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河水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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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合一水,謂之讀穀水,南出近溪,北流注橐。其水又西北,逕陝城西,西北入於河,河北對茅城,故茅亭,茅戎邑也。《公羊》曰:晉敗之大陽者也。津亦取名焉。《春秋·文公三年》,秦伯伐晉,自茅津濟,封崤屍而還是也。東則鹹陽澗水注之。水出北虞山,南至陝津,注河。河南即陝城也。昔周、召分伯,以此城為東西之別。東城即虢邑之上陽也。虢仲之所都為南虢。三虢,此其一焉。其大城中有小城,故焦國也。武王以封神農之後於此。王莽更名黃眉矣。戴延之雲:城南倚山原,北臨黃河,懸水百餘仞,臨之者鹹悚惕焉。西北角河水湧起,方數十丈,有物居水中。父老雲:銅翁仲所投處。又雲:石虎載經,於此沈沒。二物並存,水所以湧,所未詳也。或雲:翁仲頭髻常出,水之漲減,恒與水齊。晉軍當至,髻不複出,今惟見水異耳。嗟嗟有聲,聲聞數裏。案秦始皇二十六年,長狄十二見於臨洮,長五丈餘,以為善祥,鑄金人十二以象之,各重二十四萬斤,坐之宮門之前,謂之金狄。皆銘其胸雲: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以為郡縣,正法律,同度量。大人來見臨洮,身長五丈,足六尺。李斯書也。故衛恒《敘篆》曰:秦之李斯,號為工篆,諸山碑及銅人銘,皆斯書也。漢自阿房,徙之未央宮前,俗謂之翁仲矣。地皇二年,王莽夢銅人泣,惡之,念銅人銘有皇帝初兼天下文,使尚方工鐫滅所夢銅人膺文。後董卓毀其九為錢,其在者三。魏明帝欲徙之洛陽,重不可勝,至霸水西,停之。《漢晉春秋》曰:或言金狄泣,故留之。石虎取置鄴宮,苻堅又徙之長安,毀二為錢,其一未至而苻堅亂,百姓推置陝北河中,於是金狄滅。餘以為鴻河巨瀆,故應不為細梗躓湍,長津碩浪,無宜以微物屯流。斯水之所以濤波者,蓋《史記·魏世家》所雲,魏文侯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所致耳。獻帝東遷,日夕潛渡,墜坑爭舟,舟指可掬,亦是處矣。
又東過大陽縣南。
交澗水出吳山,東南流入河。河水又東,路澗水亦出吳山,東逕大陽城西,西南流,入於河。河水又東,逕大陽縣故城南。《竹書紀年》曰:晉獻公十有九年,獻公會虞師伐虢,滅下陽。虢公醜奔衛。獻公命瑕父呂甥邑於虢都。《地理誌》曰:北虢也,有天子廟。王莽更名勤田。應劭《地理風俗記》曰:城在大河之陽也。河水又東,沙澗水注之。水北出虞山,東南逕傳岩,曆傳說隱室前,俗名之為聖人窟。孔安國《傳》:傳說隱於虞、虢之間,即此處也。傳岩東北十餘裏,即巔軨阪也,《春秋左傳》所謂入自巔軨者也。有東西絕澗,左右幽空,窮深地壑,中則築以成道,指南北之路,謂之為軨橋也。傅說傭隱,止息於此,高宗求夢得之是矣。橋之東北有虞原,原上道東有虞城,堯妻舜以嬪於虞者也。
周武王以封太伯後虞仲於此,是為虞公。《晉太康地記》所謂北虞也。城東有山,世謂之五家塚,塚上有虞公廟。《春秋穀梁傳》曰:晉獻公將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產之乘,垂棗之璧,假道於虞?公曰:此晉國之寶也。曰:是取中府置外府也。公從之。及取虢,滅虞,乃牽馬操璧,璧則猶故,馬齒長矣。即宮之奇所謂虞、虢其猶輔車相依,唇亡則齒寒,虢亡則虞亦亡矣。其城北對長阪二十許裏,謂之虞阪。戴延之曰:自上及下,七山相重。《戰國策》曰:昔騏驥駕鹽東,上於虞阪,遷延負轅而不能進。此蓋其困處也。橋之東北出溪中,有小水,西南流注沙澗,亂流逕大陽城東,河北郡治也。澗水南流注於河。河水又東,左合積石、土柱二溪,並北發大陽之山,南流入於河。是山也,亦通謂之為薄山矣。故《穆天子傳》曰:天子自盬己醜,南登於薄山窴軨之隥,乃宿於虞,是也。
又東過砥柱間。
砥柱,山名也。昔禹治洪水,山陵當水者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故曰砥柱也。三穿既決,水流疏分,指狀表目,亦謂之三門矣。山在虢城東北,大陽城東也。《搜神記》稱:齊景公渡於江沈之河,黿銜左驂,沒之,眾皆驚惕。古冶子於是拔劍從之,邪行五裏,逆行三裏,至於砥柱之下,乃黿也。左手持黿頭,右手挾左驂,燕躍鵠踴而出,仰天大呼,水為逆流三百步,觀者皆以為河伯也。亦或作江沅字者也。若因地而為名,則宜在蜀及長沙。案《春秋》,此二土並景公之所不至,古冶子亦無因而騁其勇矣。
劉向敘《晏子春秋》,稱古冶子曰:吾嚐濟於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當是時也,從而殺之,視之乃黿也。不言江沅矣。又考《史遷記·齊世家》雲:景公十二年,公見晉平公,十八年,複見晉昭公。旌軒所指,路直斯津,從黿砥柱,事或在茲。又雲觀者以為河伯,賢於江沅之證,河伯本非江神,又河可知也。河之右則崤水注之。水出河南盤崤山,西北流,水上有梁,俗謂之鴨橋也。曆澗東北流,與石崤水合。水出石崤山。山有二陵,南陵,夏後皋之墓也,北陵,文王所避風雨矣。言山徑委深,峰阜交蔭,故可以避風雨也。秦將襲鄭,蹇叔致諫而公辭焉。蹇叔哭子曰:吾見其出,不見其入。晉人禦師必於崤矣,餘收爾骨焉。
孟明果覆秦師於此。崤水又北,左合西水,亂流注於河。河水又東,千崤之水注焉。水南導於千崤之山,其水北流,纏絡二道。漢建安中,曹公西討巴、漢,惡南路之險,故更開北道。自後行旅,率多從之。今山側附路,有石銘雲:晉太康三年,宏農太守梁柳,修複舊道。太崤以東,西崤以西,明非一崤也。西有二石,又南五六十步,臨溪有《恬漠先生翼神碑》,蓋隱斯山也。其水北流注於河。河水翼岸夾山,巍峰峻舉,群山疊秀,重嶺千霄。鄭玄案《地說》,河水東流,貫砥柱,觸閼流。今世所謂砥柱者,蓋乃閼流也。砥柱當在西河,未詳也。餘按:鄭玄所說非是。西河當無山以擬之。自砥柱以下,五戶已上。其間一百二十裏,河中竦石桀出,勢連襄陸,蓋亦禹鑿以通河,疑此閼流也。其山雖辟,尚梗湍流,激石雲洄,澴波怒溢,合有一十九灘,水流迅急,勢同三峽,破害舟船,自古所患。漢鴻嘉四年,楊焉言:從河上下,患砥柱隘,可鐫廣之。上乃令焉鐫之,裁沒水中,不能複去,而令水益湍怒,害甚平日。魏景初二年二月,帝遣都督沙丘部,監運諫議大夫寇慈,帥工五千人,歲常修治,以平河阻。晉泰始三年正月,武帝遣監運大中大夫趙國都匠中郎將河東樂世,帥眾五千餘人,修治河灘,事見《五戶祠銘》。雖世代加功,水流漰渀,濤波尚屯,及其商舟是次,鮮不踟躕難濟,故有眾峽諸灘之言。五戶,灘名也。有神祠,通謂之五戶將軍,亦不知所以也。
又東過平陰縣北,清水從西北來注之。
清水出清廉山之西嶺,世亦謂之清營山,其水東南流出峽。峽左有城,蓋古關防也。清水曆其南,東流逕皋落城北。服虔曰:赤翟之都也。世謂之倚亳城,蓋讀聲近,傳因失實也。《春秋左傳》所謂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皋落氏者也。
與倚亳川水合。水出北山礦穀,東南流注於清。清水又東逕清廉城南,又東南流,右會南溪水,水出南山而東注清水,又東,合乾棗澗水。水出石人嶺下,南流,俗謂之扶蘇水。又南曆奸苗北,馬頭山,亦曰白水原,西南逕垣縣故城北,《史記》,魏武侯二年,城安邑、王垣,即是縣也。其水西南流注清水,水色白濁,初會清流,乃有玄素之異也。清水又東南,逕陽壺城東,即垣縣之壺丘亭,晉遷宋五大夫所居也。清水又東南流注於河。河水又東,與教水合。水出垣縣北教山,南逕輔山。山高三十許裏,上有泉源,不測其深。山頂周圓五六裏,少草木。
《山海經》曰:孟門東南有平山,平水出於其上,潛於其下。又是王屋之次,疑即平山也。其水南流,曆鼓鍾上峽,懸洪五丈,飛流注壑,夾岸深高,壁立直上,輕崖秀舉,百有餘丈。峰次青鬆岩懸赬石,於中曆落有翠柏生焉。丹青綺分,望若圖繡矣。水廣一十許步,南流曆鼓鍾川,分為二澗。一澗西北出,一百六十許裏,山岫回岨,纔通馬步。今聞喜縣東北穀口,猶有乾河裏故溝存焉,今無複有水。一水曆冶官西,世人謂之鼓鍾城。城之左右,猶有遺銅及銅錢也。城西阜下有大泉,西流注澗,與教水合,伏入石下,南至下峽。《山海經》曰:鼓鍾之山,帝台之所以觴百神,即是山也。其水重源又發,南至西馬頭山,東截坡下,又伏流南十餘裏複出,又謂之伏流水,南入於河。《山海經》曰:教山,教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河。是水冬乾夏流,實惟乾河也。今世人猶謂之為乾澗矣。河水又與畛水合。水出新安縣青要山,今謂之疆山。其水北流,入於河。《山海經》曰:青要之山,畛水出焉,即是水也。河水又東,正回之水入焉。水出騩山,疆山東阜也。東流,俗謂之疆川水,與石瓜疇川合。水出西北石澗中,東南流,注於疆水。疆水又東逕疆治鐵官東,東北流注於河。河水又東,合庸庸之水。水出河南垣縣宜蘇山,俗謂之長泉水。《山海經》曰:水多黃貝,伊、洛門也。其水北流,分為二水,一水北入河,一水又東北流注於河。河水又東,逕平陰縣北。
《地理風俗記》曰:河南平陰縣,故晉陰地,陰戎之所居。又曰:在平城之南,故曰平陰也。三老董公說高祖處。陸機所謂皤皤董叟,謨我平陰者也。魏文帝改曰河陰矣。河水左會濝水出垣縣王屋西山濝溪,夾山東南流,逕故城東,即濝關也。漢光武建武二年,遣司空王梁北守濝關、天井關,擊赤眉別挍,皆降之。獻帝自陝,北渡安邑,東出濝關,即是關也。濝水西屈逕關城南,曆軹關南,逕苗亭西,亭故周之苗邑也。又東流注於河。《經》書清水,非也,是乃濝水耳。
又東至鄧。
洛陽西北四十二裏,故鄧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