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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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不過兩三天,荷花村便開了宗祠。
    整個村兒的人都走了過來,德高望重的老人有,年富力強的青壯年有,抱著娃子三五成群的婦人也有,就連滿地跑的小孩兒也有,甚至是大姑娘小媳婦兒的都湊了過來。
    不過女人孩子都往後靠,在宗祠裏邊兒的全是荷花村的男人。
    荷花村宗祠是一所大的老宅屋子,平時少有人進來,大家要是一起聚過來,那必定是荷花村裏出了什麽事兒,要一起解決的了。
    老宅屋子建得挺高,地方很寬敞,後方和左右兩方是封閉的,前方大敞開著,裏邊兒掛著些老祖宗的畫像,上著香。還好是沒有挺多的牌位擺著,不然李欣恐怕是覺得瘮人得很。
    唯獨站在宗祠裏邊兒的女人孩子,是阿荷、阿秀、阿妹以及李欣、杏兒、胡月英,還有揚兒和小康。全是關家的人。
    關文筆直站在何泛常邊上,聽何泛常說前頭的一通官話。
    孫鴻雁立在何泛常一邊,不經意地抬眼,衝關文輕眨了下眼睛。
    關文心中便微微定了定。
    左右兩邊排了一溜的椅子,坐著幾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都是荷花村中輩分大的人。
    何泛常說完話,輪到孫鴻雁說。
    孫鴻雁咳了咳,言簡意賅地把意思給表明了,又請了何泛常宣布除宗開始事宜。
    在座的幾個老人倒也沒有任何人起來反對。他們幾乎都是蓬頭厲齒,話也不一定能說清楚的,就算反對。想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除宗之事竟然進行地如此順利。
    直到何泛常鄭重其事地將宗譜裏邊記載的“荷花村人氏關明”和“荷花村人氏關止承”等字字樣給劃掉,又請了老關頭按了手印,摔了茶碗以示“破裂”,再讓關文幾兄弟都給依次按下手印。才輪到他自己、孫鴻雁。以及在座的其他幾位老者按了手印,除宗之事便算完成了。
    李欣非常驚訝。
    他們被人做過無數次思想工作,開宗祠之日會很困難,她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還要好好處理,說不定還會有一場硬仗要打,甚至是昨晚她還不大能睡著,一直跟關文嘮叨著今日要是麵對誰誰的反對要如何說服,直到關文呼嚕聲響起她才閉了口。
    可沒想到。這般就完成了?
    何泛常闔上宗冊,嚴肅著臉說:“明日我與鴻雁上鎮上,請縣官老爺載入縣誌。出具文書,此事便可塵埃落定。”
    關文躬身作揖道:“多謝何伯。”
    何泛常點點頭,讓大家散了,又讓關文幾兄弟扶著幾位老者去入酒席吃一頓好的。
    這是關文準備的,以示對幾位老祖宗的敬重和感激。
    李欣呼了口氣,見人漸漸都散開了去,這才拉了關文問:“怎麽這麽順利?”
    “都說了讓你不要擔心,事情交給我就好。”關文有些愧疚地說:“這段日子你也累著了,好好歇著吧。”
    說著便趕緊著去招呼那些老祖宗。
    李欣抿了抿唇,杏兒跟在她身邊。見她愁眉不展,便給她解惑道:“大哥回來那兩次趁機也把幾位老祖宗也拜訪了個遍,又是送禮又是說好話的,不然今兒不會隻有這些老祖宗坐在這兒,他們也不會就這般不出聲。”杏兒說:“何伯也是偏幫著我們。暗地裏隻叫了這幾個老祖宗坐鎮觀禮。而且這其中。孫家大哥恐怕也是出了不少力。”
    李欣點點頭,歎了口氣:“不知不覺這事兒竟然就解決了?”
    杏兒笑道:“你娘家那邊兒有事兒。這邊的事情我們知道辦,免得你掛記著這頭還掛記著那頭。”杏兒低聲說:“你阿嬤亡故,喪事也辦了,你娘這有喜,也是好事一樁。如今公爹跟六小叔也算是不會再回來禍害……這日子可就能過得舒心了。”
    李欣淡淡笑了笑,隻輕點了下頭,說:“倒是清靜一些。”
    回了家去,李欣午睡了一個時辰,阿荷三姐妹在院子裏說話,羅強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薑寒起的新屋子。
    李欣回來大當天便覺得自己不過是走了**日的,薑寒負責起的那屋子就跟平地起高樓一樣,躥躥躥地就冒起來了。顧家人看到她除了對她阿嬤死表示遺憾以外,臉上也多了笑容,看樣子是對手下活出得快感到高興。
    見李欣起了床,關文走了過來牽了她的手對她說:“今兒事兒算是定了,明日我陪何伯他們去鎮上一趟,縣衙那邊兒出具了文書,這事兒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李欣點點頭,關文輕聲道:“另外,午晌散席過後,孫鴻雁找我去說了個事兒。”
    李欣抬頭看他。
    關文道:“孫鴻雁說他專門去看過我們開的那荷塘,覺得很是不錯,裏邊兒魚鮮美,藕脆嫩,蓮子蓮葉還可以入藥,是一項很不錯的發展路子。他想讓我帶著咱們村裏的漢子把這個事兒給搞起來。”
    他說完,便熱切地看向李欣。
    李欣抿了抿唇,忽然笑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關文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道:“這個……這本是你想的法子,如今收成看著好,有前景,自然是得你說了算……”
    “我是問,你好像很熱切?”李欣笑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答應?”
    關文扯了扯嘴角:“我當然是希望你答應……”關文說:“我們富起來了,便也想帶動帶動全村的人……”
    李欣微微低了頭,半晌後才輕聲說:“阿文,我不同意。”
    關文頓時有些失望。
    “我不同意,不是不想照你說的,讓全村一起富起來。”李欣道:“隻是我們才跟你爹他們脫離了關係,這般行事會不會太過高調了些?大家會說我們就等著把你爹給踢走然後自己過自己的好日子呢。更何況,種藕養魚也不過是才興起半年,不能擴大發展。物以稀為貴,要是大家都種藕養魚的,那藕和魚以後可就隻能賤價著賣了,別說到時候村裏富不起來,就是我們,可能也撈不著多大的好處。”
    關文仔細聽著李欣的分析,眸中的失望漸漸凝為深思。
    李欣又說:“而且,阿文,不瞞你說,咱們家現在也算不上多富裕。”李欣正色道:“等屋子起好了,阿秀阿妹的嫁妝備好了,揚兒要去念書,束脩之類的又是一大筆錢。現在我們還能撐得住,但白白沒了一百多兩那也是事實。家底還沒攢多厚,自顧不暇的,又何必就那麽積極地跟村裏人說這個?他們不是怕荷花神的嗎?”
    關文便被李欣問住了。
    “穩個兩三年,我們再商量這事兒。你好好跟孫鴻雁說。”
    李欣反拉住關文的手,說:“我知道你心善,可目前,真的不是說這個事的好時機。大家都在看著我們家呢,把你爹跟你六弟逐出宗譜,這事兒怕是要被村裏邊兒議論很久。”
    說到這兒李欣倒是頓了一下:“阿文,當初你說的不單就是你爹嗎?這會兒怎麽連你六弟……”
    況且關止承還是個秀才呢!荷花村雖然也出過幾個秀才,但秀才還是鳳毛麟角的,何泛常怎麽說把人給踢出去就踢出去了?
    關文動了動嘴,低聲說:“我私下跟何伯說了他這秀才功名來得不正道。”
    李欣頓時睜大了眼睛。
    “也不過是那麽說了一句。”關文說:“何伯讓我考慮清楚,說關止承以後要是考上舉人什麽的,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也說讓何伯把他們都逐出宗譜去,兩個人一起逐出去。”
    關文低歎了一聲:“何伯也說了他有秀才功名,這並不好辦,我隻讓他這麽辦。就算拿到衙門那邊兒不認可,這事兒隻要村裏邊兒的人知道就行了。”
    “所以……要是不成,你也沒關係?”
    “他不會回來了。”關文抬頭望了望天,“安老爺死了,安家小姐嫁作他人婦,他這邊兒騙了一百多兩銀子,足夠他花銷一段時間了。他身上……可是背著一條人命……”
    關文語氣很低沉,李欣不由輕聲說:“這事兒還沒有定論……”
    “有沒有定論也就是這麽回事了。”關文說道:“能有多少差別?即使人命不是他害的……也差不多了……”
    關文的意思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安老爺的死,關止承絕對是脫不了關係的。所以是不是他,也不用計較了。
    關文攬了李欣回屋,說她看起來精神還是不大好,讓她繼續休息。他則是往荷塘那邊跑了一趟,又找了馮德發說了些事情。
    第二天關文便去了鎮上,直到黃昏才回來,說是在鎮上被關氏拉著吃了一頓飯,說了一會兒話。
    喝了口涼白開,關文長舒了口氣,說:“事兒辦好了。”
    李欣便抬眼望他。
    “縣衙那邊,縣太爺當即就蓋了官印,聽說是因為師爺跟孫鴻雁有兩分交情,在縣太爺麵前美言了幾句,這事兒就給辦成了。”關文頓了頓,道:“關止承那事兒,沒辦好。”
    關武頓時就豎了眉。
    關文說:“因為他是秀才,不能被除出去。因為除出宗譜去,說明他犯了很大的罪過,那麽相應的,秀才功名也得被剝奪掉。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縣太爺不肯給批他的文書。”
    李欣了然地點點頭。
    關武哼了聲道:“那他最好一輩子就甭回來了。”關全麵色沉靜,卻也幾不可見地輕輕頷首,以示讚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