說完，就近找了張桌子，鹿硯沉便趕緊坐了下去。

    “照舊，老三樣？”顧老爺子隨意的問了一嘴。

    “是，還是老三樣。”鹿硯沉笑著點了點頭，急忙應道。

    “蔥花素麵一碗！”顧老三依例喊了一聲堂嘴。

    這，是對照顧生意的食客的敬意。麵攤雖小，但規矩卻還是要有的。

    不一會，女孩也從後屋走了出來，手裏端著兩個小碟，一碟老醋，一碟蒜頭，放在鹿硯沉麵前，算上那碗麵，剛好三樣。

    “這蒜頭啊，是我剛剛剝好的。”顧桃桃對鹿硯沉柔聲說道，嘴角不自主的還彎起了一絲笑意。

    “哎~桃桃你說，怎麽就從來沒見過有人給我剝好蒜頭呀？”這時，顧老三又是故作歎氣的搖頭道。

    “爺爺，你就好好煮你的麵吧！”嗔說完，顧桃桃不再理會顧老三，又是轉身走進內堂忙活去了。

    片刻光景後，一個矮胖老頭，挺著個肚子，邁著步子，搖搖晃晃的就走進了麵攤。身旁自然還是跟著幼九，打一眼瞧去，這個小姑娘眉目清秀卻又透著股子古靈精怪氣。

    那矮胖老頭朝麵攤裏邊打量了一番，然後又轉身走到鹿硯沉桌旁，咧嘴笑著對鹿硯沉問道：“少年郎，這老板人緣極好，生意紅火，內堂已是高朋滿座，不知你能否讓出兩角，讓我和我徒兒與你共用這一桌呢？”

    鹿硯沉自不願壞了顧老爺子的生意，於是趕緊起身回答道：“我反正隻是一人，老先生還請自便就好。”

    “多謝。”矮胖老頭也不囉嗦，道完謝就落座了下去。

    至於幼九，先前在街上就對鹿硯沉有了偏見看法，是以掃了一眼，也沒理會，隻是噘嘴暗自嘀咕了一句：“登徒浪子，真是可惜了這幅眉眼！”說完，就兀自坐了下去，不再言語。

    “壽無長壽，命無短命，不羨仙也！”矮胖老頭自顧自的吟了一句，便是抓起腰間的酒葫蘆砸吧了一口。

    “嘶~！有酒便是足啊！”顯然，矮胖老頭是喝美了。

    “少年郎，你讓桌與我二人，老朽以這好酒謝你，與我共飲一杯，如何？”矮胖老頭滿臉霞紅的轉頭看向鹿硯沉問道，胖胖的笑臉此刻像極了那熟透的大山果，竟是有些可愛。

    鹿硯沉則是擺了擺手謝絕道：“這酒，不好，割喉。”

    矮胖老頭聞言，非但沒惱，反而還來了興致的問道：“哦！小老弟也懂酒？莫非~也是同好此物？”

    聽完矮胖老頭的話，鹿硯沉的頭更是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了：“不敢當，不敢當，老先生還是自己···”

    “誒！英雄出少年！小老弟莫要妄自菲薄嘛！老朽這酒確是糙烈了些，口感自比不得那老窖中的陳年佳釀來的綿順！看來小老弟也是見過大場麵，喝過上品的呀！”不等鹿硯沉把話說完，矮胖老頭便是興致盎然的將話打斷道。

    鹿硯沉則是苦笑著回答道：“老先生，你當真抬舉我了。我就是這下水街的一無名小卒，我能喝過什麽好酒啊！小子我隻是純粹的不會喝酒，以至於喝什麽酒都覺著割喉難受罷了。”

    “噗！哈哈哈~”聽得鹿硯沉的話，一旁的幼九頓時笑得是前俯後仰，看著楞在一旁的矮胖老頭，不禁是出言揶揄道：“看吧，又自尋尷尬了不是！”

    “去去去！你個小丫頭片子咋的話這麽多呢？”矮胖老頭也是揮著手打發道。

    這時，顧老爺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給鹿硯沉送了過來。

    “來來來，麵好咯！”

    放下一看，鹿硯沉登時傻眼了，他不過要了碗蔥花素麵，就著老陳醋，蒜頭，也不至於太過乏味。

    可顧老爺子給他端來的這碗麵裏，不僅有大塊大塊的醬牛肉，當中竟然還臥了個現翻的荷包蛋！

    鹿硯沉摸了摸懷中那兩個僅剩的銅子兒，不禁是有些慌亂的對顧老三說道：“顧老爺子，您這碗燜肉麵不是我要的，您可能是給端錯了。”

    而顧老三則是頭也不回，繼續忙著案板上的活計，回應道：“沒有端錯。你啊，正是長氣力的時候，快些吃吧。麵啊，就是要趁著鍋氣吃才香！不然一會兒啊，涼了可就不好吃咯。”

    顧老三想了想，又是補充道：“麵錢還是素麵的錢，不用擔心，你就放心的吃吧。”說完，便不再理會鹿硯沉，繼續忙著自己手裏的活計去了。

    就在鹿硯沉倍覺感激之際，突然，一陣格外詭異的凜冽之氣，是襲卷而至！鹿硯沉登時是驚坐而起，再看他臉上此時的神情，已然盡是惶恐之色了！

    而那一旁的矮胖老頭，此刻也是仿若換了一個人一般，顯得甚是鎮定，轉目四顧，發現其他人並無異樣反應後，不禁搓撚著自己嘴上的稀疏雜毛，又是看向鹿硯沉，然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喲！有點道行的啊，看不出來你小子竟然可以察覺到曹獄的陰司之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