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到省委黨校學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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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慶蓉多次到廣州去,每一次都受到廖沙的熱情接待,此時廖沙回沙州,肯定要辦招待。她隨即打了個電話,道:“在老地方安排一桌,五六個人,把那份預案拿過來。”
    蔣大力聽到許慶蓉的安排,便覺得事情成了百分之五十。在樓下等許慶蓉之時,廖沙豎起了大拇指,道:“蔣總料事如神。”蔣大力搖著大腦袋,道:“沒有廖主任,我還找不到廟門,晚上多喝幾杯。”
    晚餐上,蔣大力拿出了南方好幾個城市的防非預案,這是他特意送給許慶蓉的大禮。廖沙為此還嘲笑過蔣大力,說蔣總走南闖北十餘年,居然不知道怎麽送禮。許慶蓉拿到防非預案時的驚喜表情,讓廖沙十分感慨商人無孔不入的思維和眼光。
    對於許慶蓉來說,這幾份預案絕對比送上點錢物更有價值。正因為此,在晚宴上大家其樂融融,氣氛良好。
    吃完飯,晚宴結束。廖沙和蔣大力送走了許慶蓉。
    蔣大力道:“每次回沙州都是匆匆忙忙,沙州晚上有什麽好玩的?”他在廣東習慣了夜生活,晚上十點多鍾,對於他們這夥人來說,夜生活剛剛開始。相比之下,沙州的夜晚實在太冷清了。
    “沒有什麽新鮮玩法,我回家看老娘,今天就不玩了。”廖沙的生活習慣與蔣大力基本一致,隻是老母親在家裏催得急,他還是選擇了回家。
    廖沙離開後,蔣大力一個人開著車在街道上亂逛。他開了一圈,無甚味道,便掉轉車頭,直奔新月樓。
    侯衛東和小佳兩人都在書房裏,聽到外麵放肆的門鈴聲,兩人互視一眼,甚為驚訝,接著又聽到拍門聲。
    侯衛東道:“你猜,是誰?”
    小佳道:“蔣光頭。”
    侯衛東起身開門,道:“到了我家,除了蔣光頭,沒有其他人會這樣。”透過貓眼,門外果然是一個碩大腦袋。
    蔣大力在大學報名時,理了一個近似光頭的超酷發型,加上他姓蔣,就被同學們取了一個蔣光頭的綽號。這個綽號十分形象,因此比其他同學的綽號都更有生命力。
    小佳站在書房門口,道:“是不是光頭?”話音未落,就見到笑嘻嘻的大腦袋出現在眼前。
    兩個大男人理直氣壯地抽著煙,小佳一陣忙碌,泡茶、拿煙、削水果,然後坐在沙發對麵,道:“楊倩沒有跟你回來?”
    蔣大力伸手將手機放在桌上,道:“每天十一點,楊倩都要準時打電話,然後,工作繼續。”
    小佳對於楊倩還是很服氣,在學生時代,讀書時小倩很純潔、很高傲,眼睛容不得沙子,如今蔣大力天天泡在娛樂場所,她居然如沒事人一樣。小佳捫心自問,絕對難以容忍丈夫天天泡在娛樂場所。
    侯衛東道:“這個時候過來,肯定在外麵應酬了。吃了飯不去瀟灑,肯定客人是女領導,回沙州還是和‘非典’有關,肯定是宴請了衛生局的許局長。”
    蔣大力這次也舉了大拇指,道:“有人說當官的精,有人說經商的滑,其實真正狡猾的就是孫猴子這種半官半商的,人精啊人精。換句說法就是狗雞巴抹菜油,又尖(奸)又滑,還給不給我們留活路。”
    話音未落,蔣大力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蔣大力向小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楊倩的電話。”小佳拿起手機,故意拿腔拿調地道:“小倩倩,你好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了,重色輕友。”她拿著手機就進了書房。
    蔣大力將香煙摁滅,道:“廖沙陪我回來,晚上找了許慶蓉,先溝通聯係,算是埋根伏線。”
    侯衛東道:“你和許慶蓉熟悉嗎?”
    “我和她的前任比較熟悉,這是第一次同她見麵,因此就把廖沙拽了過來。平時我不管這邊的事,這一次南邊鬧‘非典’,我們一致判斷嶺西肯定不能幸免,嶺西是人口輸出大省,‘非典’傳染性又強,絕對是防不勝防。”
    幾天前,侯衛東對這個判斷還有幾分疑慮,此時,他完全讚成蔣大力的判斷,不過口裏道:“奸商本色,果然不同凡響,居然希望家鄉鬧‘非典’。”
    蔣大力道:“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組織完善的醫療器械過來,也是在幫助嶺西。到時狼煙四起,大家都急需這些藥品和藥具,沒有準備,根本無法短時間生產這些急需品。”
    “有什麽打算,需要我出麵嗎?”這是侯衛東第一次主動向商人問出這樣的問題。在上青林時代,沒有蔣大力寄來的三萬塊錢,侯衛東的石場將難以為繼。在這十來年,每次想起蔣大力,他就會記起那救命的三萬元。
    每個人都會有弱點,侯衛東的弱點就是情關,從大學開始到目前,每個階段都有人真誠幫助過他,如今到了還情的時候。他對此也有認識,可是認識歸認識,有些事情無法拒絕。
    蔣大力再點燃了一支煙,道:“暫時不必,你是我的王牌,王牌之所以成為王牌,它是藏在最後的。若是過早就使了王牌,王牌就不值錢了。”
    侯衛東和蔣大力聊到了淩晨兩點,這才睡覺。
    按照侯家的習慣,家是非常私密的環境,隻有格外親密的親朋好友才會留宿家中,蔣大力恰好屬於這個範圍。
    坐在床上,蔣大力慢慢抽了一會兒煙,然後給陳樹發了條短信:“老樹,我在猴子家,什麽時候有空,見一麵。”
    發了短信,他將手機放到茶幾上,準備睡覺。誰知,手機很快就響了起來。
    陳樹道:“光頭,你回沙州了?明天我爭取到沙州辦案,到時我們幾兄弟聚一聚。”他手裏恰有沙州的案子,原本並沒有定要明天到沙州,得知蔣大力回來,便提前到沙州辦案。
    蔣大力聽到手機裏傳來音樂聲,道:“老樹,你這個檢察長天天聲色犬馬,比我還要瀟灑。”
    陳樹如今是巴山縣副檢察長,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類型,他自嘲地笑道:“我也不願意陪,今天茂東市一幫子人下來調研。帶隊人是市檢察院的領導,縣裏拉我來作陪,真是無聊。”
    侯衛東、陳樹、蔣大力、劉坤是一個寢室室友,他們讀的法政係,到現在隻有陳樹一個人從事與專業有關的工作,其他人或商或官,都還算不錯。
    陳樹接到蔣大力短信,拿著手機走出包房時,城郊鎮黨委副書記侯海洋也拿著手機在外麵打電話。兩人幾乎同時打完電話,陳樹打著哈欠接過侯海洋散的煙,道:“海洋,他們還要玩多久?”侯海洋跟著打個哈欠,道:“說不清,幾個頭頭興致還高呢。”陳樹道:“明天還得到沙州辦案,早上起來太痛苦。”
    侯海洋上一次到沙州,拜訪了沙州市長寧玥,還見到了副市長侯衛東,回到巴山以後,他主動開始抓防非工作,以居民樓院為單位開始建防線,還搞了兩次小規模演習,手裏有一大把事情要做。接到縣委辦通知,要求城郊鎮出錢接待調研組,侯海洋萬分無奈地將手裏的事情放在一邊。
    侯海洋道:“陳檢,上一次我遇到侯市長,你們那一個班真是不得了,廳、處級領導一大把。”
    “一府兩院”指的是政府、法院和檢察院,他們共同的特點是由人民代表選舉產生,對它負責,受它監督,所以並稱為“一府兩院”。法、檢兩家的地位比較超然,由於檢察院設有反貪局,所以國有企業、機關都對其敬上三分。侯海洋作為城郊鎮副書記,與陳樹打交道的時間多,兩人還是多年老朋友,關係深厚。
    陳樹道:“我們寢室裏人才輩出,侯衛東當了廳級領導,還有一位叫蔣大力的至少是千萬級以上的富翁,有一位劉坤是外逃市長黃子堤的秘書,如果黃子堤不出事,劉坤也是一匹哥。”
    陳樹與侯海洋聊了一會兒天,一起走進包房。包房裏響起了《難忘今宵》的音樂,整個包房十來個人都站了起來,同聲高唱這首散場名曲,一時之間,賓主之間融洽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在回家的途中,陳樹開起了玩笑,故意給蔣大力打了電話。
    半夜來電話,不是好事,蔣大力抓起電話,道:“老樹,有事?”
    陳樹忍住笑,道:“光頭,沒什麽事,就是問候你一聲,寄托思念。”
    蔣大力罵了一句狗日的,然後道:“最近老是失眠,剛要睡著,被你吵醒,又得在床上烙燒餅。”
    陳樹在電話裏一陣狂笑,道:“每次我們寢室黃色十分鍾,都是你第一個睡著覺,失眠,對你來說是天方夜譚吧?”
    “這十年過夜生活的時間太長,經常陪著各色人等泡在酒吧裏,日夜顛倒,生活暗淡無光。”蔣大力又罵了一句,“狗日的,老子形成了一個怪癖,在包房裏,聽著五音不全的歌聲,枕著小姐的大腿,老子就能安然入睡。回到家,睡在一米八的大床上,安靜得沒有一絲雜音,老子就是睡不著。”
    陳樹道:“光頭,你要注意,最近在大抓商業賄賂,好多人都進了雞圈,特別是醫藥行業的,被抓了不少人。”
    “謝謝,我最近開始調整工作方式,拚了十年,應該退到幕後了。”
    與陳樹通完電話,蔣大力神經興奮起來,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人影。他們這一批南下闖蕩的人,部分功成名就,部分不知所蹤,部分進了監獄,更多人為了生活還穿梭在夜總會裏。他暗自下定決心:“應該改變工作和生活方式了,繼續這樣下去,一切就要失去意義。”
    早上,他被侯衛東從床上拎了起來。
    “還早,讓我睡一會兒。”蔣大力用手捂著眼睛,臉色呈灰白色。
    “走,我帶你吃豌豆麵,就是益楊那一種。”侯衛東穿戴整齊,精神抖擻,下巴刮得很幹淨。
    被拖起床後,蔣大力臉上漸漸有了血色,道:“陳樹要來沙州辦案,中午把劉坤叫上。畢業以後,我們幾個同學難得聚在一起。你和劉坤關係弄得挺僵,我就搞不懂,你們這些搞政治的人怎麽會弄得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侯衛東打斷了他的話,道:“沒有你說的邪乎,中午就約在新月樓前的水陸空,這個館子不大,生意紅火了十年,味道確實霸道。”在不了解實情的同學眼裏,他和劉坤是政治對手,而實情是劉坤與侯衛東的政治地位差距太遠,兩者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不在一個級別上就談不上對手。
    豌豆麵攤子是從益楊搬過來的,老板是老老板的兒子,完全繼承了父親的風格,臉上一副愛吃不吃的麻木表情。桌子有七八張,鋪著一次性餐桌布,幹淨,簡樸得有些簡陋。
    侯衛東經常被人奉承著,如今遇到熟悉的冷臉子,反倒覺得心裏舒服,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益楊沙州學院。
    豌豆麵也依然如故,白色的麵條、紅色的湯、黃黃的肉末、綠色的豌豆,熱騰騰冒著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蔣大力還嫌不過癮,又加了一勺紅紅的辣椒。呼哧呼哧地吃完豌豆麵,蔣大力流了一頭大汗,渾身通透,仿佛將多年來在包房裏積累的濁氣、濁水排出了體外。
    放下碗,侯衛東道:“我上午要到辦公室開會,你怎麽安排?”
    蔣大力抹著額頭上的汗水,道:“我要到衛生局去,給許局長送一本防治‘非典’的醫療器械目錄。”
    侯衛東道:“那我去上班,等一會兒,你約陳樹,我約劉坤,中午在新月樓吃飯。”回到辦公室,他要給劉坤打電話,這才發現,手機的電話本裏沒有存劉坤的電話。
    “春平,你有沒有劉坤的電話?”
    晏春平在手機電話簿上翻了一會兒,把劉坤的電話找了出來。他知道劉坤和侯衛東的恩怨,主動道:“侯市長,需要我給他打電話嗎?”
    “不必了。”侯衛東看著寫在字條上的一串數字,擺了擺手,然後撥通劉坤電話。
    劉坤昨晚玩到半夜,喝了不少酒,從酒吧帶回了一個長得還算標致的野性小姑娘。他被電話驚醒,意外地發現是侯衛東的號碼。他手機裏並沒有存著侯衛東的號碼,可是,他在當秘書時,把侯衛東的號碼記得滾瓜爛熟,隔了這麽久,一點都沒有忘記。
    他猶豫了一會兒,賭氣似的接通了電話。
    “劉坤,我是侯衛東,今天陳樹過來,蔣大力也在,我們幾個同學聚一聚。”侯衛東調整了情緒,將副市長的腔調扔到一邊。
    劉坤聽說是這件事情,仰頭倒在床上,道:“在哪裏?”
    “新月樓,十二點。”
    小姑娘被電話聲弄醒,睜大眼睛看著劉坤。昨夜在酒吧裏,她化了濃妝,看上去像個調皮的小野貓。今天早上醒來,沒有了濃妝,將真實麵目暴露出來,最多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眉眼沒有長開,稚嫩得很,相貌也極為平庸。
    劉坤一陣反胃,他拿出皮夾子,扔了幾張票子,把“小野貓”打發了出去。“去,還是不去?”兩種觀點在腦子裏鬥爭了一會兒,他下定決心:“人不求人一般高,我不是幹部了,還用得著怕侯衛東。不,我從來都不怕他。”
    中午,十年來沒有聚齊的四位同學在新月樓見了麵。
    劉坤有意遲到了幾分鍾,他開了一輛新買來的寶馬。
    買這輛寶馬時,姐姐劉莉發了火:“這一段時間,你是做了不少小工程,別以為是你實力強,手腕高,其實別人都是看在你姐夫麵上。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低調,免得給你姐夫惹麻煩。”
    劉坤自尊心極強,被揭了短,惱羞成怒,道:“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要不要門麵?沒有一輛好車,就意味著沒有實力,沒有人願意和沒有實力的人做生意。你沒有做過生意,不懂就不要亂說。”
    在他的堅持下,還是買了這輛寶馬。季海洋和劉莉看到這輛寶馬在城裏招搖心裏就發緊。此時,四人都開著車來,就數劉坤的車最好。
    “行啊,劉坤都開上寶馬了。”陳樹與劉坤多年不見,多年後見麵透著親熱,上前就擂了一拳。
    劉坤揉著肩膀,道:“我的車縱然是寶馬,你拿起話筒喊一聲——前麵的車靠邊,我就得給你讓路。”他所說的是事實,警車開道最喜歡說的就是這句話。
    酒店胖老板跟在侯衛東後麵走了過來,他先給劉坤打了個招呼,然後站在侯衛東身旁,道:“侯市長,我到成津弄了些鯿魚回來,做黃燜鯿魚,你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