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步伐頓住。

    萬壽堂內大晚上有什麽事會讓眾人如此驚慌，隻可能是老夫人出了事！

    老夫人能出什麽事，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海棠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無法預知的恐懼感，像是有什麽事會讓她們萬劫不複。

    “月季，你先回去，就說我隨後就回，姑娘身旁你要多照看些。”海棠第一次對月季用超乎小女孩的語氣說道。

    那麽不容置疑，就像是一個主子對下人的命令般，但不知為何，月季一點差異感都沒有，仿佛海棠本該如此，而她本該好好聽從她一般。

    海棠繞到萬壽堂的後方，那裏有一個小院門，平常裏小丫鬟們進出方便。

    今夜，該是杏兒吧。

    海棠在門上輕敲三聲，果然沒有詢問便開了門。

    杏兒一張大大的臉印入海棠的眼裏。

    此時裏麵一片燈火輝煌，許多丫鬟忙碌地穿梭著，杏兒一見海棠，便著急地將她拉到外麵的角落裏，看了看四周，才放下心，道：“海棠妹子，你怎麽還在這兒？”

    海棠一臉緊張地問道：“我剛好要回去了，就看見萬壽堂內亂哄哄的，杏兒姐，發生了何事？”

    “老夫人暈倒了，怎麽叫都叫不醒，現在這裏亂著呢，已經稟侯爺叫太醫去了。快回去吧，被夏荷姐姐她們看到你在這裏，怕是不好交代。”杏兒快速說完。

    然後不等海棠再說，便將她推向外麵，自己轉身閃進了門內。

    海棠邊走邊想，這到底是個什麽事？

    老夫人怎麽會暈倒！

    回到華彩苑，吳氏等人早就離開了，估計此時要趕往萬壽堂了。

    吳氏畢竟不放心，留下了碧石照看，進屋，屋裏隻點了一盞小燈，碧石聽到響動，從榻上起來，便看見了海棠，道：“快去歇著吧，夫人說今日你們也受了驚嚇，有我看著就行了。”

    海棠往前走兩步，就著昏暗的光線看向顧青雲，她的呼吸有些不穩，臉上卻帶著安然的笑意，卻有些潮紅。

    海棠道：“多謝碧石姐姐，隻是姑娘吩咐慣了我們，丁香姐姐不在了，姑娘醒來肯定會難過的，不如讓我一同留下吧。”

    碧石看著海棠，一張清秀地小臉上卻帶著滿滿的執著，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好的，不枉夫人念你一場，那就留下吧。我卻隔間拿床被子。”

    海棠點點頭，待碧石出了門，便上前摸向顧青雲的額頭，臉色微微變了。

    “碧石姐姐！你快來！”海棠大聲叫道。

    碧石還未拿到被子，空著手快步走了回來，看見海棠一臉驚慌。“怎麽了？”

    “姑娘發燒了，額頭好燙！”海棠急道。

    “什麽，方才我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說完，也忙上前一摸，果然滾燙。

    顧青雲還在被子裏拱了拱，嚶嚀了一聲。

    “你快去打熱水過來，我先給姑娘敷額頭。讓月季去叫夫人過來！”

    “誒！”海棠應了聲，趕忙跑了出去，門外的風在此時卻呼呼響了起來。

    這一晚，注定不是平常的夜，而這一晚，也改變了很多事情。

    往往，就隻是那麽一件無法預料到的事情而已。

    顧侯爺夜裏就遞了牌子進宮請太醫，念著老侯爺的功勞，太醫院夜裏馬上派了一位太醫過來。

    卻隻是診斷，是普通的傷風感冒，昏迷不醒，隻是身子太虛了，調養幾日就好了。

    眾人都放下了心，正好讓太醫去看看侯府的嫡女，顧青雲的症狀稍稍嚴重些，掉進水裏，受了寒氣，導致熱氣聚集，太醫開了幾服藥，馬上熬了一副，熱度稍稍降了些。

    隻是也是陷入了沉睡裏。

    雖然太醫說沒有什麽事，調養下就會醒過來，但是侯府裏，一夜病了兩個主子，且都是昏迷不醒，怎麽說都感覺有些玄乎。

    一天過去了，兩人沒有醒，隻是跳動的脈搏顯示著兩人的生命特征是好的。

    為此，顧侯爺都告了假，守在老夫人的床前，如今他正是仕途向前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老夫人出了事，那就得丁憂，三年過去，誰知道會是個什麽情況。

    而吳氏跑了華彩苑跑萬壽堂，一天下來，整個人都憔悴地不行。

    看著床上人事不醒的顧青雲，吳氏的淚水又落了下來，拉著顧青雲的手，輕聲道：“雲兒，你快點醒，等你醒了娘什麽都答應你，你要去梨園便去，娘再也不說你了，隻要你好好的……”

    屋內的眾人都悄悄背過身子擦拭淚水。

    海棠隻是默默地站在角落裏，靜靜地任淚劃過，她的心裏揪著痛，她的娘親，她的娘親，她卻連給她一個擁抱的資格都沒有。

    而床上的顧青雲，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錯，難道顧青雲會在這時殞命嗎？

    她不信！

    一定是有原因的，是桂姨娘下手了嗎？連老夫人也敢動？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她一點頭緒也沒有，自己當時太沒用，竟然見了他就逃離，才沒有守在顧青雲身旁，她落水的事情一定有蹊蹺，許是顧青如做的，那這一連串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在海棠千頭萬緒裏找不到一絲線索的時候，城外一個道觀裏，一個黑衣人正坐在桌旁與一個道士說著什麽。

    那道士拿起桌上的銀票，笑得眉眼都合不攏。。

    老夫人昏迷的唯一好處就是，暫時沒有人理會丁香玉蘭兩人，海棠已經脫不開身，托魏婆子買了瓶傷藥，讓豆芽拿給杏兒，杏兒再偷偷拿給丁香兩人。

    之前昏死過去後，沒多久便醒了，幸好柴房裏的雜草夠足，兩人躺在裏麵才不至於凍著，算是暫時無憂。

    桂姨娘一天來了三次看望顧青雲，丫鬟們都覺得她是真心疼顧青雲，連在床頭落淚都那麽感人，隻有海棠，在她隱隱地笑意裏，發覺她的不懷好意。

    第二日辰時，顧青雲吃下第五副藥的時候，悠悠睜開了眼睛，與守在一旁的顧青雲四目相對。

    海棠驚喜道：“你醒了！”

    顧青雲皺著眉頭道：“我怎麽了？”

    海棠意識到自己無意間的失禮，忙道：“姑娘，您落水回來後，便高熱不退，已經昏迷一天多了，夫人都快急死了！”

    顧青雲掙紮著爬起來，卻感覺全身無力，跌了回去，海棠忙上前扶著她。

    “海棠，你沒事了？我還擔心你那天落水了呢。”顧青雲看著海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