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喜歡天文的Pony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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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風暴而激動如大海。
    ——裏爾克(奧地利詩人),《旗幟》
    互聯網代表的是一種新文明、新文化,其特征是:一、對小的事物特別崇拜;二、地下經濟,不遵守規則;三、對權威健康的不尊重……預見未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創造出來。
    ——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美國新媒體教授),《數字化生存》
    看見了哈雷彗星的少年
    1986年4月11日,時隔76年之後,哈雷彗星拖著絢爛而神秘的長尾巴,準時地重新出現在地球的上空。在那個早春之夜,世界各地無數少年仰望星空。
    在中國南部的新興海濱城市深圳,一個叫馬化騰的15歲初三學生宣稱他是全校第一個看見了哈雷彗星的人。“它出現在北鬥星的西南,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亮,肉眼不太容易找到。”很多年後,他這樣對我說。馬化騰當時是深圳中學天文興趣小組的成員,這也是他唯一參加的課外興趣小組。
    馬同學之所以能夠找到哈雷彗星,除了他對天文有特別的愛好之外,還有另外的原因:他有比其他同學更高級的“武器”。就在14歲生日的時候,他向家裏索要一台準專業級、80mm口徑的天文望遠鏡,那要花他父親將近4個月的工資。“他當時非要不可。我們不肯買,太貴了,要700多元,他就寫日記,說我們扼殺了一個科學家的夢想。他媽媽有一天翻他的書包讀到了這篇日記,我倆商量了一下,還是給他買了。”父親馬陳術日後回憶說。
    在找到哈雷彗星之後,馬化騰拍下了照片,還興奮地寫了一篇觀測報告,投寄到北京,結果獲得觀測比賽的三等獎,得到了40元的獎金,這是馬化騰賺到的第一筆錢。從此之後,對天文的愛好一直被保留了下來,他告訴我,“唯一一本從中學開始就一直訂閱到現在的雜誌就是《天文愛好者》”。2004年,董事會同事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便是一架精美的望遠鏡模型。
    彗星俗稱“掃把星”,為怪異之物。早在公元前613年,《春秋》一書就有記載“有星孛入於北鬥”,這是人類首次關於哈雷彗星的確切記錄。在漢族乃至其他很多民族的預言中,哈雷彗星出現在星群的外陰之間,預示著秩序重構的時期即將到來。
    馬化騰這一代中國人成長在一個緊張而劇烈變動的時代。
    1971年10月29日,他出生在海南島東方市八所港,父母是八所港港務局的職員。在戶口簿的籍貫一欄,按慣例隨父親填的是“廣東省潮陽縣(舊稱)”。他有一個年長4歲的姐姐。
    就在馬化騰出生前的一個月,1971年9月13日,林彪及其妻子叛國出逃,在蒙古墜機身亡。這一醜聞在中國當代政治史上是一個轉折性的事件,它幾乎預示著一個封閉時代即將落幕。一年後,中華人民共和國與美利堅合眾國的外交關係開始走向正常化,這兩個分別代表了古老東方和新興西方的超級大國結束了長達22年之久的敵對狀態。馬化騰5歲的時候,1976年9月9日,毛澤東離開了世界;又過了兩年,74歲的鄧小平獲得實際的領導權,由此拉開了改革開放的帷幕。
    為了吸引外資,務實的鄧小平選中遠離北京、有開放傳統的廣東省作為對外開放的前沿窗口。1979年1月,寶安縣(舊稱)南頭半島最南端、與香港隔岸相望的1000多畝荒地被選定為第一個可以進行招商引資的工業區,這便是日後名聲顯赫的蛇口工業區。同年3月,寶安縣改名為深圳市。1980年8月,深圳、珠海、汕頭和廈門被國務院確立為四大特區,在各種優惠政策的刺激之下,大量的國家投資和國際資本被引導到這些南方地區。經濟複蘇的發動機就這樣被強行啟動了起來,整個社會在半推半就中走向開放。
    馬化騰的童年是在八所港度過的,那裏是海南島的最西端,居民以苗族為主。馬化騰至今還記得小城裏有很多臉上刺了刺青的苗人,他們背著碩大的竹籮,默默地蹲在滴雨的屋簷下。一個人的童年最容易被遙不可及的神秘所吸引,南中國海的海港夜空特別清澈深邃,繁星如織,總能勾起人們無窮的好奇和想象,使人們深感自身的渺小。
    為了培養兒子的科學興趣,馬家訂閱了《我們愛科學》等科普雜誌。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馬化騰在其中讀到一篇講述如何用各種鏡片製作天文望遠鏡的文章,就纏著媽媽買了一套鏡片回來,動手做了一台簡陋的望遠鏡,這或許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款作品。
    望遠鏡的特點是:焦距越大,視野越小,望得越遠。麵對遠處的未知迷霧,人們很難擺脫短視的襲擾,而隻有把焦距拉大並將視線聚焦於一點,方可能稍稍看清真相的某一部分。很多年後,我與馬化騰聊起他的這個愛好,他突然說:“互聯網是不是很像一個不確定的、正在爆炸的星係?”
    馬化騰和三個中學同學
    馬化騰家族所屬的潮汕人,在中國的商幫譜係中是十分特別的一支。
    潮汕地處東南,遠離中原,地狹田少,漁耕為生,民眾自古有遠航謀生的傳統,是少有的海洋性部族。在唐宋時期,潮汕人就是南洋一帶最活躍的貿易集團,也是最早接受基督教的漢族人之一。明清時期,朝廷采取禁海政策,潮汕人迫於生計,仍然冒險出洋,《清稗類鈔》記述:“潮人善經商,窶空之子,隻身出洋,皮枕氈衾以外無長物。受雇數年,稍稍謀獨立之業,再越數年,幾無不作海外巨商矣。”與中原的晉商、徽商相比,潮汕商幫的官商意識比較淡薄,“重商輕文,重男輕女”是鮮明個性。進入近代,潮汕人在香港和東南亞一帶形成了很大的商業勢力,出了不少潮汕籍富豪,最出名者當屬華人首富李嘉誠。
    1984年,13歲的馬化騰隨父母從海南島遷居到了深圳。
    此時的深圳已赫然成為中國最受關注,也最具爭議的標本城市。這年年初,鄧小平悄然視察了深圳,並題詞:“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10月,北京舉行新中國成立35周年的盛大閱兵儀式,各省區市均裝飾了一輛彩車參與檢閱,當深圳市的彩車緩緩經過天安門廣場的時候,上麵的兩行大字讓很多中國人覺得非常刺眼和不可思議——“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句話原本出自蛇口工業區政府門口的一塊標語牌,後來,它被定義為深圳這座城市的精神。在中國人的曆史上,這是第一次將時間與金錢如此赤裸裸地畫上等號。它既違背了兩千年來的儒家傳統,又與改革開放前的意識形態背道而馳。它以如此充滿儀式感的方式呈現在全國人民麵前,宣示了一個陌生而新鮮、可以用物質來量化一切的時代正式來臨。
    對於少年馬化騰來說,無論是中國的經濟複興、深圳的崛起,或是潮汕族群的商脈,都是包裹在其生命外部的記憶,它們將慢慢滲透進這個人的軀體和靈魂內,最終構造成一個獨特的命運體。
    馬化騰是初二時轉入深圳中學的。那時的他個子隻有一米四十一,在13歲的孩子中算是矮小的,所以坐在班級的第一排。同排有一位同學叫許晨曄,也是隨在教育係統工作的父母剛剛從天津遷來的。
    那年,受鄧小平南方談話的感召,從全國各地來了很多新移民,深圳中學初一年級原本招八個班的學生,後來不得不擴招了兩個班。這兩個班的學生講的大多是普通話,而前八個班的則講廣東話——他們自稱為“白話”,在那裏還有騰訊的另外兩位創始人:張誌東和陳一丹。張誌東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而陳一丹一家1981年就來到了深圳,父親是廣東省汕頭市田心鎮人,後來成為一家銀行的支行行長。
    馬化騰在初中時的成績一直在前三名。許晨曄、張誌東和陳一丹這些人都學“奧林匹克數學”,隻有馬化騰參加的是天文興趣小組。進入高中後,馬化騰、許晨曄和陳一丹被分在了一個班裏。到了高二,學校又分了一次班,馬化騰和許晨曄還在一起,陳一丹則跟張誌東在另一個班。
    陳一丹回憶那時與馬化騰的交往:在高中時,他們一起背圓周率,相互比賽。到了課間,他們就在走廊上麵對麵地站定,開始輪流背,今天你比我多背兩位,明天我比你多背兩位,後來大家都能背到小數點後100位。他們還曾經一起集過郵,互相幫著買郵票。
    高佳玲是馬化騰的高中班主任,在這位數學老師的記憶中,馬化騰是一位學習很認真的乖學生:“與同學關係很好,很會團結人,沒有曠過一次課,作業本總是很整潔的樣子。不過,更深的印象卻是沒有了。”
    到了高中,馬化騰的個子突然躥了起來,很多年後,許晨曄說起這事還有點憤憤不平:“他原來跟我一排的,後來越長越高,越坐越靠後。”隔壁班級的張誌東則長成了一個碩壯的小男生,同學們給他起了一個“冬瓜”的外號。
    馬化騰和他的同齡人是被焦慮統治的一代,他們的人生與他們的國家一樣,一直發育在一個巨大的、“不確定的繁榮”之中。在他的中學時期,校園裏最流行的一個詞語是“時不我待”,老師們以無比急切的口吻告誡年輕人,如今是百年一遇的大時代,機會就像河流裏的泥鰍,處處可見,都不易抓獲。
    大學機房裏的病毒高手
    1989年,是馬化騰考大學的那一年。那年6月的中國發生了一場政治風波。高考在7月7日至9日如期舉行,但是空氣裏彌漫著焦躁不安的氣息,幾乎所有的家長都希望孩子能留在自己身邊。所以那年,深圳高考考生的第一誌願大多填的是深圳大學。馬化騰的高考分數是739分(滿分900分),高出重點線100多分,按這個成績本可以進北京的清華大學或上海的複旦大學。
    因為深圳大學沒有馬化騰最感興趣的天文係,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進入了電子工程係的計算機專業。與他一起進這個專業的還有許晨曄和張誌東。許晨曄還跟他分在了同一個寢室。這個班共有36名學生,除了一個保送生,張誌東的考分最高,馬化騰的成績排第三。
    據講授計算機匯編語言課程的胡慶彬老師回憶:“馬化騰這一屆是深圳大學曆史上最優秀的一屆,生源特別好。他們這一個班,沒有人掛過科——這在深圳大學之前、之後都再也沒有出現過的。馬化騰等人很優秀,基礎好,後來做出這樣的事業,我一點都不驚訝。就是不創辦騰訊,他們也會成為很優秀的人才。”
    黃順珍是馬化騰的大學班主任,講授的課程是計算機操作係統,從留存至今的成績單上可知,馬化騰那門課的考試成績是86分,黃老師給了總評88分,而張誌東的總評是全班最高的92分。黃順珍講述了兩個細節:“作為班主任,我每周要到宿舍巡視一次,每次去,都會看到馬化騰在看書或者做計算機操作。他和張誌東等一些同學的家庭條件好,都自己配了電腦。而其他人都在聚堆聊天或者做其他的事。有一次,馬化騰交上機實驗報告,在寫自己名字時,搞了一點小創意,他用軟件為自己的‘馬’姓設計了一個奔騰形狀的字體,看上去很漂亮,然後又在後麵手寫了‘化騰’兩個字。理工科學生很少有這樣的創意,這讓我直到現在都印象很深。”
    與馬化騰同一個寢室的許晨曄回憶說:“那個時候我跟他在一起,平時就是背英文單詞,早上一起跑步,繞校園跑一圈。有一段時間,他還突然對氣功發生過興趣。”
    深圳大學是一所1983年才成立的大學,幾乎沒有什麽傳統,它坐落在南山半島,校園裏種植了大量荔枝樹,所以也被稱為“荔園”。那時,校園外是農田和幾座錯落築建的農舍。馬化騰和許晨曄在跑步的時候一定不會料到,20多年後,他們能有機會在校園北麵建一座39層高的騰訊大廈,從位於頂層的辦公室可以日日俯瞰校園,追憶已經逝去的青春。
    他們的另外一個同學陳一丹則考進了化學係。在大學期間,陳一丹變得非常活躍,他競選上了化學係的學生會主席,還是校學生會委員會副主任。畢業典禮上,他被選為畢業生代表發言。“他講得很激昂,好像畢業就是上前線一樣。”馬化騰說。
    從大學二年級開始,馬化騰把很多精力花在了c語言的學習上。這是1972年由美國的丹尼斯·雷切爾設計發明的高級程序設計語言,它具有繪圖能力強、可移植性好等優勢,並具備很強的數據處理能力,是世界上最流行、使用最廣泛的程序設計語言之一。在操作係統和係統使用程序以及需要對硬件進行操作的場合,c語言明顯優於其他高級語言。馬化騰日後對我說:“我們最終是靠c打天下的。”他還說:“在技術上,我的算法不是太強,那需要數學很強的人才可以。但是我做應用比較強,就是我知道如何把一個產品實現出來。”相對於馬化騰,他的同班同學、“冬瓜”張誌東則更精於算法。
    馬化騰在計算機上的天分,很快就顯現了出來。
    在大學裏,對於所有學習編程的年輕人來說,公共計算機機房是較量技術的不二賽場。他們常常在一台計算機裏編寫一個病毒程序,將硬盤鎖死,令別人無法啟動,而自己則可以任意地打開,或者,有另外一個高手能夠破譯出別人設計的程序,這無疑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在同學們的記憶中,馬化騰是一個編寫病毒程序的高手:“他經常把機房計算機的硬盤鎖死,連管理員都打不開。後來隻要一發生這樣的情況,馬化騰肯定是第一個被叫過去的‘嫌疑犯’。”
    除了c語言編程之外,馬化騰在技術上的另外一個強項是圖形化界麵的程序編寫。
    當時的計算機采用的是dos程序,微軟的windows還沒有進入國內,馬化騰能夠在dos係統下做出類似windows的圖形化界麵。“當時國內還很少有人做這樣的嚐試,我在書上找到一些基本元素,然後在上麵不斷搭建,形成了自己的圖形化界麵技術。”
    到了大學四年級,學生們要到一家企業去畢業實習。馬化騰去的是深圳黎明電腦網絡有限公司,這是當時中國南方技術水平最高的計算機公司。它創辦於1990年,是中國第一家以“電腦網絡”命名的企業。在中國網絡發展史上,它擁有4項顯赫的紀錄:最早的電腦網絡通信係統集成公司,最早應用數字數據網絡和幀中繼技術的公司,最早在異步傳輸網絡上實現圖像、語音和數據綜合傳輸應用的公司,以及中國證券電腦網絡的首創者。它曾經是中國最大的電腦網絡設計和主要建設單位,上海、深圳兩個證券交易所的電腦自動撮合網絡交易係統便是由其設計完成的。20世紀90年代中期,中國的股票市場如火如荼,成了財富聚變的巨大遊戲場,黎明網絡公司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
    在這裏,22歲的馬化騰做出了他一生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產品。
    這是一個圖形化界麵的股票行情分析係統,馬化騰加入了技術分析、函數算法,甚至還自帶了一套漢字輸入法。他把自己在c語言和圖形化界麵上的特長統統發揮了出來。為了分析股票買賣雙方的心理博弈過程,他還去學習了神經元的知識,以期能預測出股票未來的走向。這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實用的股票分析軟件,使用者可以形象地看到股票行情的波動情況,並進行波段分析。
    在當時的股票熱潮中,全國出現了難以計數的炒股軟件,它們都宣稱自己是看得見未來的“水晶球”,馬化騰的產品正是其中之一。不過,由於其采用了非常獨特且圖形化的設計,所以,即便是在程序員雲集的黎明網絡公司,仍然讓人眼前一亮。公司找到這位實習生,提出要購買他的這套軟件。馬化騰咬咬牙,小心翼翼地開出了5萬元的價格,這相當於當時大學畢業生3年的薪水,沒想到,對方沒有還價就一口答應了。
    就這樣,馬化騰的大學生涯在一款軟件的交易中結束了。這4年,他沒有擔任過任何學生幹部的工作,也沒有競選過任何的協會職務。在芸芸的學生中,他隻是一個長相英俊、沉默安靜、偶爾喜歡在計算機機房裏搗搗蛋的理科乖乖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在管理和公共事務的處理上有出眾的才能。
    潤迅公司裏的“小馬”
    1993年9月,馬化騰和他的同學們各奔東西。
    張誌東考到了廣州的華南理工大學讀研究生,他將在那裏繼續埋頭磨礪自己的算法技術。許晨曄先是工作了半年,然後到南京大學讀計算機應用專業的研究生,畢業後進入深圳電信數據通信局工作。陳一丹被分配進了深圳出入境檢驗檢疫局,同時在職攻讀南京大學法學院的經濟法碩士。馬化騰則到深圳潤迅通信集團有限公司當一名軟件工程師。
    馬化騰的求職經曆很簡單:199絡公司實習時,他到華強北的一家計算機書店淘書,正巧碰到一位無線電專業的同學,他已被潤迅錄用。同學告訴馬化騰,潤迅正在招軟件工程師,可以去試一下。馬化騰就過去了,他向招聘的人展示了自己設計的那個股票行情分析係統,第二天就被通知錄用了。
    當時,潤迅是一家創辦才一年的新企業,不過卻處在一個爆發性增長的行業——尋呼台服務中。尋呼機就是無線尋呼係統中的被叫用戶接收機,收到信號後發出音響或產生震動,並顯示有關信息。它體積很小,可別於腰間。尋呼機進入中國是在1983年,到1990年前後,幾乎到了“人腰一機”的地步。它的風靡意味著當時的中國實際已經進入了即時通信的時代。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尋呼台的服務費一直高企不下,入網費100元,數字機一年的服務費是180元,漢字機一年是600元。這是一個極其暴利的行業。
    在1990年之前,尋呼行業幾乎被國有電信公司壟斷,後來才漸漸向私人開放。潤迅的兩位創辦人都有很深厚的電信從業背景。他們先是創造性地推出了內地與香港的跨境尋呼業務,很快在深圳市場上站穩了腳;之後又率先推出全國衛星聯網、秘書台等一係列服務,公司迅速成長為中國南方最大的尋呼台服務企業。極盛時,公司在香港聯交所上市,並進入恒生指數,年營業額高達20億元,毛利超過30%。
    馬化騰在這家傳奇性的企業裏一直工作到1998年年底,見證了它興衰的全部過程。他剛入職的時候,在研發部門寫尋呼係統的軟件程序,月薪為1100元;後來轉到業務部門,參與各地的尋呼台建設,從尋呼係統的開發到發射器安裝,負責軟件編寫和網絡實現,月薪也漸漸漲到了8000多元。
    在等級森嚴的潤迅,馬化騰做到的最高職務是主管,在他的上麵有執行董事、總經理、副總經理、部門副總裁、總監、高級經理、經理和高級主管。同事們對他的印象非常淡薄,他們管他叫“小馬”,是數以百計的“小馬”中的一位。
    當然,這隻是事實的一部分。在另外一個虛擬的世界裏,生活著一個不安分守己的、野心勃勃的馬化騰。
    剛畢業時,馬化騰曾想到華強北去創業,最早的想法是幫客戶裝機。當時,中國有兩大計算機配件的集散地,北方是北京的中關村,南方就是深圳的華強北。馬化騰動手組裝過從8086、286、386到486等早期所有世代的計算機,按工價,裝一台計算機可以賺50塊錢,一天裝兩台,收入已高過潤迅的工資。不過,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發現,在華強北裝機的都是從農村來的初中生,他們對配件的行情比你熟得多,手腳也勤快,‘打’不過他們。”
    後來,他又和幾位朋友開發了一套股票行情的接收係統,“就是用尋呼機接收電波裏的股票行情,接收下來後,用單板機實現轉碼,通過串行口接到電腦上去”。馬化騰把它命名為“股霸卡”,拿到華強北市場上去賣,一開始的價格是8000元,後來降到6000元,再後來是4000元,“成本是1000元,賣掉了幾十套”。賺了一點錢後,這個生意也不了了之。
    直到1994年年底,馬化騰突然被一個叫惠多網的新東西給徹底吸引了。
    惠多網裏的馬站長
    惠多網,英文原名為fidonet,有時候又被翻譯成“會多網”,1984年誕生於美國,是一種bbs(電子布告欄)建站程序,通過電話線連接,以點對點的方式轉發信件,是技術愛好者自行搭建的一個替代性的通信網絡。與後來的互聯網不同,惠多網不支持在線交流,而且一根電話線隻能一個人用,用戶把內容傳上去後要趕快下來,否則別人就上不去了。
    1991年,在北京定居的台灣人羅依開通了惠多網在中國的第一個站點——“長城”站,在中國的fidonet站群便被叫作cfido。一開始,上惠多網的幾乎都是從海外撥長途回國的中國留學生,漸漸地,國內的技術愛好者也找到了這裏,他們中的一些超級發燒友分別在各個城市開設了自己的站點,這些站點聯成一張網,成為中國第一代網民的搖籃。
    馬化騰是通過瑞星知道有這麽個新東西的。“瑞星是做殺毒軟件的,它有一個電子布告欄,可以用調製解調器()撥號上去,下載更新的軟件,我就是在那裏了解到了惠多網。”馬化騰很快就被惠多網深深地吸引了,以至於一發而不可收。“它實在太奇妙了,通過調製解調器撥號上去後,就會出現一個人機界麵,有菜單和討論區,你在那裏可以遇見天南地北的、跟你一樣的人,我們從未見過麵,但是卻可以互相展示最新寫的軟件,交換加密解密的心得,也可以傾訴對程序人生的感悟。”
    2011年5月,已經是騰訊董事局主席的馬化騰以“15年的老站長”身份參加第六屆中國互聯網站長年會,回憶起第一次登錄惠多網時的心情,仍然難掩激情:“那時候,我們所有計算機軟件編程人員都以為所有的編程是在本地進行的。第一次通過遠程的站台,看到屏幕上吐出文字的時候,非常激動,感覺像是開絡的開端。”
    在玩了將近半年後,正在興頭上的馬化騰決定自己搞一個站點。1995年2月,他開通了惠多網的深圳站,起名為ponysoft,pony是馬化騰的英文名,中文翻譯為“小馬駒”,這個站也被叫作“馬站”,它的編號是655/101,655是中國區的區號,101則是“馬站”的站號。
    “馬站”創辦的時候,全國的惠多網站點總共不到10個,其中北京有兩個,南京、上海和廣州各一個,活躍用戶總計100人左右,其中便包括了很多日後在中國互聯網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這些站點中,“馬站”也許是最為豪華的一個:馬化騰在家裏拉了4條電話線,配備了8台電腦,也就是說,可以同時接受4位用戶的傳送申請。當時,國內的電話初裝費非常昂貴,需8000元一架。馬化騰的姐姐在電話公司上班,申請了半價優惠,但設備添置和使用費還是花了馬化騰將近5萬元,相當於把出售股票行情軟件的全部收入都投了進去。
    從買700元的望遠鏡到花5萬元建惠多站點,隱約可以讀出馬化騰的某些天性:這位看上去文靜柔弱的南方書生其實有一種敢於舍得並冒險投入的決絕稟賦,它來自於潮汕人的傳統天性。
    “馬站”的創建讓馬化騰的生活頓時變得忙碌和豐富了起來。他的母親黃慧卿回憶說:“那兩年,他沒日沒夜地泡在網上,收信包,發回複,忙得不亦樂乎。有時候要出差,就寫一張紙條給我,教我一旦有網友打電話來說網絡不通,就按照紙條上的步驟排除故障。”
    那一年,馬化騰還兼任了《計算機世界》報在深圳的通訊員,他寫了一篇報道《bbs與惠多網》,簡單地描述了惠多網在中國的發展現狀,還把全國11個站點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給公布了。在馬化騰等人的推動下,惠多網的站點越來越多:1996年年初,求伯君在珠海架起了“西線”站點;同年5月,雷軍在北京創建了“西點”站點。
    在現實生活中不喜交際、羞於表達的馬化騰在虛擬世界裏卻是一個十分活躍的人。一位叫李宗樺的惠多網網友回憶說:“他在網上簡直就是一個話癆,總是喋喋不休地跟你反複討論一個技術問題。他重視每一個‘馬站’用戶的意見,會不斷地寫郵件,從不厭煩。”
    騰訊的高級副總裁、“微信之父”張小龍比馬化騰出名還要早,他因獨立寫出foxmail(1997年1月麵世——編者注)而被人們看成南方最好的程序設計員。他對我回憶了第一次知道馬化騰的細節:“有一次,我突然收到一位用戶的郵件,對foxmail的設計提出了一個疑問,這是一個非常細微的錯誤,外部人很難觀察到。我有些吃驚,他說他叫pony,在經營一個站點。”
    馬化騰日後被稱為“中國第一產品經理”,他的產品意識以及對用戶體驗的理解,最早都是在“馬站”時期形成的。
    中國的第一批互聯網人
    令馬化騰沉迷其中的惠多網,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互聯網,它隻是信息化革命早期的一種雛形,顯然沒有成為主流模式,洶湧的潮流隻是在這裏轉了一個彎,然後以更凶猛的態勢向陌生的方向衝刷而去。一切堅硬的都將煙消雲散。
    就在馬化騰接觸惠多網的1994年,在遙遠的美國,兩位天才少年用無畏的牙齒咬破了網絡經濟的堅硬“蛋殼”。
    28.8k的高速調製解調器被研製了出來,它可以每秒鍾傳輸3kb文件,與馬化騰同樣出生於1971年的馬克·安德森開發出網絡瀏覽器,與此同時,個人電腦的windows係統也日趨成熟,這些技術上的重大突破已足以引爆一場網絡革命。
    就在1994年4月,斯坦福大學的華裔學生楊致遠發明了最早的網站搜索軟件,他放棄即將獲得的博士學位,在一個拖車裏建立了雅虎公司,英文名為“yahoo!”。一個前所未見的網絡商業時代到來了。同年9月,麻省理工學院的新媒體研究教授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寫出了《數字化生存》,在這本讓他名聞天下的著作中,他大膽地提出“整個社會建構的基本要素將發生變化”“計算不再隻和計算機有關,它決定我們的生存”的觀點。他認為,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成熟,物質性的世界突然向虛擬性轉向,通過電子流的方式,知識、信息及商品製造與銷售將可能實現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
    從1995年到1996年,互聯網世界進入了一個令人炫目的地震期。
    1995年5月,美國公司srosystems開發了java程序技術,萬維網的圖像語音性能得到了大幅提高。同年8月9日,由馬克·安德森參與創建的網景通信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發行價為每股28美元,當日收盤價便達每股58.5美元,市值達到27億美元。《華爾街日報》評論說,通用公司花了4景隻花了“大約1分鍾”。網景在瀏覽器市場的表現嚴重威脅到了微軟的行業地位。
    1996年4月12日,楊致遠的雅虎在納斯達克上市,一日之內,股價從1美元,一躍而成為市值高達8.5億美元的新巨人。雅虎確立了一種基於搜索的門戶網站模式,它深遠地影響了互聯網的技術和商業應用走向。
    在東方,無論是馬克·安德森、楊致遠的崛起,還是尼葛洛龐帝的預言,聽上去都是那麽遙不可及。不過,對互聯網經濟的嚐試還是悄然地起步了,中國與世界的距離近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
    1994年5月15日,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設立了國內第一個web服務器,推出中國第一套網頁,內容除介紹中國高科技發展外,還有一個欄目叫“tohina”。同年9月,中國郵電部電信總局與美國商務部簽訂中美雙方關於國際互聯網的協議。協議中規定電信總局將通過美國sprint公司開通兩條64k專線,一條在北京,另一條在上海。中國公用計算機互聯網的建設由此開始啟動。
    這些在當時看來一點都不起眼的舉措,日後都被視為具有“創世紀”般的意義,它們意味著一種比惠多網更有技術和商業前景的網絡模式正在出現。
    1995年4月,馬化騰在深圳接待了一位叫丁磊的浙江寧波人。丁磊的身材與馬化騰差不多,都有一米八左右,更巧的是,他們都出生於1971年的10月。與馬化騰的俊秀長相不同,丁磊有一雙鼠標般靈活的小眼睛,生著一張玩世不恭的臉。
    作為惠多網深圳站的站長,馬化騰有義務接待南漂到深圳的惠多網網友。而此時的丁磊正是一位迷茫的無業青年。他畢業於成都電子科技大學,主修微波通信專業,輔修計算機。這是一位對電腦有狂熱愛好和超人直覺力的技術天才,而且從一開始就打算辦一家屬於自己的電腦企業。在大學同學錄上,有同學給他留言,“希望丁磊早日實現擁有自己的電腦公司的願望”。大學畢業後,丁磊回到家鄉寧波的電信局當一名工程師,在機房裏,他成為惠多網最早期的前100名用戶之一。與馬化騰不同,他沒有開一個自己的站點,而是利用電信局免費的線路資源,成為一個“中繼器”,幫助各地的網友交換信包。也正是在那時,他知道了深圳的馬化騰。
    到1995年的春天,丁磊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平淡而乏味的生活,他決定“開除自己”。這一想法遭到家人的強烈反對,但他去意已決,“這是我第一次開除自己,但有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將是人生成敗的一個分水嶺”。他孤身一人跑到熱浪滾滾的南方,到處亂逛,拜訪了幾位網上已十分熟稔卻從未見過麵的網友,他想看看他們到底長什麽樣,有什麽稀奇的想法。在深圳,他遇到了同樣焦躁而找不到方向的小馬站長。這年5月,丁磊加盟了一家美國數據庫軟件公司sybase的廣州分公司,成為一名技術支持工程師。
    正當技術員出身的馬化騰與丁磊在南方茫然對望的時候,一些看上去與信息產業毫無專業關係的人手忙腳亂地踢開了一片新天地。
    就在那年4月,一個叫馬雲的31歲大學外語教師在浙江杭州創辦了“中國黃頁”網站,它於5月正式上線,自稱是第一家網上中文商業信息站點。馬雲想要創造一個麵向企業服務的互聯網商業模式,賺錢的方法是鼓動企業把自己的商業信息掛到網上。
    5月,學應用化學出身的張樹新與丈夫在北京創立瀛海威公司,她的“瀛海威時空”宣稱是國內唯一立足大眾信息服務、麵向普通家庭開放的網絡,“進入瀛海威時空,你可以閱讀電子報紙,到網絡咖啡屋同不見麵的朋友交談,到網絡論壇中暢所欲言,還可以隨時到國際互聯網絡上走一遭”。在中國互聯網的青蔥時期,瀛海威扮演了一個絡公司。張樹新在中關村白頤路(現稱中關村大街——編者注)南端的街角處,豎起了中國互聯網產業的第一塊廣告牌“中國人離信息高速公路有多遠——向北1500米”,它被很多人當成了路標。
    7月,已經拿到麻省理工學院物理學博士學位的張朝陽碰到同校的尼葛洛龐帝,一下子被互聯網迷住了。他決定放棄當一個“李政道式的物理學家”的理想,投身於更讓人激動的“數字化生存”。在尼葛洛龐帝的協助下,張朝陽融到了100萬美元,於這年年底回到北京,想做一個叫中國在線(china online)的項目。
    日後證明,馬雲等人走在了一條正確的道路上,盡管他們將遭遇種種挫折,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走到了成功的終點。
    進入1996年之後,隨著華裔青年楊致遠在美國的巨大成功,雅虎模式成為中國互聯網創業者們競相模仿的對象。
    就在雅虎上市的一個月後,1996年5月,發明了“中文之星”漢字輸入法的王誌東開通了四通利方網站()。而一直為找不到網站模式而苦惱的張朝陽則決定完全照搬雅虎,他請人開發中文搜索引擎,起名“搜狐”,像極了雅虎的“表兄弟”。
    “我們一起辦一家企業吧”
    從1996年的下半年開始,內秀喜靜、一向與同學走動不多的馬化騰經常跟張誌東泡在一起。
    在幾位騰訊創始人中,張誌東是唯一的寶安本地人,自稱“土著”。張家祖輩在農村耕讀,到他出生的時候,家裏還有一畝多田,種點花生和甘蔗,“那時候的深圳就是幾個小漁村,很貧窮也很安靜,我們天天赤腳在沙地上比賽滾自行車圈或甩煙片”。他的父親是家裏第一個大學生,考上了清華大學,讀的是工程物理,畢業後,先是分在武漢,後來調回廣州。他的母親是一位教師,生下了三個孩子,前兩個是兒子,第三個是女兒。張誌東排行第二,上有兄,下有妹,是一個從小就被嗬護大的孩子。騰訊最早招進來的程序員之一李海翔曾在張誌東家借住過兩個月,他“揭發”說:“張誌東不但不會燒飯,連家裏的洗衣機也不會用,衣服都是妹妹幫著洗。有一回,他妹妹出去旅遊,我們兩個像流浪兒一樣過了好幾天。”張誌東的父親一直想把一家人從鄉下調進廣州城,卻沒有辦成,後來索性也就回到了家鄉。
    大學時期,張誌東與馬化騰同班,不過關係卻不太密切。“我跟他不是一個寢室的,他在701,我在725,在樓道裏隔幾間房間。”回憶那時的馬化騰,張誌東的印象是:“他的毅力挺好的,早上經常繞著學校跑一圈,應該跑了蠻長時間的,我也跑了一陣,後來沒堅持住。”張誌東不喜歡運動,他癡迷圍棋和象棋。
    本科畢業後,張誌東到華南理工大學讀研究生,那是中國南部最好的工科大學。在幾個創始人中,張誌東的計算機算法技術是最好的。他個子不高,外表憨實,甚至有些木訥,與那個“冬瓜”的綽號很吻合。他總是在那裏微笑,不過內心卻堅毅、敏感。也許是家境稍好的原因,張誌東從小對物質沒有太多要求,即便在騰訊上市、成為億萬富豪之後,他在很長的時間裏開的仍是一輛並不奢華的寶來轎車。
    1996年9月,讀完研究生後,張誌東回到深圳,進入了馬化騰曾經實習過的黎明網絡公司。他被分在一個專門為電信企業服務的小項目組裏,負責給一家尋呼台提供網絡服務。就是在那時,他遇到了三年沒有聯係的同班同學馬化騰。
    這是一個十分戲劇性的情景:張誌東發現這家公司的一台服務器經常莫名其妙地死機,經過分析,應該是有黑客入侵。他通過一些異常的訪問日誌調查來源,很快追索到了ip地址來自羅湖區的潤迅公司。在記憶中,他唯一認識的潤迅人就隻有馬化騰,而這位同學在大學時就是機房裏出了名的病毒高手。於是,他拎起電話就撥給了馬化騰。
    “這是你幹的事吧?”他用不疾不徐的語氣直接問。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陣熟悉的嗬嗬笑聲:“我就是來試試你的水平。”
    馬化騰提出見麵,約的地點是在黎明網絡公司附近的名典咖啡館,這是華強北一帶非常出名的程序員聚集地,燈光昏暗,人聲鼎沸,來自天南地北的年輕人在那裏密謀著他們青澀的夢想。就這樣,老同學又走到了一起,在後來的一年多裏,他們經常在周末見見麵,聊聊天,發生在互聯網世界裏的種種新聞讓他們嗅到了暴風雨即將來襲的氣息,他們像海邊的兩根蘆葦一樣興奮不已。
    對於此時的馬化騰來說,盡管北方的張樹新、王誌東以及張朝陽等人的動靜讓他頗為羨慕,可是真正刺激到他的,卻是那個不久前剛剛接待過的惠多網網友,來自寧波的同齡人。
    丁磊在sybase上班一年後,又跳槽到了一家叫飛捷的互聯網服務提供商(isp),他在那裏用火鳥程序搭了一個基於公眾互聯網的bbs係統,從此告別了相對小眾的惠多網,也告別了馬化騰。在這時,他留意到了一項互聯網的新動向:1996年7月,美國人傑克·史密斯推出了免費電子郵件係統hotmail;一年後,比爾·蓋茨以4億美元將之收購,並把它運行於微軟的windows平台上。丁磊敏銳地意識到,電子郵箱將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互聯網基礎服務。他拿出全部的50萬元積蓄,悄悄注冊成立了僅有三名員工的網易公司,然後與華南理工大學的二年級學生陳磊華一起,開發出了第一款中文免費電子郵箱係統。
    這個發明讓丁磊成了中國互聯網產業第一個真正賺到真金白銀的創業者,他把這個郵箱係統以119萬元的價格賣給了廣州電信旗下的飛華網,之後,全國各地電信公司開辦的網站——當時大多叫作“信息港”,比如北京信息港、成都信息港——紛紛向他采購。丁磊憑借每套售價10萬美元,很快成了一個聲名鵲起的百萬富翁。
    丁磊的故事讓小馬站長再也坐不住了,他對我回憶說:“我在潤迅的時候也曾想到要開發郵箱係統,但是晚了,也沒有人支持我,就我一個人在做。丁磊搞出來了,也成立了公司。應該說我受他的影響,就覺得互聯網好像也是有機會創業的,所以也想做些什麽事情。”
    1998年春節後的某一天,馬化騰約張誌東聊天,在潤迅公司所在的金威大廈附近的一間咖啡店裏,他突然對張誌東說:“我們一起辦一家企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