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好啊,我等著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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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沒什麽好反駁的,我聞言也隻是點頭,又忍不住問王後道:“龍嘯北那裏可有什麽動靜?”
“沒有,老實的很。許是認了命吧。”王後停了一停,又道:“你父王已是決定從皇室子弟裏選個賢良的出來入主東宮,人選都差不多要定下了,那天命,看來是要改一改了。”
我鬆一口氣,道:“希望如此。”
沒過兩日,國王便就下旨立了東宮太子。那倒是個有誌青年,也頗懂人情世故,先去拜謝了王後,又來見我,說過了一番客套話,臨出門時,又十分懇切地與我說道:“三姐姐為國這般犧牲,臣弟絕不敢忘,他日定會率領大軍踏平北疆,迎三姐姐還朝。”
我先是一怔,隨即大驚,忙就說道:“不用,真不用。”
太子殿下不解看我,目閃詫異。
我沒法和他說我與奎木狼之間的恩恩怨怨,隻能舉高那為國為民的大旗,道:“北疆地處荒僻,嚴寒貧苦,民眾野蠻,不知禮儀,為這樣一塊地方大動幹戈,得不償失。殿下無需為我興兵動武,隻要我朝江山穩固,國泰民安,我縱是老死在北疆,也是願意的。”
太子殿下聽得很是感動,紅著眼圈出了我的宮門。
織娘跟在我身後,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小聲道:“真是嚇死奴婢了,大王與公主好容易解開了誤會,破鏡重圓,隻盼著日後能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可千萬別再生事了。”
我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惘然,我與黃袍怪,真的要破鏡重圓了嗎?
按理說所有的誤會都已解開,他當時未能及時趕回是事出有因,與那海棠也並未怎樣,我不該再計較什麽,可不知為何,心裏就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芥蒂,梗在那裏,叫人難受。
不管怎樣,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能回去,留我一人孤苦無助,麵對絕望。
那印象太深刻,以至於叫我無法忘懷。
奎木狼一直沒有再露麵,卻派人給我送了一個琉璃寶瓶來,很是小心地裝在匣子裏,還特意囑咐我要小心輕放。東西送過來的時候,王後正好在我宮中閑坐,瞧見了難免有些不悅,抱怨道:“這人是不錯,就是小氣了點,就這麽個破瓶子,咱們宮裏不知有多少,他也至於緊張成這個樣子!”
我心中也覺得奇怪,取了那瓶子出來,覺得手感頗有些沉重,忍不住就順手晃了一晃。就聽得裏麵驚呼連連,似是有人從瓶中叫道:“哎呦,可別晃了,再晃就要吐了!”
我嚇得一跳,差點就把那瓶子扔了出去,虧得織娘就在我身旁,撲過來雙手抱住了那瓶子,又驚又喜地叫道:“是紅袖,是紅袖的聲音!”
我一怔,趕緊又搖了搖那瓶子。
裏麵傳來“哇”的一聲,似是有人吐了,緊接著又聽得一撮毛驚聲叫道:“哎呀,紅袖姐姐,你怎麽真的吐了!”
“一撮毛!還有一撮毛!”我也不由大喜,忙就拔開了那瓶塞,努力往裏麵看去,問道:“紅袖?一撮毛?是你們兩個嗎?”
就見那瓶底有兩個透明小人,一蹲一站,不是紅袖與一撮毛是誰!她兩個也仰頭看我,紅袖向我揮了揮帕子,嬌笑著叫道:“哎呀,公主娘娘,真是好久不見了,您這臉瞧著,像是又有些發福了呢!”
一聽這話,就知道定是紅袖沒跑了。
織娘那裏喜得又哭又笑,我眼裏也不覺蘊了淚,隻有王後那裏還糊塗著,也湊過來想看一看瓶內的情況,奇道:“這裏麵怎麽還養著小人呢?”
紅袖忙又揮帕子,道:“公主把寶瓶放倒了,咱們趴到瓶口來說話,這麽總仰著臉,脖子生疼。”
我忙就把那瓶放倒在桌上,她兩個很快就扒著瓶口探出個頭來,笑嘻嘻地看看我,又去看織娘,道:“猜不著我倆在裏麵吧?奴婢就說公主一定想不到。哎呀,織娘你可別哭了,一會兒哭腫了眼,你家柳少君又該不願意了。”
“不哭,不哭。”織娘緊著抹淚,又問道:“你倆怎麽會在這裏,咱們都以為你們已經,已經……”她話說到一半,就又忍住捂著臉大哭了起來,哭著埋怨道:“哪有這樣的?明明活著也不給咱們個信,害咱們這般為你們傷心!公主為著給你倆報仇,差點連命都丟了。”
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往旁邊哭一會兒,也顧不上王後還在一旁,隻問紅袖道:“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袖急忙說道:“不是咱們要瞞著公主,咱們是真的死了。”
“死得透透的,魂都到了陰曹地府了。”一撮毛也忙著補充。
我身旁的王後駭了一跳,趕緊就往我身後躲了去。
紅袖又道:“是大王追去地府,將咱們兩個魂魄搶了回來,養在了這琉璃寶瓶裏!”
一撮毛不甘示弱,緊著說道:“這寶瓶可是太上老君煉出來的,隻要我倆個在裏麵養上幾年就全了魂魄,到時再附到蓮藕身裏去,就跟常人無異啦!而且,還能一直水靈,不會變老呢!”
她不僅腿腳利索,嘴巴也利索,劈裏啪啦一頓說完,待紅袖再搶到張嘴的機會,卻已是沒話可說。紅袖氣得揚手就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恨恨說道:“你嘴巴怎恁快!”
“蓮藕身?”我奇道。
一撮毛張了嘴剛要回答,卻又想到身邊的紅袖,忙就閉了嘴,訕訕笑道:“紅袖姐姐說。”
紅袖先白了她一眼,這才笑著答我道:“就是用蓮藕造的身軀,好用著呢,大王說那哪吒三太子也是用的蓮藕身!”
我一直因著紅袖與一撮毛的事情怨恨奎木狼,卻不知他暗中竟是做了這許多的事情。“大王是什麽時候把你們兩個救回來的?”
紅袖眼睛望天,掰著手指頭數了好半天,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主知道奴婢算數不大好,到底是什麽時候救回來的真算不清了,反正得有些日子了。”
一撮毛小心地看了紅袖一眼,這才敢補充道:“兩個多月前!”
這般說來,竟是我這裏還在選駙馬的時候?他那時倒是曾來尋過我一次,隻不過說了沒兩句話便就被我氣走了,半點沒提紅袖與一撮毛的事情。
這可真是悶到了極致的人。
王後那裏聽得還有些糊裏糊塗,將我扯到一旁,小聲問道:“這瓶子裏養得到底是什麽東西?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卻是兩個妖怪。
我想了一想,含蓄地答王後道:“是之前伺候女兒的兩個侍女,曾被海棠所害,現如今又被奎木狼救了回來,養在了寶瓶裏。”
“不害人?”王後又問。
我拍著胸脯向她保證:“絕對人畜無害!”
王後這才算是放了心,又不忘囑咐我道:“把瓶子放好,千萬別嚇著人了。”
“明白,明白。”我忙點頭,回身叫織娘趕緊把那瓶子收好,千萬小心別磕了碰了。
紅袖那裏也緊著在瓶子裏喊道:“穩當點,可別再搖晃了!”
織娘應了一聲,抱著瓶子回了自己房間。我估計著,今天晚上柳少君就要被趕出來睡了。
王後那裏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母後本是想多留你一段日子,可朝中卻說此去北疆路途遙遠,單獨送嫁反而不便,不如就叫你隨著那叛軍一同走,起碼落得個安全。你……意下如何?”
朝中哪裏是怕送嫁不便,分明是怕夜長夢多,那叛軍首領再一個反悔,不要我這個二婚公主了!俗話說公主下嫁,公主下嫁,不想到了我這裏,卻就成了公主上嫁,哦不,簡直就是巴結嫁!他們恨不能趕緊把我塞給那奎木狼,好叫他痛快退兵。
我點了點頭,應道:“一切都聽父王母後安排。”
王後那裏明顯著鬆了口氣,又伸手來拍了拍手臂,低聲歎道:“隻是委屈你了。”
當天夜裏,許久沒見的奎木狼突然來了我宮裏。
人都說小別勝新婚,我與他許是別得久了一點,一下子又回到了成親前了。兩人相對而坐,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很久以前,母親曾經教導我人情世故,說若是與人無話可聊,那就試著問問人家孩子,大多時候,這個話題還是比較保險的。我稍一遲疑,問奎木狼道:“阿元和阿月現在在做什麽?”
奎木狼看我一眼,答道:“應是在睡覺。”
我聞言一愣,“睡覺?”
他淡淡答道:“地上一年,天上一日,我來時,他兩個剛剛入睡,想來這會兒還未醒。”
我這裏憋了許久的煽情話一下子就被他砸實在肚子裏,半點也倒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