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雨瑤的目光不經意間穿過人群，落在了剛才被程玉玨所救下的父子，突然想到了破解逆境的方法。

    按照之前的猜測，教授的技能並不能作用於特定目標，隻要處於他的領域內，就會被技能所影響。

    那麽隻要想辦法讓己方人數大於對麵，他的能力效果就會形成負收益。

    “所有人，全部過來幫忙！”殷雨瑤目光穿過包圍的人群，看向外側那些曾經被士兵所保護的普通市民。

    廣場的範圍就那麽大，匯佳商場的結界還沒有消散，這些人從戰鬥一開始就停留在廣場的邊緣，幾乎是目睹了戰鬥的整個過程。

    殷雨瑤說話的音聲不算小，有不少人都能聽到內容。

    程玉玨目光一下亮了起來，隻要有這些市民加入，他們的人數劣勢將立即反轉。

    可是這些人聽到殷雨瑤的呼救後，紛紛麵麵相覷，神色飄忽不定，始終沒有人肯向前邁出一步。

    “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秦合歡似乎早就看出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們如果有勇氣戰鬥的話，就不會縮在士兵的後麵，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戰士為他們犧牲。”

    “可...可是”，程玉玨咬了咬牙，她心裏清楚，事情發展到附近的地步，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這裏每一個知曉了教授技能機製原理的人，都無法活著離開這裏。

    於是程玉玨做出了最後的嚐試，她不停地向那些市民們講述著利害關係以及教授技能的原理，語氣從最開始的氣憤，最後慢慢轉為了懇求。

    教授仿佛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伸手揮停了準備發起攻擊的手下，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十分諷刺的一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管程玉玨如何解釋和勸說，但那些人依舊不為所動。

    甚至就連之前那對被程玉玨救下的父子也默默低下了頭，不再與她對視。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低，眼圈也紅了起來。

    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些人，這些曾經被她冒著生命危險所保護的過的人，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意識到自身的處境。

    他們隻會畏縮在暫時安全的地方冷眼旁觀，在他們眼裏，隻要危險沒有降臨在自己頭上，那別人的死，就是為了這片刻安寧理所應當付出的代價。

    “你們...你們這群混蛋！”程玉玨歇斯底裏地怒罵出聲，她對這群人簡直失望透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去救那對父子的行為是否是正確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心中的正義在逐漸崩塌，讓人痛苦、絕望。

    她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聶青雲對於普通人總是那樣冷淡。

    也許他一開始，就不曾對任何人抱有過希望。

    秦合歡與殷雨瑤不管是年紀還是性格都比程玉玨要成熟些，麵對這樣的情況也都苦澀地搖了搖頭。

    她們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然後與其並排站在了一起。

    不管其他人如何的冷漠，至少她們三人一起奮鬥至今，都信任著彼此。

    “不再繼續求救了嗎？”教授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用目光緩慢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攤了攤手道：

    “說實話，其實我還蠻期待看到你們和那些普通人能團結在一起的畫麵的。”

    “不過怎麽說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人類本來就自私的，想想在曾經媒體發達的時代這些人都看到了什麽？”

    “他們看到了乞丐是職業的，從此關上了所有的施舍心。”

    “看到了扶老奶奶過馬路是高成本的，從此關上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所有關愛心。”

    “看到了載人一程是會被釣魚的，從此關上了所有的助人之心。”

    “太多太多的門被關上了...隻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

    “卻也讓所有人都置身於冷漠自私的世界默默傷害著彼此。”

    “現在，他們能看到的隻有你們身處劣勢之中，以及如何保全自己的生命而已。”

    說到這裏，教授略帶鄙夷地看了一眼蜷縮在外圍的市民，然後收回目光淡淡道：

    “好了，閑聊時間就到這裏吧。”然後擺了擺手。

    一眾手下摩拳擦掌的開始向著三個女人逼近。

    程玉玨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她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與殷雨瑤秦合歡十指相扣。

    “你們不會獲得力量，他的能力是‘再分配’，在你們殺我們之後，他不會放過你們的！”程玉玨望向靠近過來的人，做出最後的掙紮。

    “沒用的...”秦合歡的聲音依舊清冷，隻是多了一絲暮氣沉沉的感覺：

    “他們早就已經放棄思考了...在沒有希望的時候，隻有不斷麻痹自己才能活下去...”

    真的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好不甘心啊！

    明明已經有了可以互相信任的夥伴...

    也有了生存下去的理由...

    我所期望的未來應該才剛剛開始才對...

    “你不是明明說過會保護我的嗎...”程玉玨咬著嘴唇，眼睛裏充滿了不甘：

    “混蛋聶青雲！你這個大騙子！混蛋！”

    少女的話音剛落，教授的手下們也與此同時蜂擁而至。

    眼看著少女最後的悲鳴就要被淹沒，遠處的樓宇中終於有了回應。

    “砰！”粗獷的槍聲陡然炸響。

    子彈割裂空氣，在石磚地上激起一堆碎石屑。

    率先發起攻擊的那個人一愣，下意識的身形一頓，心有餘悸的同時暗自慶幸。

    可下一秒，又是接連兩聲槍響，他的腦袋如同炸裂的西瓜一樣，腦漿混合著鮮血噴濺了一地，隨後才是一具無頭的屍體癱軟倒地。

    教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側臉已經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結果卻沾了一手的血跡，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耳朵已經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

    不好，中計了！

    一瞬間，教授顧不得流血不止的側臉，一把抓住一個手下擋在了自己身前，然後看向了槍聲的方向。

    隻見複雜交錯的樓宇間，一個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