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省紀委調查出侯衛東嶽父收了四萬塊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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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紀委調查出侯衛東嶽父收了四萬塊錢
杜兵、楚休宏等人趕緊過來與祝焱見麵。
侯衛東介紹道:“今天是以前在沙州工作過的同事在一起吃飯。這位是杜兵,我在成津工作時的秘書,如今在省委組織部辦公室工作。”
祝焱微微一笑,道:“省委組織部可是個好平台。”
“這位是楚休宏,周省長的秘書。這位段英,以前在沙州日報社工作,現在是《嶺西日報》的大記者。”
“嗬,嗬,都是沙州出來的精英。”祝焱記憶力甚好,甚至記得段英曾是益楊宣傳部長劉軍的兒媳婦,當初從絹紡廠調到報社,劉軍還來找過自己。他見到段英此時才有身孕,便猜到她現在應該不是劉軍的兒媳婦。
侯衛東最後介紹曾憲剛:“曾憲剛以前是上青林的尖山村村委會主任,後來開石場賺了錢,如今在嶺西開了連鎖商店,是從上青林走出來的大老板。”
祝焱對體製外的人態度更加友好,特意與曾憲剛握了手。
“這些都是你的老部下,祝書記,能接見我們嗎?”侯衛東看到祝焱是一家人來吃飯,明白他是家宴,還是發出禮節性邀請。
果然,祝焱拱了拱手,道:“我難得陪家裏人一起吃飯,就不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摻合在一起了。衛東,你等會兒代表我,敬各位年輕人一杯酒。”
老邢、侯衛東陪著祝焱挑選了一間環境優雅的房間。安排飯菜時,侯衛東低聲道:“這桌飯菜的錢算在我頭上,祝書記是家宴,菜不用多,要精。”
老邢道:“我這裏上青林的風幹野雞還有竹水河的鯿魚,都是才從沙州拉過來的,絕對正宗。”
“這兩樣菜都可以,祝書記喜歡吃魚,有沒有大河野生魚?”
“有,我這就去安排。”
老邢出去安排菜品,侯衛東陪坐在祝焱身邊。他與祝焱一家人都很熟悉,雖然祝焱明確表態是家宴,可是侯衛東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祝焱全家更沒有把他當成外人,大家挺自然地圍坐在一起。
侯衛東誇了祝梅一句,道:“祝梅,你普通話說得挺好,至少比我說得好。”
祝梅此時平靜下來,一字一頓地道:“聽力還是差一些,說快了聽不清。”
侯衛東放慢了語速,道:“大學畢業了,還準備讀研究生嗎?”
祝梅點了點頭,道:“我除了畫畫,什麽,都不會,還要繼續,學畫畫。”
侯衛東開玩笑道:“你得送我幾幅畫,我先收藏著,等以後成名了,這些畫就成了無價之寶。”
祝梅又道:“李阿姨還在香港嗎?我暑假還想去看她。”
侯衛東心裏隻覺得被微微刺了一下,道:“李阿姨長住香港,很少回來。”
與祝梅聊了幾句,侯衛東和祝焱的話題就轉到了黃子堤和易中嶺身上。這個話題他們在電話裏已經聊過,此時麵對麵聊起這個話題自然又不一樣。祝焱問了些細節,感慨了一句:“這事把握得很好,你若是頂不住黃子堤的壓力,說不定也要跟著陷進去。外圓內方,這詞看來是為官場人量身定做的,可是真要做到著實不易啊!”
他原本想說“這事周昌全也有責任”,想到侯衛東給周昌全當過秘書,也就把話留在口裏。
侯衛東說了實話,道:“我頂了數次黃子堤,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易中嶺。易中嶺是什麽人,在檢察院的案子中表演得相當充分,與這種人打交道遲早要出大事。這也是我寧願得罪黃子堤,也不願意幫易中嶺辦事的原因。”
祝焱道:“黃子堤逃到國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現在的沙州是好事。若是他回來了,肯定還有不少人要受到牽連。如果搞成了當年茂雲那樣的大案,將對沙州的發展產生極壞的影響,沙州幹部的發展也要受到影響。我到茂雲這麽多年,現在才將當初的惡劣影響消除。”
祝焱的看法很現實,這個觀點不太符合法製理念以及傳統善惡觀,可現實就是如此。守著理念辦事固然崇高,是清談主義者的最愛,而辦實事的幹練領導人不會這麽固執。
等到菜上來,侯衛東要了一瓶酒,陪著祝焱喝了一會兒。在起身告辭之前,他決定還是說實話,道:“我們那邊還沒有開席,還在等著趙東副主任。”
有些朋友是不適宜聚在一起的。比如,侯衛東可以和祝焱聚在一起,也可以和趙東聚在一起,若是在私下場所由侯衛東將三人聚在一起,並不太適宜。其間的微妙,和談戀愛時的情景略有些接近。
祝焱“喔”了一聲,道:“趙東要來,他是大忙人,能陪你們這些年輕人來吃飯,難得。”
侯衛東笑道:“趙東也算是年輕人,是年輕的老領導。”
“等會兒趙主任來了,我過來敬杯酒。”祝焱知道趙東作為省委書記秘書的分量,暗道:“這幾年時間,侯衛東算是徹底上道了,他悟性高,抓得住機會,前途不可限量。”
7點過,趙東這才過來。剛等他坐下,侯衛東似乎無意地道:“沙州印象生意很不錯,不少在沙州工作過的同誌都喜歡在這裏吃飯,茂雲祝書記也在隔壁。”
趙東任沙州市委組織部長時,祝焱已經是茂雲市委書記了。聽聞祝焱在隔壁,他沒有拿架子,主動道:“祝書記在隔壁,那我去敬杯酒。”
祝焱是嶺西省省委委員、茂雲市委書記,在嶺西也算是上得了台麵的人物。趙東為人原本比較低調,主動敬酒也在情理之中。
侯衛東連忙帶著趙東來到祝焱所在的包間。
祝焱滿麵春風地站起來與趙東握了手,道:“趙主任,什麽時候到茂雲來視察,我們茂雲全體幹部可是久旱盼甘露。”他口裏說著話,心裏想道:“人們都說趙東架子大,不好說話,現在看來也好相處,侯衛東這小子機靈。”
趙東與祝焱應酬了一會兒,由侯衛東陪著回到年輕人所在的包間。
晚餐結束,已經到了10點,大家這才盡興散去。
侯衛東堅持將趙東送到小區門口。趙東略有酒意,道:“我從沙州到省裏的減負辦,把全省市縣幾乎跑完了。對農村負擔問題了解得越多,越知道憑一個減負辦解決不了農村負擔問題。我們努力工作,最多能解決極少數的違法行為,大多數負擔確實是符合政策規定的農民負擔。”
侯衛東聽懂了趙東的意思,道:“農民負擔確實與少數基層單位有關,可是大部分負擔還是現行體製和國家財力所造成,要解決農民負擔問題,中央必須得有大政策。”
趙東點了點頭,道:“我從沙州市委組織部被調到了省減負辦,事情起因其實是在成津。當時你還在成津主持縣委工作,我在雙河村搞了調研,發現了農民負擔中存在的問題,後來這篇文章被加了編者按發在內參上。我初到省裏減負辦時,心裏是想不通的,認為這是朱民生在排擠我。現在回想起來,沒有在減負辦的工作,我對嶺西農村就不會有深入的了解,光靠走馬觀花的調研是不能了解農村真實情況的。而沒有在減負辦工作的經曆,我就沒有到省委辦公廳工作的機會,這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官場起起落落,誰又能看得清楚。”
趙東平時挺穩重,今天與一群年輕人喝了酒,又與當年的當事人在一起,話就稍多了些,而且說的是心裏話。
侯衛東接過話頭,道:“移山原本也要來參加聚會,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移山文筆犀利,在省內有影響,抽時間再聚一聚。”
說起移山,趙東想起移山的父親是沙州大學校長,想到沙州大學,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倩影,道:“郭蘭是成津縣委組織部長,想回大學,完全可以到嶺西大學,嶺西大學才是全省最好的大學。沒有想到,她會回沙州大學。”
侯衛東不喜歡聽趙東提起郭蘭的話題,應付著道:“我估計是郭教授去世,讓郭蘭產生了回大學的想法。”
趙東又與侯衛東握了手,道:“郭蘭在沙州大學工作,如果有什麽事情找到你,衛東可以開綠燈。”他是聰明人,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發現了郭蘭確實沒有同自己談戀愛的想法,他的身份和修養讓自己隻能覺得很是遺憾,而無法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看著趙東進入小區,侯衛東這才回到金星大酒店。
躺在大床上,透過落地窗,他可以看見外麵明亮的路燈,想著自己進入官場的曆程,不禁追問自己:“當官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這個問題,近來開始頻繁出現在頭腦中。
“為了國家和民族,這個題目似乎大了一些。”
“為了求得一碗飯吃,可是我早已解決了生存問題,用得著為了官位而四處奔波嗎?”
“當官就如爬山,一山還有一山高,永遠都沒有盡頭。等到終於爬上高位,已經是年齡已高,身體衰弱,不停爬山到底有何意義?”
幾個問題不停在腦海中盤旋,最後,侯衛東用上青林一句土語結束了此次頭腦風暴:“是什麽蟲就得鑽什麽木頭,我既然在沙州副市長的位置上,就得把事情做好。這是職業道德,也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轉念又想道:“我現在能進能退,實在是偶然得很,如果當年我不是在上青林開了石場,奠定了雄厚的經濟基礎,我還能這樣瀟灑地能進能退,還能有這種良好的心態嗎?”
半夜,夢中與郭蘭見了麵。兩人在沙州大學的教授樓裏,一起站在陽台上欣賞著帶著霧氣的湖水,聽著若有若無的鋼琴聲。醒來之時,天已大亮。
回到沙州,侯衛東參加了代市長寧玥召開的第一次市政府常務會議。會上議題不少,他提出的是沙州南部新區融資項目的議題。
寧玥還是同以前一樣的尖銳,並沒有因為是代市長而藏鋒。當侯衛東提出了南部新區的融資項目以後,寧玥道:“沙州是嶺西第三大城市,可是全市幹部的金融理念與第三大城市不相匹配,金融能力是市政府領導應該具備的重要能力。衛東市長這個議題提得很好,說明他考慮到了融資問題,我們僅靠財政資金是建不好沙州城的。”
她話鋒一轉,道:“這個議題我覺得今天先不研究,應該研究的是全市融資問題,而不僅僅是南部新區的問題。衛東市長既然提出這個問題,我的想法就是由你來牽頭做這事。”
在沙州,一般都是由常務副市長來分管經濟工作,寧玥這樣安排,就是讓侯衛東做了常務副市長的一項工作。侯衛東很敏感地意識到這個問題,抬起頭來,正好與寧玥眼光相對。
寧玥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從侯衛東臉上掠了過去。
新一屆市政府班子成員中,姬程從省裏下來,做事高調得很,辦事略顯飄浮。馬有財是基層老油子,城府深得很。錢寧是差選上來的,威信不夠。寧玥當了代理市長,她第一個要用的人就是侯衛東。
散會以後,寧玥將侯衛東請到辦公室。
“寧市長,全市國有企業改革正在穩步推進,任務很重,融資這一塊,就別讓我來吧。”侯衛東與寧玥關係挺好,坐在了辦公室,開始叫起苦來。
“大家都知道衛東最能幹,凡有攻堅克難的任務,交給衛東絕對沒有錯。晚上有安排沒有,我有些朋友要到沙州,一起吃頓飯。”寧玥以前一直在黨委序列工作,當了代理市長,還處於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侯衛東與蒙家走得近,又是最年輕的副市長,自然成為她籠絡和依靠的對象。
“好啊,晚上正好有空。”侯衛東明白寧玥的想法,作為副市長,他同樣需要同盟軍。寧玥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比黃子堤要強。
回到了辦公室,侯衛東給朱兵打了電話:“今天晚上沒有時間了,寧市長有安排,要陪外地來的客商,實在對不起了,改天我來約時間。”
朱兵與侯衛東在九十年代中期就認識了。當年侯衛東還在上青林當瘋子修路時,朱兵是益楊縣交通局年輕的副局長。那時縣交通局就是上青林石場的衣食父母,朱兵處於絕對強勢地位。
到了2001年,侯衛東奇跡般地成了沙州副市長,兩人的關係發生了絕對的轉換。今天,侯衛東原本答應同朱兵吃晚飯,由於寧玥發出了邀請,他隻能推掉與朱兵的晚餐。
晚上,來到沙州大酒店,楊柳早在門外等著了。
見到侯衛東,楊柳道:“寧市長有事稍稍耽誤,請侯市長在房間稍等一會兒,秘書長也在上麵。”
楊柳在市委機關工作了多年,是多年的正科級職務,此時跟隨著寧玥來到市政府,很快就被任命為沙州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這個位置就是當年劉坤的職務。這也正應了一句通俗之語: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晏春平成為楊柳的部下,他將侯衛東送上樓以後,見侯衛東與蔣湘渝喝茶說話,就主動到樓下來迎接寧玥。
他性格隨和,在秘書圈子裏人緣不錯,與楊柳關係也很好。他陪著楊柳站在門口,道:“楊主任,聽說你和侯市長還有劉坤、任主任都在益楊青幹班讀過。”
“嗯。”
“你們那個班都是風雲人物,後麵接連八九屆青幹班,從整體水平來說都不如你們班。”
在青幹班與任林渡、侯衛東喝酒的日子,楊柳已經覺得是十分遙遠。她腦中閃現出侯衛東在喝酒之時的沉默,道:“侯市長那時還在上青林山上修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苦幹出來的。”
晏春平不迭地點頭道:“那是,侯市長從山上下來以後就聯係紅壩村,幫著紅壩村修了一座橋。如果當時沒有修那座橋,我估計現在紅壩村裏也修不了橋。”
正聊著,寧玥的小車來了。
晏春平看到一隻鋥亮的女式皮鞋從車門處伸下來,他跟在楊柳身後,迎了過去。
“侯市長來了沒有?”
楊柳沒有如其他女同誌那樣接過領導的提包和茶杯,她隻是跟在寧玥後麵,道:“侯市長來了,但是客人還沒有到。”
寧玥道:“怎麽還不到,未免太不準時了,你們兩人在樓下等一等,我先上去。”
話音未落,一輛奔馳車和一輛寶馬車相繼停在了大樓前。從奔馳車上走下來一個身體瘦削的中年人,他很有老總的派頭,道:“寧市長,你也太客氣了,怎麽能讓你到樓下等著。”
從寶馬車上下來兩人。一人文質彬彬,西服領帶,很儒雅;另一位男子則穿著灰色長袍,頭發齊肩,很有些仙風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