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三個島-240.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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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三個島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真理會當初隻是一些對於歐洲的現狀不太滿意的人,曆經千辛萬苦來到美國來組建的,從一開始,真理會秉承的就是一個開放和公平的社團環境。這樣的環境讓我們能夠吸納許許多多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可能根本不可能共存的人進入我們的組織,甚至還配合著執行一些任務,比如我們最著名的吸血鬼和魔獵人的組合:薩拉之眼。但是,同樣是因為這樣的內部氛圍,讓作為會長的我也無法控製每個人,控製每個人的想法和行動,無法控製大家在建立一個更美好的世界上采取不同的行動。實際上,隻要不是需要使用真理會的資源,會員們要怎麽樣做,我是沒權利管的。當然,我還是能夠影響一些人。”德尼羅淡淡地說,“從真理會建立之初,就麵對著兩大主流派別,一個主張的是對於所有秩序的打碎和重建,而另一個派別,也就是通常占據著主流的派別,則認為建立一個美好的世界,需要的並不是混沌的局麵和在一無所有中間去建立一套秩序,而是需要在現有的秩序體係上進行創造性的修改和補充。”
“雖然我們從來不曾想要主導美國的曆史,但無論是獨立戰爭,南北戰爭以及一係列的重要事件上,真理會發揮的各種各樣的作用是不言自明的。可是,隨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的推進,真理會作為一個勢力團體,內部的分歧卻是越來越大。由於真理會從一開始就有著自行其是的傾向,我也無法控製所有人,尤其是和我秉持著不同理念的,但同樣有著龐大的資產和能量的人。比如……薩克森先生,就是我無法控製的,以至於這一次居然眼睜睜看著他組織了一起旨在奪取真理會所有會員共同擁有的資源的叛亂。而我能做的,也僅僅隻有團結起身邊和我的想法比較接近的人,勇敢地戰鬥,並最終撲滅了這次叛亂。雖然薩克森先生還是跑了,但總算局麵沒有完全脫離控製。”
雖然說得很是輕描淡寫,但是大家還是能夠從德尼羅身上的傷口和其他一些情況上判斷出,這一次的戰鬥是如何的慘烈。
“我向大家保證,這一次病毒上發生的類似性,主要是因為薩克森將原先真理會研究的那些病毒有針對性地外傳了。……由於,薩克森是個死靈法師,這種病毒的流向並不太讓人吃驚。但是,無論如何,真理會會對這一係列的事情負責,並且將在之後的行動中服從領導。在對抗病毒的戰爭中盡可能發揮自己的能力。”德尼羅將責任推開了又攬下,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而在孫棣桂的腦子裏卻浮現出了一個中國文人幾乎人盡皆知的故事:“鄭伯克段於鄢”。要說德尼羅之前完全不知道薩克森的那些行動,那絕對不可能。真理會的確是個鬆散和嚴謹相結合的團體,雖然會長並不擁有完全的權力,但無論如何,監視和控製一個人還是做得到的,尤其是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會長的寶座有著毫不掩飾的覬覦的生存了幾百年的老妖怪。
隻是,這樣的疑問大家都放在心裏就好,說出來一點用也沒有,大家誰都不想和在美國有著深厚關係網和勢力網的問真理會翻臉,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薩克森在二戰後,從戰勝國獲得的很多利益中截留了一部分,在加勒比海地區建立了天堂島和地獄島兩個研究機構,還在南太平洋建立了方舟島。這三個島,構成了薩克森一個營造了幾十年的大陰謀的基礎。”
“天堂島最初是真理會直屬的一個項目,我們選擇了一些人,在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裏,試驗一些新型的社會關係和法則。但是,這個項目因為實在是有著太多的問題,實際上從一戰之後就被真理會放棄了,而一直是由薩克森接手在獨立推進。但是,這個項目卻發生了很多的變化。原先並不正當但勉強還能說得上是正義的試驗性社會,被薩克森完全歪曲了。從二戰後開始,一直到現在,名義上,天堂島是一個優生學的研究項目,由一個逃脫了懲罰的納粹頭目掌管,但那個納粹頭目現在應該是個僵屍了,隻有用這種方法,薩克森才能讓這個家夥數十年如一日地主持這種無聊的項目。但是,對於很多不很知情的人,天堂島卻是一種款待。因為這個優生學項目早就變質了。最近十幾年來,薩克森在世界各地通過各種組織和團體,挾持、綁架了許許多多的女性,多數是演員、選美大賽的參賽者、大學生、模特、企業中表現出色的員工等等,無—不是容貌、身材和智慧都非常出色的年輕女性。通常選擇的年齡從14歲到30歲之間。”
“薩克森最初可能最想通過同樣綁架和挾持的方法來擄獲一批發現了,這些女性作為一種社交資源,能夠讓他獲得更多東西。天堂島對外是沒有通信手段的,或許有一條電話和數據網絡的線路,但島上那些女性顯然無法進入那個能夠對外聯絡的空間。薩克森為那個島嶼提供食物和飲水的標準,完全取決於島上的女性對於他送去島上的客人的服務態度和服務水準……他在馴服了最初那批女性之後,島上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社會製度,那些願意服務男人……好吧,現在偶爾也有女人……的天堂島居民,無論是居住了很久還是剛剛被送去的,會有資格享受更高規格的食物、飲水、和居住以及其他條件。”
“島上完全不用考慮采取避孕措施和安全措施,每隔一段時間,得了性病的女性會被處理掉,而那些懷孕的女性,則會被運到地獄島,在生產之後再被送回天堂島。在地獄島上,那些體質健康,容貌漂亮,智力卓越的孩子會接受一係列的訓練。但他們的行為是被嚴格監控的,這些孩子,無論男女,身體和心靈都是不自由的。說他們是一支私人的軍隊,恐怕都是小看了他們。那些不合格的孩子,則成為一係列試驗的實驗品。我還沒來得及完全審閱所有的卷宗,但看起來,地獄島上進行的試驗,各方麵看起來要比我們平時看到的,聽到的東西……要前沿得多。”
“然而,這兩個島的根本作用,也無非是為那個方舟島上的項目服務。”德尼羅說完了一係列讓人遐想也讓人膽戰心驚的內容之後,更嚴肅地說:“方舟島上進行的項目,前後投入的金錢、人力物力的龐大,幾乎超越了一切人的想象。”
“方舟島上有完整的生物基因工程項目,對於方舟島來說,克隆人可能都算不上是技術難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薩克森就在方舟島上建立了一個極為龐大的世界生物的基因庫,如果有條件,甚至保存著活的受精卵,用一定手段保存著,保證隨時可以喚醒。這個基因庫,到底有多大,現在我的部下們還在弄明白,畢竟我們隻弄到了一些文件。無論是天堂島,地獄島還是方舟島,現在還仍然在薩克森的控製下。……順便提一下,來自中國的這幾位朋友,那一對幼年的熊貓的訂購者,應該就是薩克森了。我想你們應該還是記得這個事情的。……同時,方舟島還儲存了大量高精尖的技術裝備,武器等等,至於各種技術資料更是豐富無比。世界上可能再也不會有一個比方舟島更完善的圖書館了。基本上,這三個島聯係起來看,那就是一個相對比較完善的小型的社會……一個極為危險的,薩克森視為全人類的種子的社會。”
“方舟島的技術實力,應該是領先現在大家看到的普遍被使用的高精尖技術大概10年左右吧。光是這些年薩克森將他覺得落後的技術賣出來授權或者賣斷,他就掙了不少錢了。雖然,這些錢對於運轉這三個島來說,實在有些杯水車薪。我到現在也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數字,薩克森到底在這三個島上投入了多少錢。而為了這些錢,他又到底做了些什麽?反正據我所知,納粹二戰期間存起的黃金,應該已經是被薩克森發掘出來,花光了。這些年陸續湧現出來的一些二戰的時候被納粹搜刮走,下落不明的藝術品和珠寶什麽的,其中又不少是薩克森安排進行拍賣的。為了運轉那三個島並且保持技術和人員的有水準的更新,薩克森每年投入到裏麵的錢不可能低於50億美金。”
“那麽多年了……薩克森手裏攥著一大批16到20歲之間的優秀的青年,他以為他的準備充分了,他的時機來到了,於是……他開始發動了他的計劃。我無法預計他的計劃執行到最後會是什麽結果,但是,至少他第一步通過黑暗議會傳播病毒的行動成功了,但第二步奪取真理會的控製權的計劃失敗了,至於他之後還想做什麽,那隻有天知道了。”
的確,現在麵麵相覷的大家無法預料這個瘋子之後會做什麽,但是,“天堂”“地獄”“方舟”這三個詞匯實在不能給大家太多良性的想象。
237.瘋人
“薩克森本質上是個瘋子,真的,我一點也沒有誇張。”德尼羅很有把握地說。
大家的確不懷疑德尼羅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如果薩克森真的數十年如一日地將三個島經營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做了如此周密而可怕的準備,那麽,除了瘋子,的確沒有任何一個詞匯足以注解這樣的一個人了。
在場的人絕大部分對於大洪水和諾亞方舟的故事都不會陌生,而現在,薩克森所做的事情中間有很大一部分是諾亞方舟的準備的現代版本。基因技術、生物技術給了這樣一個滿腦子狂想的野心家一件極為好用的工具。
“那黑暗議會是怎麽摻雜進來的呢?”一旁,全美異能者聯合會的代表克拉倫斯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德尼羅似乎非常讚賞這個很有水準的問題,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敘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吊著大家的胃口,慢悠悠地說:“現在似乎有兩種說法,還沒有確認。我的手下正在想方設法從捕獲的薩克森的手下那裏獲得消息。一個說法是,在黑暗議會逃離歐洲,將總部落在墨西哥之後,薩克森就利用自己死靈法師的身份,主動和黑睹議會接洽,贏得了他們的好感和信任,隨後將病毒交給了黑暗議會。甚至於這種病毒可能根本就是薩克森自己利用真理會原先開發出的病毒作為藍本,加上自己的理解製造出來的。不然,無法解釋黑暗議會為什麽在墨西哥落腳才那麽點時間就有能力拿出這麽強力的病毒來,他們雖然有一個很強力的研究團體,但是,沒有強大到這個地步。黑暗議會現在式微,可能很難拒絕有著龐大勢力的薩克森提出的條件。他們從中獲得的好處必然是非常可觀的。”
“另外,還有種說法,那就比較不可思議了。那就是,那個所謂的魔鬼契約者姬絲,也就是現在的黑暗議會的領袖,本身就是薩克森想方設法安插進黑暗議會的一枚棋子。”德尼羅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能解釋為什麽黑暗議會和薩克森在行動上會那麽一致,也能夠解釋黑暗議會為什麽在明明沒有實力挑事的時候發起了如此無謀的攻擊以至於落到後來要被教廷和德魯伊議會,當然,還有我們來圍剿,也能解釋為什麽當時在美國生事的那些黑暗議會成員為什麽在出事之後能夠那麽快地轉入地下,而後一部分人潛伏待命另一部分人安全地撤到了墨西哥重新歸於總部領導。甚至能解釋為什麽黑暗議會能選擇墨西哥這個距離美國本土那麽近。在異能界方麵基本屬於被美國完全壓製的地方建立總部還沒有受到多少阻撓。……一切都能解釋通了,除了這件事情本身為什麽如此匪夷所思之外。”
“你的意思是,是不是想要徹底平息所有可能的隱患,就要除掉薩克森。鏟平那三個島呢?”孫棣桂淡淡地問。
德尼羅揚了揚眉毛,說:“那是當然。”
德尼羅的確需要借助在場的這些人所在的團體的力量來解決薩克森,這個真理會內部的最大的問題。而解決了這個問題,也意味著他將可以為真理會內部的不同派別的分裂劃上一個句號。作為一任會長,這個功績可以說是相當大的,即使付出的代價也同樣巨大。沒有這些人的支持,單單以真理會自己的力量,想要徹底掃平薩克森雖然也未必是做不到,但那樣可能幾十年裏都無法回複元氣。畢竟異能者和修行者地數量和質量是無法用簡單地用金錢和培訓來彌補。
德尼羅甚至有些想弄明白,到底德魯伊議會有什麽力量能夠以學校的形式接連不斷地培養出相當水準的德魯伊,雖然德魯伊議會的職位譜係還是有很大的空缺,但德魯伊議會的內部向心力卻一直很強。
更為驚歎的是,自己還那麽年輕的左林,卻悄悄地發展出了一個對於年輕德魯伊的培訓體係。讓諸如伊琳娜等一係列的年輕德魯伊迅速提升實力和戰鬥經驗,而偏生在五林的領導下,年輕的德魯伊們在北美南美和東南亞碰到的事情都不少,卻一直保持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傷亡率。在不知不覺之間德魯伊議會現在就擁有了人數頗為不少的強力戰鬥團體,從平均水準來說,恐怕可以和大家公認勢力第一的教廷的宗教裁判所直屬團隊一拚。
僅僅從這個角度來說,德尼羅就不敢忽視孫棣桂的問題,假如得罪了這個德魯伊議會現在主持經營事務的副會長,左林的老師,使得最終德魯伊議會拒絕出力幫助真理會進行剿滅薩克森的行動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尤其是,現在和各方的關係都極為融洽的德魯伊議會的態度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其他團體的決定。
“孫先生,在這個世界上,在幾十億居民中間,至於極小的一部分人讚同薩克森做法。而這都分人,通常來說,精神是否正常是存疑的。由於一個瘋子的行為,我承認,真理會作為一個應該負起責任的團體,確實是有失約束了。但是,我接掌真理會的會長職務也隻有12年,而薩克森的陰謀,他在真理會內部的腐蝕和培養卻是從我的孩提時代就開始了。我能做到的事情,畢竟是有限的。這一次,真理會的確是需要大家的協助,不僅僅是為真理會,也是為整個世界來掃除薩克森這個隱患。”德尼羅誠懇地說。
孫棣桂哼了一聲,淡淡地說道:“等這一次把病毒的事情解決了再來說這個事情吧。既然病毒的基礎版本是從真理會流出去的,那麽你們的研究成果至少應該全麵共享出來吧。”
孫棣桂的說法可以說,是為德尼羅留了很大的餘地,基本上的意思就是,隻要真理會在這次解決病毒的事件中表現出充分的誠意和努力,那之後協助真理會掃平薩克森還是好商量的。當然,大家都不會白白出力。
德尼羅知道,此刻孫棣桂的這種冷冷的表態,實際上算是幫了自己的忙,連忙說道:“那是自然。這一次我過來也攜帶了所有的病毒的資料。”他頓了頓,又說:“真理會將撥出20億美金的專項資金到指揮部的帳麵上。我知道,現在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另外,對於各個參與此事的團體。所有的傷亡的撫恤,都將由我們真理會來承擔。打掉了薩克森在美國的根基,真理會還是繳獲了不少東西的。”
德尼羅的一係列的說法迅速就落實了,而研究工作重新正常展開。對於剛才愛彌爾對於真理會的研究人員的有些不禮貌的處置,德尼羅為了讓愛彌爾不覺得不高興,甚至單獨向愛彌爾致歉,並且表示了那幾個研究人員是不知情的。但愛彌爾除了聳聳肩之外卻沒有任何表示。本來她就對於和這些勢力團體打交道沒什麽情緒,如果不是左林不讓她跟著一起去見格奧菲茲,她壓根就不想來這裏。
亞特蘭大這裏發生的事情,德尼羅敘述的一係列有些匪夷所思的情況都被迅速整理成文。由伊琳娜直接通過郵件發送到了左林的pda上,讓此刻正在洛杉磯鬧中取靜的一個酒吧裏枯坐著等待的左林好歹算是有了些讀物。
左林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強的,看到這些消息,看到了真理會內鬥的情況,看到了薩克森的瘋狂,再聯係最近這段時間,黑暗議會在病毒的事件上的那種努力,左林一邊一口口地喝著味道很是不錯的青檸vodka,一邊梳理著自己的想法。左林已經追蹤著格奧菲茲在給因蘇拉的文件裏留下的線索,帶著一個極為精幹的小分隊追查了好久了,終於才順著一條條複雜的線索,經過了一個個不同人物的核實確認之後才最終來到了這個酒吧。
這個酒吧就在穆赫蘭大道上。穆赫蘭大道是好萊塢一條曆史悠久的大道。它源起自荒地,穿越豪華的富人區,一直延伸到太平洋邊的加州著名海灘——馬裏布海灘。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而經常出現在好萊塢電影中,使其自身也帶有了幾分奇妙的戲劇氣息。在這樣公開的一條大道上見麵,的確讓包括左林在內,對於這次見麵期望頗高但戒備卻更高的小隊成員們略略放下了心。但對方敢於選擇在這裏見麵,顯然也有著某種把握,某種大家一定能夠達戰協議,不會出什麽爭執的把握。酒吧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少了,現在美國國內的緊張局勢讓還有心情進行休閑娛樂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了,乃至於在這間雖然酒的口味很正,但裝飾氣氛明顯很是烏煙瘴氣的酒吧裏居然沒有年輕的女子來招徠“生意”。當然,這樣最好,免得來自教廷的那位神父不自在。但即使如此,在酒吧的角落裏還是有幾個醉醺醺的大漢埋著頭睡覺。從他們的裝束和身上散發出的氣味來說,可能他們都未必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是左林先生嗎?”忽然,在吧台邊上嗖地出現了一個夢魔,一個看起來比格奧菲茲年長很多但一樣很英俊的家夥衝著左林說道。
驟然出現的夢魔讓在場所有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戒備著的人們瞬間做出了反應。但是,這個夢魔的反應卻仍然是那麽鎮靜,他舉起了雙手,做出一副無害的樣子,任由神父將一道聖光籠罩住他讓他無法再自由移形。隨後,他淡淡地說:“格奧菲茲受傷了,他沒辦法來這裏,不過,他就在不遠的地方。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希望你們能夠跟著我來。”
“請帶路。”左林說。
238.老夢魔
大約半個小時後,左林在一家破敗的小旅館裏看到了格奧菲茲。他很難想象,在黑暗議會內部絕對算得上一方豪雄的格奧菲茲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夢魔是一種奇怪的存在,在傳說中,他們是遠古的神祗夢中的形象從夢中跑了出來,變成了的神秘的生物和人類交媾繁衍而產生的。他們的血脈中一直留存著一種可能,一種讓夢魔可以拋棄他們的形體,脫離他們的形體,成為一種純精神和意識的存在。這種形式的存在,可以保護著夢魔,讓夢魔很難受到任何物理形式上的傷害,卻能夠讓夢魔做到許多在他們還有形體的時候無法做到的事情。
格奧菲茲作為夢魔中的佼佼者,他的身體早就精神化了,如果不是考慮到四處旅行,要通過一個又一個機場的安檢,完全沒有形體就意味著要始終以精神凝聚出一個形體來應付各種事情實在是太讓人疲勞,他早就可以完成純精神化的變化。現在,整個身體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壁虎的那條尾巴,一旦碰上危險的時候可以用來拋卻,用來迷惑敵人。格奧菲茲對於物理攻擊的免疫程度是相當高的。即使是足夠能夠傷害到夢魔的攻擊,依靠著夢魔的那種隱現不定的特殊能力,也可以規避和減免到最低限度。這也是為什麽在第一次和格奧菲茲戰鬥的時候,左林那麽辛苦的原因。
但是,現在格奧菲茲的樣子和當時那個無論是不是變形為惡魔形態都十分意氣風發的格奧菲茲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格奧菲茲身上的確沒什麽傷口,那很正常,任何人要在他身上留下什麽傷口都是很難的。但是杜奧菲茲的精神狀態卻十分萎靡。那樣子,分明是遭受了什麽巨大的精神衝擊,將他的精神力打散了一樣。對於夢魔,這種類型的攻擊就很要命。夢魔因為能夠掌控他人的精神波動而強悍。但遇到了更強大的精神波動,吃的虧也很大。可是,以格奧菲茲的能量等級,能夠將他傷成這樣的,會是什麽人?左林完全想象不出。至少,他想象不出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一個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但如果是遭到伏擊,遭到圍攻,以格奧菲茲的經驗和技巧,居然沒有能第一時間移形來躲開,那也真叫是奇怪了。
“發生了什麽了?”左林很自然地詢問起那位帶著他來到這裏的夢魔。那位看起來是個中年人的夢魔微微聳了聳肩,有些無可奈何地說:“格奧菲茲吩咐過,他自己來和你們講這些事情會比較好。如果不是很著急。能不能稍稍等一會呢?格奧菲茲應該馬上就會醒來了。”
格奧菲茲的沉睡說不上安詳,看著他眼瞼下眼球的激烈地顫動就足以想象他在睡夢中應該正在進行什麽激烈的活動。當左林意外獲得了夢遊人的體質之後,他對於這樣的運動的理解是越發地深了。
“是被你們自己人動手打傷的吧?”左林問道。當他的這個問題剛剛從嘴裏吐出來,他就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裏驟然濃重起來的緊張戒備地意味。左林並不在乎在這個房間裏的隻有他、那位帶路的中年夢魔和現在用“半死不活”來形容極為恰當的格奧菲茲,如果這個中年夢魔驟然發難他會有什麽麻煩。他對於這個中年夢魔的實力已經有了判斷,他不會做出冒失的事情。
“嘿,當時還是的。現在,對於是不是自己人,標準稍微有些分歧。”中年夢魔聳了聳肩,將他不自覺提起的戒備又放鬆了下來。但是,在整個小旅館、整個街區裏,那些和他們一起離開了黑暗議會的同伴們,毫無疑問都已經感受到了這股氣機。但是,他們同樣能感覺到隨著左林前來的那些人的強大。雖然因為為了表現出友好和親和,他們並沒有非常咄咄逼人地一定要緊緊跟隨著左林,表現出什麽對這批人的不信任,但是他們全都深深戒備著。隻要有風吹草動,他們是不會忌憚於把周圍的這片地方整個夷為平地的。
“左林,勇猛的獅子,你何必欺負我的手下呢?”格奧菲茲醒來了。夢魔之所以成為夢魔,他們最基本的能力就是出入夢境,入侵別人的夢境或許是要看個人的修行能力,但自由出入自己的夢境就是本能了。被周圍的警兆感應,格奧菲茲迅速地醒了過來。
“雖然覺得有些意外,居然能夠從你這裏得到幫助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見麵就是打架,不過……現在這幫助的確是太珍貴了。我真的非常急於知道,到底之後還會發生什麽?至於之前的。我想,我們應該有時間再去說,不是嗎?”左林攤開了手,在格奧菲茲和那個中年夢魔的小心翼翼的注視下,將一個恢複術施展在了格奧菲茲身上。雖然由於體質的關係,恢複術對格奧菲茲的幫助並不很大,但至少也能促進他體能的一些恢複。
“謝謝,”格奧菲茲說:“你們有沒有碰到死靈法師總監奧芬?”
“奧芬和‘海豚’愛彌爾碰上過,往北麵去了,西雅圖那裏的病毒散布應該就是他做的吧?”左林說道。
“應該不是……”格奧菲茲搖了搖頭,歎氣道:“如果不是奧芬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放了我一碼,也許我現在就沒有機會活著和你見麵了……。不過,黑暗議會裏,也從此沒有了夢魔這個種類的存在了。”
“哦?”左林好奇中帶著些猶豫,“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開始的時候,是單純因為病毒,薩克森……真理會的家夥和黑暗議會接觸了,他提供了一種病毒,這種病毒能夠以很小的幾率產生一種極為強大的生物……或許,應該還可以稱為生物吧。有一小部分人,能夠在病毒的影響下發生更新,也就是說,大腦不受影響,身體的細胞被轉化為另一種細胞。在這個過程中,可以認為這個人死過一次吧,但又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反而像是傳說中的那種‘被遺忘者’的蘇醒的方式,也就是死後自然覺醒成為死靈的家夥。這種幾率,要比死靈法師們放棄生命的修煉的成功幾率低太多了,但是,卻是可以在普通人中篩選有特異體質的人,這些對於死靈生命極為親和的家夥,是非常容易被死靈法師們蠱惑,而成為黑暗議會的教徒的。也就是從發現這個事情開始,黑暗議會內部開始有不同的意見產生。”
格奧菲茲頓了頓之後,說:“一部分人,尤其是以死靈法師為主的群體,極力支持去散布這種病毒。從亙古以來,從死靈法師作為一種力量的存在到現在,還出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好的發展的機會。而且,以死靈法師對生命的漠視的態度,他們也的確做得出殺光全國全世界的人來統治世界這種事情……當然,或許會留下足夠他們奴役的人群。”
“但是,絕大部分其他人都不太想這樣做……是的,的確,這樣我們報複了世界,報複了將黑暗議會逐出歐洲的人,報複了一直以來誤解和輕視黑暗議會的所有人,或許,著也的確是一個讓黑暗議會可以站在世界力量之巔的機會。但是……黑暗議會並不是一個邪教組織而是一個或許不被人理解但是卻真正存在著的宗教力量體係,大家都是因為同樣的信仰而聚集在一起。要是我們這樣做了,那後果會是什麽呢?我們到底如何麵對自己的內心?我們到底如何去麵對我們一直以來所信仰的東西?”
格奧菲茲不勝唏噓地說:“我老了,我沒辦法想明白這些問題,所以,我質疑了,我消極地抵製了,我弄明白了姬絲和薩克森的協議。然後,我覺得……我應該阻止黑暗議會站到全世界的對立麵去……尤其是,背後還有一個薩克森這樣的黑手的時候。”
隨後,格奧菲茲深深吸了口氣,說:“但是,我失敗了。當我終於要去和姬絲攤牌,表示夢魔不會支持和縱容這樣的行動的時候,死靈法師團出手了。我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也就是堪堪逃得性命,預先和我招呼過,站在我這邊的人,紛紛脫離了黑暗議會。有一些人,現在應該已經被清洗了。還好,黑暗議會畢竟剛剛大傷元氣,在這個到處都需要人手的時候,還實在是抽不出什麽力量來清洗,而來承攬這項工作的,那些真理會裏聽命於薩克森的家夥,現在好像被真理會清洗了。暫時,居然我們這樣一批人是安全的,實在是……太諷刺了。”
格奧菲茲覺得最諷刺的是,作為一個老牌的夢魔,作為一個經曆了那麽多變遷的人,他居然會相信自己的規勸能夠發揮作用,居然真的嚐試去說服姬絲等人。如果虛與委蛇,現在以他的職位和統轄的範圍,說不定可以更積極地做一些事情,去阻止慘劇的發生,而不是坐在一邊,一邊養傷一邊有些惶惶不可終日。
夢魔,在黑暗議會現在的情況下,負責的可是聯絡和紀律。隻要需要,他可以讓黑暗議會重新搭建起來的各地的還不是很獨立和完善的框架癱瘓,可以讓很多人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跑消耗掉時間和精力,他甚至可以以各種名義解除一部分人的武裝乃至消滅他們……可是,他卻選擇了像一個中世紀的忠實的騎士一樣去做事……這太不夢魔了。
239.分歧
既然已經倒向了對抗黑暗議會的陣營,格奧菲茲也就沒什麽顧忌沒什麽保留了。他坦陳,死靈法師總監奧芬之所以留下他的一條命,並且在散播病毒方麵並不算積極,很有些一撥一動的意思,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薩克森和他同樣是死靈法師。作為一個站在死靈法師的最高端的發號施令慣了的家夥,實在不能容忍一個死靈法師站在自己頭上,更何況,雖然他還不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但是他本能地意識到,薩克森並不是真心衝著自己和黑暗議會和死靈法師界的袍澤之情而來幫助黑暗議會重新掌握巨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哪怕作為死靈法師總監,奧芬也沒有把握去掌控那些被“鳳凰”病毒轉化了的家夥,讓他們聽命於自己,聽命於組織。那麽,單純殺掉數以萬計的無辜的普通人,弄出一些大家都可能無法掌控的東西。然後和全世界結怨,這種事情,奧芬自然不會有多大的熱情。
“奧芬還被蒙在鼓裏……關於薩克森和姬絲的協議。薩克森的計劃叫做黑暗方舟,有一係列的針對普通人,旨在大幅度削減地球人口的行動方案。我覺得,和黑暗議會配合著在美國這麽折騰,隻是方案中間的一部分而已。不過,姬絲也不是完全的傻子,至少不是完全倒向了薩克森讓我們的黑暗議會變成了那個瘋子的一個工具,她並沒有將病毒弄到東海岸去的計劃。”
“我相信以姬絲小姐的頭腦,一定是弄得明白什麽叫做病毒傳播範式的,她是不是主動把病毒弄到東海岸或者美國的腹地,有什麽區別嗎?”五林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格奧菲茲沉默了一下,說:“也許是吧,但是,怎麽說呢……薩克森之前還是有能力使用自己的人手做這些事情的,雖然現在被清剿之後,有些不太好說了。或許是分工,或許是姬絲想要從薩克森手裏訛詐更多的東西,黑暗議會現在需要的各種各樣地資源和支持實在是太多了。而現在,除了這種哪怕明知道吞下去會有不良反應的東西,可能,也隻有先吞下去再說了。”
左林沉吟了一下,說:“奧芬雖然對薩克森有戒心。但現在最安全地方式還是幹掉他。”
格奧菲茲愣了一下,說:“你想圍殺奧芬?恕我直言,你不是他的對手。”
左林笑了笑,說:“這種事情不打過怎麽知道呢?”左林的眼神裏有無比的信心,更有對於這個世界,或許是對於這個世界上和他有關的那部分的眷戀。他舒展著自己的氣息,說:“奧芬比我占優勢的,無非是他已經是個死人。而我,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格奧菲茲被左林的信心打動了,他沉默了一下,說:“奧芬至少曾經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為你的這個決定壯行,或者指點你任何東西。而且,我還希望,你能在這整個事情有一個終結前,維護我們這些從黑暗議會跑出來的人。而作為回報,我……以及我所在的家族,將效忠於你。按照德魯伊議會的說法,我將成為你的侍從……包括我的子孫……”
“您不必這樣,真的……”左林有些動容,因為他能判斷出,格奧菲茲所說的話的確代表著他現在的意願,“您是個有自己理想和遵循著自己的道德譜係的騎士,我無意脅迫您、要求您做任何屈尊的事情。”
沒想到的是,格奧菲茲卻有些淒然地說:“屈尊嗎?你太著得起我了。”
這是個什麽時代?那些所謂的理想,所謂的自己的道德譜係,雖然在異能者和修行者的世界裏被保存得比較完好——或許是因為這批人的壽命真的是足夠長,長到了他們至今還沒有忘記那個自己出生和成長的年代——可是,這樣的一些東西,必須是要調和了現代社會的冷厲才能保證自己活下來的。格奧菲茲明白這一點,卻無法按照這樣的準則去做。
格奧菲茲有些猶豫地說:“據我所知,似乎黑暗議會,或者是薩克森,在歐洲也有所動作。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知道格奧菲茲到底是轉移視線,還是真的在提供消息,左林一時沒有對這個問題給出答素。他停頓了一下,說:“其他的事情先不必著急,先一起回指揮部吧,我也要先回到了指揮部才有可能以最快速度趕去圍殺奧芬。”
格奧菲茲看著左林對於圍殺奧芬的決定比較堅持,歎了口氣也就沒有再勸說什麽。畢竟,他現在的立場實在是不適合再為奧芬辯解什麽。奧芬的確曾經是他的朋友,也留了他一條性命,但是奧芬的立場和自己畢竟是不同的,而在自己被群起攻之的時候,也沒見奧芬為自己做出多少努力。單單留一條性命,那實在很難說算是多大的人情。更何況,在這個問題上左林並沒有要求他一起去圍殺奧芬或者派出什麽能夠代表他的人,而是非常友好地尊重了他對於圍殺奧芬這個決定的保留意見,也尊重了他不準備為此事出力的立場……恍然間,格奧菲茲覺得,如果真的投入到左林門下,或許是不錯的吧。
左林毫無意外地在那個十人混合團隊的注視下,帶著格奧菲茲一起走出了那個地區。或許是為了保密,或許是原本和黑暗議會關係就不太良好的眾人不想有按不住自己的情緒當著格奧菲茲的麵說出什麽刺激性的話讓現在看起來很有希望的合作產生什麽變數。除了索福克勒斯和康斯坦丁,其他人都沒有露麵,隻是靜靜地散發著自己的氣息來驗證著自己的存在,躲在陰影裏默默地跟隨著一起而已。
回到了不算很遠處的指揮部,格奧菲茲,以及那些跟隨著一起來到這個現在至關重要的地方的夢魔們都受到了極為產苛的監控。受傷的格奧菲茲被特意安排了一個條件很不錯的野戰病房,除了的確是考慮到對於這個“投誠”的“敵酋”的重視之外,也是為了將他和他麾下的那些夢魔們分開,免得造成什麽事端。
而左林,則召集了一個小小的會議,說出了自己設想的圍殺奧芬的打算。
“這行嗎?”首先提出質疑的是克拉倫斯。美國異能者聯合會已經派出了幾乎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在阻止病毒從西海岸蔓延開來。尤其是那些偏向於搜索方麵的特性的能力的異能者,有的已經足足開足能力工作了整天,幾乎精疲力竭了。畢竟這些出生在美國成長在美國的本土的家夥要比外來的這些人更能感受到病毒對於他們的生活的威脅。
“無所謂行不行吧!”左林呼出一口氣,說:“奧芬既然是死靈法師總監,不管他是不是支持病毒的傳播,不管他是不是支持薩克森的計劃。他既然在這個職位上,有這樣的名謄和影響力,他就得死。就好像如果現在有誰把我弄死了,你們都能接過指揮的工作,但一定不會覺得很開心很有成就感。是這個道理嗎?”
大家麵麵相覷,修行界和異能界的人的迷信程度是外人無法想象的。像左林這樣以自己來舉例子的事情,絕不多見。
“……既然如此,我對左林先生的想法……”德尼羅頓了頓之後說:“持保留意見。但是左林先生有什麽需要配合的,請盡管吩咐。”
德尼羅的表態恰是這次會議上大部分人的想法。大家並不覺得現在掃除一個兩個對方的領袖人物會有什麽作用,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怎麽控製,清除病毒。
對於這種分歧,左林早就預料到了。他笑了笑,說:“我本來就不是很熟悉病毒控製和傳播的事情。既然我的老師來了,已經開始在研究所出力了,我想很快會有解決方案出來。弄死了奧芬,也算是我把這次來美國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吧。之後,我想,我該回國去了。準備著病毒的事情結束之後,去薩克森的那三個島上去玩玩。”
左林知道,在這種關係到美國存亡的關鍵問題上。有真理會和美國異能者聯合會在,他們絕不放心將異能者和修行者的行動主導權放在一個外國人手裏。先前在大家沒有聯合起來的時候,由於因蘇拉的威望和他的職權,大家可以容忍兩個德魯伊這樣窮折騰。雖然左林做得不錯,但這本身就不是一個從效果、效率來取向的問題。左林並不戀棧這種權力,他知道,德魯伊們在這次對抗病毒的大規模行動中已經得分頗多,已經贏得了全麵的尊敬和信賴,而現在,該是為這份尊敬和信賴加固的時候了。放棄指揮權,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在情報和技能上給予還在美國活動的德魯伊們以支持,這樣做反而要比率領著各懷心思的幾大勢力的聯合部隊苦苦糾纏於繁雜的事務中好。
索福克勒斯微微笑著,說:“那就這樣吧,我和左林兩個人去西雅圖就行了。”索福克勒斯看了一眼五林,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兩個人?是不是有些托大呢?奧芬畢竟是黑暗議會內戰鬥力排到前幾的人員,畢竟是死靈法師總監,還是個有著強大的物理攻擊力的家夥。但左林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他和索福克勒斯聯手,恐怕還真的沒什麽人能擋住他們呢。
幾乎有著無窮無盡的自然之力的索福克勒斯,和通達各係的戰鬥技術,儼然已經成為新一代的具有最全麵的戰鬥技能的德魯伊的左林,確實有些睥睨天下的資格了。這樣一來,一方麵是充分表明了自己抽身美國事務的態度,同時,兩個人要是能迅速幹掉奧芬,也是給各方勢力一個告誡——德魯伊們並不是挑事的人,可要是惹到了頭上來,那大家就走著瞧吧。
“那就這麽定了,讓塞壬號在洛杉磯待命吧,把愛彌爾叫回來。伊琳娜留著給老師當助手就行了。”五林側著腦袋,向著在一邊等待著他的命令的賈爾尼說道。
賈爾尼嗬嗬一笑,毫無疑問地就去布置了。左林和索福克勒斯一起做出一係列決定實在是太快,以至於當左林吩咐了下去之後,大家才剛剛反應過來。這下子,德尼羅有些不好意思了,左林念念不忘還要去對付薩克森,為真理會的內訌掃尾,而他卻率先反對了左林。
德尼羅沉吟了一下,說:“那這樣吧,我派兩個小隊跟著你們去打打下手吧。畢竟,奧芬決不可能是一個人,那些雜牌軍要是還要勞動你們出手,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隨著德尼羅的表態,大家紛紛擠出了一些人手跟著一起去西雅圖,到了後來,這陣容居然達到了有77人之多。左林雖然覺得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愉快地接受了。至少,康斯坦丁還是一直支持著左林的,這個性子略有些古怪的魔獵人首領,似乎很青睞左林。
此刻,不知道超級大的麻煩正悄然靠近的奧芬,卻正冷眼旁觀著另一場戰鬥。
黑暗議會內部畢竟不都是瘋子,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都是從普通人過來的,死靈畢竟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一個不算主流的部分。哪怕由於到手的病毒給了黑暗議會巨大的擴張的機會,但讓死靈法師一係做大,讓整個黑暗議會變成以亡靈生物為主的情勢,大家卻並不都願意。心裏懷有各種意見的人多的是,而區別在於,其中再也沒有一支力量能夠像格奧菲茲所率領的夢魔一樣有著極為隱秘,不會被監控的互相之間的聯絡手段,還能非常一致地忠於他們的領袖,信賴格奧菲茲做出的任何決定。
雖然大家都被布置了不同的任務,但執行的時候和那些死靈法師一樣起勁的,卻並不是所有人。作為被派遣來北部進行病毒散發的團隊的領袖,當奧芬到達他們事先選擇作為聚集點的一個汽車旅館的時候,卻正好發現兩個死靈法師正在和幾個巫師幾個元素法師們對峙著。奧芬的心裏有些發冷,這病毒侵蝕著美國的時候,同樣也在侵蝕著黑暗議會內部的團結。這可是在被教會圍剿之後好不容易重新凝聚起來的團結。
奧芬的到來像是給了兩個死靈法師膽子,他們在完全不了解奧芬並不太支持病毒行動的情況下,居然因為來了個大靠山而欣喜不已,和巫師和元素法師們,還有那些剛剛到來的影子殺手們對峙,衝突了起來。
而奧芬,卻沉默著,冷冷地著著這一切的發生。
240.援手
“我不想看著我們好好一個議會因為這些病毒而變得分崩離析,”奧芬說,“我已經確定了,這所謂的病毒肯定不是因為什麽好心而交給我們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奧芬居然眼睜睜看著那兩個略有些不自量力的死靈法師被打得奄奄一息也沒有出手幫忙,而是在說了以上那番話之後,親自結果了兩個死靈法師的性命。性命,對於死靈法師來說是個很難描摹的詞匯,實際上,從他們選擇了成為死靈法師開始,生命就成為了他們收割的目標,而與他們自身無緣。對於絕大部分死靈法師來說,死亡隻是解脫。但這兩個,恐怕不是,他們已然死亡的軀體裏承載了太多的野心和瘋狂了。
奧芬的舉動讓所有人都一愣。“我們什麽也不幹,就在這裏等著,怎麽樣?”奧芬說。
在場的主要是狼人和吸血鬼為主的標準的黑暗議會式的隊伍配備,還有少數幾個魔鬼契約者。奧芬的到來原本是為了指揮他們進行病毒的散布並且隨時對抗那些必定會到來的異能和修行者們的阻截,而對於那些本來就心懷不軌,準備火中取栗,準備投靠黑暗議會的家夥們,則視情況予以拉攏或者消滅。但是,現在奧芬卻決定什麽都不做,這實在是讓大家有些驚詫。
“……可是,姬絲小姐吩咐的是……”在場所有人中間,地位僅次於奧芬的魔鬼契約者萊奧斯,一個說不上對姬絲有多少忠心,但從履曆上來說,卻屢屢在哪怕並非大家認為正確的情況下服從了姬絲的命令的家夥。一個……很耐人尋味的家夥。
“姬絲是怎麽吩咐的。我不管。”奧芬冷冷地說:“我隻知道,我接到的命令中間包括了狙殺格奧菲茲。”
奧芬所說的話讓大家一愣。關於格奧菲茲的事情大家了解得並不太清楚。
夢魔原本就是個非常神秘和詭異的,向心力非常強的群落。格奧菲茲負責的又是黑暗議會聯絡和監察這一部分至關重要的職權,又恰恰是不能和大家有太大交情的這一塊。對於格奧菲茲的具體行動,和他到底在整個黑暗議會裏起到了一個什麽樣的作用,大家都諱莫如深。畢竟,掌握著監察權的格奧菲茲,從理論上來說是有充分的權限來處決一些“不聽話”的家夥的。而夢魔那神出鬼沒的活動方式則讓人根本無從判斷自己的身邊是不是有夢魔,而這個夢魔到底是在監視著自己還是僅僅是來傳遞一條消息或者命令。
乍然聽到奧芬說出姬絲已經下令狙殺格奧菲茲,大家頓時就明白了,黑暗議會現在內部的裂痕已經到了一個什麽地步。
雖然從內部的組織結構上來說,負責管理消息傳遞和監察的格奧菲茲隻能算是第四號到第五號領袖之間。他的地位和奧芬是基本齊平的。但實際上,掌握著消息傳遞和監察權,讓格奧菲茲實際上已經是黑暗議會的第二號人物了。如果格奧菲茲想要謀反,他隻需要除掉在戰鬥力方麵比普通人好不到哪裏去的姬絲就可以了,而以他和姬絲的頻繁接觸,他有無數的機會。
然而,格奧菲茲卻選擇了忠於姬絲,忠於黑暗議會。忠實地提出自己的意見而絕不過問其他的事情。而正是他的忠實導致了他居然被姬絲靠著其他手段聯絡了一大批人,組織起了一次幾乎是天衣無縫的針對他的狙殺。如果不是奧芬手下留情,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屍體了。自然,奧芬也不會等著別人的麵說出自己放了格奧菲茲一馬的事實。在奧芬現在需要麵對的這些人裏麵,他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可以信任的,而有多少人會站在姬絲的那一邊。不過,不管怎麽樣,奧芬說出的事實,已經在所有人的心裏埋下了陰影,已經讓黑暗議會一直以來的團結,一直以來的凝聚力發生了動搖。
“我,是個死靈法師……死靈法師是一個悲哀的種類。我們中間的一些人,是因為天生的奇怪的體質而無法正常地死去,更多的,則是由於鑽研各種各樣的事情,當我們終於意識到死亡的來臨,我們選擇了變成現在的這種樣子,來對抗死亡,來讓我們的生命盡可能長地以這種方式延續下來,能夠讓我們把自己喜歡的事情研究個徹底。可是,在黑暗議會的陣容裏,卻沒有強迫產生的亡靈生物,一個也沒有。當那些天生無法平靜地死去的人厭倦了生命的時候,他們會選擇將自己焚燒為灰燼來對抗這種充滿了悲哀,允滿了絕望的體質。而每一個死靈法師都將消散,作為自己的解放,解脫,而不是一種被時間和任何其他東西強加的終結。但是,那些由於病毒而轉變而成的僵屍算什麽?”
奧芬有些憤懣地說:“我承認,這些家夥實在是很強,聰明、健壯,修煉什麽都快。有這樣一批僵屍。隻要能夠經過幾年的訓練和修行,黑暗議會將會擁有一支龐大的,強悍的亡靈軍團。但這畢竟和我們傳統是相違背的,和我們一直信奉的行走於黑暗中的準則是相違背的,而且……我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無論結果如何,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會容忍我們存在幾年乃至更久嗎?難道他們會放任著我們充實,壯大到可以威脅到全世界嗎?”
奧芬長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都太天真了。”
奧芬知道,自己給格奧菲茲留下的路並不多,如果不是帶著殘餘的夢魔們徹底隱居起來與世隔絕,那就隻有轉而投向另一邊了。而掌握著情報傳遞和監察權的格奧菲茲的變節,造成的情況是壞得不能再壞,幾乎整個組織就這樣暴露在了對方麵前。奧芬一方麵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麵則盤算著怎麽才能暫時抑製住現在他麵前的這支力量,讓這支不算小的部隊能夠聽命於自己。他知道,從他說出這番話的那一刻起,原本就必然見自己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美國政府方麵不會在這個時刻輕易相信自己,而奧芬也不屑於取信於剛剛還站在對麵還是敵人的家夥,但同時,隻要這番話有一些片段傳進了姬絲和她的黨羽的耳朵裏,那麽,想要自己死的人裏,必然會多出一撥人。
沒有人吭聲。
這讓人警惕的寂靜持續了一會之後,被遠處傳來的汽車引擎聲打破了。在通向他們所在的汽車旅館的必經之路上放哨的狼人跑了回來,大聲報告道:“又來了一批魔鬼契約者,好像有六、七個的樣子。”
隨後,沉默仍然持續著。
“索耶,你去迎接一下,把人帶到這裏。”奧芬對一個狼人頭領下令道,而這也是一種試探。雖然知道狼人和吸血鬼不會很喜歡死靈生物的泛濫,因為那意味著他們的食物的減少。但是不是會在這個問題上聽命於自己,卻是個未知數。
作為在場地位最高的狼人,索耶愣了一下,然後躬身向奧芬行禮,退了下去。這一刻,奧芬略有些滿意地微笑了起來,他知道,基本上這個隊伍算是掌握住了。
魔鬼契約者雖然地位相對比較高,但哪怕是萊奧斯這樣的人,也說不上對同是魔鬼契約者的同伴們有什麽同生共死的戰友般的情感。萊奧斯畢竟不是在姬絲進入黑暗議會的高層之後才努力“生產”出的那些無論在能力還是在資曆上都有些淺薄的批量型魔鬼契約者,對於姬絲的敬畏遠沒有後來的那些魔鬼契約者那麽強。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假如他敢於表露出任何反對的意見或者是做出任何反對的舉動,他毫不懷疑,奧芬會在第一時間對自己動手。
萊奧斯或許對於自己的戰鬥力很自信,但他還沒有自信到能夠和死靈法師總監,應該能算是現在整個黑暗議會中戰鬥力最強大的奧芬一絕勝負的地步。
當奧芬冷冷地看著萊奧斯的時候,萊奧斯連忙微微欠身來表示自己的順服。而那個瞬間,他立刻就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明顯小了。
索耶笑意盎然地引領著六個魔鬼契約者帶著他們的裝備和行李來到他們正聚集著的空間裏。這一次來的這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叫班克斯的家夥,一個姬絲的奴仆……也有個說法是,他壓根就是姬絲的情人。
班克斯的禮貌中帶著十足的高傲,他衝著奧芬頷首致意之後,掃視著全場所有人,說:“姬絲小姐讓我們來幫忙的。……現在這裏有什麽問題嗎?按照計劃,不是應該已經展開了行動了嗎?”
班克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奧芬已經壓服了在場的這些人,已經做出了什麽都不做的決定。但他立刻就知道了。他發現自己還有和自己帶來的這幾個人忽然之間就動不了了。一道隱秘的法術已經悄然籠罩在了他們身上,而在場所有人裏,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出禁錮術的,也唯有奧芬一人。班克斯的眼神裏充滿了驚駭,他實在是難以想象,這位在黑暗議會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嘩變?他的心中絕望地閃過這樣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