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天豹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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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花錦章殺了兩個老婆,複到樓上坐定,頭上被梅氏砍了一劍,皮肉削開,血流不止。方才正在氣惱之時不知疼痛,此時心神略定,覺得疼痛難當,忙尋一塊羅帕來包了頭上,穿好衣褲。誰知被風吹入傷痕,一時眼花頭暈,滿身寒冷,兩腿酸軟,意欲下去叫花年,哪知兩足難以移步,不能下樓,隻得睡在床上,遍身發抖。想起心事又氣又惱,又不忘愛色之心,口裏叫道:“梅氏啊梅氏,不是我心腸太硬,誰叫爾下此毒手?自今以後將往日恩情一旦休了。”又歎口氣說:“咳!說便這等說,我想起來並不幹梅氏之事,這都是那畜生之故,他若不到此,梅氏何能與他私通?”況且青春美女愛少年郎固有其然,他因嫌我年老無能,不足以快其意起此毒心。畜生也畜生,我斷然饒不得爾,就將畜生來碎剮淩遲也不足償其罪。”
    此時已是四更五點的時候了,隻聽得花年在樓下叫道:“請太師爺上朝。”花錦章聞言乃叫道:“花年,爾走上樓來,我有話對爾說。”花年應道:“小人不敢。”花錦章道:“不妨,快些上來。”花年聞言,遂走上樓來道:“太師爺叫小人上來有何吩咐?”一邊說一邊走,不提防被雙梅屍首絆了一跤,連忙爬起來道:“什麽東西將我絆了一倒?”低頭一看吃了一驚,叫聲:“哎唷。”花錦章止住道:“不要高聲,是我殺的。”花年道:“太師爺何故殺她?”花錦章道:“她衝撞我,以故殺了。”花年道:“那邊還有一個哩。”花錦章道:“那邊一個是二夫人,不許爾多言,快去備辦棺木七口,一麵去稟知三爺、四爺,隻說我有病不能上朝,叫他代奏聖上便了。花年,爾須速去速來。”花年應聲“曉得”,花錦章又吩咐花年道:“少爺麵前不可多言,如敢違我也是一劍。”花年道:“小人不敢多言。”遂提了燈走下樓來,出了園門騎了花錦章的馬先跑到花錦龍那邊去。誰知已上朝去了,花年隨即趕到朝房。此時那些文武俱皆齊集,盡說道:“花太師此時為何還未見到來?”正說之間花年已到,說:“花太師有病在七畝莊,不能上朝,叫三老爺、四老爺代奏聖上。”眾人聞言,說道:“等上朝過了前去問候罷。”花年又跑到棺木店備買了七口棺木,叫他抬到七畝莊去。自己先跑回來稟明太師道:“棺木已備齊了。”花錦章道:“將梅氏並四個丫頭、兩個老婆成殮了,切要機密,不可與外人曉得此事。”花年應聲“知道”,遂將梅氏一手一段拖下樓來,又走上樓來將雙梅也拖下樓來。心中暗想到:為何將她們一齊盡皆殺死?我起先隻道殺死兩個人,為何要七口棺木?不知是兩個老婆三個丫頭一夜工夫殺得幹幹淨淨,不留一個,這卻為何哩?想來想去卻想不出是什麽緣故。又自想道:“我一個人如何做得來?太師爺又不許講與外人知道。也罷,待我就附近地方去尋幾個人前來相幫,我須賠幾個酒錢罷了。”遂走出門要去叫人同來相幫。
    且說花子能知父親又到七畝莊去了,心中甚是擔憂,想道:“梅氏前夜親對我說太師命內今夜不該絕亡,終要害他性命。看他粗心大膽,將來我爹爹若被梅氏害死如何是好?”一夜牽腸掛肚,任睡不著。直到五更三點,遂爬起身來,也不梳洗,一直走到朝房查問太師有來上朝否。管朝房的答道:“太師有病,未曾上朝。”花子能聞言想道:“昨日好好的人,今日忽然有病,其中必有緣故。”遂又趕到七畝莊來。天色漸明,隻見十餘個人扛著白棺木走來,花子能在旁點算:一個、二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暗想道:“誰家晦氣,一連死了七個人?這也奇了。”又自想道:“我須打聽自己的事要緊,不要管別人閑事。”即時走到園門口,一見門是閉的,挨身而進,暗暗來到鴛鴦樓下,並不見有一個丫頭。想到:這又奇了,這些丫頭都往哪裏去了?正在探望,隻見花年手拿一盆熱水走來。花子能叫道:“花年,我且問爾,聞得太師爺有病,果是真麽?”花年答道:“果然有病。”花子能又問道:“二夫人可起來否?”花年想到:太師爺吩咐我不可說與少爺知道,如今少爺又來問我,叫我怎樣對答?也罷,待我騙他便了。花年遂說道:“二夫人不在樓上睡。”花子能道:“不在樓上睡,難道與太師爺分了床睡麽?如今太師爺在哪裏睡?”花年道:“太師爺在樓上睡。”花子能道:“如此待我上去問安。”花年想到:我且慢上去,看他如何。
    那花子能走上樓來到床前,叫聲:“爹爹為何身子不爽快?”花錦章一見花子能到來,心中大怒,一手挽住他的左臂問道:“爾來了麽?”花子能道:“孩兒特來看爹爹。”花錦章道:“小畜生啊!爾做的好事。”一連七八個巴掌,打得花子能滿麵通紅,叫聲:“爹爹,爾怎麽才病得一夜就瘋癲了,連我也打起來?”花錦章罵道:“爾這畜生,難道我打不得爾麽?我且問爾,梅氏爾叫她是什麽?”花子能答道:“叫她庶母。”花錦章道:“這卻又知叫為庶母,怎麽與她通奸?爾自己的妻子不能管顧,致與人私通,敗壞門風,今日又敢亂倫奸庶母,又欲殺父,這樣畜生留爾何用?”遂叫:“花年,快取刀來。”花子能聞了此言,急得五內崩裂,無計脫身,隻得叫聲:“爹爹,此話哪裏聽來的?有誰人看見,是哪個敢作幹證?”花錦章道:“小畜生還敢強辯麽?自己不敢下手叫梅氏來殺我,這還了得?今日譬如不生爾這小畜生一般,定不饒爾。”花子能叫道:“爹爹,這個使不得,我是單傳獨子,要祀花家香火,爾不可一時沒了主意。”花錦章道:“我不要爾這畜生傳香火接後嗣罷了。”叫聲:“花年,快快將刀取來。”連叫數聲不見花年上來,遂自己一手將花子能左臂捏得緊緊不放,將身跨下床,就在地下拾起劍來恨罵道:“小畜生,今日容爾不得了。”一劍往花子能便砍。花子能大叫一聲:“不好了。”將身往後一閃,飛起一腳將花錦章手中的劍踢落地下,又盡力一蹲掙脫了手,將花錦章推倒在地,自己急急走下樓來,卻好遇著花年,問道:“敢是太師爺殺了二夫人麽?”花年隻道他已先曉得了,遂應道:“不知何故,殺了二夫人還不足意,又將四個丫頭二個老婆一齊盡殺了。”花子能聽了此言,叫聲:“不好了。”回身便走,如飛的去了。
    那花年想到:太師爺莫非遇著邪神麽?不然為何殺了七人還不足意,連自己親生獨子也要殺起來?忽轉想道:“不好了,我須要小心,不然也是一劍,那時我卻無處去伸冤。”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卷之十二
    §§§第三十八回必顯計議搶景凡
    湯隆意外擒花虹
    話說花年亦怕太師爺連他也殺了,遂小心在意將一盆熱水拿上樓來,服侍太師爺洗了血跡,又將地下血跡掃得幹幹淨淨,又去備一碗人參湯與花錦章吃,然後上床去安睡。卻好花錦龍、花錦鳳同各文武官員俱來問安。花錦鳳問道:“哥哥為何包起頭來?’’花錦章見問,難將真情說出,隻得扯謊說道:“偶因酒醉跌倒一跤,將頭皮跌破流血,故此包頭,”花錦鳳道:“為何不見二嫂奉侍?連丫頭們都走往哪裏去了?怎麽一個也不見?”花錦章答道:“我曉得諸位大人知我有病必要來看我,故此叫她們回避了。”正說之間,聖上差太醫前來看病,花錦章不敢與他看,隻說:“頭皮跌破自有外科醫治,有勞先生了。”這些官員問候一回各自告辭回去。
    且說花子能跑離了七畝莊心中才定,一邊走一邊想到:梅氏啊梅氏,爾為何如此無主意?我叫爾不要性急慢慢計議,為何不聽我話?到今日引火自燒其身。可惜爾花容月貌、少年青春,如今沒處與爾作樂了。隻是我爹爹正在氣惱之際,我且避開,走去別處躲閃一年半載再作道理。遂回府中取了三百兩銀子,打了一個包袱,急急離了府門,也不想要到哪裏去,隻是信足而行,有路便走,這且慢提。
    且說花府家人見走了少爺,遂報與太師爺知道,花錦章聞報歎口氣道:“家門不幸,出此畜生,他走得離是其造化,不然一命亦將送他歸陰,也罷。”
    且說蟠蛇山這些英雄義同肝膽,情勝骨肉,因施必顯要報父仇,所以招兵買馬,積草囤糧,要殺上京城削佞除奸以扶國家江山社稷。這日忽見探子來報道:“雁門關總兵竇景凡領兵前來征討,請令定奪。”童孝貞問道:“離山尚有多少路?”探子答道:“尚有二百裏之遙。”童孝貞遂賞探子銀十兩,再去打聽。探子叩謝而去。施必顯說道:“他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怕他什麽竇景凡?”李榮春道:“這支人馬恐怕難殺哩。”眾人齊道:“自古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難殺?”李榮春道:“施兄,難道爾忘記了麽?我去年寫書與爾,叫爾到雁門關竇景凡麾下立功以圖進身,方好報仇,爾不到邊關去卻到此山上來,做什麽就忘了?”施必顯問道:“就是他麽?”李榮春道:“正是他,今奉旨提兵到此,我等切不可與他相殺。”施必顯道:“不與他相殺豈不被他看得我們多是不中用的了?”李榮春道:“他忠良臣子,與我爹爹十分相好,若與他相殺,一則恐不能勝他,二則傷了先人交誼,隻用善言分訴,以禮相加,各將我們冤枉情由一一訴明,叫他轉達聖上自有招安赦書,方不失朝廷臣子。”眾人道:“既然如此,就煩李兄先寫函書與他,看他如何。”田大修道:“目下花錦章弟兄官高位重,我田大修尚且碰他不過,何況一個總兵官,如何替得我們辯明此事來?”李榮春道:“我先將冤情對他告訴,看他做得來抑做不來,再作道理。”
    不說蟠蛇山眾人議論,且說竇景凡帶了大隊人馬來到山下,紮下營寨,寫了戰書,差人送上山去。童孝貞看了戰書道:“既這老頭兒不講情理,待我殺下山去殺得他片甲不回,叫他曉得我們的厲害。”李榮春阻住道:“不可如此,待我寫書送去,看他怎樣回我?”遂寫書一封交與來人帶去。差人回營,將書呈上,竇景凡將書拆開觀看一遍,笑道:“原來是花錦章這老奸賊陷害他們,我起初並不曉得他們有此委曲,今日既知此事,想花賊雖有威權我卻是不怕他的。隻是我乃奉旨前來剿捕,不便按兵不動,如今一麵與他交兵以掩三軍耳目,一麵上表奏聞便了。”遂修書一封回報李榮春,又寫一道表章差官進京奏聞皇上。
    且說李榮春見了回書,遂與眾人計議下山與竇景凡假意相殺,以掩三軍耳目。
    且說差官一路兼程趕到京城,在午門外候駕,要等皇上登殿便好奏聞。誰知被花錦鳳見了,想到:蟠蛇山勝敗尚未有報,怎麽鬼頭鬼腦來上奏章?我想竇景凡這老頭兒不是好主顧,到要盤問他才放心。遂叫差官上前來問道:“爾上表章所奏何事?”差官答道:“下官不知。”花錦鳳隨即吩咐家人:“將他表章取來我看。”家人即將差官表章搶來呈上,那花錦鳳將此表章拆開一看,心中大怒,走來與花錦龍計議。花錦龍對花錦鳳道:“可吩咐家人將差官先行拿下捆綁了,然後奏聞聖上,說竇景凡私通賊黨,按兵不動,隻這八個字竇景凡就當不起了。”花錦鳳聞言說道:“不錯,就是如此。”即時吩咐家人:“將差官帶回府去結果他的性命。”隻聽得景陽鍾響,皇上登殿,花錦鳳出班奏道:“今有竇景凡私通賊黨,按兵不動,乞我皇拿下問罪以正國法。”皇上聞奏,即時傳旨:“著該部差官前去將竇景凡拿來,三法司勘問複旨。”兩班文武退朝,刑部即刻差官齎旨而去。不即一日,差官已到竇景凡營寨。竇景凡聞知聖旨到來,忙排香案出營迎接聖旨。接進大營,欽差當中說道:“聖旨已到,跪聽宣讀。詔曰:茲據中極殿大學士花錦龍奏稱,竇景凡私通叛逆,按兵不動,著即扭解來京,交三法司勘問。旨到之日即刻拿解。欽哉謝恩。”竇景凡三呼萬歲,兩旁校尉上前將竇景凡衣冠剝去上了刑具。竇景凡長歎一聲道:“蒼天啊蒼天!哪知朝廷聽信花賊,將臣忠言當作惡言。”欽差吩咐:“將竇景凡打入囚車,吩咐參將代理營事,等新官到來再行征剿。”隨即起身望京而去。
    且說蟠蛇山探子打聽此事,連忙上山報與眾位大王知道,眾人聽得此報各懷不平,俱各大怒,叫道:“可惱啊可惱!奸賊如此弄權,又將一個忠臣拿去了。”田大修道:“如何?我說竇景凡哪裏碰得花錦章過?如今將他拿解進京,一定凶多吉少,如何是好?”童大王恨道:“一不作二不休,索性將他搶上山來才見我們的厲害。”施必顯大叫道:“若不搶來非為好漢。”張順亦道:“先搶了竇景凡上山,隨後殺上京城,拿住花家奸賊與他算賬。”湯隆說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李元宰說道:“事不宜遲,快些趕緊前去。”李榮春此時要盡忠心也不能容他主意,乃說道:“速速就行,不可耽擱了。”惟有陳鬆呆呆坐著,眾人見他是個文墨中人,武事全然不知,所以施必顯送他一個混號叫做實牧童。此時弟兄五人多是青衣小帽倚力為勝,隻叫嘍羅遠遠照應,遂一齊上馬下山,一路追趕。趕了一百餘裏,看看已趕上了,各舉兵器上前亂砍,這些押解官兵如何是他們對手?不消一回俱已殺散。遂將囚車打開,施必顯跳下馬來將馬與竇景凡騎,因他自己生成兩隻飛毛腿,比馬走還快些,遂一同回山而來。
    走不多路,隻見前麵有十幾個獵戶圍著一個孽畜,在那裏呼呼喝喝、亂嚷亂打。那湯隆並李元宰二人看見,趕上前來一看,隻見一個怪物,羊頭狗尾猿身,遍體毫毛皆有花紋,兩眼猶如銅鈴一般,這些獵戶雖然拿刀拿槍卻拿他不住。此怪物不但不怕,反有傷人的模樣。湯隆喝聲:“畜生,到底是什麽東西?”李元宰道:“我們將這畜生拿來剝皮。”二人即跳下馬來,雙雙舉起兵器齊走上前,將那怪物一叉刺去,那怪物大吼一聲,往湯隆便罩,湯隆將身閃過,又是一叉往怪物胸前戳去,那怪物亂跳亂罩,隻是要撲來抓人。李元宰看得親切,舉起一棍打在怪物腳腿,那怪物大吼一聲,回身往東南方跑去。湯隆、李元宰並十餘個獵戶一齊趕去。湯隆走得快卻先趕上前,隻見那怪物往一間破房走了進去,湯隆亦已趕到,一叉刺在怪物腿上,那怪物大吼一聲就地一滾倏然不見,隻見一人睡在地下,大叫一聲:“痛殺我也。”即坐起身來,大罵道:“是哪個狗王八瞎了眼睛的,敢來戳我花少爺麽?”湯隆問道:“爾這小賊種就是花子能麽?”爾說花子能為何在此打睡?因從京中逃走出來,一路行來,到了此地忽然身體困倦,故在此破房內打睡。因他原形出現,被眾獵戶圍住想要拿他,卻好遇著湯隆將他刺了一叉,忽然醒來,罵道:“爾這狗王八,放爾娘的狗臭屁,我花少爺的大號爾也敢叫起來?”湯隆亦罵道:“花子能我的兒,爾今日也在此了。”一手攔腰抓起,卻好李元宰也趕到了,見是花子能心中大喜,說道:“快些拿回上山去。”花子能被擒,亂叫:“地方救命啊。”那些獵戶見二人如此凶猛不知何故,不敢上前來問,隻好呆呆地看,湯隆遂將花子能橫挾在肋下,叫一聲就是一拳,打得花子能不敢做聲。二人來見眾人,說明此事,眾人大喜,一齊回到山上,將花子能交與嘍羅捆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