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到省委黨校學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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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姐和瑞姐都在說,你到省城黨校學習是一件好事。”
    趙姐是市委常委、秘書長粟明俊的夫人,瑞姐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洪昂的老婆,三家人私交非常好,但是侯衛東並不相信這些女人的八卦,盡管這些八卦並非空穴來風。
    “你難道不想知道她們說什麽?”
    “沒有什麽新意,肯定是哪一位副市長進常委,這件事你們這些夫人別瞎摻和。”
    小佳撇了撇嘴,道:“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很無趣,女人們喜歡八卦,說明心理健康。”
    “這是政治,不是東家長西家短,沒有你們說的那麽無聊。”
    “不一定,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的八卦都很準,最後大部分都變成現實。”
    侯衛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將剛才的夢境擺脫掉,道:“明天就要到嶺西黨校,沙州的事情暫時擱在一邊,無官一身輕。”他成為副市長以後,遇到工業企業普遍虧損的棘手事。這個矛盾積壓了很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角色恰好是破冰者,因此承擔了極大的工作壓力。
    小佳:“我最了解你,說這句話,表明你灑脫不了。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地球離開了誰都一樣轉。”
    侯衛東道:“我就是勞碌命。今天啥也不想,洗個澡,上床睡覺。”在洗澡時,他眯著眼回想著剛才的夢境,在夢中出現郭蘭並不稀奇,最稀奇的是夢中許多白衣人,仿佛科幻小說中的人物。
    “這到底有何寓意?”侯衛東思索一陣,暗道,“十有八九是由‘非典’聯想到白衣人,我沒有分管衛生,三番提醒主要領導要關注和重視‘非典’,算是盡到了職責,至於如何操作和執行,那是分管領導姬程應該擔心的事,我何必想得太多。”
    多數猛獸都有自己的地盤,在沙州分管領導中,各自也有各自的地盤,大家都會遵守著潛規則,不越界。侯衛東多次提醒寧玥要注意“非典”,略有越界,不過還在正常範圍內。
    “我給郭蘭發了短信,她為什麽沒有回,這是什麽意思?”
    熱騰騰的水從頭頂直衝到腳跟,讓每個毛孔都張開,很是舒服。他閉著眼,許多人和許多事在腦中回旋。
    如今他想得最多的事有兩件。
    其一是自己的發展方向,寧玥在前日很隱晦地提到此點。自己有優勢也有短處,優勢在於省裏有周昌全老領導提攜,短處在於沙州市委書記朱民生一直將自己排斥在核心層外,優勢和短處同樣能引起天平傾斜,關鍵是看自己的作為。
    其二是糾結於心的郭蘭,前夜發了短信,至今沒有得到消息,這讓他頗為惆悵,他的心境就如心裏眷戀著情人的少年,徘徊在熱鬧而寂寞的街道上。與此同時,他又對小佳懷著真誠的愧疚。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一位成熟堅毅的男人陷入了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之中。
    洗澡出來,小佳等在床上。明天要離開沙州到黨校學習,盡管沙州到嶺西隻有一個小時車程,畢竟是身處異地,與天天見麵還是不一樣的。按照多年習慣,今天晚上夫妻兩人自然要行周公之禮。
    夫妻結婚多年,性生活的表現方式和初婚時有了變化。兩人在床上慢條斯理地聊了一會兒天,互相撫摸著,情緒和熱度慢慢地升了起來。
    “老公,肚子有肥肉了,要多鍛煉身體,少喝酒。”
    “我天天都在鍛煉,肚子應該不明顯吧。肥就肥點,體力還行,你覺得呢?”
    “嗯,能打九十分。到了黨校,天天起來跑步,回來我要親自檢查,必須要到九十五分。”
    “你要怎麽檢查?”
    “當然是以身相許。”
    在夜幕中,熱烈之後的兩人漸漸沉入夢鄉。
    益楊縣醫院,郭師母一隻腿被固定在病床上,閉著眼,沉沉睡去。郭蘭守在床邊,她取出手機,反複看著上麵的短信,幾次想回過去,又忍住了。
    到了十一點,郭師母醒了過來,看著陪睡在旁邊的女兒,著實心疼,道:“蘭蘭,保姆請到了嗎?暫時請不到,就請個陪護。”
    郭蘭道:“明天保姆就要過來,你別操心。”
    郭師母半閉著眼,道:“那就好,那就好。”腿斷之後,她就在醫院躺著,據醫生說,要六七天後,等到完全消炎才能手術。她不怕腿疼,卻心疼女兒沒日沒夜的照料。
    等到母親睡去,郭蘭腦子裏也想著許多的事。
    以前在成津縣委組織部任上,母親生病,消息偶爾間泄露出去,成津縣科局領導、鄉鎮長大多數都到醫院看望過母親,人來得如此多,害得醫院都有怨言。此次母親摔倒,除了學校同事和段校長過來看望,來者比起前次,差得太遠。對於人來人往的無聊應酬,郭蘭看得很淡,可是她也需要真誠的關心,需要在有事之時有人幫忙。而現在大小事情皆要由她一人來籌劃,身心皆累。
    她再次翻出了那條短信,暗自下了決心:“既然熱烈地愛過了一次,也就了卻了心願,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終究還得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
    決心下定,郭蘭覺得如一萬隻螞蟻同時在咬自己的心。
    從小聽著父親講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她對愛情有著超乎尋常的追求,深藏著王子與公主的愛情情結。她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愛上以後卻又是那麽熱烈,如深埋於煤層的暗火,不見火光,可是無論狂風暴雨如何猛烈,都很難澆滅。正因為此,她才會為了第一個戀人而抽刀斷發,由一頭飄逸長發變成了短發,讓侯衛東數年之內都沒有認出來。也正因為此,她才割舍不下與侯衛東的戀情。
    在靜靜的夜裏,郭蘭暗自雙手合十,向黑暗而沉默的上天祈禱。
    4月4日,侯衛東帶著秘書晏春平前往省委黨校。
    晏春平在前往省委黨校時,便給省委組織部工作的前任秘書杜兵打了電話,通過私下關係宴請了幾位黨校中層幹部。之所以要聯係中層幹部,這是晏春平依據自己的經曆得出的結論,縣官不如現管,黨校上層領導都想著大事,而他這種秘書為領導辦的事都是小事,而小事則需要黨校的中層幹部配合,有了他們的配合,辦起事來往往格外順手。
    進入省委黨校,侯衛東百事不管,將諸事交給晏春平打理。他在院內綠蔭裏散步,見黨校有個小書店,便進去隨手翻書。到了黨校,副市長身份無人能識,他由侯市長恢複成了侯衛東,將諸多煩心事情丟在一旁,安安靜靜看書。
    下午,晏春平道:“剛才接到江津主任的電話,問晚上有沒有安排,他想到嶺西來。”
    侯衛東道:“算了,難得清靜,就我們三人去吃小館子。”
    江津如今是經委主任,是侯衛東的主要助手之一,侯衛東覺得拂了其麵子不太好,又追加了一句:“你給江津說,要想請客,下個星期過來。”
    晚上,幾人在黨校旁邊的小館子炒了雞雜、魔芋燒鴨子、白菜燒豆腐。小館子比起賓館來,環境差得多,或者說談不上環境,可是菜的味道卻很地道,侯衛東吃得帶勁,滿嘴是油。
    晏春平見侯衛東輕鬆,趁機說出自己的想法:“侯市長,黨校外麵朝東不遠,就是金星大酒店,我去訂一個房間,平時你就住在那邊,條件要好得多。”侯衛東道:“不必,這裏條件就不錯了。”晏春平又換了一個方式,道:“我想在黨校弄一間房子,平時我住過來。”侯衛東笑了起來,道:“你怎麽囉裏囉唆,走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總得要一個人跟著。”
    晏春平故作尷尬地笑著摸起了後腦勺,其實,他並不是真想住到黨校,趁著老板在省委黨校讀書,在沙州多陪陪老婆才是真正的幸福。當然,心裏所想是一回事,應該做的是另一回事。他表達了自己的忠心又被拒絕,於是心情愉快地坐車返回沙州。
    看著小車離開,侯衛東終於由前呼後擁變成了一個單獨的人,他的心情變得格外寧靜,在校園裏單純地散步,有時,遠遠地看到同樣散步的中年人,便岔進小道,盡量不與來人見麵。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裏,能有一片靜地還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回到寢室以後,侯衛東環顧房間,發現所有的物品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筆記本電腦擺在桌上,已能上網;茶水泡好,揭開蓋,還是溫熱的;毛巾、牙具擺得整齊,衣服掛得整齊。侯衛東感慨一聲:“為什麽人要當官,這就是答案。自己想不到的,妻子想不到的,部下們卻想得周到萬分。這樣弄下去,領導想不提拔自己的手下都過意不去。”
    站在六樓,目光越過校園的綠樹和房頂,能看到遠處的街燈,在越來越強大的燈光照映下,城市變得愈發璀璨。
    侯衛東在陽台上抽了一支煙,回到臥室,坐在了電腦前,上了qq號。以前他想專門為郭蘭申請一個qq號,轉念一想,如此做法反而是欲蓋彌彰,若是被小佳無意發現就說不清楚了。他大大方方將郭蘭加上好友,隻是非常小心,不留一點聊天記錄。郭蘭頭像一直是灰色,始終沒有變成鮮亮的顏色。在qq上掛了許久,顏色依然沒有改變。在臨睡前,再看,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