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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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之夜,圓月似玉輪,繁星如明珠四散。
    龍騰帶著霜蘭兒自小巷子裏穿出來,整個繁華天地,霍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勢不可擋街上到處都是燈,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幾乎所有的人都湧上街頭,幾乎所有的燈籠都點亮,洪州美得令人窒息。
    龍騰笑著伸手,攬住霜蘭兒纖腰。
    她不做聲,隻輕輕掙脫他,他倒沒勉強,抓著她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一盞盞燈從眼前掠過,亮的晃人眼睛。霜蘭兒恍惚想著,這樣的繁華,這樣的熱鬧,這樣的似曾相識。今年的中秋,遲來一個多月,可再遲,終於還是來了。去年中秋,她也曾看過花燈,不知不覺一年多過去。如今同樣看花燈,卻不是身在上陽城,身旁相伴的人,也不再是龍霄霆。
    “霜霜,你怎麽了?”龍騰瞧出霜蘭兒今晚心不在焉,關切道。
    霜蘭兒沒回答,忽然龍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抬起頭來,隻見半邊天皆布滿金光銀線,一朵朵紅花、綠花、黃花、紫花交錯綻開。此刻,秋風吹拂著他的長發,他身後焰火好似海浪般起伏著,每當焰火陡亮時,他的臉龐就跟著明亮,每當焰火陡暗時,他的臉龐也跟著籠入陰影裏。
    一明一暗交錯中,她看著他,似遊神,又似惘然,最後竟是出神,輕輕喚了聲,“霄霆——”
    龍騰猛地抬眸,目光與她相遇。她的眼眸像墨海一般黑,一絲亮色都無。他眸中底熱情像身後焰火般一分一分消減下去,他的呼吸急促,漸漸沉重。突然,他抓緊她的手直往前走,抓得那樣緊,那樣重,誰也無法掙開。
    街兩邊是一個緊挨著一個的攤鋪,金金銀銀晃眼,各色稀罕玩意兒,一眼望過去讓人眼花。霜蘭兒稍稍回神,她本沒去看攤上賣的東西,偏偏有名小販笑吟吟地將他們攔下,興衝衝地向龍騰兜售,“公子,替你家娘子買支珠釵吧。你家娘子生得如此貌美,若戴上我家的珠釵,更是美若天仙。”
    龍騰一時起勁,忙問:“霜霜,你看看有沒喜歡的?”
    霜蘭兒其實對這些東西沒太大興趣,她心不在焉,隨手拿起一支掐金絲蝴蝶簪,看了看又放下,又拿起另一支紅珊瑚步搖,又看了看,再放下。手中雖掂弄著珠釵,心思又飄遠。
    “夫人,你喜歡哪個?這些都是上好的貨色。”小販笑著問。
    龍騰視線在一支翡翠簪上停留片刻,突然道:“低下頭。”
    霜蘭兒微愣,道:“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龍騰堅持,“低頭!”
    霜蘭兒拗不過他,隻得依言低頭。
    伸手將翡翠簪戴在她發間,他神情極認真,戴好後仔細端詳一番,最後滿意地點點頭。
    霜蘭兒微微失神,隔得近,他灼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臉側,暖暖的,癢癢的。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十分好聞,那種味道,淡淡的香,似有無窮張力,能將你牢牢抓住。
    小販在旁附和:“公子好眼力,這是我鋪中最貴的發簪,要二十五兩銀子。”
    龍騰自袖中取出銀子,放在小販攤上,拉著霜蘭兒往人潮更洶湧處走去。轉首,宮燈流彩,她嬌俏的身影緊緊跟隨在他身後,容顏清麗,翦瞳似水,翡翠發簪襯得她肌膚如玉,閃亮了他的雙眸。
    “霜霜……”他失神,低低喚了聲。
    “怎麽了?”今晚她一直神思飄忽,此時也隻是下意識問他。
    “沒什麽,我們去放河燈。”
    “好。”她微微一笑。
    突然,她似想起什麽重要的事,腳步猛地停下,“龍騰,你哪來銀子買發簪?”
    龍騰笑得很無賴,“臨走時從你櫃麵抽屜裏拿的呀。”
    “什麽!”
    霜蘭兒頓時火冒三丈,剛才她魂遊天際,竟犯下如此大錯。二十五兩銀子,天啊!就買一支破發簪!那可是她好幾日辛苦賺來的,二十五兩銀子,可以支付七天店鋪房租,可以請兩個幫手,甚至夠她省吃儉用兩個月。可他!竟然用來買了支破發簪!
    這個紈絝子弟,這個敗家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潮湧湧中,她什麽都顧不上了,朝他大吼,“龍騰,你太過分了!我辛苦賺錢容易嗎?你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你能不能體諒下我,節省一點?”
    吃我的,用我的……
    若這些還說得過去,唯獨那句睡我的……頓時吸引周圍許許多多行人停下腳步,他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瞧著霜蘭兒。
    龍騰心中憋著笑,麵上作委屈狀道:“娘子,即便我們夜夜和睦……你也不能在大街上直白說出來吧,那麽多人都聽見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她怒意更濃,“我說什麽了?”
    他好意提醒她,“你說,‘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故意咬重尾音,他更加突出“睡我的”這三個字。
    “轟”一聲,霜蘭兒隻覺腦中驟然炸裂,臉一路紅至耳根。天啊,她剛才都胡說些什麽,真是被他氣糊塗了。她其實是指龍騰夜夜霸占她的床,害她隻能打地鋪睡覺。可是,圍觀這些人恐怕不這麽想。
    他們一個個都用看著稀有動物的眼光瞧著她。
    此時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羞憤難當,她轉身就跑。
    龍騰眼快,一把將霜蘭兒拽回。她柔軟的身子猝不及防撞上他溫暖的胸膛,她的身上散發出令人迷亂的氣息。他腦中一熱,頭一低,狠狠吻住她。
    焰火下,他黑發垂在耳側,麵容美得絕塵。
    她驚住,想要反抗,可惜他牢牢製住她,她想要呼喊,張開口卻給了他可趁之機,他靈巧的舌一點點深入,霸道著侵犯著她。她隻覺自己就要軟化在他醉人的吻中,殘留的意識提醒著她,身邊有很多人圍觀。她接著反抗,可她越反抗,他越是狠狠吻她,像是懲罰一般,直至她被他逗弄得全身瑟瑟發顫,忘掉了一切,隻溺在他的吻中。
    “砰砰”幾聲連響。
    圍觀眾人同時看向焰火,隻覺此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副唯美繾綣的畫卷,一對璧人當街擁吻,身後是五彩斑斕,層遞漸出的焰火。金絲銀絲自黑絲絨般的天際墜落,明亮,黯去,再明亮,再黯去……
    龍騰火熱的唇一路移至霜蘭兒耳側,聲音輕柔似情人間的密語,“霜霜,我不忍你辛苦。你該對自己好點,別擔心,等下我幫你把銀子賺回來,霜霜……”他鬆開手,她卻像是醉了般,勾住他的脖頸,緊緊貼在他懷中。焰火明暗交錯,他低低一笑,又開始逗她:“霜霜,是不是忍不住?要不要就近找間客棧?”
    霜蘭兒一下子就清醒了,可惜她全身發軟,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不然她鐵定揍他一頓,這人腦子裏不知想什麽,無恥!
    龍騰拉著霜蘭兒朝人多處走去,笑得暢快,“逗你啦。”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你離我遠一點,別靠近我。”
    他委屈道:“霜霜,你還在氣剛才那一吻?我是替你解圍嘛,再說了……”
    霜蘭兒突然打斷,“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反正我們親過的,二次和三次有什麽區別,對吧?”她學著他的腔調,說給他聽。猶記得上次在冷湖邊,他占了她的便宜,就是這麽說的。
    龍騰狹長的鳳眸睜得大大的,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裏麵裝滿不可置信,“天,霜霜,你竟這麽了解我。看來,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去你的。”她懶得理他,“喂,我等著瞧你有什麽本事掙銀子,可別光說不做。”她才不信,像龍騰這種紈絝子弟,能有什麽本事在一個晚上賺二十五兩銀子?她琢磨著,賣藝的話,他能有什麽拿得出手?要說賣色……他倒是有些資本的。
    龍騰隻笑,帶著霜蘭兒來到一間畫鋪,望著鋪前冷冷清清,笑道:“老板,你這些顏料都是上等貨,少見。”
    畫鋪老板歎了口氣,道:“公子是個識貨人,顏料是好,可惜太貴。哎,洪州小城可不比上陽城,好貨無人要。這批貨我壓了好久,再賣不掉,就沒錢進下一批貨,隻能關門了。”
    龍騰指了指鋪上顏料,又指了指一盒泥金,問道:“全部這些,算上泥金,得要多少錢?”
    畫鋪老板沮喪道:“至少得給兩百兩,兩百兩我都虧本,哎。”
    此時,月更明,燈光溢滿流彩。
    龍騰唇邊笑容在濃醉的繁華中益發明豔,緩緩道:“老板,這樣。我幫你將這些顏料五百兩賣掉,不過多賣的錢,我們五五分成。怎樣?”
    畫鋪老板起先一愣,旋即一喜,最後眸中一黯,擺擺手道:“公子拿我尋開心?我賣了兩月,兩百兩都賣不掉,你想賣五百兩?”
    龍騰笑起來,“我若騙你,若辦不到,賠你兩百兩,如何?”
    畫鋪老板尚未開口,霜蘭兒搶先道:“對不起,老板。他前一陣摔壞了,腦子不太清楚,您就當他沒說,謝謝。”說罷,她趕緊拉著龍騰往外跑。開什麽玩笑,她已經損失了二十五兩。若是陪著這個紈絝子弟在這瞎折騰,損失兩百兩銀子,她今年生意就白做了。
    龍騰整個人釘在鋪中,一動不動,忽然道:“霜霜,你信我。賺了錢,我給你挑件冬衣,好不好。”
    霜蘭兒一怔,那一刻,他眼裏認真的光芒,竟令她心中微微一跳。她竟見鬼地點點頭。再後悔時已來不及,因為龍騰已經將所有顏料盡數打開。
    畫鋪老板急了,“全都打開了,還怎麽賣?”
    龍騰不緊不慢,“別急,拿宣紙來,要最好的。”
    畫鋪老板無奈,隻得捧來宣紙。反正顏料也被眼前這位公子打開了,別無他法,隻能看看這位公子有何高招。
    龍騰左手優雅地鋪開宣紙,右手執起狼毫筆,開始作畫,筆尖輕如燕點,偶爾用力一擲,則是恰到好處點綴靜景。他低首,長發垂在身側,似兩段墨色宮絛,輕靈飄逸。他的手勢揮灑自如,筆鋒在宣紙上層層掠過,又勾勒出遠處疊影。
    展袖,他蘸了赭石,勾勒出大致輪廓,然後用泥金細細填補,霜蘭兒在旁瞧著,漸漸屏息靜氣,一味瞧著他從容作畫。
    終於完成。
    霜蘭兒再瞧,墨跡被潑成重巒疊嶂,青峰點翠,紅日初升,好一幅壯麗山河圖。想不到他這個紈絝子弟胸中還是有點料,挺風雅的。她雖不懂畫,此刻卻不得不刮目相看。
    龍騰又鋪開另一張宣紙,這次畫的是翠鳥鳴春。接著是梅花獨綻,牡丹爭豔,青竹傲骨……
    漸漸顏料所剩無幾,龍騰手中畫筆突然頓了頓,抬眸深深望住霜蘭兒,目光凝在她臉上。他美豔的眼角略略勾起,狹長的雙眸若不見底的深潭,裏邊唯見她的身影,漾出暖意。
    被他這樣盯著,她忽覺麵頰一熱,渾身不自在,剛想動。
    他卻出聲阻止,“霜霜,別動。”
    手中筆尖落下,寥寥幾筆勾勒出女子姣好的側顏。她似明白他的意思,立著不動。
    深秋涼風拂過,宮燈疏影落在他身上,淺淺的黃色,分外柔和。中秋之夜,明明是喧鬧的,不知緣何,此刻格外靜謐。
    天地間,仿佛隻餘他們兩人。
    他為她作畫,時不時會抬眸望她一眼,眼神專注認真,然後繼續落筆。
    他的身影,在月下如玉樹般挺立,紫袍被一陣陣風吹起,漾起水波似的褶皺。他的神情認真,似將所有心思盡數融入畫中。良久,他微微一笑:“好了。”
    她低首望去,畫中女子逼真傳神,領口微微立起,連領口繡著的秋菊都栩栩如生。發髻如雲,斜簪一支翡翠簪,顏色綠得似能滴水。肌膚如朝霞映雪,眸裏光芒如月射寒江,微抿的唇,有些孤傲,略揚的眉,帶著一絲倔強。
    此刻,她望著畫中自己,好似照著鏡子,如此逼真。
    風,一陣一陣撲到她臉上,不知緣何眼眶竟是熱的。她直愣愣瞧著,隻覺脈搏的跳動漸漸急促,不能想象,究竟要多麽了解她,不僅是容貌,還要懂她的心,才能畫得如此傳神。
    那一刻,她迷惘了。
    耳畔再聽不到喧鬧聲,唯有他極富磁性的聲音響起,“老板,一共十幅畫,每幅畫賣五十兩銀子,最後一幅畫我自己買。五五分成,全賣掉後,你得給我一百五十兩。
    畫鋪老板經營生意多年,這麽好的畫工,分明是……他哆嗦著唇開口,“請問,閣下是不是……明道子?”
    龍騰但笑不語,隻拿起一幅畫在店鋪門前兜售。
    很快,人群圍上來,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明道子的真跡,罕見。”
    “可是明道子的畫,民間少有流傳,上陽城中都一畫難求,更何況偏遠的洪州?”
    “祥龍國有幾人能趕上明道子的畫,假的了嗎?”
    “我全要了。”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們這麽多人,都想買。憑什麽賣給你一個人。”
    “誰讓你們猶豫,這畫若不是明道子沒有落款、沒有印鑒,千兩銀子都買不到。我全要了!”
    “不行不行,你還沒付錢,不算不算。”
    “怎麽不算?誰讓你們沒眼力?”
    “不行,我看上這副山水,憑什麽讓給你。”
    “……”
    八幅畫一搶而空,最後一幅畫畫鋪老板死都不肯賣了,遞給龍騰一百五十兩銀子,他流淚感激道:“謝公子令小店起死回生,這最後一幅畫,我要裱起來作鎮店之寶。多謝公子大恩。”
    龍騰隻是淡笑,接過銀子,轉身拉著霜蘭兒離開人潮濟濟的街市。
    霜蘭兒好奇地問:“你真是明道子?我雖不懂畫,可也聽過他的大名。王侯將相,一畫難求;富賈豪紳,千金難買。竟是你本人?”
    “怎麽,瞧著我不像?”
    “嗬嗬。”她笑,“不是不像,而是難以想象。”
    龍騰將銀子放入霜蘭兒柔軟的掌心,聲音輕柔:“霜霜,明日我們去買衣裳,好不好?銀子掙了就是用來花的,別總舍不得這舍不得那。你辛苦操勞,究竟為了什麽?我希望你能對自己好點,而不是總為別人活著。”
    他的話,令她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們越走越遠,漸漸離開街市。他們身後,燈火錦繡如織如畫,天邊焰火燦爛繁盛。不知不覺,他們來到河邊。放眼望去,河中飄滿蓮花燈。每一個花朵,都是巧手工匠精心製成,美得天然純潔。
    不知何時,龍騰手中多了一盞蓮花燈,他遞給霜蘭兒一支筆還有一張泛黃的紙箋,笑意盈盈:“霜霜,你將心願寫在紙上,跟蓮花燈一起放入河中。”
    霜蘭兒接過,見隻有一盞蓮花燈,瞥了龍騰一眼,“你不要許願?”
    龍騰神清氣爽,“不用,我想要的自會努力爭取。”
    風起,吹亂霜蘭兒鬢邊碎發,她鄭重其事取筆,一筆一畫在紙箋上寫道:霜蘭兒,願早日全家團聚。
    她下筆用力,仿佛將每一字都刻在紙上。方才龍騰的話令她心中激蕩難平,就算她想為自己活,還有何意義?她一無所有,唯真心期盼爹爹平安。她隻想攢錢在洪州買間宅子,日後接爹爹來住。
    蹲下身,接過龍騰遞來的燭火,她點燃蓮花燈。素手輕輕一放,但見朦朧的燈火從她纖白的指間滑落,悠悠滑走,隨著水波輕輕晃蕩,漸漸飄離,飄向遠處河心。
    她的心,她的願望,皆隨著那一點朦朧亮光飄遠。
    “你寫了什麽願望?”龍騰好奇地問,“是不是寫我倆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霜蘭兒回眸瞪了龍騰一眼,“不告訴你,說了就不靈。”
    “嗬嗬,你不否認就說明是了。”
    他臉皮真不是一般厚,霜蘭兒翻了翻白眼,這人就這德行,隨他去了,她懶得跟他多說。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一聲,“呀,誰的蓮花燈起火了?”
    霜蘭兒驚愕,猛地抬眸,她的蓮花燈許是被風吹到,此刻竟化作一團熊熊烈火,那火焰紅如魔魅,那黑煙如同地獄之花,盛開在清澈的河麵上。她直愣愣瞪著,呼吸驟然紊亂,心“砰砰”猛跳。這不可能的!她的一點小小心願,怎會在火中付之一炬?
    “霜霜——”龍騰沒想到,好好的蓮花燈竟會突然起火,他擁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隻覺自己亦跟著她一起顫抖。
    霜蘭兒望著火焰盛極而衰,最終熄滅。她的心,在這一刻沉入穀底。
    耳側,人們議論聲傳來。
    “是誰的蓮花燈?”
    “不清楚,管他呢。這年頭,隻能顧自己。”
    “許願燈起火,可是大凶之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