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八洞天(3)

字數:6841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中國十大禁毀小說文庫 !
    卻說魯家主仆三人,星夜趕回貝州。但見一路荒煙衰草,人跡甚稀,確是亂離後的景象,不勝傷感。到得家中,僅存敗壁頹垣,並沒個人影。欲向鄰裏問信,亦無一人在者。魯惠見這光景,隻道母親凶多吉少,放聲大哭。魯翔道:“且莫哭,你說楚娘在什麽道觀中出家,今不知還在否?若彼還在,必知我家消息,何不往問之!”魯惠依命,遂一齊奔至清修院來。那日恰值下元令節,楚娘在觀中設齋追薦夫主,正與石氏在靈座前拜祭。忽叩門聲甚急,老道姑開了門。魯翔先入,石氏看見,吃了一驚,大叫道:“活鬼出現了!”舉步欲奔,卻早嚇倒在地。還是楚娘有些膽識,把手中拂子指著魯翔道:“老爺陰靈不泯,當早生天界,不必白日現形,以示怪異。”魯翔道:“哪裏說起,我是活人。”隨後惠魯、吳成也到。魯惠見母親在此,方才大喜,忙上前扶起道:“母親勿驚,孩兒在此。父親已生還。前日凶信,乃訛傳耳!”石氏與楚娘聽說,才定了心神。四人相對大哭。哭罷,即撤去靈座,各訴別後之事,轉悲為喜。眾道姑莫不嘖嘖稱異。正是:
    隻道陰魂顯聖,誰料真身複還。
    豈比鶴歸華表,宛如鳳返丹山。
    魯翔收拾住房,重買婢仆,多將金帛酬謝道姑,接取夫人歸家,並欲接楚娘回去。楚娘不肯道:“我今已入玄門,豈可複歸繡閣。”石氏道:“當初都是我不明道理,致你身入玄門。五年以來,反蒙你許多看顧,使我愧悔無及。今日正該同享榮華,你若不肯同去,我又何顏獨歸!”魯翔道:“夫人既如此說,你不可推卻。”魯惠又再三敦請,楚娘方允諾,拜了神像,謝了道伴,改裝同歸。自此石氏厚待楚娘,不似前番妒忌了。
    過了幾日,昌期家眷亦歸。魯翔擇吉行禮,迎娶月仙小姐與魯惠成婚。昌家奩具之豐,魯家花燭之盛,自不必說。合巹後,魯惠細覷仙姿,真個似玉如花。月仙見魯惠紫袍紗帽,神采煥發,比前身穿縞素、麵帶愁容時,又大不同。二人你貪我悅,雙雙同入羅幃,枕邊敘起昔年題詩寫扇之事,愈相敬愛。此夜恩情,十分美滿。正是:
    歡聯雙玉,喜見三星。昔日重泉有淚,未暇求凰;今朝風樹無悲,欣然跨鳳。向者贈詩,已識天朝升孝秀;茲焉應讖。果然帝裏達聲名。淑女主蘋蘩,慶與椿庭並永;佳人締蘿,樂偕萱樹俱深。枝稱連理正相宜,結綰同心真不爽。
    不說魯惠夫妻恩愛,且說楚娘出家過了一番,今雖複歸,塵心已淨,凡事都看得恬淡了。隻有亡兒魯意,時常動念。那裹屍剩下的半條白鳳裙,一向留著,每每對之墮淚。一日因昌家有人來問候小姐,說起昌期身邊有個寵婢懷孕,前夜已生一子,老夫婦兩個甚是歡喜。楚娘聞知,又觸動了思念亡兒的念頭,便取出那半條鳳裙來看了流涕。正悲傷間,適月仙進房來閑話,楚娘拭淚相迎。月仙一見此裙,即取來細細展玩,口中嗟呀不已,問道:“這半條裙是哪裏來的?”楚娘道:“原是我自穿的。七年前裂下半條,裹了亡兒去,留此半條以為記憶。”月仙聽說,連聲道奇。楚娘道:“有何奇處?”月仙道:“我也有半條,恰好與此一樣的。”便叫丫鬟快去取來看。少頃取至,楚娘展開細看,好生驚訝。再把那半條來一配,恰正是一條。大驚道:“這分明就是我裹兒的,如何卻在小姐處?”月仙道:“便是有這些奇處!”楚娘道:“此必當日掩埋亡兒之時,被人偷此半裙去賣,因而宅上賣得!”月仙搖頭道:“我家買的,正不獨一裙!”楚娘道:“還有何物?”月仙沉吟半晌,問道:“當時小叔死了,拿去何處掩埋的?”楚娘道:“著吳成拿去義壇上掩埋的。”月仙道:“二娘可曾自去看埋?”楚娘道:“我那時生產未滿月,不便出門。大公子亦不忍去看,隻著吳成送去。又值這日星辰不利,不曾埋,放在壇上人家屋後。明日去埋時,那壇上人已替我家埋好了。”月仙又問道:“這壇上埋人的,可是叫劉二?”楚娘想了一想道:“記得當初吳成來回複,正說是什麽劉二。小姐問他則什?”月仙聽罷,拍掌道:“奇哉,奇哉!如此說起來,莫非小叔竟不曾死!”楚娘大驚道:“如何不曾死?”月仙道:“不瞞二娘說,我那幼弟似兒,實非我父母所生。當初母親未至爹爹仕所之時,有個常來走動的趙婆,抱一個兩三月的小孩子來,說是義壇上人劉二所生,因無力養育,要賣與人。母親見他生得清秀,自己又無子,遂將錢十五貫買了,取名似兒,雇個乳娘領著,攜至爹爹任所。爹爹甚喜之,竟如親生一般。今年正是七歲,且自聰明可愛,這半條鳳裙就是裹那孩子來的。因我愛這鳳兒繡得好,故留我處。今裙既係二娘之物,孩子又從劉二處來,莫非我家的似兒就是你的親兒麽?”楚娘聽言,半信十疑道:“想劉二當初隻為要偷這半條裙,故不等我家人去看埋,竟先埋了。如今裙便是我的,孩子或者原是他的也未可知。”月仙道:“二娘勿疑,此子必非劉二所生!隻看他相貌與我相公無二,若非兄弟,何相像至此。但不知既死如何複生?此中必更有故。今隻喚那劉二與趙婆來問,便知端的。”楚娘道:“說得是!”遂把這話述向魯翔與夫人聽了,月仙也對魯惠說知,俱各驚異。忙令吳成去喚劉二,月仙亦傳諭家人季信要喚那趙婆。次日,季信回複:“趙婆已死。”吳成卻尋得劉二來。魯翔、魯惠細細問之,果然那昌家公子,就是魯家公子重活轉來的。
    看官聽說:一個未滿月的孩子,出痘死了,如何又會活?即使活了,那劉二怎不來魯衙報喜討賞,卻把去賣與人?原來其中有個緣故。凡痘花都要避風,偏有一種名“紫金痘”者,倒要透風。若透了些風,便漿滿氣足,不藥而愈,若隻藏他在暖房,風縫不透,反弄壞了。這種奇痘出的也少,就有出的,醫人也不識。昔有神醫叫做周廣,能識此痘,可惜不曾明白傳示後人,所以人多未曉。當日魯意出的,正是此種痘,被醫生誤事,隻顧教他避風,弄得昏暈了去。倒虧這一昏暈,人隻道他已死,把蒲包包了,拿去義壇上,又不便埋,放在劉二屋後,那時的風,卻也透得爽利了。到晚間,劉二忽聞屋後孩子哭聲,嚇了一跳,急呼老婆同去看,隻見蒲包在那裏動。解開看時,那孩子已活。大家都道奇怪。劉二叫老婆抱起,正待要去報知魯衙,恰值他相識的趙媒婆走來,說知其故。趙婆說:“吾聞魯家大夫人妒忌,此兒是小夫人所生,原是要他死不要他活的。今若抱去還他,不討得好,反斷送了孩子。不如瞞著魯家,待我替你另尋個好人家撫養去,倒賺得幾貫錢。”劉二依言,把孩子付老婆乳哺,一麵將空蒲包埋了,瞞過吳成。隔了月餘,孩子痘花平複,越長得清秀了。趙婆曉得昌衙夫人無子,遂把此子仍用繡裙裹去,隻說是劉二養的,賣與昌家,得錢十五貫自取了五貫,把十貫與了劉二。後來趙婆已死,劉二也移居城外。不想今日被吳成尋著,扯來見主人質問此事。劉二料瞞不過,隻得把前後事情,備細說出。舉家歡詫。魯翔倒又把五貫錢,賞了劉二去。隨即取了這兩半幅裙,同著魯惠,往見昌期,備言前事。昌期驚歎道:“死而複生,離而又合,千古奇事。不意多見於君家父子兄弟之間,真可慶幸。”遂入內與夫人說知,呼似兒出堂拜見。
    卻說這似兒年雖幼稚,性極穎悟,向並不知自己是螟蛉子,近因昌期生了個幼兒,家人們私語道:“此才是真公子,不是假公子了。”這句話落在似兒耳中,不覺驚疑,想道:“我既是假公子,我的真父母何在。”又想:“姐夫魯惠千裏奔喪,卻遇生父。不知我亦有父母重逢之日否?”正疑想間,忽聞昌期叫他出去拜見親爹,又聞說姐夫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大驚大喜,忙奔出堂,望著魯翔便拜。魯翔抱他起來,坐於膝上,仔細一看,果然與大兒魯惠麵龐相像。魯惠向在昌衙時,曾見過似兒,無心中不道他與己同貌,今日細看,方知酷肖。父子兄弟,意外重逢,好不歡喜。昌期設宴慶賀。宴罷,便叫把轎來送似兒歸去。魯翔道:“久蒙撫育,不忍遽去。今暫領歸拜母,仍當趨侍左右。”昌期笑道:“令郎久離膝下,今日正當珠還合浦,豈可複使鄭六生兒盛九當乎!”魯翔聽說也笑起來,遂命似兒拜謝了恩父恩母,領歸家中。楚娘見了,又喜又悲,一時哭笑都有。石氏也撫摩歡喜。月仙道:“二娘,你看他兄弟二人,可不是一般麵貌麽?我昔年曾題一詞,末雲:‘疑是一爹娘,偶然拆雁行。’不想竟猜著了。”眾人聽說,盡皆稱異。正是:
    奇情種種,怪事咄咄。塚中非父,不難將李代桃;包內無兒,幻在以虛作實。偶然道著拆雁詞,猜得如神;忽地相遭半鳳裙,湊來恰一。嫂子就是姐姐,親外加親;姊丈竟是哥哥,戚上添戚。幼弟莫非小叔,月仙向本生疑;舅爺與我同胞,魯惠今才省得。再來轉世未為奇,暗裏回生料不出。
    當日大排喜筵,合家稱賀。自此似兒仍名魯意,原常到昌家來往。
    至明年,魯昌二家,各攜家眷赴任。魯翔做了三年官,即上表乞休,悠遊林下,訓課幼子。魯惠以狄公薦,累遷至龍圖閣待製,母妻俱膺封誥。魯意勤學孝悌,有阿兄之風,年十六即成進士,聯姻貴室,後來功名顯達。楚娘亦受榮封。昌期官至經略,以軍功子孫世襲指揮使,與魯家世為姻好。
    這段話,親能見子之榮,子能侍親之老,孝子之情大慰。《詩經·南陔》之篇,乃孝子思養父母而作。其文偶闕,後來束皙雖有補亡之詩,然但補其文,未能補其情。今請以此補之,故名之曰“補陔闕”。
    卷二
    反蘆花幻作合前妻為後妻
    巧相逢繼母是親母詩曰:
    當時二八到君家,尺素無成愧枲麻。
    今日對君無別語,莫教兒女衣蘆花。
    此詩乃前朝嘉定縣一個婦人臨終囑夫之作。末句“衣蘆花”,用閔子騫故事。其夫感其詞意痛切,終身不續娶。
    這等說起來,難道天下繼母都是不好的?平心而論,人子事繼母有事繼母的苦;那做繼母的亦有做繼母的苦。親生兒子,任你打罵也不記懷。不是親生的,慈愛處便不記,打罵便記了。管他,既要淘氣;不管他,丈夫又道繼母不著急,左難右難。及至父子之間,偶有一言不合,動不動道聽了繼母。又有前兒年長,繼母未來時,先娶過媳婦,父死之後,或繼母無子,或有子尚幼,倒要在他夫妻手裏過活。此豈非做繼母的苦處。所以,盡孝於親生母不難,盡孝於繼母為難。試看二十四孝中,事繼母者居其半。然雖如此,前人種樹後人收,前妻吃盡苦辛,養得個好兒子,倒與後人受用。自己不能生受他一日之孝,深可痛惜!如今待在下說一人,娶第三個渾家,卻遇了第一個妻子;他孩兒事第二個繼母,重逢了第一個親娘。
    這件奇事出在唐肅宗時。楚中房州地方,有個官人姓辛名用智,曾為汴州長史。夫人孟氏,無子,隻生一女,小字端娘,豐姿秀麗,性格溫和,女工之外,更通詩賦。父母鍾愛,替她擇一快婿,是同鄉人,複姓長孫,名陳,字子虞,風流倜儻,博學多才。早歲遊庠,至十七歲,辛公把女兒嫁去,琴瑟極其和調,真好似梁鴻配了孟光、相如得了文君一般,說不盡許多恩愛。有詞為證:
    連理枝棲兩鳳凰,同心帶綰二鴛鴦。花間唱和鶯兒匹,梁上徘徊燕子雙。郎愛女,女憐郎,朝朝暮暮共徜徉,天長地久應無變,海誓山盟永不忘。
    姻二年後,生下一子,乳名勝哥,相貌清奇,聰慧異常。夫妻二人甚喜。
    隻是長孫陳才高命蹇,連試禮闈不第。到二十七歲,以選貢除授興元郡武安縣儒學教論,帶了妻兒並家人輩同赴任所。在任一年,值本縣知縣升遷去了,新官未到,上司委他權署縣印。不相時運不濟,才署印三月,恰遇反賊史思明作亂,兵犯晉陽。朝廷命河北節度使李光弼討之。史思明抵擋不住,戰敗而奔。李節度從後追擊,賊兵且戰且走,隨路焚劫,看看逼近武安縣。一日幾次飛馬報到,長孫陳正商議守城,爭奈本縣的守將尚存誠十分怯懦,一聞寇警,先棄城逃去,標下兵丁俱奔散。長孫陳欲點民夫守城時,那些百姓已都驚慌,哪裏還肯上城守禦。一時爭先開城而走,連衙役也都走了。長孫陳禁約不住,眼見空城難守,想道:“我做教諭,原非守城之官。今署縣印,便有地方幹係,若失了城,難免罪責。”又想:“賊兵戰敗而來,怕後麵官兵追趕,所過州縣,必不敢久住。我且同家眷,暫向城外山僻處避幾日,等賊兵去了,再來料理未遲!”遂改換衣妝,將縣印係於臂上,備下快馬一匹,輕車一輛,自己乘馬,叫辛氏與勝哥坐了車子,把行李及隨身幹糧都放車子上,喚兩個家僮推車。其餘婢仆,盡皆步行。出得城門,看那些逃難百姓扶老攜幼地奔竄,真個可憐。但見:
    亂慌慌風聲鶴唳,鬧攘攘鼠竄狼奔。前逢墮珥,何遑回首來看;後見遺簪,哪個有心去拾。任你王孫公子,用不著緩步徐行;恁她小姐夫人,怕不得鞋弓襪小。香閨冶女,平日見生人,嚇得倒退,到如今挨挨擠擠入人叢;富室嬌兒,常時行短路,也要扛抬,至此日哭哭啼啼連路跌。
    覓人的爹爹媽媽隨路號呼,問路的伯伯叔叔逢人亂叫。夫妻本是同林鳥,今番各自逃生;娘兒豈有兩般心,此際不能相顧。真個寧為太平犬,果然莫作亂離人。
    行不數裏,忽聞背後金鼓亂鳴,回望城中,火光燭天。眾逃難的發喊道:“賊來了!”霎時間,狂奔亂走。一陣擁擠,把長孫陳的家人們都衝散。兩個推車的,也不知去向。隻剩下長孫陳與辛氏、勝哥三人。長孫陳忙下馬,將車中行李及幹糧移放馬上,要辛氏抱著勝哥騎馬,自己步行相隨。辛氏道:“我婦人家怎能騎馬?還是你抱了孩兒騎馬,我自步行罷!”長孫陳道:“這怎使得!”三回五次催辛氏上馬,辛氏隻是不肯。長孫陳隻得一手挽著妻子,一手牽馬而行。不及數十步,辛氏早走不動了。長孫陳著急道:“你若不上馬快走,必為賊兵追及矣!”辛氏哭道:“事勢至此,你不要顧我罷!你隻抱了勝哥,自上馬逃去,休為我一人所誤!”勝哥大哭道:“母親怎說這話!”長孫陳也哭道:“我怎割舍得你,我三人死也死在一處!”一麵說,一麵又行了幾步。走到一個井亭之下,辛氏立住了,哭對丈夫道:“你隻為放我不下,不肯上馬。我今死在你前,以絕你念。你隻保護了這七歲的孩子逃得性命,我死瞑目矣!”言訖,望著井中便跳。說時遲,那時快,長孫陳忙去扯時,辛氏早已跳下井中去了。正是:
    馬上但求全弱息,井中拚得葬芳魂。
    慌得勝哥亂哭亂叫,也要跳下井去。長孫陳雙手抱住了孩兒,去望那井中,雖不甚深,卻急切沒做道理救她,眼見不能活了,放聲大哭。
    正哭時,後麵喊殺之聲漸近。隻得一頭哭,一頭先抱勝哥坐在馬上。自己隨後也上了馬,又將腰帶係住勝哥,拴在自己腰裏紮縛牢固,把馬連加數鞭,望著山僻小路跑去。聽後麵喊聲已漸遠,驚魂稍定。走至紅日沉西,來到一個敗落山神廟前。長孫陳解開腰帶,同勝哥下馬,走入看時,先有幾個人躲在內,見長孫陳牽馬而來,驚問何人。長孫陳隻說是一般避難的,解下馬上行李,叫勝哥看守著,自己牽馬去吃了草,回來係住馬,就神座傍與勝哥和衣而臥。勝哥痛念母親,哭泣不止。長孫陳心如刀割,一夜未曾合眼,天明起身尋些水淨了臉,吃了些幹糧,再喂了馬,打疊行李,正待去探聽賊兵消息,隻見廟外有數人奔來,招呼廟裏躲難的道:“如今好了,賊兵被李節度大兵追趕,昨夜已盡去。城中平定,我們回去罷!”眾人聽說,一哄都去了。
    長孫陳想道:“賊兵即去,果不出吾所料!”遂與勝哥上馬,仍回舊路,行過山口,將上官塘,勝哥要下馬解手。長孫陳抱了也下來,係馬等他,卻望見前麵路旁有榜文張掛,眾人擁著看。長孫陳也上前觀看,隻見上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