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市舶司賺錢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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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寧波府境內的市舶司名為明州市舶司,朱允熥重開市舶司之後也懶得改名,直接沿用了宋時舊稱。
    由於他的巡視路線屬於絕密,突然得知大明皇儲要視察明州市舶司之後,寧波府調動了一萬多人將市舶司團團包圍,正在港口及海上通行的各路商船也在第一時間停擺。
    當載著朱允熥的戰船出現在明州市舶司的海平麵上時,朱允熥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放眼望去海麵上的大小船隻一眼望不到頭。
    雖然重新開海沒有多久,但商人對金錢的嗅覺根本不是官員所能比,位於京師的市舶司或許還有商人心存忌憚,但沿海的市舶司卻是一個比一個繁華,尤其是位於福建泉州的市舶司。
    “楊主事,你是戶部主事,不僅負責‘民生錢莊’一應事宜,市舶司重開之後也一同劃歸戶部管轄,你對眼前這番景象有何感想?”
    “殿下,若真說感想的話,那臣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便是‘日進鬥金’。”
    “哦?那依你之見,大明為何又要禁海?”
    “回殿下,禁海之舉實屬無奈,國朝初定,大明南北皆有戰事,東邊又有張士誠、方國珍舊部聯合倭寇劫掠沿海,燒殺搶掠,兩相權害取其輕,禁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朱允熥聞言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成立海軍的初衷。
    每個朝代的初始階段總免不了戰爭,所謂的四夷賓服完全是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上麵,被打痛了,打怕了,自然就臣服了。
    看著入眼之處的浩蕩風帆,朱允熥覺得自己更不能手軟,此時他想到了大明朝曆代的朝貢及斷貢的時間,驀然發覺所謂的朝貢完全就是一個王朝興衰的晴雨表,當內部還未覺察的時候,外部就已經給予了充分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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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當局者迷,就算發現了藩屬國斷貢,也隻當是因為不可力抗的因素所導致,仍然沉浸在天朝上國的美夢之中。
    殊不知這些國家之所以敢斷貢,就是因為你已經無可奈何的緣故,所以連麵子工程都懶得做,你要是仍然強大,路途再是遙遠也不會少了那點不值錢的貢品。
    戰船很快靠岸,隻有朱允熥所處的船隻留到了最後,為防萬一,禁軍與中央軍要先行接管港口的防務。
    “臣!
    寧波知府秦仲彰!率闔衙眾僚恭迎太孫殿下!
    千歲!千歲!千千歲!
    ”
    “眾卿平身!
    ”
    “謝殿下!
    ”
    在一應官員期待的目光中,一身常服的朱允熥緩緩走下戰船。
    盡管還年輕,但此時的朱允熥與幾個月前的朱允熥已經不可同時而語,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令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直視。
    尤其是看到明黃色的出行儀仗後,一眾官員更是心神震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洪武皇帝親臨,由此可見當今皇太孫的地位是何等穩固,已經到了不需要避諱的程度。
    “殿下,行在已安排妥當,是否即刻移駕?”
    “不必!”朱允熥直接一甩手,將目光置於海麵之上。
    “孤來此就是想看看市舶司的全貌,未下船時孤就看到眾多商船浮於海麵之上,孤就在想啊!既然海上貿易如此賺錢,卻為何又要禁海?”
    “殿下,亂臣賊子勾結倭寇,禁海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也不盡然吧?”朱允熥麵無表情地看了秦仲彰身後的官員一眼,一個眼神就讓不少人心神皆顫。
    “海上賊寇隻是一方麵,恐怕還不乏有人禍摻雜其中,下站的各位又有多少人從中撈到了一筆潑天富貴?”
    “殿下息怒!
    臣等絕不敢與亂臣賊子相勾結啊!”朱允熥的一句話就讓剛站起來的眾人再次跪了下去。
    任何事做得再是隱秘也經不住天威當頭,一旦徹查,他們知道在場的有一半都免不了一死。
    反倒是剛上任一年多的知府秦仲彰眼神平靜,他沒想到從來沒有出過京城的皇太孫竟然有如此見地。
    確實,朝廷下發給官員的俸祿過於苛刻,而海貿的利益又實在過於驚人,這當中難免有人心生歹念。
    有道是千裏當官隻為錢,發不了財的官還能是官嗎?縱使洪武皇帝施雷霆手段,人性的善惡往往也隻在一念之間。
    畢竟手裏頭的權力有那麽大,又有幾人能夠甘心天天吃糠咽菜,對眼前唾手可得的富貴視而不見?
    “起來吧!有沒有與賊寇勾結還不需要孤親自處理此事,明日孤便會去往福建,有什麽話留著給方師去說道說道吧!想必這兩日他們也該到了。”
    一聽方孝儒要來,不少人腿顫抖得更加厲害。
    儲君站得太高,離他們遙不可及,要不是這次巡視的原因,恐怕他們所有人一輩子都見不到儲君一麵。
    然而欽差就不一樣了,每過一兩年上麵必然會派人下來巡察。
    誰能想到大儒宋廉的學生不去鑽研文學,反倒做起了禦史言官?
    最讓人心驚的是,其每到一地,就會有數不清的官員家破人亡,這手段簡直是令人聞風喪膽。
    現在馬上就要輪到寧波府了,誰敢斷言能在這次的風波中獨善其身?
    “窩要見大明未來滴皇上!尼們大明當官滴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朱允熥剛準備在港口上轉一圈,就聽到有人用蹩腳的漢語在叫喚。
    看清叫喚之人的長相後,朱允熥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沒想到大明開海還不到半年,就遇到了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而這個時代就在海上晃悠的,不是葡萄牙人就是西班牙人。
    “殿下,番邦蠻夷不懂禮數,我朝儲君豈是他想見就能見的?還是由臣去看看吧?”秦仲彰第一時間站出來為朱允熥排憂解難。
    倒不是他有意想要把事情壓下去,而是想要見到大明的儲君規矩極其嚴苛,就連在京城能光明正大見到皇儲的都沒有多少人。
    “讓他過來吧,孤倒是很好奇他想要說些什麽。”
    不待秦仲彰反駁,兩個錦衣衛就一左一右地把人帶到朱允熥的十步之外。
    “尼就是大明未來滴皇上?怎麽會這麽。
    。
    ”
    中年人的外國男子剛準備拿朱允熥的年齡說事,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膝蓋一痛,忍不住跪在了朱允熥的麵前。
    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隻覺得眼前的小夥子雙眼像蠟燭一樣能將人燒死,並且手段還很殘忍,一言不合就讓部下出手打人。
    對於他這樣的國外人來說皇太孫實在拗口,遠不如未來的皇上來的通俗易懂,也許就錯在了這個地方。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不要扯其它的。”看著被嚇到的老外,朱允熥仍然是言簡意賅。
    要不是好奇心上來,他哪會見這些外國人?按照大明接見外使的流程,隻有朝貢之時或者詔命下達,外邦之人才能一睹天顏,否則這些人連京師皇宮的大門在哪都不知道。
    他敢斷言對方連寧波知府長什麽樣都沒見過,這才是秦仲彰自告奮勇的原因,因為就連他出麵見外國人,對外國人來說都是一種破例。
    一地知府已經官居四品,卻都沒有幾個見過儲君,眼前的番邦之人一張口就要見大明儲君,這是覺得自己的臉比馬臉都還要大?
    “用。
    。用你們大明滴話來說,我們來這裏是做生意的,不是來受欺負的,我們的船靠岸要交錢,收貨要交錢,離開還要交錢,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錢要交?”
    中年外國人說著嘴巴張成‘o’形,雙手攤得老大,像是遇到天大的不公一樣。
    “還有,窩已經打聽過了,你們賣給的我們的東西也要比城裏貴上五倍的價錢,天哪!他們這是在搶劫!我要告他們!”
    朱允熥聽到這裏也是無語了,他記得明明是漲三倍的價錢賣出去,怎麽到了地方就變成了五倍?而且他也沒說要交過路費,畢竟人家不能進城,吃住就已經翻了好幾倍,再收錢就真說不過去了。
    而市舶司的人也是膽大,薅羊毛簡直在往死裏薅,躺著就含淚把錢給賺了,再假模假式地向戶部意思一下,這中間就有不少錢能夠落袋為安,且難以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