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虛靈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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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虛靈紙人
    西藏地勢起伏不定,丘壑遍地,大多數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不過娘娘村的地勢還算平坦,三十多間屋子雜亂的堆在一片空地上,房與房的距離也有六七米,我們留宿的就是一間二進的土坯房,窗戶上鋪著彩色格子的花布,也是沾滿灰塵,一進去便能聞到土腥味,按照央金的指點,借著月光摸索到桌上的油燈點亮,便將門關住,頓時有了暖意。
    外屋隻有一張桌子四條椅子,灰褐色的石灰牆下放著一個抽屜櫃,此外別無他物,側牆的小門通著臥房,我看了一眼也是隻有一張木床,簡單的鋪著厚墊子,連被子也沒有。
    “畫堂春,晚上你在裏屋睡,我在外麵給你站崗。”
    畫堂春找見一塊布,抖了抖灰塵將桌椅擦幹淨,坐下揉著肩膀說:“你看那床能睡麽?髒兮兮的,我感覺這個村子有問題。”
    “我也這樣覺得,所以我留下守夜。”
    畫堂春歎口氣,走到身後溫柔的捏著肩膀,落山時她雖然被我護著卻也有擦傷,我讓她不用這樣,她卻在背後緊緊摟住我,飽滿柔軟的胸口僅隔著兩層薄衣被擠壓,她在我耳邊幽幽說:“守夜有什麽用?如果他們真是壞人,你提前示警了,咱們也逃不走。”
    “你要相信我,還拿我當三年前的小孩子看?”借機鑽出她的懷抱,我將身上掛著的布袋取下,裝著滴血道童的書包遺失在山間,萬幸這小布包被我和畫堂春夾著,還有了一絲還手的餘地。
    “你要做什麽?”
    “做兩個小人。”
    取出一疊黃紙,這裏卻沒有剪刀,我隻好用手盡力撕出一個人形,努力一番的結果,畫堂春拿起那個小人問:“你撕一隻豬做什麽?這尾巴也不是地方!”
    我黑著臉道:“這是人,畢加索派抽象人形,真沒有藝術細胞,那也不是尾巴,是區分性別的小弟弟!”
    畫堂春笑的花枝亂顫,眼波流轉在我臉上,讓我麵皮發燙,她拿過黃紙,用潤澤粉紅的指甲劃出形狀,小心翼翼撕了起來,沒過幾分鍾,便是兩個精巧的人形,她紅著臉扔給我:“喏,夠大麽?”
    “夠了夠了。”我沒口子答應,畫堂春笑容更勝,顯然以為我讓小人帶著性別標誌是為了調戲她:“現在還危險著呢,你別瞎想,把你的生辰告我。”
    畫堂春思索一番,很聰明的按陰曆說了出來,我用匕首割下她一縷發梢,扭在一起,當毛筆用。
    白天陽氣旺盛,破除一切汙穢,很多算人替身之法不能使用,反倒是夜間,最適合搞這些邪術,我如今做的兩個紙人,與爺爺當年做的替命木偶人差不多,隻是他那個要二十四小時防備,我隻要撐過今夜,便做的簡單萬分。
    忍痛劃開中指,將血擠進手心,這也是沒奈何的辦法,施法用的血不沾俗物,一般都要用朱砂混起來放在玉質或陶瓷的小碟裏,可此時沒有,隻能用掌心接著,雖然髒了些,卻也沾著人氣。
    擠出血,畫堂春閃電般抓過我的中指塞進口裏,輕輕吮吸,輕靈的舌尖微微滑過,十分撩人的動作,給這破敗的土屋平添萬分春色,尤其她的雙眼正含情脈脈,桃色盎然的望著我,不由自主便感覺全身燥熱,怎麽坐也不自在。
    身體雖然換了,可這勾人的本事卻絲毫沒落下,我緊夾著腿等她放過我,這才用毛發沾著血在小人背上寫字畫符。
    兩道符咒畫好,將她與我的頭發放在紙人上,我虔誠的誦了一遍《高上玉皇心經》,一般的道士做法念咒掐訣而不誦經,一旦開始誦經,就是祭祀典禮要搞大動作,此時我沒什麽大動作,隻是念篇經文求老天爺保佑,畢竟爺爺教的這招虛靈很奇異,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做成。
    誦經完畢便是對人祈禱跪拜,置身險境畫堂春而不自知,拜了紙人拉扯著要與我夫妻對拜,氣的我吹胡子瞪眼狠狠發了一通脾氣,這才乖乖的坐好,可看她的樣子不但沒覺得委屈,好像還挺享受。
    紙人貼在畫堂春與我的額頭,拍擊幾下鬼穴,將魂魄逼進去半分,再取下來時,兩個紙人便會動了。
    不是能跑能跳能歌善舞,它們好似被風吹拂,時而彎腰時而側身,但屋子門窗緊閉,全無一絲風聲,我心知這是成功了。
    “姐姐,現在還不能用,咱們再等半小時,我估計要是他們像害人,應該會請咱們吃下了迷藥的飯菜,若是沒有,應該會安全了。”
    畫堂春笑道:“你呀,腦子裏稀奇古怪的東西真多,不請吃飯就不會害人?你想想,他們家境平寒,怎麽會正巧多餘一間屋子給咱們住?屋裏的家具擺設還列列俱全,若是這屋裏的人喪生,他們總會分了這些東西!從一進來我就知道,他們要害人了。”
    我沒好氣道:“聰明的女人不容易被喜歡。”
    畫堂春低頭,聲音如蚊子拍翅:“其實我很傻的,剛才就是靈機一動。”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外麵忽然傳來騷動,好像有人喧嘩,我急忙將門閂插好,兩手伸指頭分別架住兩個紙人,繞著桌子遊走:“請君來,請君去,為我生,為我死,並蒂花開同根生,比起鳥飛共振翅,玉清敕,上清敕,太清敕,三清老爺護弟子,一閻君,二閻君……”
    最後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完,兩個紙人交到右手甩出,如長了眼,有思維的鳥,輕飄飄向著油燈飛去,我極為尷尬,難堪,伸手在褲襠裏摸了一把,又在地上蹭灰,最後唾了口唾沫雙手抹勻,低著頭走到畫堂春麵前,在她額頭上抹黑。
    “別說,別問,你當我發神經,千萬不要說話,一開口泄了精氣,神仙來了也沒用。”
    畫堂春點頭,眼中卻透著關切和焦急,我說:“沒事,我精氣旺盛,泄不走。”
    給自己頭也抹黑,我緊咬牙關帶著她向裏屋走去,徑直鑽到了床底下,忐忑的望著外麵。
    之所以幹出這麽丟人的事,是為了不和兩具紙人爭氣運。
    鍋底灰抹在身上鬼都看不見,因為鍋灰是被柴火燒出來的,最能擋火的俗物,又是黑漆漆衰到極點,抹在身上擋住命火陽氣,弱了氣運走背字,便不會被鬼看見,我幹的事也是這個道理,外屋的兩個紙人便是我們,用穢物擋住本身的氣運,他們便命火陽氣大盛,自然有替身的功效。
    藏在床下看不見外屋,不然便可以看到與我和畫堂春一般模樣的兩個人正坐著,隻是舉手僵硬,神情呆滯而已。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鍾,雜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明晃晃的火焰將擋窗戶的彩格子布照的黃通通,我心說終於來了,便捂住畫堂春的嘴,屏息靜氣等著。
    砰的,門被踹開,兩個威武雄壯,留著絡腮胡須的藏族大漢赤手進來,哇哇叫著聽不懂話,拖著兩個紙人往外走,紙人徒具其表,終究不會掙紮,很快便隨著他們離開,屋子外漸漸安靜,再聽不到吵鬧聲。
    “快走,咱們趁機逃跑。”
    那紙人隻能堅持兩個小時,若是被打的狠或者用火燒,用水澆都會露出馬腳,我早就打定主意,他們拖走紙人就逃跑,可剛從床下鑽出來,忽然眼前一黑,如迎麵被大卡車撞過的眩暈感傳來,又好像有兩隻巨大的怪獸一左一右將我撕扯,全身仿佛裂開的疼痛。
    畫堂春見我不對勁,輕聲卻焦急的詢問,我扶著她怔怔站了好一會,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全身濕透,卻終於回了些力氣,不敢置信的說:“殺了?這就殺了?”
    從紙人被拖走到現在隻有三分鍾左右,也就是從屋裏走到村口遇見他們的距離,他們根本沒有搶奪財物和逼問來曆的想法,拖出去就手起刀落。
    有什麽深仇?民族歧視?我看畫堂春沒有變樣,大為憤怒,男的殺了,女的還能如何?
    “不對,不單單是殺了。”我心裏忐忑的喃喃自語:“就算殺了,那魂魄也該飄回來,怎麽好像被絞碎的感覺?”我抓著她的手問道:“你沒事麽?什麽感覺也沒有?”
    畫堂春迷茫道:“沒有啊,除了落山時摔下的疼,沒有什麽感覺!”她擔憂的看著我:“你沒事吧?還能走麽?”
    “走?我現在抬手都費勁。”我虛弱道:“這樣吧,你趕緊走,從後麵離開。”
    畫堂春固執道:“我不走,死也與你死一起。”
    “別給老子玩這套,趕緊滾,你不知道落在他們手裏是什麽下場?”我推開她,跌坐在床上:“快滾,不然你想死都死不了。”
    畫堂春燦然而笑,溫柔的坐在我身邊:“就不走!那些被壞人折磨的女人呀是不敢死,我敢呀!咬舌頭,磕腦袋,想死還不容易麽?”她枕在我肩膀,深情的說:“要是死了,咱們就亡魂同宿,要是沒死,你還舍得離開我麽?”
    “你他嗎是真傻,趕緊去找我表哥他們來救命!”
    畫堂春一愣,二話不說向門外跑去,剛跑出屋子,又尖叫著退回來,老母雞護崽似的張開雙臂攔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