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爺我就是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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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人告訴她答案,有些事情不親眼去看,也無法找到答案。

    至少此時此刻的趙青檀,在不解和些許莫名的悵然之後,就打算拋下信陽城,以及這段遭遇。

    三日後,趙家軍拔營回京。

    五月下旬天氣燥熱,走陸路回京,少說也有一個月路程,趙鈺騎著馬,與來時的心急如焚不同,尋回了趙青檀,心情舒坦,也不急著趕路。

    隻是,看著轆轆而行的馬車,他覺得趙青檀遭了一回難,人倒是安靜了許多,叫他有些不習慣了。

    可這樣的想法沒揣多久,很快就支離破碎了。

    他們一行人馬走的是官道,每隔兩個時辰稍歇一炷香時間,晚上要在驛站落宿。

    白雲驛站就是他們沿途落腳的第一個驛站,在用過點心茶水之後,趙鈺打算去山道邊的小溪飲馬,這時驛丞匆匆趕來,“世子爺,晚膳已經備好了,請移步二樓。”

    趙青檀已在二樓坐好了,大敞開間,正對著遠處的青山,餘輝映照,炊煙嫋嫋,她撐著下巴,神情倦怠,驛站的掌廚在一旁拿袖子揩汗,一邊讓人端上甜點,他諂媚的道“郡、郡主請用,食材匱乏,吃食粗鄙,郡主吃了不合胃口,千萬莫怪。”

    趙青檀坐了一天的馬車沒什麽胃口,掌廚的以為她看不上眼這一桌子吃食,一時緊張無措,剛要彎腰賠罪,趙鈺到了。

    “都圍在這兒做什麽,該幹嘛該幹嘛去。”他一開口,眾人如釋重負,從驛丞到掌廚若幹小廝全退了個幹淨。

    趙青檀有點納悶,“我這麽可怕嗎?”

    自進來驛站每個見了她的人都戰戰兢兢,眼神亦躲躲閃閃,生怕惹著她。

    趙鈺麵色一滯,福佳郡主名聲本就響亮,而今因為他在桐柏山掘地三尺的尋她,一傳十十傳百,這十裏八鄉的沒有不知道她的。

    他不回答,趙青檀青檀也想到了,“看來我的名聲是真的沒救了。”

    姐弟兩陷入了沉默。

    他們既然在驛站夜宿,隨行趙家軍都需在附近安營紮寨,天色漸暗,將士們紮好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吃幹糧,時而傳來一陣陣喧鬧聲。

    趙青檀和趙鈺朝窗外看去,有的士兵還很年輕,彼此玩鬧著,這讓他們倆都想起了小時候常跟著永昌候去軍中,也是這樣的喧囂。

    可沒過多久,忽而動靜變了,似乎從動拳腳變成了刀兵相見。

    “我去看看。”

    趙鈺趕到營地的時候,見引起喧嘩被將士們圍在中心的兩人竟然是藍耘和一位手上戴著鐐銬的囚犯,這讓他十分意外,而見他一來,負責此行回京沿途行程的七品屯騎校尉就跟他解釋“似乎是藍千戶巡查這群被押送的信陽城叛軍時,這位年輕的叛軍不知什麽事情得罪了藍千戶,藍千戶動了怒,要殺他……”

    趙鈺更詫異了,“藍耘要殺他?”

    劉校尉也搞不明白,他同藍耘認識挺久了,倒不算太熟的朋友,可從來隻見他溫和有禮,何曾見過他動怒殺人?

    “是啊,我們好幾個人都攔不住,眼下藍千戶這副樣子,也隻有將軍出麵……”

    兩人還說著話,卻有人從他們背後越眾而出,一聲嬌喝“住手!”

    趙青檀一開口,登時四下皆靜,以她出現之處為口子,圍著的將士全都散退到一旁。

    先出現並且站了一會兒的趙鈺摸了摸鼻子,他都習慣了,在趙家軍眼裏,寧可得罪主將趙鈺,也不可得罪郡主。

    藍耘僵硬的鬆開了手,受鐐銬轄製的囚犯也隨之跌倒在地,他喘息著朝眾人望過來,一張臉髒的看不出原本的膚色,全是血跡和淤青,可他的眼睛很亮,惡狠狠的瞪人,直到看見趙青檀,一瞬怔愣,變得猶疑和遲鈍起來。

    “真的是你。”趙青檀認出八爺,有些開心,她徑直朝他走近,卻被藍耘擋住了。

    “此人是信陽城叛軍——”

    “我知道,你讓開。”趙青檀不以為然的打斷他。

    藍耘還是不肯讓開,“他故做偽態其實狡詐非常,此番捉拿也費了許多功夫,將士折損甚多,實屬危險之徒……”

    “我不怕。”趙青檀擰眉,滿目不悅的繞開他。

    藍耘見她如此模樣,氣急之下,脫口而出“他之前欺辱過你……”

    此言出,四下俱是愕然。

    趙青檀自己都怔了,還是趙鈺先回過神,疾步上前,嗬斥藍耘“胡言亂語什麽!”

    他下意識的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八爺,後者受傷過重,目光已經昏沉,但是卻竭力睜開眼看著趙青檀的方向,“劉校尉你把他帶下去,看住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見他。”

    然後怕趙青檀跟他鬧,便悄聲安撫她“大家都看著呢……稍後我帶你去見他。”

    趙青檀猶豫了下,點了點頭,“讓軍醫先給他看看傷。”

    天一入夜,四下裏黑燈瞎火,除了紮營的地方和驛站內燈火明亮,關著八爺的地方是一處偏房,門口並無守衛,軍醫洪大夫為八爺治過傷出來,一抬頭就看見趙青檀領著侍女過來了,連忙迎上去行禮。

    “洪大夫,剛才你診治的那人傷情如何?”雪茶語氣輕柔,目光真誠,洪大夫鬆了鬆神,當即拱手回道“雖有多處重傷,卻非是致命傷,於性命無礙,隻需外敷傷藥,內服湯飲,月餘便可痊愈。”

    “有勞洪大夫了。”雪茶也鬆了口氣。

    趁著雪茶和洪大夫說話,趙青檀等不及的先行一步朝偏房而去。

    嚇得洪大夫彎身衝她的背影拘禮“郡主慢走。”

    偏房的門是虛掩著的,隱約可見屋內的場景,劉校尉在靠門處站著,趙鈺倚著窗,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床上半坐著的人。

    八爺還是滿臉的汙跡,上身是比爛布還破些的短褐,下身的粗布長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大大咧咧的任他們看,舔了舔幹的破皮的唇,“你們想看多久看多久,想看哪看哪,給爺來壺水,我給你們脫個褲子助助興?”

    趙鈺額角一跳,朝劉校尉使個眼色。

    後者立馬清清嗓子,一臉嚴肅道“你叫什麽名字?”

    “周公子。”

    劉校尉鄙夷道“就你?一介莽夫還自稱公子,滑天下之大稽!”

    “爺我就是姓周,名公子,你不服就憋著,”八爺說完,長喘了一口氣,這氣勢上拿捏的足足的,可身體不允許,失血過多又幾日未食水米,他聲音低了下去,“要不然,你就去地底下問問我娘怎麽取得名字。”

    趙青檀在門口驀然停駐,打算先聽聽八爺會交代什麽。

    不過,周公子?真有人叫這個名字嗎?

    真有,八爺本名就是周公子,他父母都大字不識,他娘懷他的時候,聽見村裏的夫子稱呼那路過的富貴公子哥為公子,她就記下了,以為公子二字是極為尊貴雅致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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