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殿外。

    一人正鬼鬼祟祟伸著腦袋四處張望，約摸是沒看到什麽人才一閃身進了殿內。

    隻是還未等他鬆口氣，一個聲音就忽然叫住了他。

    “站住！”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從進門到現在，片刻的工夫就已經汗濕了衣衫。

    他撩起袖子擦了擦從腦門上一路流到下頜處的豆大的汗珠，顫顫巍巍地回頭看了來人一眼。

    隻這一眼，他就轉過身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他趴伏在地上以頭點地，顫著聲小心翼翼地道：“周……周公公好。”

    “小順子，你方才出去幹什麽了？”

    周公公瞟了一眼趴在地上止不住顫抖的人，語氣平平地問道。

    他言語間未有半分意外，似乎早已知道會在這裏逮到小順子一般。

    聽到周公公的問話，小順子明顯僵硬片刻才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方才去了……浣衣局，送衣服去了。”

    “哦，是這樣嗎？”

    周公公聞言，矮下身來，湊到小順子身側，一伸手便捉住了被他壓在身下的那隻緊握成拳的手。

    小順子的手登時一僵，下意識地使勁就想把手抽出來，可扯著他的手卻如同一個擰死的鐵鉗，任他如何掙紮都脫不出去分毫。

    周公公直接無視了他的反抗，一下就將小順子的手拽了出來，他隻稍稍加了些力道，原本緊握成拳的手就被迫鬆了力氣，一個翡翠手鐲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在偌大的宮殿裏回蕩。

    周公公鬆開小順子的手，慢悠悠地伸手捉住了掉落在地上的翠綠鐲子，在手上來回把玩著，“是你自己說，還是要我來幫你說？”

    此時的小順子早已被嚇得呆住了，一雙眼一眨不眨隻隨著周公公手上的翡翠玉鐲打轉，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

    周公公的話音落下許久，他才恍恍然反應過來，慌忙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啊！都是劉嬤嬤那個賤人做的，她拿奴才一家老小的性命作要挾，小人不得不從啊，公公大人有大量，繞過小人吧！”

    說罷，小順子就開始磕起頭來，不一會額上就顯露出了血跡。

    周公公看著趴在地上不停磕頭的人不由皺了皺眉，他站起身來，一隻手掩了掩鼻子道：“你都同劉嬤嬤說了什麽？”

    小順子聽他這麽問，自知可有活路，心下一喜，忙道：“奴才並未同她說什麽要緊事兒，隻是提了一句昨日陛下半夜從坤寧殿回來而已，若小人膽敢有半句虛言，必定死有餘辜！”

    周公公心道：除了這些個無關緊要的小事，要緊的恐怕也不是你能知道的。

    “我念你是初犯，也沒釀成大禍來，暫且饒過你一次，若再膽敢有下次，你的下場是什麽就不必我多言了吧。”

    聞言，小順子不由目露喜色，連聲應著：“小人絕不再犯，謝公公大恩！”

    說罷，又準備低頭了。

    周公公見他又預備磕頭的動作，先一步出聲攔住了他，“起來，你可以走了。”

    小順子動作隨之一滯，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了周公公一眼。確定方才聽到了什麽過後，他才驚喜地想要爬起來。

    隻是此時他的腿腳還是發軟的，掙紮了許久，才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

    “一會兒記得把這地上的東西清理幹淨。”周公公待他站起來，又用手指了指地上尚未幹涸的血跡道。

    “好的大人，奴才這就去辦！”

    周公公看著有幸逃過一劫尚還一臉喜色地跑出去的人，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他微微搖了搖頭，轉身進了陛下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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