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數落得很大聲，對麵桌的四個人都聽見了。黑胖子變了臉色，煙熏妝的女人也臉色十分難看。

    他們剛才挑釁了洛雲夢姐弟，還以為這老弱三人是青銅，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是隱藏的王者。

    他罵人都不帶髒字，罵得又凶又狠又犯他們忌諱。

    黑胖子罵罵咧咧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臭老頭，你說誰呢？！”

    老馬笑嘻嘻地說：“哎呀，我這不是教育我這個不成器的侄兒嗎？怎麽？礙著幾位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

    “哎呀我這侄兒就是沒什麽出息，不罵就聽不懂人話。哎哎……”

    他說著就繼續數落白哲秋：“看見沒？沒用的人最後就是公共的垃圾。現在不是提倡實行垃圾分類嗎？你說，你要是成了混混二油子，你是什麽垃圾？！我告訴你啊，這種無業遊民對社會沒貢獻的就是有害垃圾。這種有害垃圾連回收都麻煩……”

    老馬在旁邊數落著白哲秋。白哲秋這個時候也聽明白了。他做出虛心受教的樣子，不斷說“馬叔罵的對，馬叔說得對。”

    對麵桌子的四個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是個傻子都聽出馬叔在指桑罵槐，而且噴得他們沒話說。

    黑胖子狠狠吐了口唾沫準備要去教訓馬叔。煙熏妝女人把他拉住：“別去，這女人硬茬子。”

    她指了指洛雲夢的胳膊。

    黑胖子憤憤坐了下來：“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竟然有……”

    他後麵幾個字說得含糊不清，沒人聽得清。

    洛雲夢背對著他們，肩頭微微抖了抖。

    馬叔看在眼裏。他見好就收，對兩人說：“都吃完了嗎？吃完回去吧。”

    洛雲夢和白哲秋起身準備走。正當他們路過對麵桌子的時候，煙熏妝女人忽然一把抓住洛雲夢的胳膊。

    “那印子哪來的？”

    她做了美甲的指甲幾乎要摳入洛雲夢的胳膊。

    洛雲夢掙紮：“被人燙出來的。”

    煙熏妝女人悻悻放開她：“自願的嗎？”

    洛雲夢看了她一眼：“不是。”

    煙熏妝的女人瞪了她一眼：“看你弱雞的樣子就不是。你走吧。看在十三所虎姐的份上我不為難你。”

    她擺了擺手。

    洛雲夢越過她往外走。老馬忽然說：“虎姐早就挪地方了。”

    眼熏妝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吊兒郎當問：“老頭子哪來的？我們虎姐威名赫赫，你難道也聽說了？”

    老馬笑了笑：“聽說了，不就是胡金花嗎？在監獄故意傷人，致人死亡，已經要再次判了。”

    眼熏妝的女人呆呆坐下來。

    老馬帶著洛雲夢姐弟兩人出了拉麵店。

    他看了裏麵一眼，對白哲秋嚴肅說：“這小地方有點亂。你以後在這兒讀書就不要惹是生非。這裏麵三個人可能是這裏的地頭蛇。還好剛才你姐和我都把他們鎮住了。你以後看見他們繞路走。不要和垃圾人生氣，明白嗎？”

    白哲秋點了點頭。

    老馬看了洛雲夢一眼：“那個什麽虎姐打過你？”

    洛雲夢這個時候已經把袖子放下來了。她低聲說：“進去十三所的人都認識她。她是所裏的大姐大……”

    老馬歎了口氣，眼裏流露心疼：“看樣子你當年吃了不少苦頭。那個叫做胡金花的可是裏麵的一女霸王，聽說犯在她手裏的人命不下五條。你……算了，這惡人有惡報，都過去了。”

    洛雲夢怔怔出神，半天她低聲說：“虎姐剛開始也不是壞人，就是後麵經過了一些事就變得凶狠了。”

    她下意識摸了摸胳膊，低聲說：“剛開始很多人成天欺負我。虎姐也欺負我，後來……虎姐說燙了這個東西是為了我好。她還說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把這個亮出來能保命。”

    老馬吃驚：“這麽說這胡金花還幹了件好事？”

    洛雲夢不吭聲。

    在獄裏的記憶她其實都模糊了。她隻知道剛開始很多人變著法子欺負她。她從剛開始的驚恐，反抗，到最後的麻木。直到有人把她帶到了虎姐跟前。

    虎姐剛開始是不屑欺負她的，但是也不會對她又幾分憐憫，隻是踹了她幾腳就讓手下的人把她暴打一頓。

    她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忽然虎姐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後來，虎姐在一個深夜讓人按著她強行燙了兩個醜陋的傷疤。她撂下一句話：“以後有誰要欺負你就亮出這東西，能保你一命。我胡金花的名頭就是出去了都有人買賬。你別不信。”

    後來果然欺負她的人少了，大多數是不管她，任由她自生自滅。再後來直到她生下一個死胎，然後半死不活裏得了精神分裂……

    洛雲夢打了個冷顫，拉了拉白哲秋的手：“我們走吧。”

    ……

    因為這件小事，老馬看洛雲夢的眼神多了幾分不經意的心疼。

    十三所那鬼地方他聽說過，赫赫有名的人間地獄。按道理洛雲夢是不該丟進去的，但是她在裏麵整整待了五年。

    五年啊！五年是什麽概念？

    不要說洛雲夢這種天生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進去，就是個壯漢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老馬一邊搖頭歎氣，一邊開始找車子搭個便車回村裏。

    三人站在烈日炎炎的馬路邊。忽然街的盡頭疾馳來一輛紫紅色的跑車。

    開跑車的人像是要趕著去投胎似的，轟著不要錢的油門，呼啦啦地往前麵闖。不過幾秒就從幾百米的街頭一下子躥到了街尾。

    老馬最恨這種橫衝直撞的人。他罵了一句。領著洛雲夢和白哲秋往馬路旁邊靠。

    他說：“以後真的是要離這種人遠點，不想活的萬一拉上個墊背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街尾跑車的轟鳴聲又一次傳來。

    老馬說：“不是吧？又回來？”

    這一次跑車直接朝著三人的方向開來。

    老馬吃驚，下意識把洛雲夢姐弟護在身後：“快躲開，這臭沙比難道聽到我罵他？”

    跑車一個急刹車穩穩停在了三人麵前。跑車的車門緩緩升起。從裏麵心急火燎跑出一個年輕男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