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義捐善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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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開始,我和鄧拓便分別上門去勸說富商們提前義捐善款。
    也不知道鄧訓當日是怎麽說動這些人的,我們沒費多少口舌,很快便募集到了數額不小的一筆善款。隻是,這些富商也都不是糊塗人,雖未明說對我們管理善款不信任,但卻變相提出要有自家人監督款項的使用。
    見他們這般謹慎小心,我和鄧拓商議後,便成立了個款項監管會,由每位出資的富商各派一名親信來共同管理錢物。而我們這邊,考慮我娘經營過店鋪,對資金管理還算有經驗,就由她來負責查驗複核賬目,我和鄧拓則負責物資采買供給。
    在這個臨時善款管理團隊的辛苦工作下,第一批采買回來的米糧和衣物當日便送上了包頭山。緊接著,我們負責采買的治療傷風、腹瀉的各類藥材也隨延請的大夫一道送去了包頭山。
    當天傍晚,鄧訓讓蔣勇出來將安置點的情況轉告給我們,並將安置點需要的物資列出清單讓我們去采購。他還派蔣勇給董承送了書函,要求他火速將災情上報朝廷,請求撥付賑災款,同時組織衙役和守城的官兵在響水灘上遊用竹木搭建一批臨時居住點,準備將村民盡快轉移出來。
    賑災工作有序進行著,可原本看著不少的一筆款項,經過幾日的大采買後,很快便縮水到了一個令人尷尬的位置。我們再去找富商們捐助時,他們便都推說暴雨影響了生意,沒有更多的周轉資金了。
    這日,我和鄧拓又厚著臉皮去錢府拜見了錢老太爺。錢老太爺畢竟是商人,聽我們陳述了村民們在臨時安置點的種種困窘之後,沉聲道:“我先前之所以答應帶頭義捐,隻是看在鄧家的麵子上。如今。小八既又親自上門,我也不好拒絕。我可以再捐一筆,但是我得告訴你們,賑災是個無底洞,但凡腦袋正常的生意人,都不會無限度的往這不見回報的坑洞裏扔錢。”
    鄧拓忙道:“不會無限度索要的,如今董縣令已將膠河災情上報給了朝廷,想必賑災款項很快就到了。”
    錢老太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搖頭笑道:“你家老六是個人精,若是朝廷的賑災款真那麽可靠。他頂多是讓縣衙出麵來拆解銀兩,又怎會動用私情來募集賑災款?”
    鄧拓震驚道:“不會吧,向朝廷申請撥付賑災款。還是我六哥提出的啊。”
    錢老太爺歎口氣道:“有沒有款項撥下來是一回事,申不申報是另一回事。哎,也是我這老頭操閑心了,朝廷裏的事情,你們家老六比我清楚多了。你們回去吧。回頭我讓人將銀子送過去。”
    出來時,我們正好遇見了端著個紅木盒子的錢蕙。想著我沒替她當成媒人,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我便覺得有些尷尬,故而低垂了頭,邁快了步子。假裝沒有看見她。
    誰知錢蕙卻主動招呼道:“蘇姐姐,拓哥哥,等等我。”
    見鄧拓停住了腳步。我也隻得停了下來,心裏卻後悔不跌:早知道會遇見她,我就不該和鄧拓一起來錢府。
    錢蕙走上前來卻道:“蘇姐姐,我知道你們是來替災民募集銀子的,我這裏有些首飾。平日也沒怎麽穿戴,就捐出來給災民換些米糧吧。”
    我詫異接過她遞來的木盒。感覺沉甸甸的。打開來一看,裏麵竟全是珍珠扇貝、瑪瑙珠翠。
    我當即道:“這麽貴重的飾物,妹妹還是收回去吧。”
    錢蕙搖頭笑道:“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們不要拒絕。若不是我娘不讓我出府,我還想和你們一起去替災民募捐呢。”
    鄧拓便躬身道:“難得蕙兒妹妹一片善心,我就替那些村民謝謝你了。”
    我抱著盒子,也屈膝一禮:“謝謝妹妹。”
    從錢府出來,鄧拓便說直接去典當坊將這些首飾變現,我卻突然有了個主意。既然錢蕙這樣的富家小姐也想替災民盡份心力,我們何不在這些小姐之間搞些義賣募捐活動?
    尋思一番,我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鄧拓。鄧拓一聽便大為讚賞。我們便又折回了錢府,將這個想法與錢蕙交流了一番。
    錢蕙見我們去而複還,起初有些詫異,再聽我說完想法後,頓時擊掌讚道:“蘇姐姐這個辦法好啊。我可以出麵邀集城裏的小姐們,讓大家把自己不喜歡的首飾捐獻出來,若有其他人看上,就出資買下,出售的這些錢正好就募集給災民。”
    這件事很快落實下來。在我和秦珊的全力協助下,義賣募捐活動兩日後便在錢府後院成功舉行。城裏但凡有些家底的富家小姐們都紛紛應邀前來。在義賣活動中,往日比吃比穿的小姐們個個不甘落後,紛紛掏出體己錢替自己買麵子,也替災民盡善心。通過這次首飾義賣會,我們募集到的銀子又支撐了災民們好幾日的開銷。
    這日晚上,我和鄧拓、秦珊、我娘幾個圍坐在燈燭下,商量借鑒首飾義賣會的模式,為城裏的富家太太們再搞一次繡品拍賣會時,鄧訓突然回來了。
    當一身襤褸的他出現在門口時,不但我娘沒認出他來,就連秦珊也都捂唇驚呼。他渾身上下,除了那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眸一如往昔外,再尋不出半絲世家公子應有氣質來。
    他對著我娘躬身揖禮喚了一聲“伯母”後,便匆忙道:“我先去沐浴了再過來。”
    秦珊忙忙起身去後院替他準備熱水。
    我們幾個接著商議拍賣會的事情,直到一個時辰後,才見換了幹淨衣衫的他走進屋來。
    “怎麽洗了這麽久?”我站起身來。
    鄧訓尷尬道:“太髒,先後洗了三次。若不是想著要過來給伯母道聲謝,我都想泡在熱水裏不起來了。”
    說罷,鄧訓果然便抬步走到我娘麵前,一臉鄭重的施禮道:“這些日子,伯母管理募捐賬目辛苦了,我替那些村民謝謝你。”
    我娘聽了,慌忙站起身來:“如今我們既是這高密縣的人,替鄉親父老出點力也是應該的。要論辛苦,你一直留在包頭山安撫村民,這卻是真的辛苦了。”
    見兩人說話這般認真客套,我便拎了陶壺倒了杯熱茶給遞給鄧訓道:“都是自家人,幹嘛把話說得這般客套,都坐下說話吧。”
    這話一出口,我便感覺我娘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的臉一紅,慌忙側身問鄧訓:“你晚飯吃了沒有?”
    “秦珊正準備著呢。”說罷,鄧訓接了茶杯在桌前坐了下來。
    瞥見我們放在桌上的策劃方案,鄧訓專注看了一陣,便抬頭問道:“這是誰的主意?”
    鄧拓笑道:“上次的首飾義捐和這次的繡品拍賣,都是嫂……蘇小姐想出來的。”
    鄧拓每次叫我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的在人稱上卡一下,我娘狐疑的目光便轉移到了鄧拓臉上。
    “真是難為你們了。”鄧訓說這番話時,目光卻是定定落在我的臉上,直看得我有些心慌他才滿足移開。
    鄧拓問道:“六哥,你今日怎麽突然回來了?”
    鄧訓抿了。茶道:“傍晚時候跟董承幾個去響水灘看了看臨時居住點的修建情況,順便就回來換身衣裳。”
    我便問道:“還得回去嗎?”
    “今日不回去了,明日天亮了再走。”
    鄧拓撅嘴道:“六哥,這安撫災民之事,本就應該是那縣令董承的責任,你又何必事事代勞?”
    鄧訓淡淡道:“董承那日在村民最害怕最恐慌的時候離開了安置點,村民對他失去了信任。要安撫人心,就必須得讓村民感覺有個可以依靠的人。”
    “這個狗官!等我回了洛陽,我就給大哥仔細稟報一番,讓他找機會參他一本。”
    “休得胡來!”鄧訓出聲製止道。
    鄧拓辯道:“六哥,你還沒看出來麽,董承這人不但沒什麽本事,還有貪腐官銀的嫌疑……”
    “沒有根據的話,不可亂說。”
    “怎麽沒有根據?一個九品芝麻官兒,每月俸祿才多少?可你看看他穿的衣服,看看他家的宅子,還有他養的那幾房姨太太……”
    鄧訓搖頭道:“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官場之事,如同江河湖海,水至清則無魚。董承來高密已經五年了,雖然沒有大功,但也沒有大過。世間沒有十全之人,他的缺點都擺在明麵上,其實反倒容易管束。這些日子有我們督促著,他組織這邊的修建倒也算盡心盡力了。”
    鄧拓不甘道:“可是他……”
    “你有這閑心管一個芝麻官兒的貪腐案,你到不如回洛陽去,找大哥商議一下這河堤修建之事。如今人工倒是有了,缺的就是錢了。”
    “哪來的人工?”想起上次鄧訓與董承談及河堤修建之事,說要征用上千的民工,我便好奇插了嘴。
    想是沒料到我會關心這個問題,鄧訓略感詫異的看著我,隨即唇角便勾起一絲淡淡的笑來:“就是河崖村的這些村民啊。”
    鄧拓驚訝道:“六哥,你想讓災民們來修河堤?”
    鄧訓點點頭。
    “這些村民剛剛蒙受災難,痛失家園,又如何會答應來做這修堤的勞苦民工?”連我娘也覺得鄧訓這個想法有些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