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出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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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往訊審處走,蘇正極盡拖延之態的指著刑部各司各處同趙鈺介紹,王漾全程冷著臉。

    周公子心不在焉的聽了一耳朵,等到了地方,饒是他再有準備,看見被安置在耳房中的幾人,瞬間愣住了。

    受了大刑的叛軍如同死屍一樣掛在刑架上,最荒唐可笑的是他們穿的囚服明顯更換過,身上的血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浸潤囚服,雖看不見傷口,也能想象遮掩住的血肉模糊。

    周公子的胸口像是堵了石頭,他不作聲的辨認著,一共五個人,並沒有齊善武和魯連海,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半截,可細一想,齊善武擔著賊首的名頭,又怎麽會被善待?怕是……不能見人才沒出現。

    “人都打成這樣了,還怎麽問話?”趙鈺背著手站在最前頭,也是離犯人最近的,他倒也沒說換一批人,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抬不出更清醒的了。

    蘇正抬起袖子擦了擦汗,絞盡腦汁想怎麽回話,“回……回世子,這犯人不肯招供……畫押,難免就動用了些……刑罰。”

    人也不是他審的,從接了掌管稽察這批犯人的燙手山芋,他的腦袋就放在了褲腰上,遲早要完……

    “冊錄呈上來。”王漾橫眉冷目地看了一圈,往窗口處踱了幾步,推開窗,清新的空氣湧入,他總算能透口氣。

    滿屋子的濃鬱的血腥味刺的他呼吸不暢,額角脹痛。

    “是——”蘇正長籲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身上已經是有無數個窟窿了,那跟著趙鈺的麵生的年輕人一個勁朝他身上飛眼刀子。

    趙鈺左右看了下,最好的位置已經被占了,隻能退到正對門處,趁著王漾在看冊錄,問道“先前我看過刑部交接公文,共七十一名犯人,數目可對?”

    王漾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七十人。”

    其中有一個已經劃掉了,他手指在‘周升’二字上一劃而過,什麽都沒說的合上了。

    他剛要把冊錄遞給趙鈺,從一旁伸出隻手先一步拿過去了,動作很快,仿佛理所應當。

    “小的替世子先掌掌眼……”周公子搶過來冊子,比王漾看的認真的多。

    “你認字嗎你?”趙鈺聽聞人數不差,有些意外,剛才王林那副樣子不像是弄死了一名叛軍那麽簡單,他心裏存疑,自然也要核一遍名錄。

    “認的一些,不多,”周公子嘴裏回著,眼睛轉的很快,“大概一籮筐吧。”

    目睹這一舉動的蘇正,覷了覷趙鈺和王漾的臉色,竟然都沒有生氣?!

    周公子花的時間明顯較王漾要長一點,趙鈺等他再遞給自己,沒聲好氣,“看出什麽來了?”

    “有問題。”周公子的回答讓王漾都意外的向他看了過來。

    蘇正更是驚了一跳,愣在原地。

    “什麽問題?”趙鈺張口問道,順手開始翻看。

    周公子沒有急著回答,他走到刑架前,彎下腰細看昏死過去的幾人,每一個都在腦海裏想了很久。

    不可能是巧合……這五個人裏竟然無一個是他認識的。

    趙鈺粗略的看了一遍,沒發現問題,顯然他和王漾一樣對這份叛軍名錄並不熟悉,可周公子不一樣,他認得冊上十之的人名。

    剩下的一二不太認得是因為他們是王坊養的那支雜兵裏頭的,在周公子等人發動叛亂的時候叛變過來,並幫著整死了王坊的小股叛軍,也是後來拉攏了小三子背著他給趙家軍傳消息求活路的那些人。

    周公子問過趙鈺小三子他們的下落,他也沒有隱瞞,說給了一筆錢放走了。

    “世子……”周公子再次回到趙鈺身邊,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晚上回去咱吃膾羊肉吧?狗肉不好吃,太硬。”

    掛羊頭賣狗肉……他暗示的很明顯,不光趙鈺聽懂了,王漾和蘇正也聽出來了。

    幾人的目光一致投向蘇正,他一臉如遭雷擊,又急出一腦門子汗,雙膝一軟已然要跪下,“這個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很短的一瞬間內,好幾個念頭在趙鈺心頭過了一遍,周公子的話是真的,原來的那批叛軍呢?入京之後這批人隻經過兩處地方,刑部大牢和大理寺監牢。

    問題出在刑部還是大理寺……他還沒想出個定論,王漾率先往外走,“派人去把王林叫回來,蘇正,帶我們去牢房。”

    蘇正立馬答了一聲,本是跪伏在地,抖得如篩糠一般,現在是如獲新生,連滾帶爬的起來帶路了。

    他如何也沒想到對自己網開一麵的是王漾,要知道,這三年來,王漾這個刑部侍郎對誰都是一副冷漠的姿態,處事公允,卻從不留情麵。

    趙鈺哼了一聲,不急不慌的跟上去,他低聲問周公子,“周八,你不會是想要下牢房看看你那兩位好兄弟,所以故意耍我吧?”

    他思來想去,王家都沒有道理在自己的地盤上演戲給他看,要是不想他提審叛軍,直接不讓他進來就是,要知道他雖有惠帝的口諭,刑部也可以以沒有正式公文為由推三阻四。

    而且最關鍵的是,叛軍在趙家軍手裏待了一個多月了,該審問該保留的供詞都有了。

    “我不否認我有點私心,但是這冊錄是真的有問題。”周公子也壓低聲音,沒有說自己不認得那五個犯人,因為要解釋他為什麽能認得大部分的叛軍,而是提到另一件事,“世子沒發現剛才看的冊錄,並不是從信陽城帶出來的那本了。”

    “不是同一本?”趙鈺這下是真的驚訝了,他剛才翻看的時候特地注意過冊錄裏有一個人的名字為避惠帝名諱,錄入時沒有寫全名,這種細節稍不留神就會誤以為是單字,當初藍耘把冊錄交給他時,他就留了個心思。

    周公子很短促的笑了一聲,“沒發現吧,紙的手感不一樣……”

    信陽城最大的造紙作坊最主要造的也是綿紙,甚少造宣紙,而便是信陽城大小官衙用紙也分三六等,趙家軍急行軍趕赴桐柏山,不可能隨軍攜帶太多東西,所以最開始的那份登記冊錄是用的信陽城府衙裏的。

    “同樣是宣紙,潔白平滑,色澤也不差,但是信陽城紙坊造出來的宣紙柔韌度不一樣,知道為什麽嗎?”周公子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相信跟聰明人說話是不需要贅述太多的,“因為同樣是青檀樹,長在淮北和長在淮南都不一樣的。”

    猝不及防聽見耳熟的兩個字,王漾和趙鈺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你們怎麽了,難不成不知道宣紙是伐青檀樹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