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旁邊有張桌子有人嗤笑：“假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酒店呢。那麽假模假式的，惡心！”

    聲音不大，用的是當地話說的。

    白哲秋沒聽懂還在旁邊用茶水燙一次性筷子，洛雲夢聽了後手頓了頓。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拿了第三張餐巾紙擦了起來。

    旁邊桌子的嘲笑聲更刻意了：“哎呀，這是什麽神仙？要是嫌棄這兒不夠檔次就別來了。擦個不停，這是惡心誰呢。”

    這夾著本地方言的話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洛雲夢低著頭不吭聲。白哲秋忽然有點明白了。他看向另外一桌。那邊有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正在抽煙，說話的是其中一個畫著眼熏妝的女的。

    這四個人估計是本地人，吊兒郎當的。女的正斜著眼不屑看著洛雲夢，嘴裏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麽。

    白哲秋惡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的看見白哲秋瞪自己，笑嘻嘻拋了個媚眼。

    “小弟弟長得好帥啊，記得來美麗理發店洗頭啊。姐姐給你做個帥帥的造型，保證你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帥。”

    白哲秋冷哼不理她。他對洛雲夢說：“姐，我們吃完就走，這地方髒得很，我們下次不來了。”

    對麵那三個男的聽了，臉上就不高興了。

    其中一個黑胖，戴著大金鏈子的男人就哼了一聲：“臭小子你說什麽呢？”

    白哲秋冷冷看了他一眼。洛雲夢趕緊拉住他，對那桌的人說：“我弟年紀小說話沒輕重。我們外地來的，吃完就走了。幾位大哥大姐別生氣。”

    她說著拉了拉白哲秋。白哲秋忍著氣。

    過了一會兒老馬端著三碗麵朝著這邊走過來。因為桌子多人多擁擠，他高高舉著盤子，大聲說：“哎哎讓讓，小心小心啊。”

    他一邊說一邊向這邊走來，忽然一隻帶著黑毛的腳悄悄伸了出來。

    老馬端著盤子，盤子上三碗熱氣騰騰的拉麵，要是被這隻腳勾到了，三碗麵砸了不說，還得燙傷前麵洛雲夢和白哲秋。

    眼看著沒察覺的老馬就要踩上，忽然，他像是長了第三隻眼似的，左腳一頓，右腳輕輕巧巧就跨了出去，正好避開那隻長著黑毛的腳。

    他笑眯眯地把盤子放在桌上，對洛雲夢姐弟說：“快！趁熱吃。這麵的料很足。我可是讓店家多加了幾分牛肉。”

    他說著把三碗麵分派出去。洛雲夢低聲說謝謝，把擦幹淨的筷子遞給老馬。

    老馬招呼說：“快吃，快吃，吃完我們好搭車回去。這天太熱了。”

    他們若無其事地吃了起來。對麵桌子那黑胖男人悻悻收回腳。

    畫著煙熏妝的女人瞪了他一眼：“沒用的東西。”

    黑胖男人氣得哼哼。

    這四人是小鎮上的流氓混混，平時就閑的無聊到處惹是生非。現在正巧碰到老馬一行三人生麵孔。那眼熏妝的女人嫉妒洛雲夢長得好看，在旁邊故意諷刺。她沒想到洛雲夢不但不生氣還拉著衝動的白哲秋賠罪。現在黑胖子做手腳卻又被老馬給躲開了。這四人滿心不爽，有種用力一拳卻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眼熏妝的女人忽然掏出一根煙點了，然後手一揮就往洛雲夢的胳膊上戳去。

    白哲秋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他來不及阻止，幹脆就一把將洛雲夢拉了過來，護在自己的胸前。

    他大聲問：“你想幹什麽？”

    煙熏妝女人笑嘻嘻把煙叼在嘴裏，含糊不清說：“哎呀，不好意思，剛才沒看見。小弟弟幹嘛那麽緊張啊。燙到沒？讓姐看看？”

    白哲秋把洛雲夢緊緊摟在胸前，瞪著這一桌子的人，特別是那想拿煙頭燙洛雲夢的女人。

    他冷笑：“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沒看見這兒不許抽煙，還抽。”

    煙熏妝女人笑嘻嘻：“什麽這兒不能抽煙？誰規定的？”

    白哲秋指了指牆上貼的一行警示標語：“你不識字嗎？那一行字看不懂？還是你九年義務教育沒念完，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

    煙熏妝女人瞄了一眼，和同桌子三個男人同時大笑起來。

    他們像是故意似的，黑胖子掏出一盒煙遞給其他兩人，四個人同時抽了起來。他們邊抽煙邊對著白哲秋挑釁地笑。

    白哲秋年紀小，滿臉漲的通紅通紅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煙熏妝女人繼續挑釁：“呀，小弟弟你別這麽大眼瞪小眼的。你十八了吧？來，給你根煙你試試。”

    她帶著嫉妒的眼神盯著一直不吭聲的洛雲夢。

    “那是你姐嗎？看著你們姐弟兩人長得不像啊，是不是你的什麽女朋友？嘖嘖，不過小弟弟，你年紀這麽小，為什麽要找這麽個老女人談戀愛呢？”

    她說著哈哈笑了起來，同桌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也笑了起來。拉麵店裏麵吃飯的食客們有的好奇看了這邊一眼，有的幹脆假裝沒看見，加快了吃麵的速度。

    白哲秋氣得連連冷笑：“她是我姐，你嘴巴放幹淨點。”

    煙熏妝女人笑嘻嘻：“你姐？你姐你護著那麽牢幹什麽？看著就不正常。來，我也是你姐，你也摟摟我呀。小弟弟，我可是很會做頭發的呦。”

    她說著又拋了個媚眼給白哲秋，充滿了各種下流的曖昧。

    白哲秋雖然聽不懂但直覺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洛雲夢從他懷裏掙了出來。她拉了拉白哲秋，低聲說：“吃麵。”

    白哲秋不服氣：“姐，她剛才故意想燙你。”

    洛雲夢不以為意。她忽然卷起袖子，露出原本被擋得嚴嚴實實的胳膊。

    她的胳膊很細很白，大夏天的穿著一件長袖襯衫就很可惜。現在一露出胳膊，對麵桌子的人不由自主去盯著她的胳膊。

    洛雲夢很美。她的美是屬於套著麻布袋子都能讓人遐想萬千的那種美。所以一進這拉麵店就很多人偷偷盯著她瞧。

    煙熏妝的女人看見洛雲夢卷袖子，身邊三個男人都露出一副癡迷樣就很嫉妒。她正要罵，忽然間臉色變了變。

    三個男人在看清楚洛雲夢的胳膊後，臉色也變了變。

    洛雲夢慢吞吞解開另一隻袖子，露出胳膊後，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她對白哲秋催促：“吃吧，快吃完我們就回去了。還得準備轉學籍呢。”

    白哲秋呆呆應了“哦”就低頭吃了起來。

    他納悶看了一眼對麵桌子，不知道他們這幾個人為什麽就突然啞巴了。

    不過沒人挑釁當然是最好。白哲秋趕緊低頭吃麵，還時不時把自己碗裏的牛肉片夾給洛雲夢。

    “姐，你多吃點，這牛肉很嫩呢。”

    “姐，這牛肉不知道怎麽鹵的，好香，一點都不柴。”

    “行了，你快吃吧。我吃不完的。你別夾給我。”

    “……”

    一旁吃麵的老馬吃了幾口麵，盯著洛雲夢的胳膊。從他側麵的角度正好看見洛雲夢的胳膊底下似乎有一圈紅紅的傷疤。

    對麵桌子的幾個人正好看見洛雲夢的胳膊。

    老馬好奇瞥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變。

    洛雲夢的胳膊底下是一圈被煙頭燙得殷紅的傷疤，這傷疤好像是故意燙出一個圖案。

    也不知道誰幹的，但可想而知當時被燙一定痛得生不如死。

    老馬看向對麵那一桌混混。他們似乎也被洛雲夢的傷疤給震懾了。他們沒了先前囂張挑釁的氣焰，正悶頭抽煙。

    老馬想說什麽，想了想歎了口氣。

    他對一無所知的白哲秋罵道：“快吃吧，你有的你姐都有，牛肉夾來夾去的有什麽意思？你有本事就好好念書，以後掙大錢讓你姐不要來這種破地方吃飯！”

    白哲秋被罵得一頭霧水。

    老馬繼續罵：“不來這種破地方不就遇不到爛人破事嗎？男子漢大丈夫，想要保護自己的親人就給我出息點，讓幾塊牛肉有屁用？！你有種將來請你姐和馬叔我去酒店吃燕翅鮑肚啊，三兩的鹵牛肉才值幾個錢？”

    白哲秋被他罵得滿臉通紅。他想反駁，但最後憋著氣說：“是！馬叔罵的對！”

    他說著大口大口吃起麵來，也不糾結那幾塊牛肉歸屬。

    洛雲夢看了老馬一眼，垂下眼慢慢地吃麵。

    老馬邊吃邊繼續數落白哲秋：“臭小子我告訴你。這次你要是進了學校就給我往死裏念。考不上清北就別認你姐和我馬叔！要是不好好念書，就和某些人一樣，吃的是米，拉出來的是米田共，說的不是人話，幹的是狗屁無聊事。”

    “像這種人是什麽？是人渣，是社會敗類。我告訴你，這種人你馬叔見的多了，早晚要進去吃免費飯，踩縫紉機，挖路修橋。這還是好的，一個不小心就是橫死街邊，頭啊，身體都分了兩三截。這是橫死的，還有那種被拉過去一顆花生米解決了的。嘖嘖，馬叔是不想壞吃飯的胃口，這種人我也見的多了。真慘真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