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爆發的時候，她爸媽都上了抗疫前線，爸爸感染犧牲，留下了她和媽媽。初中的她受到很大的刺激，一蹶不振，暴飲暴食。高中後學習了美術，考上了向陽大學。剛進入大學，她一下子失去了目標，狀態又開始反複，鄔秋林老師一直在正麵引導她，鼓勵她。她慢慢平息了心智，開始把重心都放在學習和畫畫上。”

    “我聽說她曾經為了鄔秋林老師，在教室與劉心奕、羅靜爾據理力爭，還自己多次給教育局打電話，甚至跑了很多趟教育局，為鄔老師伸張正義。”

    張傑看著團員證上胖乎乎的她，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我聽說過。這個孩子，執拗起來，也很執拗。”

    “我看大一剛進校時候的集體照，羅靜爾、劉心奕兩個人手拉著手，背靠著背站在第一排，那個時候她們兩個感情很好。後來就沒見她們再在一起出現過了。”

    “大一時候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張傑如實回答。

    “這張照片，足球比賽的時候，陳浩正湊上去，跟程瀟老師說些什麽事情。他跟程老師的關係也特別近嗎？”

    “應該是吧。這張是我當時抓拍的。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陳浩似乎跟每個老師關係都可以，但是似乎又跟每一個老師都鬧過。他跟常老師的關係，應該不是特別好。他太幹擾其他人。自己不學習，還經常拉著周圍同學一起玩。之前在班裏，他最喜歡拉著任家龍一起翹課、遲到、上網吧。還經常去任家龍家裏常住，帶著他通宵打遊戲。”

    “任家龍父母呢？看資料他爸爸要經常出海。媽媽是個體戶。”

    “父母不是很願意陳浩天天去家裏帶著任家龍一起通宵上網打遊戲。但是任家龍就怕爸爸，爸爸又經常不在家。媽媽工作也忙，沒有時間一直盯著他。”

    “看照片，任家龍這個孩子白白胖胖，不像是很有心眼很成熟的樣子。”

    “他？跟‘心眼’這個詞一點不掛鉤。班級裏最傻的就是他。他與孫星傑是八班‘哼哈二將’，傻不愣登。孩子是好孩子，很善良，沒有什麽壞心眼，就是太單純了，心智很不成熟，跟小學生的心智水平一樣。一天到晚跟在陳浩屁股後麵。”

    “陳浩，愛喝可樂。我看所有照片裏，他手上都拿著一瓶可樂。”

    “是，據說每天至少兩瓶。而且喝完了就把可樂瓶隨地一扔。跟他說了很多遍，他從來不改，而且死不承認。唉，造孽，最後還是被可樂毒死了。”

    “他是體育委員，與班級不少人有矛盾，對不對。曾經與戚星嶽在廁所裏打過架；為了幫助劉心奕，也打過畢夏天與何桑宥；初中的時候，把倪坤麗的弟弟從樓梯口推了下去，導致弟弟休學了小半年。”

    “倪坤麗的弟弟？這個我不知道。陳浩生前並不是一個讓人喜歡的人。老師們對他很有意見。尤其地理老師，看見他就煩。說實話，我也不是特別喜歡他。他喜歡霍霍周圍的人，自己不學，也打擾周圍人的學習。”

    “他也是組織班級同學匿名舉報鄔秋林的人之一？”

    “他說話做事其實沒有那麽周全。我推測，他是受劉心奕指使，羅靜爾也是。他們兩人頭腦簡單，沒有劉心奕指導，做不了這個事情。”

    帥教授暗忖陳浩、羅靜爾、劉心奕三個人是有聯係，可是周珊跟這一切又有什麽關係呢？

    第二天一大早，趙然把四個人所有的作業本、書籍以及常用的文具都拿了過來。

    整整兩大箱子。

    其中劉心奕一個人占了一個半箱子，另外三個人加起來不到半個箱子。

    帥教授今天還在研究張傑給他的八班學生的所有信息。

    現在他又在盯著手裏的照片看。

    張傑依舊在一邊回答著他的問題。

    “張老師，劉心奕平時是個守規矩的孩子嗎？滿分是十分的話，她能得幾分？”

    “這個看情況。她情商很高，從來不會當麵忤逆老師。跟她一起的吳天，也是很聰明的一個孩子。沈相君沒有她們兩個成熟。所以，守規矩這一點，當著老師的麵，她能得滿分；老師背後，可能是零分。你看看她校服後麵畫的那隻小狗，學校三令五申不讓在校服上亂塗亂畫，可是當麵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穿過；回頭看我拍攝的所有照片，無論是班級上課還是操場上的體育活動，她都穿著那件衣服。”

    帥教授把所有照片放一起，細細比較，還真是。

    “周珊跟羅靜爾關係很好是吧？我看好幾張照片裏，她們兩個都在一起。”

    “是，她們兩個是初中同學。”

    “我看大一上學期的合照，羅靜爾跟劉心奕關係也很好。她們是不是也是初中同學，早就認識？”

    “這個我不確定。可以問吳天或者畢夏天，她們兩個應該知道。”

    “去拿他們書籍和作業本的時候一切順利嗎？”帥教授看了一眼正坐在對麵的趙然，閑閑地問道。

    “不是很順利。劉心奕爸媽請了律師，說要告學校，教育局，還有…，反正不是很配合。後來我解釋了一番，她才配合。”

    “是要告我嗎？”張傑回過頭，問著趙然，眼神複雜。

    “家長們有這個心理也是正常。剛開始的時候，都這樣。還是沒有徹底接受這個事實。等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心理就能慢慢平複了。”趙然怕張傑多想，多說了幾句安慰她。

    毫無預警，張傑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麵掉“唉，他們是該告我。這件事我就是有責任。我應該自己全程守著劉心奕，不讓她一個人獨自呆著。當時我隻顧著自己的幾節課。可是劉心奕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即使她之前做錯了，也不應該讓她就這麽上吊自殺。她那麽年輕，那麽漂亮，那麽優秀。我答應過她媽媽，會好好看著她。是我勸她來學校複課。要不是我勸她，她也許根本就不會回來，更加不會被嚇到自殺。也許，我不配做一個老師，不配做他們的老師。在我的班裏，已經有三個孩子沒了。他們應該告我。無論結果怎麽樣，以後我再也不想做輔導員了，我不要操心著那麽多孩子了。操心也沒有用。我就是沒用。”最後幾句，張傑幾乎是哭著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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