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局勢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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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傘從38公裏真正的工作站離開之後,一直朝著樓蘭廢墟的方向走,他沒有車,隻能靠步行。
    他已經走了好幾天。
    羅布泊的天氣多變,太熱了,他就找個雅丹的陰涼躲一躲。起風了,他就藏在哪個坑窪避一避。茫茫荒漠,他不知道沈小題在哪兒,他隻能奔向樓蘭遺址,那畢竟是他們曾經共同生活的地方。
    沈小題會出現在樓蘭遺址嗎?
    可能性隻有萬分之一。
    那麽就是說,10000分之9999沈小題不在樓蘭遺址,他該怎麽辦呢?他不敢想這個問題。如果想了,他就會失去奔走的力氣。
    半途中,他迷失了方向,不過他沒有停下來,繼續朝著前方走走走。走,已經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內容,他隻有這一件事可做。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徹底陷入絕望的時候,前方大約一公裏以外,出現了一片熟悉的景物。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回到樓蘭遺址了!
    他的眼淚一下湧出來。
    這個地方承載了他太多的記憶,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踉蹌著跑了過去。樓蘭遺址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他看到了那塊蒼涼的石碑,上麵寫著: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樓蘭古城遺址。
    他的心狂跳起來,似乎要躍出體內。
    他四處張望,渴望出現什麽東西,又害怕出現什麽東西。
    他喊了兩嗓子:“沈小題!沈小題!”由於連日奔波和幹渴,他的聲音異常嘶啞。
    站在杳無人跡的荒漠上呼喊沈小題,似乎很可笑,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沒有人回應,不可能有人回應。
    如果沈小題一直留在這個地方,她肯定早死了。那麽,陳傘回來幹什麽呢?他的思維已經停滯,不會理智思考了。
    他靠著石碑坐了下來。
    地下城就位於樓蘭遺址之下,當時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陳傘正在做健身,突然感到一陣昏眩,他以為自己運動過激了,按照經驗,很快就會恢複,可是接下來他卻失去了意識。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跟眾多難兄難弟一起出現在了工作站之外。大家互相問詢,經曆大致相同……
    看來,那個地下城如今應該是人去樓空了。
    即便如此,他對此地依然充滿了恐懼。歇了一會兒,他爬起來,拿起斜挎的水壺,很節約地喝了一小口,擰好蓋,又放在了背後。
    他開始在廢墟之內搜索沈小題的線索。
    所謂遺址,隻是一些風雨剝蝕的沙堆了,就像一個人死了,隻剩下了幾根骨頭,你都分不清是哪個部位的。
    陳傘轉悠了一陣子,沒見到人影,也沒見到屍體,四周安靜得就像死去了一樣,他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沈小題不在這兒。
    陳傘安慰自己,至少沒有找到屍體……
    現在,陳傘不得不思考,接下來他該去哪兒?首先,他必須要活下去,既然沈小題還有可能活著,那麽他必須活著。他決定先返回樓蘭工作站。
    四下看了看,他並不確定工作站在哪個方向上。他隻能憑著感覺返回了。
    就在陳傘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看見了三截煙頭,不是商店出售的那種香煙,而是手卷的紙煙。它們就像三炷香,插在沙子上,已經燃滅了,隻剩下煙蒂,下麵的沙子上還散落著煙灰。很顯然,這是近期有人留下的。
    他立刻在附近找了找,發現了腳印,他順著腳印一直朝前走,漸漸離開了樓蘭遺址,在一片雅丹旁看到了一些玻璃碎片和車轍,車轍很新。
    陳傘不確定這些痕跡跟沈小題有沒有關係,但是他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
    陳傘一直順著車轍走,天漸漸黑下來,他失去了線索。
    他在黑暗中繼續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了微弱的燈光!那時候,蔣新華和兩個同夥正在紅磚房裏聊天。
    那一盞光亮成了陳傘的航標燈。
    他立即走了過去。
    當他影影綽綽看到那個瞭望塔和那座紅磚房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真正的樓蘭工作站!不過,他曾在羅布泊被俘過,之後就是地下城的囚禁生活,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不敢大意,他打算天亮之後觀察觀察再說。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他找了個沙丘,躺下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聽見工作站裏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女孩的喊叫,那多像沈小題的聲音啊!他豎起耳朵,又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他立即起身跑了過去。
    他來到土牆外朝裏看去,差點叫出聲來——院子裏亮著車燈,他看見沈小題正被一個人從車裏拽出來!
    他呆住了。
    沒想到,他真的在茫茫無際的荒漠上找到了沈小題!
    他想立刻衝過去,但對方人多勢眾,他覺得暫時潛伏著才是上策。他要尋找幫忙的機會。他觀察了一下,很快分辨出來,有個男子跟沈小題是一夥的,其他都是他們的敵人。
    當金絲眼鏡拖拽沈小題的時候,當運動裝用鋼管砸向沈小題的時候,陳傘差點冒出來。最後他一次次忍住了。他不是為了自己忍,而是為了沈小題忍,他隻有不暴露,在沈小題麵臨死亡危險的時候,他才有可能救出她。
    最後,有個黑越越的家夥出現了,他拿著一支槍!
    陳傘馬上意識到,想扭轉局麵,隻有一個辦法——奪下他的槍。
    他馬上四處搜尋,終於找到了一個很稱手的石塊,它的重量足以打暈一個人,但舉起來又不是很吃力。他握著這塊石頭,翻過土牆,快步走到了那個持槍者的背後,狠狠砸了下去……
    在盜屍團夥心裏,加上地窖裏的那個女孩,整個工作站隻有八個人,七個都在院子裏,地窖裏的女孩被鎖著,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竟然冒出來了第九個人!所有人都傻了。
    向導倒在地上,身體已經沒有了呼吸的起伏。他應該是死了。
    陳傘端著槍,指著蔣新華,說:“我覺得,應該是槍最快——你們覺得呢?”
    沈小題看到陳傘,更是滿臉困惑。
    蔣新華趕緊說:“幹戈說的對,我們沒必要兩敗俱傷,我們應該談談!”
    陳傘大聲說:“你把手舉起來。”
    蔣新華立即顫顫巍巍地把手舉過了頭頂。亡命之徒也惜命。
    運動裝剛想上前,陳傘立即喊了一聲:“誰過來我就打死他!”他的聲音在微微顫抖,實際上,他不但是第一次拿槍,也是第一次打架,他內心很虛,但為了沈小題,他必須拿出勇氣跟這群人對峙下去。
    陳傘的話明顯起了作用,蔣新華瞪了一眼運動裝,喝道:“你別動!”
    運動裝就不動了。
    老貓站在運動裝旁邊,冷眼看著陳傘。
    幹戈也眯眼打量著陳傘,他並不確定此人是敵是友,他受過太多的欺騙,現在,他誰都不相信了。
    陳傘看了看沈小題,很擔心地問:“沈小題,你怎麽樣?”
    沈小題朝陳傘點了點頭。幹戈這才確定,既然這個人認識沈小題,那麽應該不是敵人。他走到蔣新華跟前,低聲問:“好吧,我們談談,來來來你告訴我,你們到底誰是頭兒?”
    蔣新華看了看金絲眼鏡,然後低下頭去。
    幹戈立即殺氣騰騰地舉著刀子走向了金絲眼鏡。
    金絲眼鏡大叫起來:“年輕人,你千萬不要衝動!我告訴你真相!”
    運動裝喝道:“你敢!”
    金絲眼鏡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幹戈說:“什麽真相?”
    金絲眼鏡快速地說:“我不是頭兒!老蔣才是頭兒!”
    幹戈冷笑了一下:“你們開始狗咬狗了是吧?誰是頭兒不重要了,我他媽一個個殺!”
    金絲眼鏡又喊起來:“還有!還有呢!我們不是偷幹屍的!”
    幹戈說:“那你們是幹什麽的?”
    金絲眼鏡說:“你要保證,我說了之後你不能殺我!”
    幹戈說:“你說說看。”
    金絲眼鏡說:“我們是……”
    就在這時候,那個運動裝像影子一樣撲過來,揚起了什麽東西,隻聽“咚”一聲,金絲眼鏡就倒下了。這時候幹戈才看清,運動裝的手上握著那根鋼管,鋼管殷紅,沾著金絲眼鏡的毛發和血跡。金絲眼鏡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運動裝:“你瘋了……”
    運動裝冷冷地看著他,一下下砸下去。表麵上,金絲眼鏡是個石油探勘人員,運動裝是他的助手。鬼知道他們到底什麽關係。
    老貓跑過來,從背後抱住了運動服:“哥!你住手!”
    這時候,金絲眼鏡滿臉是血,眼睛瞪大,已經被活活砸死了。
    幹戈冷眼看著這一切,並沒有任何舉動。
    運動裝推開了老貓,低聲說:“我最恨叛徒了。兄弟,下麵見了。”
    說完,他舉著鋼管就朝陳傘衝過去了,每個人心裏都清楚,他這個行為就是自殺。陳傘瞪大了雙眼,慌忙把槍對準運動裝,扣下了扳機,一聲巨響,槍口噴出了刺目的火花,運動裝踉蹌了一下,倒在了陳傘的腳下。世界一下安靜了。
    這個運動裝年輕、忠心、滿腔熱血,是個真正的亡命徒。
    運動裝並沒有當場身亡,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看了一眼向導的屍體,張了張嘴巴,翕動了幾下,好像要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終於不動了。
    陳傘隻是個普通人,從來沒有碰過槍,他以為有了槍就可以控製一切,萬萬沒想到,運動裝竟然會冒死衝上來。剛剛那一槍,震得他手臂發麻,幾乎端不穩那支槍了。
    幹戈看著院子裏的幾具屍體,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團隊,想起了那些故去的隊友,心中升起了一陣悲涼。
    那個向導靜靜躺在沙地上,沒人能看到他的微表情,他的鼻翼顫動了兩下,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