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見色忘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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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沒頭沒腦怎麽會有刺客找上門,鐵定是有人想要殺人滅口,不想讓人繼續深查下去。”唐芯說得十分篤定,且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猜想,“我得去找皇上,把這事告訴他。”
“你等一下。”沈濯香驀地伸手,長臂橫在唐芯身前,“皇嫂,你似乎還瞞著本王不少消息啊。”
殺人滅口?深查?這些說詞分明是在暗指八皇子的生母藏有秘密,且那秘密大到直至今日,依舊有人想要她死。
先前,唐芯交給他的紙條上寫得並不詳細,隻拜托他調查宮中是否有一個叫右兒的皇子,以及冷宮內各棄妃的生平,沈濯香匆匆一查,便查到了八皇子頭上,此子的乳名正是右兒!
“哎呦,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先找皇上,見到他,我同你們詳說。”說完,她風風火火地往禦書房的方向衝去。
鍾有權本想阻撓,卻被沈濯香的默許下,忍住了。
穿梭過寬敞的紅廊,拐角處,一道身影冷不防從正麵走來,唐芯跑得太快,來不及刹車一頭撞了上去。
“啊!”青竹吃疼得大叫一聲,雙手胡亂揮舞著,勾住唐芯腰間的緞帶,雙雙跌倒在地上。
“砰”
腦袋撞進了一個柔軟舒服的東西上,不是很疼。
唐芯甩甩頭,撐住身下的軟物想要起身。
“唔”,怪異的呻.吟傳入耳膜,含著女兒家的羞澀與羞憤。
唐芯打了個機靈,慌忙垂頭看去:“……”
兩雙眼睛正麵迎上,大眼瞪著小眼。
目光機械地向下移動著,落在了青竹胸前鼓鼓的兩團可疑物體之上。
“咳!”唐芯老臉一紅,趕緊收回鹹豬手一溜煙爬了起來,“誤會,都是誤會。”
“撲哧”,尾隨而來的沈濯香忍不住噴笑一聲,“皇嫂,看來你今兒個豔福不淺啊,依本王看,這雙手也不必洗了。”
“當誰都和你一樣,滿腦子裝的都是不健康的東西嗎?”唐芯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然後轉變表情,歉意地看著踉踉蹌蹌從地上起身的青竹,“方才我著急走路,沒瞧見這裏有人,沒撞傷你吧?如果你有哪兒不舒服,隻管說,該抓藥,該擦藥,一樣都不會少。”
“哼,奴婢無福消受,”青竹泛紅的臉頰漸漸轉成青色,極其不快的瞪了唐芯兩眼,“蓉妃娘娘日後謹慎些的好,今兒個僅是撞傷了奴婢,奴婢皮糙肉厚,倒也沒什麽,若是主子隨奴婢出門,蓉妃如此魯莽,傷著主子,害了皇嗣,娘娘的罪責恐怕就大了。”
皇嗣……
唐芯心口刺得生疼,那些她極力想要遺忘、抗拒的事實,如今,被宮女殘忍的揭露開來。
瞥見她驟變的臉色,沈濯香眉目一冷,道:“一介宮女,也敢公然頂撞主子娘娘?蓉妃性子好,不願和你計較,但本王向來喜歡打抱不平,也許哪日本王該去琉璃宮走走,同賢妃娘娘說說此事。”
“算了,”唐芯神色黯然,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沈濯香不便再多說,而青竹被警告一番,又礙於他的身份,隻得作罷。
離開時,衝著唐芯拋去一記惱怒的眼刀,卻沒得到她一點回應,悻悻地走了。
“她的話,你莫要往心裏去。”邊往禦書房走,沈濯香邊好言安慰道。
唐芯一勾唇角,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是那種會和下人一般見識的人嗎?”
真不在乎,她豈會笑得這般牽強?
沈濯香眸色一暗,勸解道:“皇兄到底是皇帝,很多事身不由己,他肩上的膽子極重,從沒有率性而為的資格,你多多體諒他吧。”
“不說他了。”唐芯不願再聽,很多道理她都明白,可要她坦然接受,她真的做不到,“之前涼山失火的後續,有進展嗎?冷宮中出現的刺客有沒有落網?當真是擎王派來的殺手?”
“這些事兒,本王可不敢私自說與你聽,”沈濯香順勢轉移話題,笑容分外輕挑,“若叫皇兄知道,本王偷偷給你傳口信,本王的好日子就得到頭了,你要真想知道,一會兒大可當麵去問皇兄。”
說曹操曹操就到,紅漆長廊盡頭處,一抹明黃身影正緩步朝這方走來。
身姿筆挺如鬆,王冠璀璨,端得是一身貴氣。
唐芯呆呆停下步伐,愣愣地凝望著那熟悉的男子一步步走近。
他憔悴了,臉頰消瘦了許多。
心裏不自覺冒出一個個酸澀的血泡,淚水溢滿眼眶。
“怎的哭了?”搖曳的衣訣幽幽落下,眉頭微蹙,眼中流淌著滿滿的憐惜與心疼。
“我沒有!”唐芯哽咽地說道,可眼淚卻控製不了的往下砸著。
她緊緊盯著他,怎麽也看不夠。
沒見麵時,她想過無數次下次見到他,非得硬氣一回,叫他好看,可人此刻就站在她跟前,那些準備多時的怒斥、怨怪、咒罵,卻如天邊浮雲,消失無蹤,隻剩下滿滿的心酸和滿足。
食指輕抬,極致溫柔地拂去她眼角滲落的淚光,忽然,餘光在瞥見她左臂衣袖上新鮮的斑斑血跡之時,眸中蕩漾的柔軟霎時冰封。
腰身猛地彎了下去,將哭得稀裏嘩啦的唐芯橫抱起來,雙足點地,身若疾風般迅速消失在了長廊深處。
“……”被孤零零拋下的沈濯香和李德,一臉木然。
幾道黑線滑下腦勺:“哎,見色忘弟啊,怎麽著本王也護送皇嫂一路前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兄竟連句答謝的話也沒有,真真是叫本王寒心。”
說著,頂住李德無語的眼神,悠然轉身朝著禦書房行去。
數日不見,皇兄和皇嫂定有千言萬語要說,一時半會兒怕是沒功夫理會他咯。
然而,現實卻與沈濯香的猜測截然相反。
剛回到偏殿,唐芯便掙紮著從沈濯日的懷裏跳了下來,擦幹眼淚,悶悶不樂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連一個正眼也沒往他身上扔。
一聲歎息滑出唇齒,沈濯日往前幾步,峻拔的身姿投落下一道濃黑的陰影,將唐芯整個包圍在內。
雙眼一鼓,惱怒的目光刺在了他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上。
次奧!他就沒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嗎?
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心裏充斥的怒意幾乎快要壓製不住。
就在唐芯氣得快要破功之際,沈濯日突然動了。
膝蓋緩緩折彎,衣擺曳地,蹲在了她的身前,大手輕握住她的左手,些許微涼的觸感從肌膚上傳來,唐芯一愣,本能地想要掙紮。
“別動。”指令言簡意賅,唐芯無意識停止了掙紮的力道。
可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了,魂談!她為毛要這麽聽話啊?說好的骨氣呢?
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但沒等她發怒,就在他下一個舉動間,怒意盡散。
那雙常年握著朱筆批閱奏折的手,正小心地卷動她的衣袖,動作那麽輕,好像在害怕著,稍微用力就會弄疼她。
衣袖裏纏裹的紗帶滲出點點紅印。
黑眉不悅的皺緊,抿唇起身來到內屋的床頭,將裝有剪子、金創藥、紗帶的籃子拎在手裏。
一刀剪斷繃帶,小臂上尚未拆線的傷痕映入眼簾。
沈濯日沉默地扔掉紗帶,倒出傷藥灑在唐芯的傷口上。
臉色冷峻如川,連帶著整個屋子的氣氛也隨之冷沉下去。
不知怎的,唐芯隱隱有些心虛,未經考慮的話脫口而出:“我沒留意它裂開了,你別生氣。”
說完,她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該生氣的人是她好嗎!為什麽她要在意他的想法啊!
沈濯日麵上一怔,冷冽的氣息有些許回升,卻仍是不發一言。
瞅著換新的紗帶,唐芯撅了撅嘴,餘光不停地在他臉上打轉。
說話呀,這種時候玩什麽沉默!快說啊!
心頭總有一道聲音不停的催促著,偏生沈濯日卻狀似未知,拾掇好剪子,轉身往門外走去。
“喂!”唐芯騰地從椅子上蹦起來,“你就這麽走了?啊?你不覺得欠我一句解釋嗎?無緣無故把我打入冷宮,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放我出來,你……”
餘下的話在唇上多出來的那根手指底下,紛紛消音。
“你有傷在身,不可太激動。”冷冷清清的聲線裏,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消停的眼淚刷地衝上眼眶:“誰要聽這些了!”
她啪地拍落沈濯日的手指,怒紅了眼,聲嘶力竭的說:“不是說再也不管我嗎?要我在冷宮裏自生自滅嗎?像我這樣目無法紀又膽大妄為的女人,你還管我的死活做什麽?”
一聲聲怒問,問得沈濯日的心都擰在了一起,長睫緩緩垂下,遮擋住的是眼中誰也無法窺見的自嘲與苦澀。
“我……唔唔唔……”一張一合的嘴唇被狠狠堵上,還未說完的話語盡數消失在了雙唇之間。
唐芯氣惱地瞪大眼睛,掄起右手就想往他身上砸。
“不會再有下一次,是朕不好。”喑啞的嗓音幽幽傳進鼓膜,話裏是滿滿的,道不盡的悔意。
高高舉起的拳頭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失去了落下的力量。
隻是一句話而已,憤怒潰不成軍,心酸脹脹的,視野裏一片朦朧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