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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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還有,我對所謂的自媒體並不樂觀。所以我們新的“一個”的版本裏,包括ios的更新中,把“韓寒”兩個字去掉了,現在它就是美觀的藍黃相交的logo,再也沒有那個看著礙眼的“han”和我的名字了。
    我要是用戶,我就不下logo裏還帶著主編名字的應用——我又不是要加入你的粉絲團,你再有名,關我鳥事。
    對社會名人自媒體的高看其實就是人有了一點名氣和號召力以後對自我的認知產生了偏差,誰都別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所謂號召力都是空的,說話順耳就叫號召力,哪天逆耳了就弄死你,這就是自媒體的下場。舉凡個體,都是容易被搞的,舉凡個體,也有受眾的局限。
    有人說,微博名人的影響力超越了某些媒體平台甚至大型黨媒,堪稱媒體中最有影響力的,這絕對是迷失在幻想裏了。很簡單的道理,你去搞央視,你可以給自己收獲點掌聲,人家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央視真不要臉了開始無下限搞你,你十年內連大門都不敢邁出去。千萬別以為你的轉發量比一些媒體藍v高就誤判了形勢,彼岸遠未到達,不要停槳不劃,更不要同船互伐。
    自媒體的意義在於每一個個體的自由,在於可以隨意選擇自己愛看的媒體,而不是一群大v的擁粉自重,包括我在內。這也是我改動“一個”logo的原因,我不想讓人誤會這是我的個人移動應用或者粉絲團內刊。文化作品必須有很重的個人化烙印,但文化產品隻有去個人化才能走得更遠。我隻是一個創始人而已,如果它天天貼著創始人的標簽,那它可能會有十萬人下載;如果它無所謂自己的創始人是誰,那它可能有百萬人下載;如果它能反思批評自己的創始人,那它可能已經有了千萬人下載。“一個”的app獲得一點成功以後,一些明星也正好推出自己的app產品,裏麵都是照片視頻或者最新資訊,有媒體把這些放在一起對比,那顯然是會錯意了。後者當然不錯,能直接把信息傳遞到最忠實的粉絲眼前,但“一個”明顯不是這樣的東西,它根本不是屬於任何人的自媒體,它是由很多優秀作者和編輯一起努力的一個產品。我,也隻是其中的“一個”。
    這隻是一個你睡前或者起床後能讀一讀的閱讀應用而已。如果你因此笑了,哭了,想到些什麽了,那我們很高興。因為我小的時候,就習慣躺在被窩裏看書。甚至我所讀到的那些都會幻化成夢境。選擇在每個天與天的交際——半夜12點更新,也是如此。當然,你可以選擇白天看,白日夢更美。要感謝那些早早陪伴著我們的蘋果設備用戶。今天起,你們會多很多並沒有交集的夥伴。
    最後,祝大家享受閱讀的快樂。世界上那麽多紛紛擾擾,能真正和你產生關係的不多,外麵世界那麽冷,要記住那個幫你暖被窩的。
    尷尬事
    記憶中的尷尬事是什麽啊,說來聽聽。
    一、上學,食堂吃完午飯,向心儀的女孩子表白,她一直異樣地看著我。後來才知道我臉上掛著飯粒。
    二、幾年前,電話采訪,說半天驢唇不對馬嘴,於是想在電話本裏把這個記者的名字存成“傻記者,再不接”。手機是諾基亞的塞班係統,一走神把存入電話本選成了發送一個信息,腦子抽筋了居然沒發現,直到按確認,手機顯示“信息已發送”才回過神。恨不得空中把這消息抓回來。揪心等待半天,記者回了個短信,是省略號。出於愧疚,以後每次都接他電話采訪。
    三、汽車比賽試車,上去開了半天,感覺不對,指責車隊將我的幸運反光鏡和女朋友送的愛心排擋頭都換了。車隊問了半天,也沒查出是哪個技師幹的。我再去檢查時又完好如初,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某天我為隊友試車,才發現那次是我自己爬錯了一輛車。
    四、一次開車,遇紅燈停車,被追尾,下車,後車司機憤怒道,你為什麽踩刹車?我居然條件反射來了一句“對不起”。緩過神來才問對方,你為什麽不踩刹車?
    五、小學放學都是騎自行車回家,從大馬路拐到回家的小路是個下坡的高速彎,每次都喜歡全速下坡,享受劈彎快感。彎道邊是個老人活動室,觀眾多,所以更興奮。終於有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得鼻青臉腫,因為我忘了自己那天是從馬路的反方向騎過來的。
    六、初中第一次約會,騎車,後座帶女孩子,蹬得格外賣力,鏈條斷了。
    七、好幾年前,記者問我對網絡惡搞你是同性戀怎麽看,你是攻是受。當時不懂攻和受的意思,回了一句,我當然是公。
    編者按:韓寒在2012年10月24日“一個”上答讀者問。
    東望洋
    所謂深刻就是深深刻在你身上,紮一刀,喊一句,再紮一刀,再喊一句,多紮幾刀,擰一下,就安靜了。
    第一次去澳門,到了傳說中的東望洋賽道,也知道了澳門其實不興吃豆撈。
    最早看到東望洋街道賽是在電影《阿郎的故事》裏,周潤發扮演的阿郎參加摩托車賽,高速撞牆,最終在一片火焰裏死去。我很多次寬慰朋友說,這是電影,導演需要阿郎死。替身很疼的。真實的賽車很安全。
    真實的世界裏不能重拍,也沒有替身。賽道上昨天就傳來噩耗,一位來自歐洲的摩托車手路易斯撞車身亡,另外一位重傷。今天又得知香港車手邱先生發生意外,最終不治。59屆澳門格林披治如同此刻澳門的天空一樣陰霾。兩天兩位車手離開,如同1994年的伊莫拉。作為同行,我也隻能在這冬雨裏向文華東方彎的方向敬支煙、灑杯酒。
    自從開始這職業,我就一直聽聞眼見自己相識或不相識的車手去世。今天還是對手,明天就永隔了。發生意外的彎道就在我住的酒店樓下幾百米處。這兩年寫了太多關於朋友離開的文字,也不知說什麽好。家人一直勸我退役,說一來危險,二來以後你老了,成績差了,人們都會落井下石的,趁這兩年不錯,急流勇退吧。說的都沒錯。
    但,如果你準備好去打仗,你就得知道敵人扔過來的不會是麵包;你準備好去探險,就得知道山穀裏沒有七尺大床。寫東西的人都愛談生死,覺得深刻。有人喜歡看透,有人喜歡解構,往往沒怎麽經曆過的人會有一堆感悟,經曆越多反而要說的越少,死去活來的那些也許早就生死疲勞了。所謂深刻就是深深刻在你身上,紮一刀,喊一句,再紮一刀,再喊一句,多紮幾刀,擰一下,就安靜了。
    我常想起死去的那些朋友們。我能做的就是躺下睡覺、閉眼、再睜眼,把車的反光鏡塗成黑色,綁上安全帶,戴上頭盔,停到發車位,繼續。
    用自己小說裏的幾句話來結尾吧:
    “他們先行,我替他們收拾著因為跑太快從口袋裏跌落的撲克牌。我始終跑在他們劃破的氣流裏,不過我也不曾覺得風阻會減小一些。他們替我撞過了每一堵我可能要撞的高牆,摔進了每一道我可能要掉落的溝壑,然後告訴我,這條路沒有錯,繼續前行吧,但是你已經用掉了一次幫助的機會。再見了,朋友。”
    我隻希望我可以自由地寫作和說話
    我們現在看到的所謂輿論環境好轉或者惡劣,都是因為科技和載體的變化。很多改變是被迫做出的,但這也是好事。
    你的書第一次被翻譯成英文。對於你的作品在英語世界中的反響,你有怎樣的期望和擔憂?
    我對此沒有什麽大的期望,甚至沒有關心自己的文字什麽時候被翻譯成英文。
    一個寫作者用母語完成寫作後,一切都變成了既定事實,所有的擔憂和期盼都是虛妄。況且我的文章不以故事取勝,更多的是文字片段,所以會很難翻譯。
    你認為自己的作品中會有令初次閱讀的西方讀者感到意外的東西嗎?
    我認為這個問題由讀者來回答是最公正的。
    在你參與的各種活動中,哪個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