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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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廢屋區轉了一圈,林淩發現裏麵有七成屋子空著,這些空著的屋子倒不是一定沒人住,有些明顯還放著被褥呢,顯然是屋子的住客剛出去。林淩對髒兮兮的屋子也沒有興趣,看了一眼便走開了。剩下的一些人倒有幾個凶惡之徒,有的受了傷,有的還睡著像日夜顛倒著過的正呼呼大睡呢。
林淩還沒有挑到合適的人,倒先發現這些屋院的不同來,它們都是圍著中間已經完全廢棄的五通教觀所建,似乎還是按著某種規律。林淩曾被陣法困過一陣子,雖然對陣法不精通,但是能看出古怪來。不過五通教觀和邊上的屋院並沒有布成完全的陣法,頂多讓這些屋院完全掩蓋五通教觀的存在。
估計是為了幹壞事方便,她暗想,有點遺憾遲了幾十年,要是她早點來就能把五通教的首腦都抓起來抽出惡欲為她所用。
繞了一圈,她走到了五通教教觀的大門前,上麵貼著的封條像是年初新加的,底下還有舊封條的殘跡。大門上木漆斑駁,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朱色,甚至連底下的木色都有點黯淡。
林淩翻牆而入,淩空踩在半丈高的野草上。地上原本鋪著地磚,許多都碎裂,上麵或長著青苔或生著野草,少有幾塊完好的。院中倒是有蟲鳴,叫得有些淒婉,一點也沒有夏日將至時的歡喧,倒像是秋末。
這間曾經的道觀也隻剩下幾個房屋,什麽香爐之類的銅鐵器早就不見了,連神像也不見一個,也沒有任何家具。林淩移步到了中間最大的神堂前麵,朝裏麵張望了一眼,除了厚厚的灰塵倒也看不出什麽。她又繞去了後院,想去看看那個曾經挖出屍骨的煉丹房。
後院住房的樣子都差不多,照整間道觀的布局看,西麵有一處陰氣最盛之地當是先前的煉丹房。到達之後,她也的確在裏麵聞到了藥味。
煉丹房內與前麵的神殿差不多。神殿都有一處高台,上麵本來該有的神佛沒了;煉丹房也有一處高台,上麵以前應該是放著丹爐。現在丹爐沒了,丹爐被推下去的痕跡還在,通往高台上的台階被重物砸斷了,上麵殘留的毀損輪廓與丹爐挺像的。
外麵皆傳從這裏挖出來的女屍是被五通教的人用邪術害了用來煉藥的。林淩其實還挺好奇,到底對方用了什麽藥方,怎麽會用到人族,她不記得人族有什麽藥效。
是師父考慮到她是人族並沒有教她嗎?
不對,她記得有位師兄是天材地寶化形,師父也沒說他的原身是什麽,可這位師兄愛切自己的手指入藥,還說反正會長出來的,好像當初跟他關係好的人去異世他送的告別禮就是他的手指。
狠起來連自己的肉都能切,這人在林淩心裏也是隱仙門排得上號的奇葩,也得虧他被帶來隱仙門,不然早被切沒了。
既然師父會教他切自己的方子,沒道理有用到人族的藥方會瞞著她,難道是此方世界獨有的藥方?
這是靈力不夠,腦洞來湊呀~林淩感慨一番,又朝本該荒蕪的煉丹房看了幾眼,用力聞了聞。她怎麽感覺這兒殘留的藥味有點過濃,都過了二十年,藥味還沒到底一直不散。又沒有什麽特殊結界,不可能呀。
她索性上麵高台,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保鮮的符咒,在裏麵細細看了一遍,她沒看到什麽符,卻發現地上的灰塵沒有她剛剛去過的大殿厚。在高台的中間還有一塊圓形的痕跡,不像是擺放過東西,倒像是有人打坐。林淩這樣常打坐的人,一眼就認得出來。
妖道回來了?
她對五通教信徒的稱呼是學別人的,別人這樣叫她也就這樣叫。以前她對五通教的人沒有特別的感觀,畢竟五通教被滅已經二十年了,剩下那些還包藏禍心的餘黨她輕易也碰不上,也不知他們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光聽別人說的,她不好輕易下判斷。
從小緣角殿主就教導他們遇事不能隻聽一麵之詞,不過他也說過要是足夠強大能從氣蘊斷人善惡。林淩還沒有這樣的本事,她隻知道像裴沛生得這般好的肯定不會是壞人。
在高台四周敲擊了一會兒,林淩感覺這台子修得有點怪,卻又找不出端倪。讓她老老實實尋找破解之法當然是不可能的,她對自己的能力短板知道的還挺清楚,主要她幾乎都是短板,唯一擅長的隻有製藥,在這個世界勉強可以多加一項廚藝,從目前來看她廚藝好似沒什麽用。
拿出一道靈符捏在手裏,她掐指念了一個口訣,眼前的磚牆便出現了一個大洞。這並不是真的洞,而是讓她透視牆內狀況的窗口。
透過透視窗,林淩發現石台底下的確別有洞天,有藥爐、有藥材還有許多書籍,她看了幾眼藥材發現有幾種稀有的草藥。腦中一閃,她想起這些草藥再加上一些藥材,似乎能達到讓人猝死並流失體液的結果。而裏麵所有藥材混雜的味道,似乎跟黑爺他們想找的那個人身上帶著的味道很像。
自上次解剖屍體後,她時不時就會想一想死者到底中了什麽毒。世上竟有讓人死法這麽奇怪的毒藥,這讓身為藥師的她很好奇,她以前沒怎麽接觸過毒藥,倒是知道不少丹藥的方子。她忽然覺得煉那些不知會不會用得上的丹藥沒有煉毒藥有趣,可惜她知道的毒藥方子不多。
她不知道,這些藥材的主人肯定知道。
林淩撤去了法術,又在周圍看了一遍,沒發現有人在一個時辰內出現過的痕跡。黑爺要找的那個人明明就是朝這個方向走的,怎麽會沒有回家呢?莫不是不想露了痕跡讓人找到這裏來。真愛給人添麻煩,有本事一直不回來呀,林淩暗想。
他有本事不回來,她卻不好就這麽走了,她看高台裏麵的暗室除了藥材還有一些書藉,裏麵也許會有關於藥方的。她可以把這些東西一卷現在就走了,可是這個人以後怕是會隱去痕跡很難再找到。她個人對抓不抓這個人沒什麽傾向,可是他是裴沛要抓的人,裴沛似乎花了不少心思去找他的蹤跡卻沒有收獲,既然她離抓到他隻剩下一步了,怎麽能就這麽放過。
她實在也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夜,那家夥是做了多少虧心事?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回來。林淩原本還打算等他回來進入暗室後,她再把人給製住,然後回去通知裴沛,偏他回來之後沒去暗室而是爬上高台開始打坐。
終於,林淩最後一點耐心就他打坐的時候耗完光了,她直接把人一定,便回去報信去了。
她趕回裴府的時候,裴沛正好要出門,他已經知道林淩一夜未歸,見她忽地出現在門口,臉上冷肅的表情越發堅硬了。
“來來來,跟我走。”林淩上去想拉他的手,這兒這麽多人在她也不好說明。
“你又胡鬧什麽。”裴沛避開她的手,冷眼看著她。
“不是胡鬧。”
林淩朝他眨了眨眼,心下有點著急,就怕她沒在的時候出什麽變故,廢屋那一片龍蛇混雜,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不是胡鬧是什麽?你還能為什麽正經事。”
林淩並不算遲鈍,裴沛這句話裏麵的冷淡她清楚地聽到了,靜靜地朝他了一眼,她顯然不懂他為什麽今天特別生氣,卻又好像理所應當。
“算了。”她無所謂地說,忽然覺得一切都沒什麽意思,本來就跟她沒有關係,不過是她硬賴上來罷了。可是那些藥材和書,她還是要拿的,其餘的事本也不過是順便。
想罷,她從裴沛身上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在邊上低頭呆如木雞的長波。
“長波跟我去一趟也是一樣的。”
“啊?”
長波不懂他們在那兒發脾氣鬧別扭怎麽跟他扯上了關係,就不能假裝沒他這個人嗎?可是作為下人,自己哪裏能選。抬眼看向裴沛,見他並沒有阻攔,他隻得乖乖地應了一聲,跟著林淩走了。
裴沛站在原地,也覺得自己不該那樣說,卻又氣她一點犯錯的自覺也沒有,還轉頭就找了長波,想來她是在外麵遇著什麽事來找他撐腰的。要是她成為裴府的專屬藥標師,不就不會有這些事了,裴沛暗想,卻見跟林淩走到巷尾的長波馬上又跑了回來。
裴沛不解看著,也看向了表情有點鬱悶的林淩。對看一眼後,他看著林淩淡淡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也沒有像往日一樣對著他傻笑,心裏越發空落落的。
“怎麽了?”他聽到長源問長波。
“公子,”長波湊到裴沛的耳邊說,“林藥師查到了五通教的人。”
“你去通知長河先跟林藥師過去,我隨後就到。”
長波有心想說裴沛其實可以不必去,卻開不了這個口,尤其是在裴沛脾氣不穩定的時候。
裴沛說是讓長河先去,等長河和林淩走了,他便坐著馬車跟了過去,與前麵也沒拉開多少距離。
長源垂著頭也不敢說什麽,他隻知道裴沛早上主動問起了文信院的事,也知道裴沛昨天整晚沒睡好。也許裴沛沒睡好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他跟在裴沛身邊多年,知道裴沛一向淺眠,若有一點難事就會睡不著。
自從他從邊關回來後,長源發現他夜裏睡得踏實多了,也不知是不是跟前些日子中毒又解毒有關。杜大夫都說裴沛身上的毒解了之後,身上的小毛病也全都好了,睡得不好也算是一種小毛病吧。
明明都好了,偏昨天又發作起來,他一直跟在裴沛身邊,自然發現昨天與平常唯一的不同就是林淩晚上沒回來,兩人好像先前還在渾天監有點不自在,也不知是不是吵嘴了。據長源這些日子的觀察,兩人要是鬧別扭,有錯在先的肯定是林淩,而鬧起來的肯定是裴沛。
他倒不是覺得自家公子脾氣不好——他的主子沒有一點不好,實在是林淩的性情一點也不合裴沛以往對女子的要求。當初有女子示好後,裴沛便私下抱怨現在的女子缺少教養,行事不合規矩又不懂進退,就連董婧兮也被裴沛說成不懂避嫌。
可是跟她們相比,林淩才是真正不懂規矩的那一個,長源都想不通裴沛怎能容她留在府上,開始他以為是因她對裴沛有救命之恩,現在他算是明白了裏麵還有旁的心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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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希望大家都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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