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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一下午蕭讓終於了解了希古和薇薇兩家的關係，也基本和他們熟絡了。希古的母親姓周，丈夫也就是希古他爹，要去世了。薇薇他爹也姓周，這兩個周之間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繞來繞去後還是有一定的聯係，兩家算是有點親戚關係，不過都隔的老遠了。薇薇家之所以收留希古母親周大娘，是因為兩家以前就是鄰居，關係處的挺好，再加上兩家孩子又互相有那麽點意思，所以在周大娘身體不好沒法下地幹活兒後，薇薇父親便把她接了過來。
    蕭讓這次來買了幾條煙帶上，他沒有蘇定方那麽騷包，自己買就非得是至尊南京，蕭讓裝不來那個闊，就買的普通的紅南京，自己抽著也不心疼，別人接也不會有顧忌。薇薇他爸是個十足的老煙槍，抽的都是煙葉，抽一口能緩上好久的那種。臉色皮膚被熏黃，一口牙齒嘿呦嘿呦的，看得蕭讓怪害怕的。真不知道這周大叔是怎麽生出薇薇這麽個唇紅齒白的閨女的。
    “蕭老板，希古這次回來是不是還得出去啊？”周大叔在鞋底敲了敲煙鍋裏的煙灰，露出一口黑黝的牙齒向蕭讓問道。
    蕭讓和他說了好多次叫他小讓就行，不過周大叔始終堅持，也沒辦法，隻能任由他去。蕭讓從板凳上拿起煙盒，遞給周大叔一根，這煙蕭讓抽著還行，不過他抽可能就有些沒勁道，稀奇還是接了過來，像模像樣的點上。
    “嗯，應該還會出去。”蕭讓點點頭回答道，周大叔眼神微微一變，雖然他心裏早就想到，如今這村子肯定是留不下希古了，這親口聽到答案還是很不容易接受。
    “周大叔，你看希古現在的樣子，能在城裏過上好日子，幹嘛非得還回村子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蕭讓看出周大叔的情緒變動，解釋說道。
    薇薇父親使勁兒抽了口蕭讓發給他的南京，不知道是煙癮極大還是其他原因，一口足足啄了小半截，濃鬱的煙氣從嘴裏噴出，周大叔點點頭歎息道：“蕭老板你說的是啊，有錢了誰還呆在村子裏，說的是，說的是啊……”
    蕭讓眉頭挑了挑，看了看琢磨問題的周大叔，問道：“周大叔，你是不是在擔心你家薇薇的事兒？”
    “嗯？”皺著張老臉思索問題的周大叔一下抬起頭看向蕭讓，頓了半響後點點頭：“不瞞蕭老板說，還真被你猜中了。我之前就在想，希古這小子進了監獄，回來的時候如果沒本事，我還是把薇薇許配給他，今後兩家的地加在一起也能過上日子，可……”
    “可希古回來卻是這樣回來，你就沒信心了？覺得薇薇配不上希古？”蕭讓笑著接過話。
    “可不是嘛，現在有錢人誰還願意在農村討媳婦兒，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周大叔歎息道，麵色難看。
    在希古沒表態之前，蕭讓不好說什麽，隻能安慰道：“周大叔，我看希古對薇薇挺有感情的，應該沒問題，他現在又沒結婚，如果早想其他女人，早就結婚了。”
    周大叔哎了一聲，雖然蕭讓說的有理，可似乎還是不看好兩人今後的發展。
    “算了，他要不要我家閨女不要緊，隻要他還沒把他媽給忘了就好。”周大叔搖搖頭道，知道這事兒還是得看希古的，現在考慮再多也沒用。
    “希古他娘苦啊，這一輩子，自從我認識她後就沒見她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周大叔還是抽不慣蕭讓給的煙，開始啄自己的煙草，“希古他爹以前是村子裏的孤兒，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自己在村子後麵搭了間房子過活。希古他娘那時候在村子裏挺受歡迎，上門提親的沒有十個也有五個，可她愣是一個都看不上，偏偏喜歡上了希古他爹，一個沒錢沒地的人。”說到這兒周大叔歎了口氣，看樣子當年上門提親失敗的估計有他一個。
    “希古他娘想和希古他爹好，家裏肯定不同意啊，誰願意給自家閨女找一個啥都沒有的男人。那時候希古他娘也膽子大，家裏不讓他倆結婚，最後直接就懷上了希古，大著肚子回到家裏。當時這事兒可鬧的不小，希古他娘家裏人提著菜刀去找希古他爹算賬。也不知道最後的事兒怎麽說的，希古他爹媽最後結了婚，不過在結婚一個月後，希古父親就死在了村子外的河裏。臨走之前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留，沒人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從那以後，希古他娘便一個人在家，生下希古後也沒準備說再找一個。一個人養孩子，一個人種地，一個人收糧食。到後來有希古了，這小子能幫上忙，不過就老愛給他娘惹禍，每次他娘就去給他擦屁股，向別人家道歉。再到後來希古離家出走，再到後來村長說希古進監獄，這麽多年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若不是她這幾年下不了地，她也絕對不會來我們家住。”
    蕭讓沉默不說話，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痛快，說不上誰比誰更難過誰比誰更痛苦，但希古母親是真的不容易。
    在這個小村子裏，希古就是個另類一般，從小就沒有爹，性格怪癖和其他人玩不到一塊兒。薇薇呢，就像就像當年希古的母親一樣，偏偏對這另類的希古感興趣。小時候去鎮上上小學，因為希古年紀比她大一點，薇薇就求著家裏讓她去上學，為的就是能跟希古在一個年紀一個班。當時村裏人一起上午的不多，也就三四個人，薇薇是唯一的女生，其他兩孩子中有一個就是村長的大兒子。那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薇薇就喜歡成天跟在家裏沒錢，又不愛搭理她的希古屁股後麵。希古不合群，她也就不和其他同學玩，坐在希古邊上也不說話就這樣陪著他。每周放學，她都和希古兩個人回家，走上大半天的路回到家。
    兩人就這樣慢慢熟絡起來，感情也漸漸加深。那時候希古家裏窮，薇薇每周帶的鹹菜都分給希古一半，希古不要她就硬塞。兩人在學校裏出雙入對，一起上課一起吃飯，距離越來越近。
    初中畢業後兩人關係開始升溫，兩家的家長都開始接觸談兩人的事兒了。還不等兩家家長拍板同意，希古便跑出了村子，這一去，就是十年。
    晚上吃過飯希古帶著蕭讓在村子裏溜達，順便去村口把別挪一挪，別被人給刮到。這兩輛總價值一千多萬的車，停在村口也沒掀起多大的震動，因為所有人都不認識，覺得也值不了多少錢，雖然心裏羨慕，但也還能接受。繞著村子外的河道走，蕭讓跟在後麵，希古和薇薇兩人走在前麵。蕭讓其實本來說不去的，可一想自己呆在家陪著一群老人也不是個事兒，還不如出去走走。但這電燈泡是如何都不能當的，能離前麵兩人多遠就離多遠。
    “希古哥哥，你們這車值多少錢啊？我感覺你早上是在騙我……”薇薇看了看村口的車子，對於外界事物了解少的可憐的她很好奇，還有個原因就是，她想知道，自己與希古哥哥到底差了多遠。
    希古轉過頭看了眼薇薇，想想後緩緩伸出食指比了個一。
    “一萬？”薇薇歪著腦袋猜道。
    希古搖搖頭。
    “十萬啊？”薇薇小嘴微張，有些不敢相信。
    希古還是搖頭。
    薇薇皺著眉頭半響試探著問道：“那不會是一千吧？”
    希古心頭苦笑，心想這話要是被後麵的蕭讓聽見，還不得吐血啊。
    “在後麵加個萬。”希古想了想後說了實話。
    薇薇一愣，沒聽明白希古說的在後麵加個萬是什麽意思，想了好一會兒後猛然立定，回過頭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瞪著蕭讓，嘴唇顫抖連話都說不明白：“一，一千，萬……”
    一千萬，對於一個每年家裏收入幾千塊的家庭來說，比天方夜譚還要來的不可相信。
    “嗯，不過這車不是我的，是後麵那人的。”希古也跟著立定，點點頭，他覺得有些事現在應該告訴薇薇了，反正遲早都得知道的。
    “希古哥哥，他，他不會是壞人吧？這麽多錢是哪來的啊？”薇薇雙眼還沒聚焦，這一千萬的詞匯，她得好好消化消化。那可是一千個一萬啊……
    希古伸出右手揉了揉薇薇腦袋：“傻丫頭，怎麽一天盡往壞處想。希古哥哥不是壞人，他也不是壞人。”
    “那他是幹什麽的啊？”
    希古拉著薇薇的手走到河邊坐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以前初中咱們上地理課的時候，老師說，我們看到的隻有一個巴掌大的月亮，其實是很大很大的。”
    薇薇點點頭，不明白希古哥哥要說什麽，當初上初中，她可是很認真的。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現在看到的世界，就像當初我們上第一堂地理課時一樣。你還沒有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等你發現月亮其實是個星球後，你就會覺得，其實一千萬，也並不是那麽多，僅僅也是個數字罷了。”希古緩緩說道。
    薇薇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道：“希古哥哥，你是說我現在還沒有認識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其實城裏有一千萬的人很多？”
    希古笑道：“前麵說對了。但是城裏有很多人都沒有一千萬的，有這樣財富的人很少很少。”
    “噢……”薇薇點點頭，似乎是聽懂了。希古也不再糾結她有沒有聽懂，這種東西隻有等自己親身見識過後才能明白。就像當年他剛剛走出村子一樣，抽一根幾毛錢的中南海都覺得是奢侈是一個道理。
    薇薇心中越來越忐忑，雙手捏的泛白。答案她現在知道了，可這答案卻讓她更加犯愁，現在的她和希古哥哥的差距就是一個天上，然後一個地下。
    轉了一圈後，三人走回家去。說也巧，三人剛回家天就開始飄雨，沒過幾分鍾便下大開，轟鳴聲作響。米粒大的雨滴打在黃土上，劈裏啪啦，雨滴夾雜著泥土的腥味兒撲麵而來，清新自然。蕭讓特別喜歡下雨天，而且是越大越好，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在下雨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還有這無數的雨滴陪著他。
    希古撐著油紙傘和薇薇兩人出門，因為薇薇家的床鋪住滿了，晚上兩人隻能回希古家房子睡，不過很久沒人去了，得先去看看缺些什麽。半小時後兩人回來了，一身濕露露的，蕭讓心想希古這家夥還挺快的嘛。
    兩人帶著被子啥的，就打著傘往村子後走去，這次薇薇沒跟來。其實蕭讓挺想薇薇跟著希古來的，畢竟人好久沒見得多聯絡下感情嘛。
    希古家有一間房子漏雨，所以兩人隻能擠一間睡，蕭讓就更覺得應該薇薇來了，自己這倆大男人睡在一起算個什麽事兒啊，搞不好睡今晚就得痛苦一番。不過蕭讓想了想，以體格，看來還是自己睡希古的可能性比較大。
    扯淡歸扯淡，蕭讓還是早早卷進了被窩，這邊氣候本就冷不少，外加下雨，還是被窩裏暖和。希古收拾一番後也卷進被子，兩大男人就這樣躺在一張床上，盯著漆黑的窗戶外，聽著下雨的聲音。
    “希古，你今後怎麽打算的？”睡了一會兒，蕭讓還是睡不著，翻了個身後說道。
    希古這點兒肯定睡不著，過了一會兒聲音便傳來：“打算？還是和你回金陵啊，怎麽了？”
    蕭讓無奈道：“我沒說這個，我說你家裏，還有，你那薇薇怎麽辦。”
    旁邊的希古沉默了好一會兒，蕭讓都差點以為這家夥睡著了時才緩緩說道：“我想把她們都接出去。”
    “你丫是不是喜歡薇薇？”蕭讓來了興趣，笑問道。
    希古沒有直接回答蕭讓，慢慢說道：“薇薇從小就喜歡跟著我跑，家裏有什麽吃的總愛偷偷拿出來給我吃，自己也不吃。出來前，也是這麽一天晚上，我偷偷跑到她家窗戶外，告訴她我今後一定娶她。”
    希古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繼續道：“我這人沒什麽優點，但能說到做到。”
    “我靠，我就說嘛，今晚我和你過來時薇薇的表情不對，我就該留在那邊，讓薇薇過來。”蕭讓驚叫一聲，感覺自己破壞了人好事兒。
    希古笑聲傳出，這是他在蕭讓麵前第二次笑：“你要留在那邊也行，不過得坐一晚上，薇薇是跟我媽睡的。”
    “切，那有什麽，我大不了去車上睡一晚，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浪費了多可惜。”蕭讓不以為意道。
    “哈哈……”希古今晚似乎挺高興，一連笑了兩次。
    “沒關係，今後有的是機會，我明兒就去向她爸說這事兒，你可得準備好紅包了。”希古笑道。
    蕭讓跟著笑道：“沒問題，我的東西除了媳婦兒，你看上啥拿啥。”
    希古一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挺希古在邊上笑的挺歡，蕭讓也跟著笑了起來。兩個大老爺們兒，大晚上躺在一張床上不幹正事兒，就這樣幹笑了一晚上，怎麽看，怎麽覺得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