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陸湛番外:我愛你,隻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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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是檢驗一個人愛或不愛的標準?得到後的珍惜,還是失去以後的痛惜。
    陸湛自以為此生最為平凡的那段日子,卻是他以後的漫漫人生中,再也無法追回的珍貴回憶。
    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中,陸湛都在後悔著,若是他早能夠明白自己對謝綰歌的喜歡比他自以為的要深出許多,他斷然不會在那個時候,做出那樣的選擇。
    哪怕他在後來,再如何的彌補,卻也再沒有機會,讓他和謝綰歌之間,能夠有再重來一次的機會。
    隻是,在未來還未到來之前,又有誰,會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些什麽呢?
    謝綰歌不會知道,而他更加不會知道。
    他猶記得,第一次見到謝綰歌,那時候她還隻是小小的一個,在茶樓聽書。在說書先生講巫族傳說的時候,她開始與說書先生叫板。
    但凡有點名氣的說書先生,其實都不大喜歡自己在講故事的時候,被人打斷。尤其是這打斷還是為了和他叫板,而叫板的,還是個小姑娘。
    說書先生為了讓故事更有爆點,更有看頭,自然是會在原有的故事上,再進行改編的。這是大多數聽書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是都習慣了的事情。況且,大多數人去聽書,不過是為了圖個樂嗬,不會真的去在乎這故事當中摻雜了多少水分。
    就算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是假的,都是說書先生信口胡謅的,他們也不會真的去計較。偏生生出了這樣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竟然這般和他叫板。
    說書先生自然是生氣的,那些關於巫族的傳說,他也不過是聽到別人這麽說的,自己也是沒有見過的。原先他也是不打算和小姑娘計較的,可這小姑娘就這麽擋了他的生意,那他可就不開心了。
    到最後,在那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下,說書先生便和她生了爭執。
    陸湛一直坐在一旁,將事情的始末都看在了眼中。在最一開始,他也覺得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太過較真了些,不就是個故事嘛,真真假假有什麽關係。
    那時候,他雖然也是年少,但巫族的傳說,他也是多多少少聽到過一些的,那說書先生雖然有些改動,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這小姑娘說的,卻好些都不是傳說中有的。起初陸湛和大多數人一般,覺得這個小姑娘就是在故意找事的。聽著正是興頭上的故事,就這樣被人打斷,心中難免有些不滿。
    可後來聽著聽著,便也覺得這個小姑娘說話還算是有趣。那個頭頭是道,信誓旦旦的樣子,看起來也是可愛。不知怎麽的,原先那些些不滿,就這樣莫名消失了。
    他其實算不得個好脾氣的人,一直都不算。明明現在應該是對這個小姑娘厭煩的,偏偏就生不出半分氣來。
    再後來,看到那小姑娘被說書人的喝罵驚到,那看起來都要哭了,卻死撐著的樣子,他便有些心軟了。
    那是他第一次這般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他出麵幫了這個小姑娘,當看到小姑娘雙眼亮晶晶地將他望著的時候,他心中莫名跳了一下。那樣毫不掩飾的情緒,竟然像是能夠感染人一般,讓他也看得有些癡迷了。
    有那麽一瞬,他特別想問問,這麽個小姑娘,到底是誰家的。他還想問問,這個小姑娘,有沒有許配了人家。
    若是能夠和這樣一個小姑娘相伴一生,其實應該也挺不錯的。
    但隨即,他便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他從懂事起,便已經有了自己此生的目標。他見夠了當場皇帝的昏庸無能,他厭倦了看到萬民苦痛的場景,他想要改變這一切。
    他自然知道,這樣一件事,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夠完成的。決定了要去做那件事的時候,便意味著他要放棄其他許多事情。
    首當其衝的,便是兒女情長。
    他不能夠將家人置於危險之中,也不能讓一個女子在成為他的妻子之後,每每為他擔憂著。
    因為,他想要去做的這件事,無論對於哪一國的君王來說,都是十惡不赦,該誅九族的。太過於看重兒女情長,便隻會連累了別人。
    他在街上便與這個小姑娘作別,也沒有想過,他們還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那一年,他十四歲。隻是慶國邊城一個邊防總兵的兒子,一個心中藏了大抱負的小少年。
    再後來,他的爹爹在邊城呆得久了,見那些逃難出關的百姓見得多了,心中也生了異樣的心思。
    他的爹爹即便隻是一個武將,看起來魁梧異常,但內心裏,卻是有一個悲天憫人的靈魂。在他還未來得及開展自己的抱負的時候,他的爹爹,便率先做了這樣的事情。
    那時候他們以邊城為根據地,不斷向外擴張。慶國皇帝的昏庸,早已經弄得天怒人怨了,他們其實並沒有打過幾場戰。那些收服了的城池,大多數,都是在看到起義軍來的時候,便紛紛倒戈,投入了起義軍的陣營。
    那時候,他真的以為,他們是天定的人選,天命所歸,才會這般勢如破竹。
    直到,他爹爹死的時候,他才再一次清醒,再一次想起來這個世界有多麽的險惡。之前的順風順水讓他有些輕飄飄的,差一點,就將那些世間險惡都忘記了。
    他的爹爹,並不是死在戰場之上,而是死在了所謂同盟的毒害之下。隨著他們實力的一再增強,投靠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他的爹爹自然也不會拒絕。
    “誰都有一顆濟世報國的赤膽忠心,但若是所報君主並不是一個明君,為了百姓,他們隻得再另頭他人。”那時候,他的爹爹是這麽和他說的,“他們懷著一顆為民的心,自然不能拒絕他們,讓他們寒了英雄心。”
    他的爹爹便是懷著這樣一顆心,開懷容納了所有和他有著共同抱負的人。他的爹爹不過是一個武將出身,憑著一腔熱血,才走到今天,很不屑那些陰謀詭計。卻也因此,而覺得所有同盟者,都和他一般,便真真將那些人,當成了兄弟,不疑有他。
    隻是,他們在這邊起義,實力的不斷壯大,到底還是引起了慶國皇帝的忌憚。那些個來和他爹爹同盟的人當中,便有那麽一個,是皇帝派來的細作。
    也正是這一個細作,讓陸湛在順風順水中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信任,崩塌瓦解。他本會成為像他爹爹那樣一個人,一生都追求光明,卻在這樣的變故之下,看清了人性的醜惡。
    他很難再簡簡單單去相信一個人,那時候他唯一比較相信地,便是他手下的一個名叫寇齊的副將。
    那時候他才十八歲,大約慶國皇帝原想著,隻要他的爹爹死了,這些本來就是東拚西湊起來的隊伍就會分崩離析,因為再沒有他爹爹那樣一個領導者。想來慶國皇帝根本沒有將他這個不及弱冠的小子放在心上,隻覺得殺了他的爹爹就可以重獲安寧。
    變故發生的時候,那些個同盟,確實是慌亂過的。他們之間,自然是誰都不服氣誰的,否則,也不會一直等到他爹爹的出現,這各方勢力才凝聚起來。在見到他爹爹死後,他們自然是要爭這個起義軍的領導位置的。
    眼看著這起義軍就要因為他們之間的互相爭鬥而散了的時候,寇齊將他扶上了位。
    他以一個十八歲的年紀,頂替了他爹爹的位置,成為了起義軍新的首領。
    其間,自然是有人質疑的,但除了他,似乎再沒有人能夠擔任這個領導者的重任,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是相互不服的。
    幾場戰下來,眾人也算是見識到了他的才能,心中多少也服氣了些。而且,有了寇齊的各方麵幫助,他真的也就坐穩了這個起義軍首領的位置。
    也正是這樣一個緣由,讓他對寇齊總要比對旁人,多了些信任。寇齊在他身邊做副將,也確實是盡心盡力的,慢慢也就成了他的左右手。
    有了他爹爹的前車之鑒,他對人,多少都是有些防備的。那慶國皇帝後來也派過幾個細作混在了起義軍當中,不過無一例外,都被他發現馬腳,斬殺了。
    慶國皇帝見這樣的小陰謀已經沒有什麽用了,隻得正麵應戰。彼時,他起義軍的實力,一再壯大,占據了慶國原疆域的一半。勢均力敵,他們與慶國真正的戰役才剛剛開始。
    雙方都知道最後的結果,無非是他們當中哪一方勝利了,便能夠將對方抹去,將整片疆域都坐擁在懷。所以,無論是他們,還是慶國皇帝,都是拚盡全力了的。
    他們再沒有之前那樣勢如破竹的能力,鎮守慶國前線戰場的,是慶國之中最有威名的武將。起義軍想要再向著慶國皇帝這邊的疆域再次推進,都變得十分困難。
    這場戰役,耗了兩年之久,他們始終沒有得到一絲甜頭,直到,當年在茶館相遇的那個小姑娘,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其實,在五年的戰役當中,陸湛早已經將當年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小姑娘忘記了。可在她主動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卻還是在一瞬間就記起了這段小插曲,記起了茶樓裏那個姑娘。
    她長大了許多,五官都長開了,比之前那個小不點時候明豔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們怕是有六年沒見了吧,分開時候的第一年,他還偶爾會想起這個有趣的小姑娘,但後來隨著爹爹起義,諸多事情纏身,他便慢慢淡忘了。隻是當他再次看到那雙眉眼的時候,還是記起了她,認出了她。
    那時候的陸湛並不知道這其中是什麽原因,也沒有去細細探究過。直到,後來,很久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其實在第一麵的時候,就已經為了這個小姑娘動了,隻是,被他刻意忽略了。
    若是,他那時候就肯正視自己的心,後來的一切,就不會變得那般糟糕了吧。
    可惜……
    那時候謝綰歌找到他的時候,舉著一張小臉,眼神清澈,卻一如六年前初見時候的大膽。
    她說,“我喜歡你,我可以幫你取得這江山。”
    那時候,他聽到謝綰歌前半句話,心中莫名一動,隻是,卻並未將謝綰歌後一句話當真。千軍萬馬奮戰兩年,都沒辦法幫他再推進一步戰線,何況是一個小姑娘,還一嘴大話的說要幫他打下江山來。
    隻是,因為謝綰歌那雙眼之中太過信誓旦旦的眼神,他原本要拒絕的那些話,在說出口的時候,卻變成了同意。
    他竟然就這麽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謝綰歌留在他身邊的提議。
    雖然謝綰歌說的是輔佐,而他原隻想著將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帶在身邊就好了。
    他如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麽都沒有的小小少年了,如今的他,有能力去保護身邊的人。所以,他沒有理由再拒絕將謝綰歌留在身邊的提議。
    可是,謝綰歌在短短幾天之內,便將雙方形式都分析了個清楚,還為他出謀劃策。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謝綰歌的才華,在采納了她的計策之後,起義軍真的在幾個月時間內,就破開了慶國那個老將軍的防線。
    他們的軍隊,由推進了一大步。他仍記得那時候,謝綰歌在看到那個慶國老將時候的愧疚。她幫他得到,就意味著其他人會因為她而失去,她心裏似乎並不好受。
    尤其是在那慶國老將自刎在謝綰歌麵前的時候,謝綰歌當真是受了刺激的。她踉蹌下馬,垂首站在那老將麵前,低聲說了句,“他是個將才。”
    一代將才,就這樣因為她的介入,防線失守而含恨自刎。我我不殺伯任,伯仁卻因我而死。
    在萬軍歡呼聲中,謝綰歌默默站在那裏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
    在此後的很多年裏,他都很想起那一日,謝綰歌那個略微糾結的背影。tqr1
    她確實有這樣一個能力,幫他取得江山的能力,隻是,她卻見不得這個能力所造成的某些結果。她那時候一定是在糾結,該不該繼續幫他。
    陸湛領兵這些年,自然知道謝綰歌那時候的心思。可這一場戰,讓他發現了謝綰歌的用處,自然的,也就不會再輕易將謝綰歌這樣一個人才放走了。
    他利用了謝綰歌對他的喜歡,讓謝綰歌繼續幫他。
    他成功了。
    在謝綰歌被她奶奶帶走,回去成親的時候,謝綰歌為了他逃婚了。
    他何止成功了,他讓一個人對她這麽死心塌地了。
    怎麽能夠單單用“成功”兩個字就概括了呢?
    他那時候其實是得意的,得意於這麽簡單得到了一個人的心,得意於謝綰歌為他的盡心盡力。
    所以他利用著謝綰歌對他的喜歡,讓謝綰歌不斷幫他出謀劃策,在一次又一次大小戰役中取得勝利。
    直到謝綰歌的奶奶去世,她帶著巫族眾人出山,輔佐他的時候,他才知曉,為什麽謝綰歌小小年紀會那樣的聰敏,會有那樣的謀略。
    因為謝綰歌便是巫族中人啊。
    他猛然又想到了初見時,謝綰歌在茶樓和那說書人爭執的畫麵。那樣的頭頭是道,若都是胡謅,又怎麽可能呢?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怎麽可能會編的出那麽完滿的故事呢?
    他想起了關於巫族的傳說,那個“得天女者得天下”的傳說,如今看來,還果然是真的。
    從那時候,他就應該要看出端倪來才對,白白錯過了巫族天女這麽久。若那時候,他便猜到了謝綰歌的身份,定然會在第一麵的時候,就留住她。
    這樣的話,或許,他的爹爹也不會因為小人的算計而死。
    ……
    有了巫族眾人的輔佐,他果真很快就將慶國疆域收入囊中。他將慶國那個昏庸的皇帝斬殺了,自立為王,創乾國。
    他一直以來其實是喜歡謝綰歌的,但那時候對他來說,喜歡和利用,其實並不衝突。他喜歡著謝綰歌,不代表他不能去利用謝綰歌。
    如今,謝綰歌也算是幫著他開國了,他也想要迎娶謝綰歌的。不單單是因為謝綰歌功高,坐得起乾國皇後的位置,也是因為他覺得,若必須要有一個女子和他並肩享受這萬裏江山,那個人一定是謝綰歌。
    他是真的動了迎娶謝綰歌為後的心思,隻是,在他將這個心思說給了自己的副將聽的時候。身為副將的寇齊,默了許久,還是從懷中掏出了一疊公文信件。
    每一頁,每一封,無不是巫族意圖叛亂的證據。
    他爹爹被毒害的那段過往,再次被他記起。他其實是相信謝綰歌的,但他不太相信巫族的其他人。他也不是完全相信寇齊,但有句話卻一直在他心中縈繞。
    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否則,後患無窮。他不能再重複他爹爹的那個結局。
    如今他已經當上了乾國的國君,斷然不能夠再有什麽閃失,否則,這些年來的努力,都白費了。
    後來想想,那時候的自己,其實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最終起義的緣由。在坐上高位的時候,便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曾經信誓旦旦地說過什麽。他自認會是一個明君,但卻不再容許別人取而代之。
    而巫族一直以來的輔佐,也讓他清楚了巫族的能力。若是他們真的起了謀反的心思,他未必有和他們抗衡的實力。
    而且,就算他們現在沒有謀反的心思。巫族這樣強大的能力,確實太可怕了。陸湛開始擔心,若是有一日,巫族這些人覺得他不適合當王了,大可以再扶植起另外一個人來。
    他真的不確定謝綰歌對他的心思,是否是一心一意排除萬難的,是不是無論他今後怎樣,都不會生出要丟棄他的意思。他其實很怕,很怕有一天,謝綰歌也像他那樣,除了喜歡,還會生出別的心思。
    他更不確定巫族會不會,巫族中,始終保護著謝綰歌安全的那個流彥,他的心思,陸湛十分清楚。
    他將流彥對謝綰歌的所有愛意都看在了眼中,自然的,會更加不放心。流彥那天或許真的會生出來取而代之的心思也會所不一定,而巫族眾人對流彥自然是要比對他這個外人親厚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樣的不確定,讓他在皇位上無法坐得安心,幾經糾結,他到底還是對巫族生了殺意。
    讓寇齊以慶功的名義,安排了宴席。巫族自然是在謝綰歌的帶領下,歡歡喜喜地去了。然而,卻沒能夠歡歡喜喜地回來。這場宴席,本身就是他為了安心,而設下的鴻門宴。
    嗷嗚防備的巫族眾人,在宴席上便被毒害了大半。流彥拚死帶著殘存的巫族人,護著謝綰歌逃離了宴席。
    巫族勇猛,即便是中了毒,卻也能夠將他圍成了鐵桶的守宮將士們破開了一條口子。這樣的勇猛,讓他更加確定了要將巫族滅盡的想法。
    隻是,謝綰歌在這變故震驚之下,回望他的那一眼,讓他心中莫名痛了一痛。但事已至此,他與巫族已經沒有什麽挽回的餘地了,若此刻他收手,無異於懸了一把刀在自己頭頂。
    他已經開了個頭,便隻能趕盡殺絕。
    他們早有安排,巫族殘餘眾人若是逃走了,定然會回蒼闌山去的。
    連陸湛都隻是聽過謝綰歌提過幾次蒼闌山的位置,並不確定到底是在什麽地方。然而身為副將的寇齊卻對蒼闌山無比熟悉,那時候他沒有太過在意,他全部的關注點便是一定要將巫族徹底鏟除。
    否則,他真的害怕,巫族休養好生息之後,會舉族報複。
    他按照寇齊所說,帶領軍隊在蒼闌山前的荒原上伏擊。寇齊說那個荒原是巫族回蒼闌山的必經之路,果然,他們在荒原四周埋伏好後,真的等到了巫族餘族的出現。
    那樣狼狽的一群人,讓陸湛徹底下了決心。若是換做他這般狼狽,有一天,也一定要討回來的,何況是巫族那樣的能力。
    他親自領兵,擋住了巫族人的路。
    謝綰歌紅腫著雙眼將她望著,眼神中有悔恨,有事到如今卻還不敢相信。
    他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可以將巫族眾人都滅了,卻不想讓謝綰歌死。
    他發現自己其實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謝綰歌,他想要讓謝綰歌留在自己身邊。可是……到如今,他與巫族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不能再放過巫族了。
    要放,他隻能放謝綰歌一人,也隻會放過謝綰歌一個人。即便謝綰歌此生都是恨著他的,將她留在身邊也是好的。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溫良的副將寇齊,竟然也會秘術,將那些在宴席上死去的巫族人的魂靈收集,煉化了招魂旗。
    在見到招魂旗的時候,謝綰歌眼中徹底絕望了。
    他想要告訴謝綰歌,寇齊所作所為與他都不相幹,他不知情。可張了張嘴,卻沒能將解釋說出口。現在,這些解釋大約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了吧。
    無論他說什麽,謝綰歌應該已經不會信了吧。
    望著那些死去的巫族人的魂靈,一個又一個的,受到招魂旗的牽引,被招魂旗收集,驅使。他甚至比謝綰歌還要絕望。他絕望於他與謝綰歌之間再也沒有一絲絲可能了,絕望於自己當初信錯了人。
    他沒有機會彌補了。
    隨著巫族最後一個人——流彥的倒下,他與謝綰歌之間,已經劃出了一道永遠也過不去的鴻溝了。
    謝綰歌過度的背上,意外喚醒了他體內潛藏著的力量,原本已經定下的局勢,瞬間扭轉。
    他眼見著謝綰歌一人滅了他整個軍隊,隻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到最後,整個荒原上,隻有他和謝綰歌兩個人是還能站著的。
    隻是,謝綰歌似乎因為耗力太過,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半跪在地上,隻能以自己的佩劍勉強支撐著,才沒有倒下。
    看到謝綰歌這個樣子,陸湛好像終於清醒過來了一般。心中一陣陣抽痛,為自己對謝綰歌做出這些事而懊惱。
    如今……他終於讓巫族滅族了,他自己也沒有贏。這場戰爭的結果,不知怎的,竟然讓他意外地鬆了一口氣。
    他將身上盔甲丟棄,緩步走到謝綰歌身邊。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這方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還或者,到底是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謝綰歌到現在,也還是不忍心,置他於死地。
    若真是這樣,或許,他和謝綰歌之間,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這個江山,他不要了,他隻想要陪在謝綰歌身邊。
    隻要她願意,讓他用一生的時間來贖罪,都是可以的。
    他微微附身,將謝綰歌臉上的血汙擦幹淨。他想要道歉,卻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隻能沉默不語。
    謝綰歌卻突然伸手將他抱住,在被抱住的瞬間,他其實看到了匕首反射的寒光。但是,他沒有任何動作,任由謝綰歌抱著。
    或許,這是此生,謝綰歌最後抱他的一次了吧。不論是出於什麽原因,他都無法拒絕。
    身體劇痛,謝綰歌手中的匕首插在了他背後。他伸手回抱住了謝綰歌,隻要能夠讓她開心,他其實是可以什麽都不要的。
    隻是,這個認識,他發現得太晚。
    他原來,是這樣的喜歡謝綰歌的呀,喜歡到,連性命都可以送到謝綰歌手上。什麽王位江山,他其實是可以不要的,為了謝綰歌,他其實是可以將這些都丟棄的。
    當初,他為什麽沒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他為什麽會懷疑謝綰歌呢?
    明明,按照他原來的預想,這時候,該是他迎娶謝綰歌為後的日子啊……
    卻被他一手毀了。
    好在最後,他還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能夠死在謝綰歌懷中,其實,也是挺好的。隻要,能夠彌補,哪怕萬分之一,自己對謝綰歌的傷害。
    陸湛嘴角緩緩勾出一個笑意,閉上了雙眼。
    綰綰,其實,我是這樣的愛著你。
    隻是……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