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帳中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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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旭將我抱進他的房間,在床上放下後,便急切道:“你躺著別動,我去叫軍醫過來!”
看軍醫?!不過是磨破了點皮,哪裏需要看軍醫?再說,那麽私密的部位,我怎麽可能讓大夫看?!
我一把拉住他:“我就是昨天騎馬磨破了點兒皮,用了你的藥,已經好多了,不用麻煩軍醫。”
“磨破皮,怎麽可能出這麽多血?!你管褲都浸濕好大一塊,是不是騎馬摔過?”竇旭緊張問道。
管褲浸濕了好大一塊?!我大吃一驚。抬手正想去摸一下,卻被竇旭一把抓住:“別動,仔細掙裂了傷口!”
傷口?我雖然騎術差,可昨日沒有摔倒過啊。啊!莫非是癸水來了?前天是中秋節,今日是八月十七,上個月也正是這一天來的。難怪昨天一直覺得腰酸背痛,還以為就是騎馬顛簸的緣故。
想到這一層,我的臉驀地紅了:“你,能不能幫我找些幹淨棉布來?我自己處理就好了……”
竇旭轉身去衣櫥裏拿出一卷棉布遞給我,卻又道:“不行,你沒學過醫,我還是去叫軍中的大夫過來看看。”
“真的不用啊。”
竇旭以為我是害羞,耐心解釋道:“你放心,軍醫是位八十多歲的老大夫,你就當……”
我隻得實話實說:“那個,其實是我來了癸水……”
這話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連我自己都有些聽不清了。竇旭卻怔怔愣住,他望著我,一張臉漲得通紅。
“那個的話,你看還需要些什麽?”好一陣後,竇旭神色不自然的問道。
既然最尷尬的話都已經說了。我便鬆了口氣,厚顏向他索要了絹布、針線、銀炭粉,為了舒適,我甚至也沒忘了要上一包薄荷葉。
竇旭點頭走出門去。半個時辰後,他便帶著這些東西回來了。這軍營之中,我卻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這些東西的。
“這幾日,我就說你是騎馬摔傷了需要臥床靜養,不必去練兵場點卯了。還有,住兵房不方便,你就住我這裏。”
“那。那你住哪裏?”
竇旭瞥了眼屏風道:“我晚上在屏風外睡地鋪。”
我猶豫道:“士兵與長官同室,會不會……”
“我叔叔的營房裏就配有勤務兵,你留在我這裏。大不了他們說我官僚。我去練兵場了。”說罷,竇旭轉身走出了房間。
半個多月了,我終於在軍營中得到了一個私密空間。時機難得,趁白日官兵們都在練兵場訓練,我去水房打了水來。栓上房門仔仔細細的梳洗了一番。
沐浴後,我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一般,雖然身體仍酸痛乏力,但神清氣爽,心情愉悅。我一邊晾頭發,一邊拿起針線給自己縫製打理癸水的積炭絹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中午。擱下針線,我撫著空蕩蕩的腸胃,正尋思是不是該去夥房找點吃的。便聽見營房外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大夫讓他好好休息,你們過幾日再來看他。”
“我們昨天都還沒見過他呢,借著探病,也正好認識一下。”
“是啊,隊率你一直要我們把隊友當親兄弟。親兄弟病了,我們至少也該去慰問一下……”
“那進去看一眼就趕緊走人。別影響他休息。”
聽清了竇旭的聲音,我忙忙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他的衣櫥,轉身脫了鞋子跳上床去。卻剛剛拉過薄被蓋上,房門便從外麵推開了。
竇旭身後跟著走進來一群褐衣玄甲的兵士,瞬間就將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李子林,隊友們聽說你病了,都趕來看望你。”竇旭立在床邊,無奈介紹道。
我半撐起手臂,佯裝要坐起來,走在前麵的顏顧便忙忙道:“子林兄弟,你快快躺下,快快躺下,千萬不要把傷口掙開了……”
其他圍在床旁的人也都紛紛道:“是啊,你快躺下。”
我便老老實實的躺下了。
“我叫寧海,和你住一個房間的。進門第一個鋪位就是我。”
“我叫聶甚,也和你是室友,我住進門第三張鋪位。”
“李子林,昨天晚上是我接的你,還記得我吧?我叫張羅,是三隊二什的什長。”
“我叫黃明。三隊三什的,就住你們房間隔壁。我也是梁縣的人。”
……
一個個兵士都擠到床前來,四五十號人一一作了自我介紹。我越聽越是糊塗,這麽多同樣穿著打扮的人,看起來都差不多,我怎麽可能記得住他們的名字?
待眾人自我介紹完畢,張羅笑道:“子林,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團隊!上個月老田頭退役,我們隊隻剩下四十九個漢子了,你這一來,我們又剛好湊足五十整。”
“嗬嗬,子林長得這般秀氣,我進門第一眼,嚇了一跳,還以為隊率在營帳裏藏了個美嬌娘呢!”一旁的聶甚笑道。
我方想起自己沐浴後忘記了梳發髻,這滿肩黑發也確實太招眼了,不由得感覺頭皮發緊。抬眉間,我發現竇旭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正尷尬時,顏顧上前推搡了聶甚一把:“你他媽什麽眼神啊,我進隊時你也說我象女人,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
屋裏眾人便都笑了起來。
聶甚卻望著我不甘道:“子林,你娘一定是把你生錯了,你這張臉,若是生做女子,隻怕也夠得上禍國殃民了……”
“胡說八道些什麽?!都給我出去!”竇旭終究忍不住了,出聲喝道。
竇旭一黑臉,滿屋的兵士們便都垂首往屋外走去。顏顧走到門口突然回頭道:“子林,你放心,聶甚侮辱你是女人,我回頭幫你收拾他。”
我便明白過來,顏顧長得細皮嫩肉的。最討厭人說他象女人。早晨我問他那句話就惹惱了他,原本他還在跟我置氣,此刻見聶甚說我象女人,他反倒幫起我來,到也是個性情直率的人。
兵士離開後,竇旭黑著臉走到床前喝道:“起來!”
“是,隊率!”我掀開被子戀戀不舍的起身下床。這張床本來就是他的,先前他大方說要讓給我住,估計想想又後悔了吧。
說起來,這張床是我這半個多月來睡過的最舒服的床了。寬敞又整潔。不像兵房裏的板鋪,翻身動作稍大一點就可能栽下地去,半個月才換洗一次床單。每天都睡在一股汗餿味兒裏。
我躬身穿好鞋子,站起身來,竇旭丟過一把梳子給我:“趕緊把頭發打整好。以後再要這般披頭散發儀容不整,便是軍法處置。”
“是,隊率!”
我拿過梳子。忙忙梳理起頭發來。心下著急,手裏便亂了章法,一頭及腰的長發竟亂作了一團,梳得吃力不說,頭皮也被扯得生痛。
見我呲牙咧嘴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竇旭的一對濃眉便皺得更緊了。那團擰結的眉毛正讓我錯覺他要發火。他便三兩步走了過來:“梳子給我!”
難道他要幫我梳頭?!
我猶豫著將梳子交了出去,他剛接過梳子,手還沒挨到我的頭發。房門便“吱嘎”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報告隊率,飯菜……”
這話沒有說完,便齊刷刷的卡住了。我詫異抬起頭來,便見一個兵士端著一個盛著飯菜的餐盤,目瞪口呆的立在房間門口。
“進來!”竇旭出聲道。
“是。隊率。”那名兵士垂眉躬身走進屋來,將餐盤在屏風外的木桌上擱下。戰戰兢兢問道:“隊率可還有吩咐?”
“在李子林康複前,這幾日都由你負責將飯菜送到我房裏來。”
“是,隊率!”那名兵士低垂著腦袋,竟不敢抬頭向我這邊多看一眼。
待那名兵士走出去又將房門輕輕帶上後,竇旭竟又將梳子遞還給我:“我去夥房了。桌上是你的飯菜。”
望著他高魁的背影走出營房,我尋思道:想必是看見飯菜,他才想起自己也還餓著肚子吧?
他不在屋裏,我梳頭反倒沒那麽慌張了。將長發梳成發髻縛好後,我坐到桌前享用起加入羽林軍後的第一頓飯菜來。除了青菜、豬肉和白米飯外,還有一小盅豬脊骨燉蘿卜湯,味道都很不錯。
舒舒服服的將飯菜湯水打掃幹淨後,我感歎道:汝州營的兵士誠不欺我,這羽林軍的待遇還真是不錯!
畢竟昨天累了一天,今日又在練兵場上跑了十來圈,我全身都是酸痛的,吃喝完畢後,尋思反正是竇旭讓我裝病,我便又理直氣壯的爬上了他的床,舒舒服服的睡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待我再睜開眼時,房間裏居然亮著燈。竇旭手握書卷的身影被燈燭投射在屏風之上,竟如去年七夕夜看過的皮影戲一般,影影綽綽。
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居然沒叫醒我。感覺有些口渴,我起身下床想去木桌旁倒杯水喝。
“醒了?”
我一愣:難道他後腦勺長了眼睛,怎麽對我的一舉一動這麽清楚?
“方才有勤務兵來通報,明日叔叔要到練兵場觀看我們隊的訓練,你新兵入營,缺席恐怕不行……”
這話聽起來竟似有些為難,我便忙忙道:“我休息了一日,一身困乏已經消減了許多,明日上場訓練沒問題的。”
“那好,我明日就安排箭術訓練。”說罷,竇旭便又埋首看起他手中的書卷。
我立在桌角,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邊喝邊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子時。”
子時都還不肯睡覺,這讓我對他手中的書就有些好奇了:“你看的是什麽書啊?”
“兵書。”
“兵書有這麽好看?讓你挑燈熬夜的,我才不信呢。”我記得我隻有讀《遇仙傳》、《鵲橋仙》這些話本時才有過這般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