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天豹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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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次日,三人到前麵酒店吃完酒飯,一直走進城來。那把守城門的見了說道:“這三個人甚是凶惡,今日欽差大人要審田大人一案,不可被他劫去,我們就有幹係。”又一個道:“爾這人好沒分曉,就使他們劫了犯人去,內外三十一座城門知他是要由哪一個城門進去?倘若查到我們這裏,隻須將話抵賴就不幹我們的事了。況且李榮春在揚州廣行善事哪個不知?隻為觸犯了花太師故爾要害他性命,我們何苦與他結冤家?這叫做行得好事有好報。”那人見他如此說也就不去查問。爾說此人為何如此照顧李榮春?這人姓王名永,因兩年前京中下來,在山東遇著反人劫去行李,難以歸家,一路求乞來到揚州,遇了李榮春贈他銀兩,才得回到南京。並無活計,隻得吃糧度日,所以此時巴不得有人劫了李榮春去才好。
    且說童孝貞等三人進城一路行來,聞得三三兩兩說道:“今日又要勘審李榮春了,隻恐受刑不起定要招認的了。”又有一個說道:“都是那班強盜不好,害了他。”又有一個說道:“這卻不關強盜之事,都是花太師用的計策要害他的,我們閑暇無事何不走去看他審問?”眾人道:“說得有理,我們大家去看看。”童孝貞等三人聞了此言打個照會,就隨了這些閑人來到轅門口。他三人走到無人之處,輕輕地說道:“我們本是來打聽的,哪曉得有這般湊巧?食到嘴邊休得錯過,等他們一到,我們搶了就走。”正說之時,隻見許多閑人紛紛地亂走,說道:“府老爺、縣太爺押了犯人到了,二府押著幹證也來了。”童孝貞抬頭一看,見二府押了張環而來,道:“原來是他做幹證。”三人大喝一聲道:“蟠蛇山好漢一齊到了。”拔出器械走上前,一人搶一個馱了就走。這些押解的人嚇得魂不附體,回身就走,連忙去報知府縣,各官聽了此報,真是頭上失了二魂、腳下走了七魄,連忙一麵差人追趕,一麵前去稟明邱大人。邱大人嚇得麵如土色,即時傳令點齊軍士。這些武將帶領兵馬追捉劫賊,將各處城門關鎖,可憐這些百姓自相踐踏,叫爹哭子的亂走,逢著他三人的就死,遇著官兵的便亡。
    且說童孝貞馱了李榮春,李榮春罵道:“狗強盜,休得無禮。”張順馱了田大修,田大修亦罵道:“大膽的強盜,自取彌天之罪反來害我麽?”施必顯將張環橫挾脅下,張環口口聲聲叫說:“大王,饒命啊。”三人並不開口,舉起兵器亂打亂砍,一路打到城門。誰知城門已閉,後麵追兵又到,隻得回身與官兵對敵,打得這些官兵東走西跑,隻是殺退了一隊又有一隊趕到,意欲放下他們又恐被官兵搶去,所以一手扶住一手舉兵器亂殺。早已驚動這些嘍羅,分十八處來攻城門,隻是攻打不開不得進城。童孝貞等三人見官兵越殺越多,又無出路。正在危急之際,忽聽得半空中一聲響亮,起了一陣大風,頃刻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這些官兵武將一時伸手不見五個指頭,也不知強盜在哪裏,被些沙石打得沒處逃奔,又聽得半空中叫道:“蟠蛇山好漢休得驚忙,我陶天豹來了。”這陣狂風將城門吹開了。童孝貞等見城門開了,遂一直殺出城去,外麵嘍羅接住三位大王。童孝貞隻有這一百名嘍羅跟隨而去,其餘留在那幾個攻打城門,因不知他們殺出城去了,所以有的尚在城外攻打。爾道陶天豹如何知道他們有難,前來救他?因萬花老祖知他三人有難,乃差陶天豹前來救他,那天齊廟內與他三人說話的就是陶天豹。
    且說官兵正在廝殺之時,忽然天昏地暗,伸手看不見指頭,遂點起火把要來追趕,誰知來到城門,隻見大水滔天阻住去路,不能出去。沒奈何,隻得走入城來見邱大人。邱君陛道:“此事非同小可,隻得申奏朝廷,隻恐爾等有罪呢。”眾文武各打一拱道:“求大人周全此事,我等自然知情,理當厚報。”邱君陛道:“既如此,我隻得推在陶天豹身上啟奏便了。隻是欽犯被劫,不可聽其逃遁,理當追捉才是。”眾武將答應一聲得令,即時領了人馬又去追趕。邱君陛傳令:“差官去拿二人家眷。”差官得令而去。
    且說這些攻城的嘍羅已知此事,各人回散而去,來到一個曠野之所,接著三位大王,大家歇下。李榮春道:“我們各有王法在身,誰要爾們幹此不法之事?弄假成真,累及家眷,如何是好?”施必顯道:“爾為了我之事受此屈禍,知情不救非是大丈夫,我已差人去接爾家眷了。”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邱君陛怒發加兵
    強四爺搜捕受辱
    話說施必顯道:“李恩弟,爾不必憂愁,爾的家眷我早已差人先去搬接了,此時料已在山上了。”田大修罵道:“誰要爾們亂為?把我名聲弄壞。”童孝貞道:“大人不必發怒,自古道螻蟻尚且貪生,為人豈可不惜性命?大人為了花秦氏一案受此奇冤,況且花賊弄權,哪有豁罪之日?我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理所當然。”田大修道:“唗!胡說。我食君之祿須當報君之恩,甘做含冤受屈之人,誰要爾們做此無法無天之事?”張順道:“大人,如今木已成舟,說亦無益,快些一同上山去罷。”田大修道:“爾這狗頭一發胡說,叫我與爾入夥麽?”張順道:“這正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就。”將那毀詔殺欽差之事細說一遍。田大修聽了喝道:“爾們如此大膽行事,若被官兵拿住,看爾如何是好?”正說之時,隻見陶天豹遠遠走來說道:“天數已定,權且上山,不必多言。”田大修道:“爾從哪裏來?”陶天豹道:“自從那日駕雲要進京去殺花賊,遇著師父一同回山,直到昨日師父叫我下山來救眾位之難。昨日天齊廟內不聽我言,致有危急之患,若無有我,恐已被他們拿去了。”童孝貞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多多冒犯。”陶天豹道:“好說。”身邊取出兩粒藥丸來遞與田大人並與李榮春,說道:“各吞一粒,刑傷疼痛一概消除。”又叫道:“三位好漢,快送他們上山去罷,爾看那邊人馬又追來了。”張順道:“待我們上前殺退去罷。”陶天豹道:“不須爾們與他對敵,待我自去退他便了。”遂駕起雲帕,念動咒語,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將官兵吹得眼也不能開不得前進,隻得退回。童孝貞等三人見了甚是歡喜,就與田、李二人去了刑具,換了幾件衣服,吩咐嘍羅押了張環一路回山而去,按下不提。
    且說邱君陛見拿他們不來,心中大怒,傳令眾將多點人馬,必定要去追趕拿回來方休。眾將得令,又再領兵追去。邱君陛道:“貴府倘若捉回強盜、欽犯,交爾收禁,本部要回京複旨。”亦不選擇吉日,即時收拾進京而去不提。
    且說李夫人這日正在思念孩兒,忽見丫頭走來報道:“盧夫人差丫頭來請夫人並大娘過去飲酒,轎已在門外等候了。”李夫人道:“叫她進來。”丫頭出去叫進盧府使女進來,二人走上前跪下道:“夫人、大娘在上,月香、翠香叩頭。”李夫人道:“姐姐們請起來。”月香、翠香便立起身來道:“我家夫人打發丫頭來請夫人並大娘過去談心解悶。”李夫人道:“多謝爾家夫人好意,本該到府才是,奈我家內有事不能身離,不敢驚動了。”月香道:“夫人大娘若是不去,我家夫人定將我們打罵,特地叫使女前來相請的,望夫人不可推辭。”李夫人道:“既是如此,媳婦爾去罷。”淡氏大娘道:“媳婦不去,婆婆去罷。”李夫人道:“我也曉得爾無心無緒,隻是盧夫人的好意不得不去,爾無非思念丈夫無心吃酒,這也不妨,我同爾去了就回便了。”淡氏大娘應聲:“曉得。”遂各進房梳妝明白,換了衣裙,吩咐打轎進來。婆媳二人上轎來到盧府,內廳下轎,盧夫人母女迎接進廳坐下。使女獻了茶,盧夫人道:“我因恐伯母煩悶、大娘煩惱,所以備辦一杯水酒與伯母大娘消愁解悶。”李夫人道:“多謝盛情,叫我二人何以擔當?”盧夫人道:“好說。”遂叫使女們:“將酒席排上。”四人坐下同飲不表。
    且說來貴、三元二人見李大爺被人搶去,遂如飛地趕了回來,才走進門就亂嚷亂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哪裏去了?”總管忙問道:“爾二人為何如此慌張?”三元道:“大、大、大爺被被強盜劫了去,如今差、差、差官要來、來、來捉家眷,我所、所、所以趕回來報知夫人。如、如、如今夫人哪裏去了?”總管道:“夫人在盧府。”三元道:“大、大、大娘哩?”總管道:“也在盧府。”三元、來貴二人又趕到盧府來將情況稟知李夫人。李夫人同淡氏大娘一聽此言又驚又喜,喜得孩兒有人救去,驚得差官要來捉拿家眷。乃說道:“媳婦,爾快些回去爾娘家罷。”淡氏大娘道:“婆婆說哪裏話來?媳婦生死願隨婆婆同一處。”盧夫人道:“不妨,且在我家中住下,叫爾家人婦女們各自散去,將前後門俱各閉了,將府中所有物件搬到我家來,怕他怎的?”李夫人道:“罷了,家門不幸,遭引大禍。”叫聲:“媳婦,我與爾回去收拾,然後同來避難便了。”三元道:“夫人不可回去了,差官隻在今日就要來的,倘被拿住就難脫身。”盧夫人道:“如此爾速速回家去,叫總管打發眾家人使女散去,將要用物件搬了過來,快些去罷。”三元說聲:“曉得。”正要出去,盧夫人又叫道:“且慢,爾不可由前門出去,倘被花家的人看見不便,爾可往後門去罷。”三元、來貴二人俱從後門而去。走回家中將此話對總管說,總管聽完歎了一聲,即時叫齊眾男女,每人付銀五十兩出了後門,各自謀生而去。三元道:“夫人、大娘的動用須要備些。”總管遂將金銀首飾打做兩個大包袱,又將田契房契各塞在包袱內,說道:“這一百兩銀子爾二人收去自用,將包袱先拿去交與夫人,我封好了門也就要來的。”三元、來貴二人遂將包袱拿從後門而去。總管將門封好也往盧家而來,卻好被花興看見。那花興道:“這個是李府的總管,為何眼淚汪汪地走進盧家裏麵去?定有緣故。”
    不說花興看見李府總管猜疑不定,且說總管走進內廳叩見盧夫人同小姐,又叩見自己夫人同大娘。夫人問道:“家中眾人可散了麽?”總管稟道:“每人付銀五十兩與他去,老奴也是五十兩。這裏打了二個包袱的,內藏金銀首飾,叫三元、來貴拿來的。”正說未完,忽見三元、來貴二人走出叫道:“伯伯,爾先到來了。”總管道:“爾二人從哪裏來?”三元道:“我們是由後門來的。”各將包袱金銀首飾物件交與夫人,夫人道:“爾們如今要往哪裏去?”總管道:“要往蟠蛇山去隨大爺。”三元、來貴道:“我二人也要隨爾同去跟隨大爺。”三人遂哭別夫人、大娘而去不提。
    且說差官一路而來已到揚州,即傳府縣督同地保前往四牌坊捉拿李榮春家眷。哪知到處將宅團團圍住,打開門進去一看連人影也無,地保晦氣,先打四十大板,查問左右鄰人,人人都說不曉得。差官大怒,吩咐逐戶搜查捉拿,驚唬這些百姓。那花興見說此事,笑道:“我想總管李順這個老賊走到盧家去,必是知風已先寄在盧家去了,必是這個道理。不是我花興心肝不好,我在少爺麵上,不得不盡心與少爺辦事。”遂走來將此情密報差官曉得。差官聽了此言,立刻傳諭揚州府督捕衙帶齊本役堂班立刻來到黃石街圍住盧家。小使聞此消息,如飛的走進內廳,稟道:“二位夫人不好了,揚州府委江都縣四衙帶領人役圍住府第,要來搜拿李夫人了。”盧、李二夫人聽了此言吃了一驚,淡氏大娘嚇得遍身發抖道:“如今怎麽好?”那盧賽花叫道:“伯母、嫂嫂,不必著忙,自古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則甚?”即叫青蓮:“爾帶李夫人並大娘進去。母親,爾是老人家,自己出去與他打話,不要軟性,稍一軟性就被他看破。”說完,自己躲在廳後觀看。
    隻見江都縣強四爺走進廳內,後麵跟隨許多衙役進來。盧夫人一見將麵就變,大聲問道:“為著何事帶了這些人,來此何幹?誰人不知我是孀居寡婦,因何如此無禮?”強四爺笑嘻嘻地說道:“夫人不必生氣,聽下官說個明白,隻為李榮春的家眷,搜覓不見,故爾到府來驚動了。我也不過是奉命而來查一查看。”盧夫人道:“爾到說得好笑,不見李榮春的家眷,怎麽搜到我盧家來哩?”強四爺道:“下官奉命而來,亦不知差官如何曉得李榮春家眷躲在府上。”盧夫人喝聲:“唗!胡說,明欺我是寡婦之家故來無事生端,女人尚且知禮,虧爾這不知禮的狗官還要戴烏紗帽呢。”強四爺答道:“夫人,自古道千差萬差,來人不差。”盧夫人道:“什麽差不差,我與李榮春並無瓜葛,焉肯留他家眷?”強四爺道:“既是不曾留他家眷,這個更好,待下官查一查看好去回複差官。”盧夫人道:“不在我家,查他則甚?快快請回便罷,如再多言惹我的氣,我是不怕人的,就與爾拚命,我的誥命配爾的紗帽罷了。”強四爺聞言心中大怒,罵道:“爾這潑賤婦,敢如此放肆麽?我雖然官小也是朝廷命臣,是爾地方的父母官,爾就倚恃誥命敢來挾製我麽?”叫聲:“左右,與我搜來。”這班衙役答應一聲喏,望內就要走去。那盧賽花大喝一聲:“休得無禮,有我在此。”掄拳就打。這些衙役如何打得她過,隻得退了出來。強四爺大怒道:“可惱啊可惱,小小裙釵這般無禮。罵官毆差,該當何罪?”盧賽花喝道:“住了,我請問爾,爾是做朝廷的官還是做花家的官?”強四爺應道:“我自然是做朝廷的官。”盧賽花道:“可又來了,朝廷命爾做地方官,不曾叫爾靠花家的威勢來欺侮我孤孀弱婦的。”強四爺道:“爾不要說蠻話,民間有弊須當查察。”吩咐左右:“與我搜來,有我在此不要害怕。”
    盧賽花正要動手,隻見青蓮走出來道:“小姐不必與他爭論,真隻是真,假隻是假,若還阻擋了,他們隻道我們是真正藏匿李榮春家眷的。”強四爺道:“爾這丫頭說得不錯。”叫左右:“隨她進去搜。”青蓮領了眾衙役到各房去搜,青蓮道:“這裏是小姐的房,爾們細細地搜。”眾衙搜將小姐房中,細細搜了一遍沒有,又走到夫人房中去搜,亦沒有,再走到各處房間細搜,將各處搜遍,並不曾見一個人影。青蓮問道:“如今何如?可搜有人麽?還要再搜麽?”眾衙役道:“我們不過奉命而來,搜沒有就罷了,還要再來搜他則甚?”青蓮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走爾娘的千秋路去罷。”眾衙役不敢則聲,隻得各走出來稟道:“小人們各處查看,委實沒有。”強四爺問道:“當真沒有麽?”眾衙役道:“果然沒有,小人們焉敢胡言?”強四爺對盧夫人道:“夫人,多多得罪了。”盧夫人道:“啐!爾這狗官,虛實不辨一味亂為,如此欺我孤孀是何道理?”強四爺冷笑道:“就算下官冒犯了爾要何如?”盧賽花喝道:“爾有多大的官敢來辱我女流?全無禮法,又敢縱容衙役亂為,若搜得有人來時爾豈肯饒我?如今搜不出人來爾有何說?也罷,爾隻做狗吠三聲,我便放爾出去。”強四爺道:“我乃地方父母官,爾敢出言不遜麽?”盧小姐道:“放狗屁,爾這官好比一粒芝麻大,虧爾羞也不羞。”強四爺氣得隻是抖,沒奈何隻得走了出去,這些衙役見老爺走了,個個走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