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夢下意識要接過來。

    拿著濕毛巾的手又避開了。秦慕南指了指她手臂的點滴管子，說：“我來吧。”

    他說完不等洛雲夢反應，拿著濕毛巾為她擦了擦嘴。

    洛雲夢神情木訥了。

    她半靠在床邊看著秦慕南把毛巾丟在托盤上，然後再背對著她吃起飯來。

    他吃飯沒有什麽聲音，迅速而且優雅。因為背對著洛雲夢，她並沒有看到他什麽表情。隻是看見最後秦慕南似乎都吃完了。

    他稍微收拾下讓人把托盤和降解的一次性碗筷收回去。

    秦慕南吃完後出去抽煙打電話。

    洛雲夢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燙，並沒有發燒和出現幻覺，但剛才的事讓她有點迷糊。

    她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護士進來量血壓。

    她一邊量一邊說：“洛小姐你的情況現在看起來挺好的，放心吧。”

    洛雲夢低聲說謝謝。

    護士突然羨慕地問：“洛小姐，外麵打電話的人是您的男朋友嗎？”

    洛雲夢愣住。

    護士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寫滿了羨慕：“洛小姐您的男朋友真帥，還貼貼。一直守著。”

    洛雲夢訕訕笑了笑，不知道怎麽回答這話。

    護士量完血壓檢查完藥瓶的藥量就走了。洛雲夢忽然發現自己是一直點滴的。

    難道秦慕南是為了照顧自己，所以一直沒離開？

    她盯著點滴的藥水，一眨不眨。過了一會兒，秦慕南進病房。他看了一眼藥瓶的藥水，立刻去按了病床床頭的按鈕。

    秦慕南指了指藥瓶：“點完了，可以拔針頭了。”

    護士趕緊進來為洛雲夢拔針頭。

    她聽見秦慕南問了兩句。

    “晚上還要點藥水嗎？”

    “明天呢？溫醫生怎麽囑咐的？”

    “……”

    護士一一回答了後推著藥走了。秦慕南看了看洛雲夢。他忽然皺了皺眉頭，上前摸了她的額頭一把。

    洛雲夢觸電似的避開。

    秦慕南不自然收回手。他說：“子倫說你隻要今天不發燒就沒事。”

    洛雲夢沉默地看著他。

    秦慕南在她床前默默站了一會兒。他忽然說：“要不我把小夏叫過來陪你？”

    洛雲夢不說話。

    秦慕南皺了皺眉。他又重複了一遍。

    洛雲夢這才問：“小夏是誰？”

    秦慕南說：“小夏就是子倫科室的一個小護士。這兩天都是她照顧昇兒。不過昇兒現在有別人接手，我讓她過來和你作伴吧。”

    洛雲夢終於點了點頭。

    原來是小夏護士，她記得這位年輕活潑的小護士。

    秦慕南轉身打算出病房，忽然在門口處，他頓了頓。

    他臉色很複雜：“簡清秋的事……”

    躺在病床上的洛雲夢動了動，低聲說：“清秋沒有對我做什麽。”

    秦慕南眉心越擰越緊。他問：“真的嗎？”

    洛雲夢閉上眼：“真的，她什麽都沒做。她隻是來看看我。”

    秦慕南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是生氣吐了口氣。

    他聲音沉冷：“好吧，既然什麽事都沒有那是最好不過了。你好好休息。”

    他說完大步離開。

    過了很久，洛雲夢慢慢睜開眼。空蕩蕩的病房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甚至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慢慢摸上自己的嘴唇，那邊有一隻手為她隨意擦了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好像被秦慕南屈尊降貴地照顧了一會兒。

    ……

    江平婉出院回家了。秦慕南要把她送出國“療養”，在她抗議了好幾十次都沒用之後。她在老宅被迫收拾行李。

    不知道是不是秦慕南授意，兩位專業的“整理師”為她收拾整整三個衣帽間的衣服包包帽子。力求為她選出最合適打包帶出國一起“療養”的東西。

    江平婉哭了兩天，每天都在老宅裏抱怨摔東西，但還是沒用。十隻箱子東西被收拾出來，打包然後送到機場，在那邊三天後會有一架私人包機專門將江平婉“送”到瑞士。

    這一趟跨國旅程很漫長很辛苦，而且歸期漫漫，江平婉一想到就哭。

    秦展威早就為了清淨躲出去了，隻有腿疾剛好的秦慕卿留下來“陪伴”江平婉。

    秦慕卿的腿在私人康複師的按摩和複健下恢複很快。而且經過針灸和電擊治療，他已經可以拄著拐杖繞著老宅走上個十圈以上。

    他現在要不是因為手裏拿著特質黑色拐杖，外加比同齡人瘦弱。他看起來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這一天秦慕卿做完康複師為他製定的複建計劃後，擦著汗慢慢走回了客廳。

    樓上突然又傳來一陣哭喊。隨著乒乒乓乓的砸東西聲音後，他聽見母親江平婉的尖叫。

    “這些胸針我必須帶走！你知道這些多貴嗎？祖母綠，翡翠，紅寶石……隨便一個都是你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工資！我不帶走難道留下來讓你們偷走嗎？”

    “我不管，你們立刻馬上現在給我兒子打電話，讓我走就必須帶走。”

    “還有我的鑽石項鏈！……”

    “……”

    江平婉的尖叫聲簡直能把客廳上的灰塵震下來。秦慕卿看了一眼，無動於衷地喝了口水，擦了汗後坐下來吃早上第二頓營養餐。

    樓上吵吵鬧鬧，過了一會兒聲音沒了。緊接著樓梯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江平婉下來了。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江平婉頭發亂糟糟的。她穿著絲質睡袍，臉上沒化妝，雙眼紅腫，嘴唇上發白。

    她形象全無地朝著門外跑去，但很快就被身後的傭人攔住了。

    “太太，您不能這樣出去。”

    “太太，您還沒換衣服呢。”

    江平婉不斷掙紮尖叫。她破口大罵：“去找秦慕南這個臭小子，我是他親媽。他不能這麽對我。”

    幾個人圍著江平婉好說歹說就是不讓她出門。

    江平婉眼睛通紅，發了瘋一樣的鬧騰。但她終究是敵不過這麽多人，最後她隻能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秦慕卿看著，慢慢喝了口牛奶，然後擦了擦嘴。

    他拿起手邊的黑色拐杖，慢慢地朝著樓梯方向走去。自始至終，他對母親江平婉的大鬧無動於衷。因為這幾天，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得來個兩三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