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務員考試全市第二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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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推開了綜合幹部科的大門,隔著一道門,裏麵是清涼世界,外麵烈日炙人。六七個工作人員坐在一起吹牛,辦公室被稱為薑主席的中年婦女正哈哈笑著,他們見中年男子進了門,同時閉了嘴。
    朱科長站起來道:“趙書記,請坐。”
    中年男子道:“縣裏財政緊張,除了縣領導以外就隻有組織部和人事局配有空調。這是縣委對我們組織人事部門的厚愛。以後空調開起的時候,不準把門徹底關死,辦事群眾在外麵等得滿頭大汗,你們關起門享受,傳出去丟了人事局的臉麵。”
    朱科長解釋道:“趙書記,我們在討論民辦教師轉公的事情。”
    趙林語重心長地道:“你們是窗口部門,注意這些細節問題,否則會影響政府形象。”
    等到趙林離開,朱科長舒了一口氣,問道:“你是趙書記的熟人?”侯衛東原本想否認,可是看著辦公室幾人的神情,靈機一動,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朱科長熱情地問了侯衛東情況,道:“這批公招生分配方案已經下來了,全部下鄉鎮,我看看你是哪個鄉鎮。”他翻到了一張表,找到侯衛東的名字,驚異地道:“青林鎮?”他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道:“青林鎮是益楊最遠的鄉鎮,每天隻有一班客車,去一趟要三個小時。隻要趙書記同意,完全可以想辦法幫你調到近一點的鄉鎮。”
    侯衛東心道:“我哪裏認識這個趙書記。”口裏道:“反正都是鄉鎮,都差不多,艱苦的鄉鎮更加鍛煉人。”
    朱科長拿了一張表,道:“你填一下表格。”然後吩咐道:“小李,幫著侯衛東跑下手續。”
    人熟確實好辦事,在綜合幹部科小李的幫助下,不到半個小時,走了四個部門,侯衛東輕易地就辦完了所有手續。
    侯衛東遞給小李一支煙,點上火道:“李科長,謝謝了。”
    小李長著一口被煙和茶共同作用的黑牙,道:“我隻是小辦事員,哪裏是什麽科長。手續齊了,你可以到青林鎮去報到。”說完,他壓低聲音,一副老朋友的神情,道:“如果趙書記能送你下去,或是讓組織部派個副部長送你下去,以後在青林鎮日子就好過。”
    侯衛東感激地道:“謝謝李科長了。”對於小李的提醒,他並沒有往心裏去。
    離開了人事局,侯衛東到糧站辦了糧油手續。此時還不到下午3點鍾,他陷入了兩難境地:手續上說明五日內報到有效,但是到青林鎮聽說要三個小時。今天趕過去,已是晚上6點多鍾,青林鎮已經下班了;可是若坐車回吳海縣,往返起來實在費力。
    侯衛東坐車到了沙州學院招待所,登記了住房,然後在房內睡了一個好覺。黃昏,他才到校園小食店去吃晚飯。
    學院已經放假,少數留在學院的學生在院內逛蕩。走在校園裏,景物依舊,侯衛東卻失去了學生時代的感覺。在熟悉的小食店要了回鍋肉和炒白菜,外加兩碗白飯。裏麵有幾位學生在喝酒,喝到興奮處,一人道:“院後門開了一個小舞廳,環境不錯,我們去跳舞。”幾個學生都響應著。
    吃完飯,侯衛東又到校園的湖堤岸上轉了一圈。興致索然之下,突然想起了小食店學生的話。出後門,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舞廳。
    舞廳門票三元,設施比學院舞廳好得多。舞池不大,頂上掛著好幾個旋轉燈頭。六個樂手正在賣力地演奏著,來自樂隊的音樂與錄音機音樂確實大相徑庭,現場感和穿透感不可同日而語。
    舞廳裏麵至少有一半都是留校學生,多數有固定舞伴。侯衛東隻是為了混時間,他點燃紅塔山,站在黑暗處慢慢地抽著,音樂響動,煙頭忽明忽暗。
    幾曲之後,侯衛東的目光被角落裏的一位長頭發女子吸引。長發女子挺漂亮,拒絕了好幾位男士的邀請。等到又一曲音樂響起,他神差鬼使地走到她身邊。那女子抬頭看了一眼邀請人,稍稍猶豫,還是站了起來。
    兩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
    侯衛東在高中練過田徑,身體協調性很好,曾被係裏推薦,接受了音樂係舞蹈老師的培訓,代表法政係參加過學院的交誼舞比賽。經過培訓以後,侯衛東反而很少跳舞。跳舞是一種享受,遇上笨拙的舞伴純粹是受折磨。
    見白衣女子跳得不錯,侯衛東加大了難度,隨著節奏在場中靈活穿梭,兩人見縫插針,全場飛旋。一曲終,他讚了對方一句:“你跳得真好。”那女子臉上有些汗珠,禮貌地道:“是你帶得好。”
    兩人都沒有坐回位子,挺有默契地等著下首舞曲響起。
    當下一曲音樂響起的時候,侯衛東將長發女子帶入了舞池。這一曲仍是快節奏,兩人旋轉起來,竟如配合很久的舞伴。侯衛東由衷地讚道:“你是和我配合得最好的舞伴,跳起來行雲流水,是真正的享受。”
    那女孩子很有教養地道:“你跳得很紳士。”
    長發女子有一米六五左右,不過二十出頭,五官精致,鼻頭稍稍有些翹,一頭飄飄長發,是一位漂亮而又氣質不俗的美女。
    第三曲是一曲慢舞,前台響起了“午夜的收音機輕輕傳來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所有的愛情隻能有一個結果,我深深知道那絕對不是我”的傷感歌聲。
    侯衛東和長發女子輕輕滑進了舞池,剛到舞池中央,燈光暗了下來。一個低沉的男低音道:“現在是柔情10分鍾,請先生們女士們盡情地沉浸在音樂和舞蹈之中。”話音剛落,燈光竟然大部分熄掉,隻在進門處有一盞昏暗的頂燈。
    伸手不見五指,這舞也就沒有辦法跳了。隨著憂傷的歌聲,侯衛東帶著長發女子輕輕地搖動著。歌廳裏的男歌手,聲音頗有磁性,一首情歌,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直入心肺,攪得侯衛東痛楚無比。
    就這樣搖啊搖,忽然被人一撞,兩人身體貼在了一起。雖然很快就分開,侯衛東還是感受到溫潤身體傳來的熱量。他人年輕,身體反應很靈敏,輕微刺激就有了反應。他將屁股往上翹了翹,盡量與女子保持距離,這樣可以避免讓滾燙直挺的下身碰到長發女子。那位長發女子很有教養,氣質不俗,若是讓那處抵住了女子,這是對她的褻瀆。
    第二首情歌是《水中花》,“淒風冷雨中多少繁華如夢……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隨著歌聲,兩人停止了移動,站在舞池中間,身體隨著音樂輕輕地搖啊搖。
    再一首歌曲響起,同樣是熟悉的旋律和歌詞:“愛一個人可以愛多久……你的謊言像顆淚水……花瓣雨飄落在我身後。”
    隨著歌聲,長發女子將額頭依在了侯衛東的肩上。這位女子的氣味與小佳相比區別很大,若用花來比較,小佳是茉莉花,而這長發女子就是一朵玫瑰。香型不一樣,同樣很迷人。
    她的眼淚已將侯衛東的肩膀全部打濕。侯衛東知道這位長發女子肯定遇到了傷心事情,而這個年齡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失戀。他對失意人有天然的好感,本來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可是此時無聲勝有聲,說話會破壞了氣氛。兩人默默地相擁,共同沉醉於輕曼的音樂之中。
    柔情10分鍾結束之後,燈光依次地亮了起來。雖然依然昏暗,可是比剛才亮了許多。兩人站在原地分開,長發女子臉上猶有淚痕,她迅速扭過頭,用手背揩了揩淚水。侯衛東站在一旁,用眼角餘光瞟見了她這個動作,隻是裝作不知,就這樣站著。
    音樂再響時,侯衛東又發出邀請,誰知長發女子低聲道:“謝謝你了。”說完,轉身就朝舞廳外走去。
    侯衛東身體一動不動,如被孫悟空的定身法定住,目光追隨著在人群中顯得孤寂的長發女子。長發女子走到門口時,頂燈將她的身影顯現出來。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似乎是尋找著什麽。這時頂燈上的一道亮光閃過,侯衛東眼睛一花,等到他再次凝神之時,長發女子已經不知所蹤。
    長發女子離開了,侯衛東也就失去了繼續跳舞的興趣。他在蠕動的人群中穿梭著,離開了舞廳。
    外麵的世界和舞廳相比就是現實的世界。舞廳沒有散場,幾個做冷飲的攤點,冷清清沒有一個顧客。攤主都是附近居民,有氣無力地守著這個攤子。看到侯衛東出來,都充滿希望地看著他。
    從後門進入了學院,雖然是一牆之隔,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學院的植被蔚然已成,茂盛而充滿生機,在這燥熱的夏季夜晚快速地生長著。林間有相戀的情人偎在一起,這些選擇留下來的情人,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侯衛東默默地想道:“畢業以後的事情真是說不清,趁著能夠在一起,就應該好好地愛一場。以後回想起青春的日子,也就有個念想。”
    到了一處大樹前,侯衛東又想到了曾經和小佳一起流連於此的情景,他不禁暗自詢問自己:“我是花心蘿卜嗎,為什麽今夜麵對著這個長發女子,會怦然心動?”
    侯衛東捫心自問,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小佳,而且思念隨著離別時間的增強而愈發濃重,但這情緒並不妨礙他與這個女子相擁在一起。小佳常說:“男人的心可以分為幾塊,送給不同的人。而女人的心卻是實實在在密密實實的一個整體,給了一個人,就很難容得下其他人。”
    侯衛東疑惑地想:難道小佳所說都是真的?
    在招待所不遠處,開著一個小書店。這是學院為了照顧那些沒有工作的教師家屬,特許在校園內開的商店。侯衛東十分熟悉這些小店,他一眼瞧見了自己常去的小書店裏,依然如往常一般飄著燈光。
    進了書店,老板娘不在,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守在店裏。看到有人進來,她也不招呼,自顧自地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侯衛東在書店裏翻看了一會兒,又進來一人,在文學哲學類書櫃前停了下來。他不經意轉過頭,發現此人居然是副院長濟道林。
    “濟院長,您好。”
    濟道林身穿一件質地極佳的真絲短袖,他看了一眼侯衛東,有些奇怪地問道:“侯衛東,怎麽在這裏?在哪裏工作?”
    侯衛東沒有想到濟道林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受寵若驚,簡要地說了近況。
    “青林鎮,這個鎮我去過,很艱苦,你要有思想準備。”濟道林緊接著又道,“看問題要一分為二,最艱苦的地方往往有著特殊的機遇。隻要用心把握,用心體會,一定會有收獲。”
    他從書櫃裏抽出了一本書,道:“你是到鄉鎮去工作,這本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很適合你閱讀,我送給你作為禮物。”
    意外地收到了濟道林的禮物,侯衛東心情很是激動。他將濟道林送出了書店,拿著《平凡的世界》,回到了招待所。
    翻閱了幾章,誰知一下就讀了進去。直到淩晨2點,他才合上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