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結束。”

    元燁抬眼對著良修瑤微微一笑，仿佛剛剛是在講別人的故事，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要麽這人是真的鐵石心腸，要麽就是他藏得足夠深，不露絲毫破綻。

    可似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這樣的人都足夠可怕了。

    良修瑤攥著兩塊墨玉，上麵的紋路壓在掌心中，留下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印子。

    她並不懷疑元燁所言的真實性，這塊玉就是最好的佐證。

    她盯著眼前人古井無波的眼眸，似乎想到了什麽，還是帶著幾分猶疑道：“為何當初我從未見過你？在宋喬身邊。”

    誰知元燁聽到她的話反倒笑出了聲，隻是眼裏多了幾分別的什麽。

    這人臉上罩著的那層無波無瀾的麵具似乎裂開了一道縫，讓外麵的人能稍稍窺見幾分人氣。

    良修瑤看著他，心裏不覺緊了緊，她總覺得接下來這人要說的話恐怕會同自己有關，而且可能還不是什麽好事。

    “見過的。”

    果然。

    低低的聲音滑進了良修瑤耳朵裏，讓她不禁微微蹙眉。

    一些過往如走馬觀花般的在腦中回放，每一幕都有宋喬，獨獨沒有尋出站在自己麵前人的蛛絲馬跡來。

    盡管元燁知道時日已久她不記得當初的自己實屬正常，可真的看到自己在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人心裏竟連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能留下時，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還是不由得從心頭竄了上來。

    “還記得那次你從侯府偷偷跑出來，到宋府找雁行那次嗎？”

    從府中偷偷跑出來嗎？

    經他這麽一提，良修瑤這才想起了些什麽。

    “嗯……我記得那日，我剛好在宋府門口碰到了宋二，他正打算出門，於是我就央著他帶我一起出去了。”

    “沒錯。”

    元燁輕聲附和著她。

    “他本來還想趕我回去，可架不住我死纏爛打，最後還是帶我一起出去了，說起來那日好像還是我第一次放風箏呢。”

    良修瑤說起從前來，不由自主便勾起了幾分笑意。

    說到這，在她的記憶裏還是隻有宋二。

    元燁看著她嘴角不自覺揚起的笑意，眸光暗了暗，終究還是沒舍得打斷這難得令她感到開心的回憶。

    “風箏……”

    電光火石間，良修瑤總算捉住了關鍵。

    “你想到了什麽？”

    “那次……你給我看的那個風箏……”

    她不自覺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

    “還不算太笨呢。”

    元燁輕笑了一下，言語幾分嘲意。

    他為什麽要收著一個十幾年前的風箏？

    是因為宋二還是……為了她？

    一個念頭從良修瑤心頭翻了上來，然後又被她迅速甩了出去。

    不可能的，不過一麵而已。

    可還不等她說服自己，元燁就給了她一個確定的答案。

    “為了你，為了我人生的第二道光。”

    聞言，良修瑤僵在原地，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

    而元燁也沒看她，隻自顧自地往下說：“那日你偷跑出來找雁行時，我就在他旁邊，可能是我打扮太尋常了也可能是你眼裏隻看得到他吧，那時，你大概是沒有看到我的吧。”

    說話間，他微垂著眼，語氣寡淡，可總不禁讓旁人看出來一副落寞傷心的樣子來。

    “我……”

    良修瑤被他說的有些臊得慌，總覺得自己好似忘恩負義的小人一般，開口想要辯駁兩句，可不等她說出來什麽，元燁就對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張了張嘴，隻得作罷。

    “聽我說完吧。”

    “後來雁行架不住你的軟磨硬泡讓你跟了去，到這都是你知道的事。後來讓你去放風箏，其實都是我在旁邊陪著你了。你那時還小，他並不放心你一個人呆著。”

    元燁說到這，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那個對著掛在樹上的風箏直委屈鱉嘴的可愛模樣，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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