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晚了就要毀屍滅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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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漾一時默然。

    三年前是個多事之年,永昌候平叛重傷一案,販鹽案,賑災款貪墨案數案並發,每一件都驚天動地,六部衙門都忙的焦頭爛額,他那時剛剛升了刑部侍郎,成日裏睡在衙門裏,根本沒有時間去關注那些無關緊要的傳聞,哪裏會想到因為叔父王棟的一兩句話引得趙鈺怒意大發,來找他打架。

    那時候他日夜不休的查案,就是想搞清楚永昌候平叛重傷一事究竟是不是意外……可真相還沒查出來,就先同趙鈺一架打散了關係。

    等第二年他查出來真相,卻又沒有資格再去找他說清楚了。

    更無緣那個在花朝節裏初見,傳聞中絕世風華的少女。

    見他不回答,趙鈺微微揚起下頜,走上了台階,他也沒有閑工夫和這人敘舊情了,“早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剛才就不該開口。”

    王漾道“可你已經開了口。”

    兩人說著話,從署衙裏走出來幾人,領頭的是京都府衙衛都指揮使王林。

    王林見了王漾,頓時疾走過來,“三弟,你回來的正好!”

    說完又看清了在王漾對麵站著的趙鈺,身子不得不轉過去,一揖“下官王林,見過世子殿下。”

    趙鈺想起來信陽城的那些叛軍就是王林押送進刑部的,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做了什麽,現在著急找王漾補救,不是他看不起王林,這人雖然是王棟的親兒子,卻半點沒入他父親的眼,反倒是王漾這個侄子深得王棟看重,一心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

    “出什麽事了?可是信陽城的那些叛軍出了問題。”趙鈺問道。

    王林沒有回答,先看了眼王漾,見後者麵無表情,便道“是下官管束不力,才讓底下人嚴刑逼供,下手過重,就……”

    “管束不力?你一個京都府衙衛都指揮使管的了刑部衙役?你當誰是傻子呢,分明是你為了泄憤擅自動用私刑!”

    趙鈺火氣蹭的冒上頭,還沒等他再罵,一道黑影躥過來,徑直撲到王林身上,後者沒個防備被人直接頂著胸膛壓在了門框上,周公子右手捏著他脖頸,“是誰,被你嚴刑逼供弄死的人是誰?”

    “快放開我們大人——”

    “住手!”

    王林的手下齊齊拔出刀就對準了周公子,趙鈺立馬上前喝止他們,又對周公子道“周八,不要衝動行事,把人放開。”

    “快說是誰,不然我現在就擰斷你脖子!”周公子卻隻加重了手裏的力道。

    方才他在聽到趙鈺稱呼那下轎的年輕官員為王侍郎就邁不動步了,佯裝離開,背著他們,腳步卻是倒退的。

    聽了半響牆角還正覺得無聊時,王林出現了。

    隻覺得呼吸愈發困難的王林被掐的直翻白眼,根本說不出話來,還是匆匆趕出來的一位刑部錄事拱手作拜,磕磕絆絆道,“死……死者喚作周……周升。”

    周升……周公子手一鬆,竟是他。他還以為是齊善武……

    被他放開的王林頓時倒跌著被左右扶起來,他一邊劇烈的咳嗽著,一邊拿手指著周公子,眼裏的怒火恨不得把人燒死,“你……你找死……咳咳!”

    他還從未吃過這麽大虧,簡直是顏麵被丟在地上用腳踩,還吐了幾口唾沫。

    趙鈺皺著眉,雖然對周公子的行事也覺得過於魯莽,但是人卻是他永昌候府要保住的,“王都指揮使,這是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定生死。”

    王林緩過氣來,麵色鐵青,“世子便是天潢貴胄也不能縱容一個卑賤的下人當眾刺殺朝廷命官吧?”

    “首先,他並非身份卑賤的下人,其次,他也沒有要殺你,不過是稍許衝動魯莽,給你賠個罪就是。”說著趙鈺煞有介事的讓周公子給對方賠罪。

    周公子冷靜下來,僵硬的對王林道“王大人請恕罪。”

    看他們二人如此做戲,王林氣得七竅生煙,他剛要開口再說什麽,一旁的王漾泠然道,“還嫌不夠熱鬧嗎,回你的京都府衙去。”

    王林差點眼前一黑,自己的堂弟竟然也不幫他。

    “三弟……”

    “回去。”王漾根本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甩袖轉身往裏頭走了。

    趙鈺剛要抬腳跟上,一旁的周公子竟走到他前頭去了,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就踹過去了,周公子卻早已預判了一樣,順勢往裏頭躥了一躥,回過頭來作無辜,“世子你踹我做什麽,是我走得不夠快擋道了?那我走快些……”

    “你給我滾——”忍無可忍的趙鈺罵人了。

    一天之內趙氏姐弟先後破功,失了涵養。

    “別,別生氣呀……”周公子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走在前頭的王漾,“當務之急是跟著他,晚了就要毀屍滅跡了。”

    王漾腳步無波無瀾,嘴角卻抿下去了,他又不是聽不見。

    偏趙鈺還真被轉移了注意力,回了周公子一句,“他不會。”

    “少年,聽一句老人言,人不能太自信。”周公子是順杆子就爬,見他沒再趕自己,又畏畏縮縮的退到趙鈺後邊,裝模作樣得很,“世子你這身份身邊怎麽能沒人跟著,等會進了大牢,什麽髒的亂的都有,我給你擋著,我替你動手……”

    趙鈺的親衛都在外邊呢,這署衙重地不是誰都能進的,若不然出了事兒誰擔得起責任,他頭疼的扯了扯嘴角,“你看前邊那三品高官,身邊帶人了嗎?”

    王漾辦案子去哪兒都是孑然一身,說來也怪,被他抓的凶徒從來沒有敢對他動手的,大多是老鼠見了貓,天然就怕的。

    周公子“哼”著笑了一聲,“老虎吃人還用棍棒嗎?”

    趙鈺聽出他話裏有話,王家如日之勢,眾人對他們畏如猛虎。

    王漾聽他不說話了,眸色一黯。

    “大、大人。”得了消息匆忙來迎的又一刑部主事,走過來一揖,眼睛一掃又看見了趙鈺,頓時慌得行了一個大禮,“微臣蘇正拜見世子殿下——”

    “起來吧。”趙鈺對他也有點眼熟了,可不是昨晚見了他兩股戰戰的那位主事嘛。

    王漾看了眼蘇正來的方向,正是刑部大牢,“蘇主事,世子與本官要看信陽城的那批叛軍。”

    蘇正額上冷汗直冒,“回大人的話,牢中潮濕昏暗,腥臭醃臢,下官已經讓人清出一間幹淨的耳房,供大人……和世子提審犯人。”

    這話說的不假,很多人都嫌刑部大牢晦氣,便是提審犯人,也會讓獄卒把犯人帶去訊審室,並不會真的去牢房。

    王漾不置可否,“帶路吧,還有犯人冊錄拿過來。”

    “是……是,下官這就讓人去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