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藍胡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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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景淮企圖自救,“我、我能整理一下,嗎,絕、絕對不弄壞你的、的東西。”
聞清音殘忍拒絕,“不行,整整齊齊的家和辦公室有什麽區別,我還怎麽放鬆。”
我死了。嚴景淮為自己診斷。凶手是聞清音。
聞清音踹開旁邊的零碎,拍拍空出來的沙發,“快過來啊。”
在嚴景淮眼裏,這行為跟說‘大郎快吃藥啊’沒什麽不同。
他謹慎地坐下去,屁股隻肯觸碰沙發前五分之一,姿態非常淑女。
他還想再勸勸聞清音,人不能像牲口一樣邋遢。哪想才轉頭,差點把自己氣死。
聞清音上身攤在沙發上,一條腿繃得筆直,正用腳趾頭夾地上的辣條。
!!!
這婚不結也罷!
嚴景淮簡直生不如死。他是真不明白,竟有人願意拿腳碰吃的。
就算是隻很可愛的腳也不行。
他彎下腰,先一步把辣條攥在手裏,“這東西可髒了,生產過程——”
“你胡說!”聞清音抓起手邊的糖果丟他,“我去過他們的生產車間,可幹淨了!”
“你竟然為辣條打我!”
嚴景淮離斷氣隻差那麽一小步,看來反家暴條幅要盡早做出來了:“家暴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你也可以打回來,我不還手。”
聞清音衝他伸腿,腳趾靈活的像長了腦子,準備搶奪辣條。
這人是給髒東西奪舍了嗎。嚴景淮試探道,“最近工作很不順利嗎。”
該不是氣瘋了吧。
“沒有。”
聞清音說:“今天是周六,周六是放縱日。”
“我可連續上了一周班呀,我上班也很痛苦的。我跟你說,今晚我長沙發上了,除了上廁所,我不會離開沙發一厘米。”
藍胡子家真的很久沒人打掃了,她圓乎乎的腳趾上有些灰塵。
嚴景淮抓住她的腳,擦去上頭的汙跡,自暴自棄的把辣條塞她腳趾縫裏。
聞清音另一隻腳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嚴景淮氣樂了,“你腳可比你手靈活多了。”
聞清音很得意,“我還會用腳指頭打字呢。”
她又失望的看嚴景淮:“唉,你要沒潔癖多好,我還能給你表演個‘腳撕拉條’。我可是我們實驗室撕的最好的。”
她歎氣,“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得了這麽個毛病呢。”
我宣布,潔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病。嚴景淮才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又見她用腳推了個平板電腦給自己,“看電影嗎,我剛才想看電影來著。”
嚴景淮其實很久沒看過電影了,沒心情,也沒錢。
他有些嫌棄的拿起電腦,發現聞清音的電影列表裏都是老片子。
“我休息時不戴助聽器。”
聞清音終於起身,湊到他身邊,邊戳屏幕邊說:“以前的演員,就算沒字幕,我也能從他們的動作和表情裏分辨出喜怒哀樂,知道他們是丟了錢包還是自行車。”
“現在麽——”聞清音做了個很嫌棄的表情,“麵癱患者的麵部表情都比他們生動。”
“他們平時社交,那張臉不是挺正常麽,怎麽銀幕上就成那樣了。——我們看治愈電影吧?”
聞清音把列表往後拉。
嚴景淮一看:《燕尾蝶》《被嫌棄的鬆子的一生》《狩獵》《超脫》《嘉年華》《盲山》《熔爐》……
每一個名字都如雷貫耳。
嚴景淮遲疑的問:“……你說的治愈,它是致鬱?”
聞清音嚴肅的晃悠手指:“我們在電影裏絕望幾個鍾頭,然後按下停止鍵,回到現實生活。”
她看嚴景淮,“雖然日子確實很操蛋,但和他們比,我們也算幸福,對不對。”
嚴景淮以為聞清音會問他的疤,但聞清音沒有。她隻是認真研究電影。
聞清音問:“你想看那個?”
“……《被嫌棄的鬆子的一生》。”嚴景淮逗她,“正好我也挺遭人嫌棄,還能學習一下。”
聞清音不滿,“不許看這個,沒人嫌棄你,我們都愛你。”
說著,她要搶平板。嚴景淮伸長手臂,不給她。
右臂的疤痕就這樣露了出來。
聞清音碰了碰,問:“還疼不疼?”
她動作太輕,摸得嚴景淮很癢。他本能瑟縮一下,聞清音卻以為他在害怕,立即收回手指,補救道:
“那些野貓還挺凶哈,你下次喂它們千萬要小心——”
嚴景淮握住她的手腕,“陳序已經告訴我了。”
他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不疼的。很久都沒疼過了。”
聞清音仔細端詳他的臉色,確定他沒說謊,終於鬆了口氣:
“你嚇死我。以後不可以做這種事了,聽見沒有。”
“聽見啦。”
嚴景淮把玩著她的手指,把過往都告訴她:
“也是巧了,所有的倒黴事都湊那段時間。先是我爸去世,後來又被趕去拍爛片,然後被曹鳴踩著上位。”
“我那時大概抑鬱症吧,總覺得活著沒勁。”
怕聞清音擔心,他開玩笑般說:“我可是藝術家。我們搞藝術的,沒個心理疾病怎麽好意思見人。”
“胡說什麽!”
聞清音急了,拿手掐他一次不過癮,還用腳指頭又掐他一次。
“你可是我的人,以後再想往身上添東西,等經過我同意,聽見沒有!”
嚴景淮兩隻手安慰不了四個疼痛源,很羨慕這人的靈活。
聞清音沒得到回答,又問一遍:“聽見沒有啦!”
“知道了知道了。”嚴景淮怕她再對自己下手,連忙保證:“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做這種事了,好不好。”
聞清音還是不信,伸出小手指,“我們拉鉤。”
嚴景淮哭笑不得,把自己小手指勾在她指頭上。
完成這一神聖儀式,聞清音伸直胳膊,給了他一個擁抱:“最近辛苦啦,嚴景淮。”
嚴景淮身體有片刻僵硬,很快又在熟悉的香味裏放鬆下來。
他小聲說:
“我最近其實很焦慮。馬上要錄節目了,我對新歌曲還是沒有頭緒。”
“我很擔心。”
“我擔心自己寫不出好歌,被人嘲笑。我也擔心自己江郎才盡,擔心網上那些嘲笑我的話變成真的。”
“我還擔心自己拖累你節目。你那麽信任我,還花了好多錢,我擔心辜負你。”
“我真的,隻有音樂這一個優點了。但現在我卻束手無策。”
“我對自己,有些失望。”
聞清音最近煩心事也不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安慰道:
“沒關係啦,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完美的。”
“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也不要管網上那群神經病,但凡日子過得下去,誰會衝陌生人撒氣。他們就是想罵人,你就算是人命幣,他們也會罵你匯率不如美元高。”
“至於節目,你就更不用有壓力了。你已經做得很好啦,第一集的收視率一半都是你貢獻的。——對了,差點忘記了,我還有禮物給你。”
聞清音不知從哪摸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
看見這冷峻的顏色,嚴景淮不自覺坐直身體:“這,難道是——”
聞清音把卡塞他手裏,“是我黑.卡的副卡,沒密碼,你隨便刷。”
嚴景淮當然推辭,表示自己不是那種隨便的保潔小弟。
聞清音憐憫道:“拿著吧,讓老周和舅舅找個體麵點的辦公室。你們現在,太可憐了。”
嚴景淮還想為他們酒吧辯駁,聞清音已經重新攤回沙發上了:“你快收下啦。”
“據我的經驗,錢是唯一能提高安全感的途徑了。”
嚴景淮不說話了,沉默的坐在她身邊。
聞清音用腳夠來一盒紙巾,放在兩人中間:
“我們找個催淚電影吧。痛快哭一場,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嚴景淮剝了塊糖,塞她嘴巴裏:“我可是大老爺們,我才不會哭。”
“歲數不大,直男癌還挺重。”聞清音拿腳戳他肋骨,“哭和笑都是情緒,你倒是給我說說,為什麽你能笑,卻不能哭。”
嚴景淮怕癢,忙捉住她的腳踝,“別鬧。”
聞清音腳踝很瘦,小腿生的骨肉勻稱,瘦但有肉,手感很好,又綿又軟。
嚴景淮忍不住順著漂亮的線條摸上去,卻被聞清音製止。
聞清音不滿道:“你摸就摸,舔什麽嘴唇,怪色.情的。”
因為我就是想做色.情的事啊。
嚴景淮無語,大兄弟,咱們是兩口子,你還記得不。
那晚,嚴景淮夢裏,除了纖弱的背,又多了兩條漂亮的腿。
嚴景淮難得睡了個輕鬆覺,第二天神清氣爽去上班。
但他這份好心情並沒持續多久,才進酒吧,他就聽見周和頌的大嗓門:
“曹鳴粉絲有病吧,有完沒完啊,景淮哥是刨他們家祖墳了嗎,一幫小姑娘,才幾歲啊,說話這麽惡毒。”
陳序勸了幾句,後來沒忍住,跟他一塊罵起人來。
最近幾天,嚴景淮舞蹈和聲樂課排的很滿,沒時間上網。他翻出手機,在搜索欄輸入自己名字。
果然,他的新聞底下,全是曹鳴粉絲的譏諷和謾罵。
有人說他抄襲,有人說他隻會蹭熱度,有人說他整容,還有人說他指不定給誰包養,菊花變成向日葵,才換來這次機會。
有幾個路人看不下去,幫嚴景淮說話,曹鳴粉絲就追著他們罵,翻出他們的照片罵人醜八怪,沒品味。(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