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再起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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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人把穀未素放下來,她就靠著墓壁坐了下來,她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雙眼空洞無神,一直在念叨著什麽。
    幹戈湊上前,確認了好多遍,終於聽清了,她說的是——“原男說了,他們不消失,我們永遠走不出去……”
    小題瞪大了眼睛問幹戈:“她怎麽在這兒?”
    幹戈搖了搖頭。
    他蹲下來說:“穀未素,你看看我是誰?”
    穀未素並不看他,一直嘟嘟囔囔說個不停,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沒關係。
    幹戈的眼睛有些濕潤,緊緊抱住了穀未素,輕輕地拍了拍她:“沒事了,沒事了……”
    然後幹戈問令狐山:“這是怎麽回事?”
    令狐山說:“我們的人發現原族人了。”
    幹戈頭皮一麻:“確定?”
    令狐山說:“確定,我們的人還在他們的行李裏發現了麵具。”
    說到這兒,令狐山停了一下,問那三個類人:“殺了嗎?”
    一個類人點了點頭:“兩個都殺了,我們不確定這個女的是什麽人,就把她帶回來了。”
    令狐山問幹戈:“真是你的人?”
    幹戈說:“她是我們以前的隊友!”
    令狐山說:“她怎麽落到了原族人手裏?”
    幹戈說:“她私自去了地下樓蘭,我以為她從那條地下通道跑出去了……”
    穀未素聽到了地下通道,眼睛亮了一下,接著又說:“他們不消失,我們永遠走不出去,走不出去……”
    幹戈皺起了眉頭,輕聲說:“把她抬到裏麵休息吧。”
    ……
    實際上,令狐山老巢裏的類人並不是全部,還有一些類人零散地居住在別的古墓裏,最遠的相距百八十公裏。
    當天上午,幾個很老的類人真的來到了令狐山老巢,他們是來“開會”的。
    其中一個最老的類人給大家帶來了一個不知道是否重要的信息——當時,大家坐在令狐山的起居室裏,談論起了軹邑城。那個最老的類人說,他從小到大,曾經在靠近月亮墓一帶見過三次海市蜃樓,很是詭異。
    海市蜃樓可能在任何地點出現,怎麽會在同一個地點上反複出現?
    最後,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離開古墓,奔向月亮墓方向。
    其實,這種尋找太盲目了,毫無把握,真像尋找海市蜃樓一樣希望渺茫。但是,他們並沒有更有效的策略,隻能碰碰運氣。
    下午,他們帶上了食物和水,出發了。
    本來,他們要把穀未素留在古墓裏,但穀未素好像突然懂事了,死死抓住小題,就是不放手。那一幕不但觸動了小題,也觸動了沈小題,她們同時想起了她們的母親。最後,大家把穀未素帶上了。
    上車之後,小題一直和穀未素坐在一起。穀未素並沒有清醒,依然在不停地嘀咕。
    他們奔走了10個多小時,在淩晨一點左右,終於在荒漠上停下來了,打算紮營休息。
    穀未素此時已經不再嘟囔了,變成了個啞巴,不跟任何人交流,深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小題主動提出,她和陳傘睡一頂帳篷。陳傘愣住了。自從小題回歸之後,沈小題突然對陳傘親熱起來,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沈小題說:“你不願意嗎?”
    陳傘趕緊點頭。
    於是,眾人搭起了三頂帳篷。
    小題和穀未素一頂帳篷。趙吉鵬和老貓一頂帳篷。幹戈守夜,令狐山說他睡車上。
    吃飯的時候,趙吉鵬又喝酒了,一個人,但是喝得很嗨。
    吃完飯,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老貓和陳傘留下來收拾餐具,趙吉鵬有點醉了,她粘在老貓旁邊,不停地調戲他。
    陳傘看了看他們,感慨地說:“真羨慕你們。”
    趙吉鵬說:“沈小題都要睡你了,還不開心?苦盡甘來啊!”
    陳傘淡淡地說:“她不過是想刺激幹戈罷了。”
    趙吉鵬說:“想開點兒吧!雖然你是個備胎,但至少不是千斤頂。”
    陳傘說:“千斤頂?”
    趙吉鵬說:“換備胎的時候要用千斤頂頂起來啊。”
    老貓趕緊說:“趙吉鵬喝多了。”
    陳傘苦笑著搖了搖頭。
    老貓一下把趙吉鵬抱起來,朝帳篷走去了。
    陳傘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瞥到了趙吉鵬喝了一半的酒,他拿起瓶子就往嘴裏灌,半瓶酒下肚,他的臉紅起來。
    沈小題從帳篷裏走出來,問:“哥們,你幹什麽呢?睡覺啊。”
    陳傘大步走過去,盯著沈小題的臉,說:“我是不是很可悲?”
    沈小題愣了下:“你喝酒了?”
    陳傘不說話。
    沈小題歎了口氣:“幹戈太累了,明天他還要開車,本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一會兒你替換他,既然你喝酒了,那就算了。”
    陳傘的酒意一陣陣朝上湧,大聲說:“我替換他?然後讓你和幹戈再睡一次?”
    沈小題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陳傘,你在說什麽?”
    陳傘說:“你不要瞞了!我都親眼看到了!”
    聽到了爭吵聲,小題走出了帳篷,幹戈也走過來。
    幹戈說:“你們都不睡覺是嗎?”
    陳傘紅著眼睛瞪著幹戈:“我就不睡,怎麽了?”
    幹戈從未見過陳傘發脾氣,他沒理他,而是問沈小題:“他怎麽了?”
    沒等沈小題說話,陳傘先說了:“你要是個男人就負起男人的責任!”
    幹戈一頭霧水:“什麽亂七八糟的?”
    陳傘說:“你不要裝傻充愣!你早把沈小題睡了!”
    幹戈一愣,下意識地看了小題一眼,小題愣愣地看著幹戈,一言不發。
    沈小題“啪”地抽了陳傘一耳光,陳傘搖晃了一下。
    幹戈太清楚了,前不久,他和沈小題確實差點擦槍走火,不過後來他們戛然而止了。
    幹戈很冷靜,他低低地問:“他喝酒了?”
    這時候他才看見地上的空酒瓶,撿起來,驚訝地問陳傘:“都被你喝了?”
    陳傘突然捂住嘴巴,跑到旁邊狂吐起來。
    沈小題看了幹戈一眼,走過去幫陳傘拍背了。幹戈和小題都沉默著。終於,陳傘吐出來了,突然抱住沈小題哭起來。沈小題扶著他,輕聲說:“走,回帳篷喝點水……”
    他們離開之後,隻剩下了幹戈和小題。幹戈走到小題跟前,小聲說:“醉話。”
    小題衝著幹戈笑了笑,說:“我知道。”然後她就走回了帳篷。
    幹戈忽然感到她的表情變得那麽陌生。
    ……
    第二天,團隊的氣氛依然很尷尬。
    陳傘起床之後,他的臉就像擦了粉一樣白,又變得少言寡語了。沈小題一直陪在他身邊。
    小題也不說話,專心致誌地照顧著穀未素。幹戈想跟她說點什麽,卻找不到機會。
    老貓和趙吉鵬觀察著大家的臉色,也不怎麽說話。
    令狐山更是沉默。
    眾人簡單吃了點東西,收起帳篷,準備趕路了。
    沈小題拽著陳傘上了老貓的越野車,趙吉鵬坐在副駕上,他們坐在了後座上。
    小題剛要爬上幹戈的車,幹戈卻說:“你去坐老貓的車吧。”
    小題有些詫異:“為什麽?”
    幹戈說:“趙吉鵬好像一直對你有芥蒂,你跟她緩和一下。”
    小題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去了老貓的越野車。
    令狐山和穀未素坐到了幹戈的車上。令狐山坐在副駕座上,穀未素躺在後座上睡覺,她還是昏昏沉沉,一言不發。
    開動之後,令狐山問幹戈:“為什麽讓小題去越野車上?”
    幹戈想了想,說:“經過昨晚的事,我有個擔憂,我和這兩個女孩的關係很危險,如果處理不當,足可以撕裂整個團隊……所以,我決定和她倆都保持距離,直到走出羅布泊。”
    令狐山點點頭,說:“你終於變成一個團隊領袖了。”
    幹戈說:“在古墓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你和沈小題爭吵了,為什麽?”
    令狐山說:“正如你所擔憂的,她希望我配合她把小題驅逐出團隊。我拒絕了她。”
    幹戈緘默了,過了會兒才說:“哎,今晚你和我睡一頂帳篷。”
    令狐山問:“為什麽?”
    幹戈說:“要不你讓我睡哪兒?我不想跟小題睡一起,也不想跟沈小題睡一起……”
    令狐山說:“今晚老貓守夜,你可以和趙吉鵬睡一頂帳篷啊。”
    幹戈說:“我怕老貓摔死我。”
    令狐山說:“那就讓趙吉鵬守夜,你和老貓睡一頂帳篷。”
    幹戈說:“我怕趙吉鵬摔死我。”
    令狐山笑了:“好。”
    烈日當頭,溫度太高了,吉普車的水溫迅速升高,漸漸進入了紅色危險區,幹戈把車停在了一個雅丹的陰影裏,不敢繼續走了。
    老貓也停下來。
    幹戈下了車,打開機蓋看了看,老貓問:“怎麽了?”
    幹戈說:“有個不正常的聲音。”
    老貓問:“能修嗎?”
    幹戈說:“放心吧,專業的。”
    吉普熄火之後,空調也關閉了,陣陣熱浪襲來。小題似乎很擔心穀未素,她來到了吉普上,坐在了穀未素身邊。令狐山索性鑽到沙子下去休息了。
    越野車上很安靜,老貓和趙吉鵬都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
    沈小題靜靜地望著正在修車的幹戈,並不說話。
    陳傘說話了,聲音很輕:“對不起……”
    沈小題沒有理他。
    陳傘稍稍加大了音量,又說:“對不起。”
    沈小題把目光收回來,說:“我聽到了。”
    陳傘說:“昨晚我喝醉了。”
    沈小題很寬容地笑了笑:“你把這事兒抖摟出來,我並不在乎,不過有人會很難過。”
    陳傘的眼神暗淡下來。
    很明顯,沈小題已經默認了,她和幹戈真的做了。
    沈小題又說:“我沒想到她會回來,其實我挺後悔的。”
    說到這兒,她突然看了看陳傘:“你是不是很在意?”
    陳傘愣了愣,趕緊搖了搖頭。
    沈小題並不想得到答案,她的問其實是個暗示——她已經決定退出這種三角感情之爭了,而陳傘也有了機會。
    車子就像人,它在古怪的羅布泊也得了古怪的病,幹戈費了很大勁兒,才查出了異響的原因,終於修好了。
    天氣太熱了,大家決定先紮營,後半夜再走。
    沈小題始終不怎麽跟幹戈說話,一直粘著陳傘,有說有笑。陳傘也知道,她在利用自己氣幹戈,但他很貪戀這種虛假的幸福感,並不想說破。
    幹戈對沈小題的表演視而不見,一個人忙來忙去地搭帳篷。
    小題照顧著穀未素,似乎對沈小題和陳傘的親熱舉動同樣不在意。
    天黑之後,大家都鑽進了帳篷,營地變得安靜起來,老貓坐在不遠處的雅丹上,背對著營地,一動不動地觀望著漆黑的羅布泊。
    帳篷裏的照明燈一個個熄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沙沙沙”的腳步聲,立即站了起來。
    有個人爬上了雅丹,低低地說:“噓……是我。”
    竟然是趙吉鵬。
    老貓說:“趙吉鵬,你怎麽不睡覺啊?”
    趙吉鵬來到了老貓跟前,小聲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老貓問:“什麽秘密?”
    趙吉鵬說:“你相信我嗎?”
    老貓說:“當然相信!”
    趙吉鵬漆黑的營地看了看,低聲說:“今天晚上,我又看見小題的背後多出了一個小女孩……”
    老貓嚇得一哆嗦。
    ……
    幹戈睜著眼睛,望著帳篷頂。
    令狐山躺在他旁邊,閉著眼睛,出奇的安靜。
    幹戈的大腦裏不停地出現一個女孩的兩張麵孔,她們是小題和沈小題。這兩張麵孔就像走馬燈一樣轉來轉去,幹戈都快暈了,最後已經無法確定哪個是小題哪個是沈小題了……
    這種圖像比搖籃曲還有效,很快,他的眼皮就變得沉重起來,終於沉入了夢鄉。
    實際上,令狐山一直醒著,羅布泊的生活養成了他狼一般的敏銳,他閉著眼睛,耳朵貼著地麵,突然聽到了一陣鞋底踩著沙子的聲響。
    有人來了。
    令狐山一下睜開了眼睛。
    他聽見有人在碰帳篷的拉鏈,此人十分小心,拉得極其緩慢,很明顯不想驚動帳篷裏的人。
    令狐山躺在睡袋裏,像一根繃緊了的弓。
    突然,一把黑色的槍口伸了進來,慢慢移動著,最後對準了幹戈的睡袋!
    令狐山正要爬起來,就在這時候,槍響了,“哢”一聲。令狐山抖了一下,馬上斷定,子彈卡殼了!
    他一下就跳起來,衝到門口奪下了這支槍,然後一腳就把這個人踹翻了。他彎腰看了看,愣住了:“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