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最後，也是一個zhong國人，氣質舒朗，很有些儒商派頭。

    竟然是陶軒。

    聞清音不自覺皺起眉頭。

    雙方人員簡單寒暄幾句，聞清音很不客氣的問：“陶總有自己的零件廠，為什麽來我們公司。”

    聞清音把原本做醫用零件的配件廠向耳機行業開放。他們品質更好，價格更低，自然占有更大的市場份額，搶走何總大部分生意。

    陶軒並沒有回答。，

    他很溫和的說：“我今天不是為自己來的。我是來做說客的。”

    “是這位Magnus先生有筆生意跟‘Mn’談。”

    聞清音眸色深沉起來。

    她雖然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和‘Mn’以及配件廠的關係，但要調查清楚，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她明白來著不善，警惕起來。

    許大年和她打配合，適時開口：“如果你想談跟‘Mn’談聲音，請去找‘Mn’預約，而不是浪費我們配件廠的時間。”

    不管是陶軒，還是Magnus先生，似乎沒人把他放在眼裏。

    兩人交換個眼色，Magnus先生低聲對翻譯說了幾句，翻譯說：“Magnus先生說，他試圖聯係‘Mn’，但得到了否定的答複。”

    “‘Mn’那邊拒絕了Magnus的提議，並且聲明，‘Mn’是實驗室，並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聞清音挑眉，“‘Mn’的回複就是我的態度，你們有什麽不滿意。”

    外國老頭又嘰哩哇啦說了一通，許大年皺眉：“這老頭說得哪國話啊，我聽著不像英語。”

    聞清音說：“他說的話和D語有點像，但口音不對。Magnus應該是R典還是F蘭的姓來著，我也沒留心記，所以他八成是北歐人，或者是北歐裔。”

    許大年終於沒忍住，問出多年疑惑，“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可是精英教育的受益者。”聞清音說：

    “外國那些‘快樂學習’‘素質教育’都是騙二傻子呢。他們精英階層的小孩成天學習，壓根不是跟我們宣傳的那套。”

    “我初中時在Y國住了一段時間，每天恨不得有二十個小時在學習。”

    許大年了然，“這就是傳說中的糖衣炮彈？”

    聞清音點點頭，繼續說：“不過這老頭目前為M國一家科技公司工作。”

    “陶軒並不是個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人。他大學都不好好學習了，更別提工作之後。據我所知，他唯一會的外語隻有英語。”

    “他肯為別人來找我，那人一定給了他足夠的好處。”

    “你知道的，這種見不得人的交易都得秘密進行。你看老頭的翻譯，一看就是現配的。你再看他身後那群人，沒一個像心腹的樣子。所以，這兩人肯定是自己溝通的。”

    聞清音用中指輕輕敲桌子，“所以，我不信他不會說英語。他就是跟我們裝逼呢。”

    她說這話時一點不背人。

    陶軒聽見了，翻譯聽見了，隨行人員聽見了，外國老頭也聽見了。

    他是真不懂中文，跟翻譯交頭接耳。翻譯敬畏地看聞清音一眼，聞清音做了個隨便的手勢，他才敢把她的話翻譯過去。

    Magnus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爽朗的笑。

    他切換成流利的英語，向聞清音道歉。

    他說自己講R典語隻是出於習慣，並沒有別的什麽不禮貌的目的。

    畢竟是客人，聞清音也不打算跟他計較。

    老頭見她態度不錯，便重新強調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說他們公司是帶著誠意來的，並強調科學無國籍，全世界人民都有享受科學帶來的便利的權利。

    他還給聞清音開了個難以拒絕的金額。

    許大年跟著聞清音許多年，見過不少大世麵，麵對這些錢時，心思也難免浮動。

    聞清音看著那一長串零，嘴角輕輕上調。

    如果這裏有鏡子，她就會發現，這小動作和嚴景淮的很像。

    她說：“你給的價格很叫人心動，但是不行。”

    陶軒想起此行的目的，才想勸幾句，聞清音卻伸出食指，狠狠指著他。

    這是個很粗魯很沒禮貌的動作，並且警告意味十足。聞清音的冷漠卻讓這動作多了些霸道。

    有一瞬間，陶軒真的被她強大的氣場震懾，訕訕閉嘴。

    聞清音又對Magnus說：“請回吧。”

    “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下次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了。”

    她不合作的態度很明確，外國老頭隻得無奈聳肩，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

    聞清音又說：“陶軒留一下。”

    她的態度不像對競爭對手，倒是像對手下訓話。

    陶軒和Magnus交換個眼色，留下了。

    許大年摸摸鼻子，“那我——”

    “你也留下。”

    聞清音盯著陶軒，“你為什麽幫他說話。”

    陶軒沒打算瞞她，“他的公司是我的投資商之一。他說想和你談生意，我就來了。”

    聞清音不再說話，隻是盯著他看。

    她這時的目光和往常的都不一樣。

    不像工作時那樣銳利，也不像私下裏那樣平和。

    她的眼神是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

    她好像是屠宰場裏分割過無數屍體的刀，而他隻是一塊死肉。

    陶軒想起自己聽過的那些傳聞。

    他想，也許隻搞錯了。

    她被人叫做‘小聞董’，可能並不是因為她是聞八達的孫女。

    長久的沉默讓人窒息。

    不單是陶軒，連許大年也不自在起來。

    終於，聞清音放過了他們。

    她問陶軒：“你同意那個外國佬的話？”

    “你真的認為，科學無國籍？”

    沒到她醞釀半天，就為問這個問題。

    陶軒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覺得她小題大做，於是敷衍的回答：“沒想過，這問題和我沒太大關係。”

    聞清音說：“你現在想。”

    她依舊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脫離之前的氛圍，現在聽起來就叫人很不舒服了。

    陶軒有些抗拒，可看她這架勢，如果他不給出答案，今天就別想離開。

    他想了一會，試探道：“我其實挺讚同Magnus先生的說法的，科學給人類的便利，不該哪個國家或種族獨享。”

    “而且，我認為，不同的思想才能碰撞出更耀眼的火花，這種技術才有更好的發展。”

    他問聞清音，“你說對嗎。”

    聞清音冷笑，“你說呢。”

    “如果科學無國籍，錢學森先生為什麽用了5年才能回家。”

    “如果科學無國籍，德T裏克堡為什麽接手731部隊。”

    “如果科學無國籍，外國企業為什麽花錢買輿論抹黑中醫。”

    每當我國有一種西方沒有的新技術時，西方就會發獎狀，請開會，論壇邀請，給房給車給國籍，然後要求你把技術帶過去。

    如果你拒絕，那麽情況就不一樣了，馬上就有一票人跳出來說你學術造假，偷技術，專利侵權，全方麵對你進行汙蔑和打擊。

    聞清音用中指敲敲桌麵：“我是做人工耳蝸的，我告訴你一個冷知識。”

    “前幾年，我國還沒研製出自己的人工耳蝸時，即使關稅壓得極低，進口人工耳蝸的售價比西方國家貴一百倍。”

    “因為他們欺負我們沒有。”

    “因為他們欺負我們別無選擇。”

    “你現在還認為，科學無國籍嗎？”

    陶軒很委屈。

    他隻是拍金主爸爸馬屁，順便來聞清音麵前刷刷存在感，怎麽扯上這麽嚴肅的話題了。

    他說：“你是不是想趁機罵我。”

    “我是想告訴你，你沒那個腦子，少摻和自己不懂的事。”

    “這裏水太深，你把持不住。”聞清音擺擺手，“行了，滾蛋吧。”

    陶軒立刻麻溜滾蛋了。

    許大年敬畏道：“原來他們來者不善。還好有你在，我都差點上當。”

    聞清音擺擺手，“我也不知道他們懷沒懷好意，我隻是單純想罵陶軒而已。”

    許大年心歎，果然呐，就是得跟著小聞董工作，多長見識。連蠻不講理都這樣理直氣壯。

    聞清音又說，“不過，他們給的太多了。”

    “如果隻是普通的合作，沒必要給這麽多錢。”

    許大年小聲提出自己的建議：“您看，有沒有這樣的可能：因為您是富二代，又一直約不到，他們才想砸錢，表示誠意。”

    聞清音還真沒想到這種可能。

    她怔愣片刻，隨即若無其事道：“總之，我們最近要加強安保措施。有時間你統計一下，你這裏還要補充幾個監控，務必不能留視覺死角。”

    “還有，我給你那套‘人工智能’，你沒事也開了。”

    許大年覺得她小題大做，“至於嗎，會不會太誇張了。”

    聞清音聳肩，“不要高估商人的底線。”“

    反正換成我，如果肯掏那麽多錢出來買一項技術，那麽無論用什麽方法，我是一定要把這項技術搞到手的。”

    許大年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他開玩笑，“我這裏都嚴防死守了，你那個研究室怎麽辦，拉鐵絲網嗎。”

    聞清音打個響指，“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幫我約一下那個老頭。”

    許大年茫然，“哪個？”

    “就是前幾天剛退休，我們跟他一起吃飯的那個。”聞清音很嫌棄，“你抽空趕緊把那個老年癡呆的檢測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