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且以琴聲寄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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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恬很快跟著alice出了套房,她把玩著鑲滿珍珠的晚裝包,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你說,我待會兒要是應付不來怎麽辦?”alice剛按下電梯按鈕,忽的就聽身邊人來了這麽一句。轉頭一看,褚恬正低頭緊張的摸著沒了助聽器的右耳。
    “需要我跟著你嗎?”alice打著手語,又摸出手機點開了備忘錄。
    “戴姐姐,我真的好緊張。我怕……”褚恬心慌的快速用手語回了一句。她以前就不太擅長宴會這種場合,更別說失聰以後幾乎沒在大庭廣眾前出現過。她真的沒信心,怕給景熠丟臉。
    “不怕,我們都會保護你。”alice趕忙安慰道,又輕輕擁抱了她一下。褚恬這種反應是她很熟悉的,每個進過手語學校的聽障者多少都有人群恐懼心理。
    褚恬就算有再多的逃避心理,現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隻得盡量放平心態,出了電梯。
    alice一路扶著她往大宴會廳的方向走,就在侍應生打開門的時候,走出來的一個人讓她眉心一蹙。
    俞海晴穿著一身酒紅色曳地長裙,見到迎麵而來的人也愣住了。
    “……”褚恬心裏一緊,剛想打招呼,肩膀就被alice攬住了。
    “走吧,別讓景熠等久了。”alice衝褚恬搖頭,又戒備的瞄了俞海晴一眼,帶著她快步走了進去。
    俞海晴緊咬著嘴唇沒有再回頭去看,她是跟著有演出安排的母親來的,剛才在裏麵無意中看見了帥氣到讓她穩不住呼吸的景熠。她本來想出去透透氣的,又在這裏撞見了褚恬。
    褚恬邊跟著alice走邊回頭打望,見俞海晴還站在門口,有點擔心的問,“她怎麽來了?不打招呼真的好嗎?”
    alice沒有回答,她現在隻想把她快點交給景熠,不會給任何心懷不軌的人可乘之機。
    項正飛站在冷餐台邊等著,一見褚恬過來忙迎了上去。他看了看她的妝容和裙子,滿意的笑了,“太太,boss在那邊。”
    褚恬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景熠已經退到場邊的休息區了,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裏的玻璃高腳杯。她朝項正飛笑了笑,提著裙擺走了過去。
    項正飛本來想跟過去的,卻被alice拉住了。隻見她一臉擔憂的伏在他耳邊說,“剛才在門口撞見俞海晴了,小心點兒。”
    “知道了。”項正飛瞬間肅然了起來,他安慰性的點了個頭,決定去打探一下,隨即叫alice去跟著兩個人。
    景熠正覺得煩悶的時候,一抹亮眼的白色撞進了眼簾。褚恬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垂墜感很好的大百褶裙邊隨著她的步子搖曳著,有一種複古的優雅美感。
    “夫人,很美。”景熠伸手執起褚恬的手放在唇邊一吻,清冷的聲線中是滿滿的欣賞。他的小女人若生在上世紀5、60年代,絕對可以出道當電影明星。
    褚恬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不自然的摸著空空如也的右耳,嗔怪道,“你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搞這麽大陣仗叫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你隻用跟著我,難道不想聽聽別人對你的蛋糕的評價?”景熠把她的手放在手肘處,輕描淡寫的編了個理由。
    褚恬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的意圖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無非是要借今天名流雲集的機會對外公布他們結婚的消息。她除了配合,好像沒有理由退縮了。
    景熠很快帶著褚恬去一些重要的客人那裏轉了一圈,介紹她時除了景太太的身份外,他都要提一句今晚的甜品是出自她手。
    所有人的反應也是一致的,先是驚訝景熠結婚了,然後又讚歎褚恬的甜品很好吃。
    褚恬可以讀懂大部分人說的話,對於那些讚美的句子她都照單全收。不論他們是看在景熠麵子說的,亦或是真心感慨,她都是開心的。“rosemary”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正麵宣傳,對於景熠看似無心的提起,她很是感激。
    alice跟在褚恬身後,不停的在備忘錄裏記錄著。可能是因為有景熠在,褚恬表現的還算鎮定,進退得宜。
    項正飛以最快速度去打探了一番,回到了alice身邊,掩嘴伏在她耳邊說,“俞海晴是跟她母親池女士來的,池女士是今天的表演嘉賓,待會兒有一個小型演奏節目。”
    “要告訴景熠嗎?”alice揣度著問,看來俞海晴會一直待在這裏,這個定時炸彈讓她覺得有些危險。
    項正飛想了想,朝她點了個頭,上前小聲的對景熠低語了兩句。
    景熠麵無表情的聽完,拍著褚恬的背問,“你看見俞海晴了?”
    “嗯?”褚恬正在看著正對麵的小舞台上的舞蹈表演,完全沒集中精力去看他在說什麽。
    景熠搖了搖頭,不想再重複了。她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他不想破壞她的心情。
    “呐,今晚是不是有很多演出呀?我都看到好幾個節目了。”褚恬也沒在意,隻是好奇的問道。
    “喜歡?”景熠瞄了舞台一眼,隻覺得乏善可陳,還沒她好看呢。
    “喜歡呀。”褚恬頷首,又摸著耳朵悻悻然的說,“要是我還能聽見就好了,以前我很喜歡看歌劇聽交響樂。”
    景熠倒是有些意外,不覺想起了他們最初開始交往時,她曾經聽過《維特》。他當時以為她隻是一時興起,不想她是很喜歡的。
    “wallace。”他轉頭叫了項正飛一聲,又和他耳語了幾句。
    項正飛肅然的聽著,突然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是,我馬上去。”
    說完,他就拉著alice快步朝牆麵安靜的位置去了。
    “嗬嗬,你看他們。”褚恬剛剛還有些低落,看著兩人和諧的背影又笑開了。
    景熠把她拉到休息區,宣布應酬暫時結束。
    “我可以走了嗎?廚房那邊我不放心。”褚恬見他沒有再去社交的意思,忙提議道。
    景熠隻用了冰冷的眼神回答了問題,他雙手抱臂的站著,一副不與妥協的樣子。
    褚恬被他清冷的過分的表情逗,“你不是最討厭來這種場合嗎?今天待的時間是不是破紀錄了?”
    不知怎麽的,她覺得今天的景熠有些不一樣。他雖然仍舊刻意和人群保持距離,但也不似以往那麽龜毛。
    “有你在,我不覺得難受。”景熠平鋪直敘的說著,伸手撥弄了一下她耳畔的碎發。
    說來也是奇怪,他真的沒有覺得渾身不自在。褚恬身上似有似無的清甜氣息好像把宴會廳裏的脂粉氣弱化了,讓他可以保持正常狀態。
    褚恬心頭一熱,甜甜的笑了,“原來我還有這個附加作用?嘿嘿,自帶空氣淨化功能?”
    景熠看著她微微前傾著身子,背手左搖右晃的樣子,隻覺得可愛極了。她從來都是自然的,毫不嬌柔造作。像輕輕的微風,把他心裏最後一點對宴會的排斥感都吹散了。
    “ee,may-i?”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標準的伸在身前,微微躬身,誠懇的做邀請姿勢。(ee:愛妻)
    景熠的口型標準,語速也很慢,褚恬很輕鬆的讀懂了。“愛妻”兩個字讓她瞬間紅了臉,隨即報赧的搖頭,“我聽不見的,沒辦法跳舞。”
    景熠不以為意,直接牽起她的手走進了舞池。音樂什麽的都是陪襯,他們也不是專業的舞者。他隻想和她相擁共舞,享受小別後的相聚時光。
    “看著我。”他一手攬住她的細腰,一手執起她的手。藏在透明鏡片後的深眸神色淡然,薄唇和著舒緩的慢板念起了拍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褚恬很早就發現景熠幾乎無所不能,現在更是確信了。他的舞步很標準,身姿更是挺拔非常,她跟著他的步伐和拍子很快輕舞飛揚了起來。
    景熠看著她步步生蓮的美態,倨傲的挑眉,“你跳的很好。”聽障根本不是問題,她的舞姿比在場所有的健全人士都優美。
    “是你帶的好。”褚恬輕聲說道。她可不敢居功自傲,是舞伴太厲害了。
    景熠拉起她的手原地轉了一圈,大手稍稍施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隻用口型問,“是不是想我了?這就臉紅了?”
    “嗯,很想你。”褚恬自然的道出了心中所想,他走了一周,對她來說卻像一百年那麽長。
    景熠心頭一熱,剛想低頭去吻她,就聽見她又開口了,“我這幾天總是在想,那三年我是怎麽過的。熠,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覺得特別特別長。三年,真的是太長了。”
    她唇齒開合的很慢,絲絲縷縷的清甜氣息撲在景熠臉上,癢癢的。這些剖白的話來的太突然,讓他的心陣陣悸動起來。
    “以後出差還是帶上你吧。”景熠的語氣輕的不似他該有,說著,又輕輕的在褚恬嬌柔的唇瓣上印下一個吻。他又何嚐不想她,她說的話他全部都感同身受。
    “哎呀,幹嘛呀。”褚恬根本沒看清他說的什麽,隻被突如其來的親吻嚇了一跳。她趕緊埋頭抵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躲了。
    站在舞池邊的俞海晴再維持不了表麵的平靜,她的手緊緊攥著裙擺,目光不受控製緊隨著兩個輕舞漫步的人移動。
    她以為再見到景熠能用平常心對待,但她發現太高估自己了。就像現在,麵對人家旁若無人的親密非常,她應該回避的,卻連步子都邁不動。
    褚恬跟著景熠跳了三支舞,就覺得體力不支了。她剛想提議退場,就見他停下了舞步,看向了前方的小舞台。
    舞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排椅凳,黑色譜架也整齊的擺著,看樣子是有演奏要開始了。
    不一會兒,一眾膚色各異的演奏家們穿著統一的黑色禮服走上了舞台。
    褚恬看著身邊的人都在鼓掌,也跟著拍了幾下手,好奇的問景熠,“是哪個樂團?要演奏什麽曲目啊?”
    景熠冰冷的眼神掃過坐在靠左位置的池茉莉,心情有些不悅了。他為了讓更多的人認識“rosemary”的甜品,特意以個人身份邀請了一些重量級的藝術家來捧場。茱莉亞音樂學院院長和他有幾分交情,答應帶幾位音樂家過來表演。池茉莉來也就罷了,還把女兒俞海晴也帶來了,這讓他的好心情受了點影響。
    褚恬見他神色冷峻,癟嘴沒有再發問。這男人的心情真是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看到什麽讓他覺得“不幹淨”的東西了。
    她靜靜的觀賞了一會兒演奏,無奈耳朵基本聽不見什麽,也就覺得沒什麽意思。再加上她今天確實站了很久,高跟鞋又太費力,就又動了走人的心思。
    “我能去休息一下嗎?”褚恬拉了拉景熠的衣擺,請求道。他好像在等什麽,始終沒有要走的意思。
    景熠見她精致的妝容下有些淡淡的倦意,正在考慮要不要改變計劃,項正飛就疾步走了過來。
    “在這裏別動。”景熠聽項正飛說了幾句,轉頭吩咐道。他又朝alice使了個眼色,轉身退出了人群。
    褚恬不明覺厲的看著他走開的方向,也猜不到他是要去幹什麽,隻得乖乖的聽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舞台上的一眾演奏家很快結束表演退場了,侍應生撤走了所有椅凳,又重新搬了張椅子放在舞台中央。
    節目主持人再次走上了舞台,她拿著話筒按照要求放慢語速,口型標準的說,“各位來賓,今天正值中法雙年展40周年紀念日。我們很榮幸邀請到柴可夫斯基大賽和威廉拜爾德國際青年藝術家比賽雙料金獎得主:matthewjing,請大家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他上台演奏。”
    褚恬被主持人的話說的愣住了,這好像是在說景熠。她知道他拉的一手好琴,可他竟然獲得過重量級的音樂大獎,她怎麽從來不知道?
    就在她伸長脖子張望的時候,感覺有什麽東西扣到了耳朵上。伸手一摸,發現是個頭戴式耳機。
    “喏,你老公給你的驚喜,好好欣賞。”alice笑著,又細心的幫褚恬調整耳機位置,撥開了耳罩旁的小旋鈕。
    景熠帶著他的三把大提琴中最珍貴的一把,曾屬於著名演奏家piatigorsky的batta登上了舞台。
    他從兜裏摸出和褚恬戴著的耳機用藍牙相連的收音終端,安在共鳴箱旁,又略調整了一下坐姿,才抬眸看向了她。
    “很久沒有登台了,借此難得的機會,把這支《g弦上的詠歎調》送給我的太太,希望你喜歡。”
    神奇的事情如魔法般降臨了,褚恬下意識的捂住耳機,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周圍細微的嘈雜聲變得一片寂靜,景熠說話的聲音鑽進了尚有聽力的右耳。不太像佩戴助聽器偶爾聽見的那種聲音,不是特別悶,而是更亮一些,像極了記憶中他本來的悅耳男中音。
    一束燈光打在褚恬身上,周圍正在交頭接耳議論的賓客全部齊刷刷的看了過去,興奮的討論聲更大了。想不到景氏總裁還得過音樂大賞,更想不到他竟然結婚了,對象就是這個身材嬌小戴著大大耳機的女人。
    景熠微不可見的朝褚恬頷首,從容的摘下手套,搭弓拉出了悠揚低沉的圓潤音符。
    剛才她提起喜歡聽交響樂,自然的讓他想起了上次為她拉琴時,她享受又感動非常的樣子。挨個把她介紹給所有賓客認識太麻煩,他決定用更簡潔直白的方式。
    第一個揉弦漸進長音侵入耳朵時,褚恬隻覺周身一凜,立刻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大提琴獨特的渾厚共鳴實在是太好聽了,天籟一般讓她的眼眶開始發脹。
    雖然曲子不同,但景熠的演奏技巧還和記憶中的一樣。更深沉,更含蓄,圓潤而流暢。她感覺仿佛置身於山巔,凝望著無邊無際的寂靜夜空。陣陣熱流從心底傾瀉而出,隨著他用音符傾訴的愛意刹那間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景熠看著台下的褚恬陶醉非常的樣子,微不可見的勾起了嘴角。他閉上眼睛,徹底沉浸在了音樂的世界中。
    “哇……太驚豔了。”
    “他拉的好棒啊,簡直是國際大師水準,今天來這兒簡直賺了。”
    “那琴是不是batta?我看著好像是。名琴配名人,真是帥到沒邊兒了。”
    “……”
    站在俞海晴身邊的人不住的捂嘴小聲讚歎,她怔怔的看著在舞台上發光發亮的男人,愛慕和心酸交織在心底。她從來不知道景熠竟是個大提琴天才,更不知道冷情如他這樣的人會為了博女人一笑而暴露在眾人眼光之中。太太,嗬嗬,原來她又錯過了好多。景熠竟然結婚了,俞海晴心裏最後一絲幻想和希望就這樣無情的被粉碎了。
    褚恬還沉浸在餘音繞梁的尾音中,忽的感覺到一陣夾雜著柏木和冷杉氣息的冷意襲來。下一秒,她就落入了熟悉的溫暖懷抱。
    睜眼看去,景熠俊朗非常的臉就在眼前。他微微眯著眼,深瞳裏有星星點點的光華在幻化流動,襯得那抹銀灰色更加神秘而妖媚。
    “老公,太好聽了,我好感動。”褚恬像中了邪般脫口而出,周圍是不是還有人她已經來不及想,隻是被抱著她的男人深深震撼了心靈。何德何能,她能得一人如此,被這般寵愛。
    景熠被這聲軟糯的老公喚得愉悅非常,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他輕輕的幫她拭去未出眶的眼淚,寵溺道,“表演結束,回家。”
    俞海晴見項正飛和alice護著二人快步退場,就在景熠轉身的瞬間,她看見了從未見過的微笑表情。這個淡到不易察覺的笑容像尖刀狠狠戳在了她的心口,原來他不是不會笑,隻是不對珍視的人以外的人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