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已經黑了下來，裏麵唯一的光源是一個燈光閃爍的音響，就在周聰對麵的角落裏。她的揚聲器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單調而有節奏地播放著一些過時“迪斯科”的音樂。

    老實說，這音樂開始讓周聰感到頭疼。是時候回家了，但是首先必須找到阿爾焦姆。

    屋子中央有幾個喝醉的家夥隨著音樂跳著瘋狂的舞蹈，他的朋友並不在其中。

    周聰正要去尋找的時候，阿爾焦姆突然出現在他旁邊了。

    “快，倒滿它！”

    朋友撲通一聲倒在周聰身邊，用茫然的眼睛盯著周聰。

    今天他顯然是喝過量了，這對阿爾焦姆來說是完全不同尋常的。周聰最後一次看到他喝得這麽醉還是在兩年前。

    當時他在一個女人的胸脯上吐的不省人事，然後被人像對待垃圾一樣丟在街上。現在想起來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很難說是什麽原因導致了他今天的狀況。

    基本上兩人參加的聚會都很無聊。通常是阿爾焦姆的某個熟人或前女友慶祝生日，然後由他說服周聰陪著一同前往。當然，每次他都承諾，聚會上會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可以“深入交流”。

    然而這一次派對上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隻有兩對已婚夫婦和一對蕾絲女孩。

    對於熱衷於酒吧，熱舞和女人的阿爾焦姆來說，這種情況的發生就像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樣可怕。

    周聰不得不正確地認為，這就是阿爾焦姆今晚如此熱衷伏特加的原因。

    周聰將朋友拽到椅子上坐好，把一整瓶伏特加倒進兩隻杯子裏，然後把其中之一推給了阿爾焦姆。

    “真是無聊！”前交警埋怨著，一口氣喝下了整杯伏特加，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嚼著一根酸黃瓜，他幸福地靠在沙發靠背上。

    “我們為什麽到這裏來？”周聰忍不住問他道，“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會有漂亮女孩介紹給我！”

    “嗯，難道沒有女孩嗎？”

    “你在開玩笑嗎？”周聰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肚皮。“你知道自己能說什麽——她們根本就不存在！”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阿爾焦姆揮了揮手。“老實說，我自己覺得這樣反而更好。

    “那我們離開這裏吧!”

    “好吧。”阿爾焦姆出乎意料地迅速答應了下來。

    兩人向出口走去，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當他們走到走廊裏，突然在那兒偶遇到今天的壽星。

    “你們要去哪裏？”他疑惑地看著兩人。

    “喔，”阿爾焦姆艱難地動了動舌頭，“出去抽支煙！”

    “那我陪你！”安德烈搖搖晃晃地跟著他們向門外走去。周聰意識到他也喝多了。

    三人走到樓門口，新鮮的冷空氣吹來。房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便大口嘔吐起來，接著躺在地上昏睡過去。

    阿爾焦姆和周聰見狀連忙把安德烈拖進公寓，交給了他的妹妹，一個長得不倫不類的高個子女孩，有著一雙暗淡無色的灰色眼睛。然後兩人離開公寓走到大街上。

    周聰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那是一月的最後的日子，一周來天氣都特別好。無垠的天空，充足的陽光和冰霜。周聰喜歡這樣的冬天。

    “已經十二點了，”周聰的朋友看了一眼手表。“我們要不要找個酒吧繼續?今天的酒喝得實在太不過癮了!”

    “酒吧？”周聰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朋友。奇怪的是，現在阿爾焦姆看起來十分清醒。

    “酒吧還是回家？明天是休息日，今晚應該玩兒盡興。我們走吧!”

    “好吧。”周聰聳了聳肩表示同意。

    周聰突然覺得很難過。說實話，這種感覺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他的身上。

    穿越九界的非凡旅程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在命運的安排下，他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發現了另外的世界。

    依靠在九界帝國獲得魔法能力，他們戰勝了許多敵人在。在這過程中周聰還通過試煉成為天選者……

    總的來說，他們的旅行圓滿結束了。在經曆了許多充滿危險的冒險之後，阿爾焦姆和周聰重新回到了地球。

    平時周聰很少回想起那段時光。可是一旦回憶偶然觸碰的時候，憂鬱立刻向他襲來。

    莎娜，那個令他魂牽夢係的女孩會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但是，再想又有什麽用呢？一切都過去了。

    正當他感懷春秋的時候，阿爾焦姆已經開始行動。

    他叫來了一輛出租車，帶著他們前往一家新開的夜總會。

    阿爾焦姆對於這些場所的優劣了若指掌，但周聰大體上並不在乎去哪裏。

    大門口沒看到會所的名字，但外觀還是頗有格調。會所裏麵與莫斯科遍布各區的普通夜場俱樂部沒有什麽不同。

    一個寬敞的大廳，周圍的環境非常簡陋。當然也有四個不是從哪個音樂學院找來的家夥折磨手裏的吉他。

    周聰本來很喜歡搖滾樂音樂，但是這些人的音樂讓他難以忍受。

    因為這些新出現的“重金屬”音樂中既沒有清晰的節奏，也沒有水平紮實的即興表。本來應該引人興奮的音樂卻隻引起了他的惱怒。

    周聰試圖讓阿爾焦姆注意到這一點，並建議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但是阿爾焦姆表示反對。他在周聰耳邊說著什麽，但是在嘈雜音樂的幹擾下，周聰一個字也沒聽清。

    不過他了解阿爾焦姆，猜也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不到五分鍾，就像變魔術一樣，在擁擠的俱樂部大廳中空出了一張桌子。

    阿爾焦姆驕傲地坐下，向著周聰揮了揮手。

    周聰搖搖頭，坐到了他的旁邊。四杯啤酒和一份熱騰騰的下酒菜立即出現在他們麵前。

    “你怎麽做到呢？分享一下秘訣吧?”周聰開玩笑地說道。

    “其實很簡單，”阿爾焦姆聳了聳肩，輕聲笑道，“但是要想知道這個秘密需要花錢……來吧，讓我們為科斯幹杯。”

    “為什麽幹杯？”周聰聽了一震，差點丟掉手裏的酒杯。

    “為了科斯，”阿爾焦姆出乎意料地認真回答，“難道你已經忘記它嗎？”

    “怎麽會忘記……”周聰喃喃道。

    “我們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記得嗎？”

    周聰點了頭。

    這是真的。

    不知道為什麽，自打成功返回地球後他們就沒有談論這次旅行。他們自己主動將它作為兩人之間的禁忌話題封存起來。也許其中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魔法的影響？

    周聰作為天選者，本來應該自由穿梭於各個世界之間，以擁有強大魔力的魔法師為世界敬仰。但好笑的是，一年多以來，他還是以一個公司小職員的身份在地球艱難過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想和我談談嗎？”短暫的沉默後，周聰問道。

    “是的。”

    “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周聰仔細地看著阿爾焦姆。

    “是的，”他點點頭。“有人來找過我。”

    “誰？”

    “塞爾達。”

    “塞爾達？”周聰突然感到一陣嫉妒。

    塞爾達，女巫城堡的女巫。周聰的上一段冒險就開始於與她的相遇。

    在周聰心目中，他和塞爾達是親密的朋友，也許還意味著更多。至少有一段時間裏周聰與她保持著超越友誼的關係。

    “她怎麽不來找我？”

    “別著急，”阿爾焦姆笑道，“我是在開玩笑！看來你們兩個關係果然不一般……”

    “我看你是想挨揍了……”周聰鬆了口氣，憤怒地看著自己的朋友。

    “打吧，也許打完我你會感覺好一些。你最近的狀態跟以前不一樣，我能看出你在想什麽，打算做什麽……”

    周聰不想再和朋友說話，雙眼望向中央舞台。

    四位折磨吉他的“演奏家”已經離開，柔和的黃光充斥了整個會場。

    在光影的背麵走出了一個穿著寬鬆長裙的女孩。在她身邊還站著兩個披著皮衣的光頭男人。俱樂部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周聰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麵前舞台上站著的是塞爾達！周聰搖了搖頭，試圖消除眼前的幻象，但它並沒有消失。

    “你看，”阿爾焦姆低聲說，“這女孩長得多像塞爾達！”

    “這就是塞爾達呀……”周聰小聲回答。

    “你瘋了嗎？”阿爾焦姆用手肘輕推周聰。“她隻是看起來像賽爾達。我們的女巫怎麽會到這裏來？”

    “為什麽不？戈拉德皇帝說過，當他們需要我的時候就會會來找我！”

    阿爾焦姆想要說些什麽。就在這時，女孩舉起雙手開始唱歌。少女純淨無比的優美歌聲如河水一樣地流淌。

    但令人驚訝的是，她並沒有用俄語唱歌。

    周聰認得這種語言，是九界法師念誦的語言！悠揚的歌聲停止時，安靜平和的伴奏音樂傾瀉而出。在周聰聽來，宛如天使般動聽。

    “嗯，”周聰對自己的朋友低聲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吧？你認出她唱歌的語言了嗎？”

    “也許是你說的對。我們還沒有醉到出現這種幻覺，”阿爾焦姆尷尬地回答道。“你有什麽打算？音樂結束後再找她？”

    “不必！”周聰道。“如果她是塞爾達，會主動來找我！如果不來找我，那或許真的不是她……”

    “好吧，不管你說什麽，”阿爾焦姆點點頭，“我們先喝一杯吧。”

    周聰試圖從周圍的客人嘴裏打聽表演者的名字。

    但令人驚訝的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他們。

    音樂會又持續了半個小時，在周聰看來，曲目安排十分單調，如果不是女孩優美的嗓音，周聰可能無法承受這半小時的表演。

    表演結束了。舞台上空無一人，就像放在周聰麵前桌子上的酒杯一樣空曠。

    周聰醉得很厲害，心口忍不住一陣陣的惡心。

    他從桌子旁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洗手間。阿爾焦姆癱在桌子上，還在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

    一陣劇烈的嘔吐過後，周聰清醒一點。在勸說阿爾焦姆回家未果之後，他自己穿好衣服後走出夜總會。

    他點起一支香煙，呼吸著夜晚莫斯科的新鮮空氣，感覺自己還活著。

    該回家了。他丟下已經抽完的煙蒂，走向等候午夜客人的出租車，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走出十步，一個悠揚的女聲就叫住了他。

    “周聰！”

    周聰連忙轉身，心髒猛地跳個不停。離他大約兩米的地方站著一個女孩，正是之前在俱樂部唱歌的那個姑娘。

    現在通過仔細觀察，周聰發現她確實不是塞爾達。然而她和周聰熟悉的女巫長得極為相似。

    “你現在急著回家嗎？”女孩笑意盈盈地問道。

    “是的……不，實際上不是……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當然知道。我想我們需要談談，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叫什麽名字？

    “米爾娜。”少女笑了笑走到到路邊。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吉普車閃著大燈向他們駛來。

    “坐我的車吧。”女孩熱情地邀請道。

    周聰無法拒絕這樣的提議。雖然他一直謹小慎微，但是酒精在今晚發揮了作用。

    “那我呢？”阿爾焦姆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這個家夥飛一般地跑到兩們麵前，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孩，然後露出他對付女孩標誌性的笑容。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的微笑對米爾娜沒有作用。

    “這是你的朋友阿爾焦姆嗎？”她向周聰問道。

    “是的，但是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阿爾焦姆。”

    “去哪裏？”周聰的朋友疑惑地問道。

    “一個安全的地方。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是米爾娜。你跟我們走嗎？”

    “走，當然走!美麗的姑娘！我願陪你到天涯海角！”阿爾焦姆大聲回答著，爬上了吉普車的後座。

    米爾娜坐在前排副駕駛的座位上。周聰看不到司機，隻能從背麵看到他魁梧的身材。

    一路上周聰一句話也沒說。然而阿爾焦姆對米爾娜很感興趣，一直在不停地尋找話題和女孩聊天，但是最終還是徒勞。

    吉普車開了三十多分鍾。跟據周聰了解的莫斯科地形，他們應該到了城市東南方的某個地方。

    汽車開到一棟九層樓的樓房前停下，等三人下車後立即離開。

    令周聰驚訝的是，米爾娜並沒有進入樓房。

    “我們現在是在什麽地方？”周聰一邊問著，一邊四下打量周圍的環境。

    “馬上你們就會知道的。”米爾娜簡短地回答。

    繞過房子，周聰和阿爾焦姆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荒地之中。令人驚訝的是，這些未開發的土地仍然留在莫斯科的邊界內。

    在荒地的中心矗立著一座小教堂，四周是高高的柵欄。阿爾焦姆和周聰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心下防備。

    眼前的教堂本身很不尋常。首先，穹頂上沒有十字架。其次，牆壁的色彩十分奇怪，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到底是什麽建築？”

    阿爾焦姆詢問帶他們前來的向導女孩，但是米爾娜隻是搖了搖頭，徑直走到柵欄前，打開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周聰二人別無選擇，隻能跟著她一起走進教堂。

    一進門周聰便驚訝地張開嘴巴。裏麵沒有祭壇，沒有聖像，光禿禿的白牆正中畫著一顆深紅色的六角星。

    米爾娜走到六角星前，轉回身專注地看著他們。

    “這裏不是計劃舉行黑人彌撒嗎？”阿爾焦姆喃喃自語，目瞪口呆地環顧四周。“我真的受洗了……”

    米爾娜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盯著兩人。

    “我有一個問題，”周聰道，“你是女巫城堡的人嗎？”

    “不完全是，”米爾娜笑著說道，“我並不來自女巫城堡。”

    “我不明白，”周聰瞥了一眼阿爾焦姆。此刻他的朋友正困惑地看著米爾娜。

    “我不是女巫，隻是為了不想浪費時間在俱樂部解釋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假裝是你朋友的熟人。”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阿爾焦姆厲聲問道。

    “我來自一個反抗九界大帝的組織。”

    周聰搖搖頭。

    “我不擅長猜謎。你到底是誰？或者更直接點，你找我們想要幹什麽？”

    “嗯，”米爾娜又笑了，“我是守護者的代表。”

    “什麽？你是守護者?”周聰瞳孔猛然收縮。

    “該死！準備戰鬥!”阿爾焦姆大聲咒罵著，周聰完全同意他的看法。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周聰自己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阿爾焦姆也沒有。

    此時周聰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魔法能力。

    正如他早已經知道的常識，地球對於魔法的抑製使得所有魔法的威力都是有限的，並不能保證周聰能夠擺脫危險。

    阿爾焦姆向周聰靠近，一把彈簧刀出現在他的手中。周聰忍不住笑了。

    眼前的女孩有很強的魔法能力，周聰感覺到了這一點。對於這樣的魔法師，手槍有用的，但是刀具不行。

    “不要激動！”看到兩人激烈的反應，米爾娜連忙舉起雙手。“我不會傷害你們。”

    “我可不信。”周聰喃喃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