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高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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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還有一個讓秦亞茹不肯不關注的名字,他叫高楓。
    說起來,秦亞茹不是沒有想過,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最後一日,那絢爛的煙火下與高楓離別,卻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前世。
    她既然能來,高楓或許也能來,隻是,她努力壓抑自己,不肯做這種妄想,直接絕望,總比有了希望之後再絕望為好。
    半年前,到京城的第一日,她四顧茫然,不知前路,乍然聽到高楓這個名字,炸得她頭昏眼hua,醒過神來,一顆心反而安定了許多。
    要說高楓,還真能算得上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傳奇人物,高家和龐家一樣,本是書香門第,隻是高家一般在朝中隻當些清貴的官,頭頂上也沒有爵位,論勢力,可能遠比不上門生故舊遍朝野的龐家,但高家在清流中的名聲,卻比龐家還要盛上三分。
    而且高家和龐家是兩個極端,龐家的女兒很熱衷與權貴聯姻,像是龐純之的長女嫁入皇室,成了貴妃,次女則嫁給了襄陽王世子,做了世子妃,就連庶出的女兒,也多是與高門大戶的庶子成親。
    高家則完全不同。
    高家的女兒絕不嫁人為妾,便是皇家也一樣,高家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入宮為妃。且選夫婿全不看身份地位,隻看人品,甚至有一位高家嫡出的千金,嫁給了一盲人為新婦,隻因這盲人之所以雙目失明,正是為了救高家女。
    這位高家女自從出嫁,便恪守婦德,相夫教子,孝順公婆,晨昏定省,從不因為身份而拿喬自傲,後來丈夫早逝,她奉養公婆一生,即使無兒無女,也未曾改嫁。
    要知道此時寡婦再嫁是很正常的,絕不會有人說什麽,就連她的公婆都覺得新婦年紀輕輕,不該孤單一人過日子,替她操心,她依舊心誌堅定。
    當時她那身為太子太傅的祖父,隻說了一句話——隻要高家還有一個男丁在,就要給她養老送終。
    大約正是因著這點兒堪稱迂腐的堅持,龐家雖然算是書香門第,龐老公爺的威望也不低,可在清流中的名聲,到底比不上高家。
    兩家的地位差不多,好幾代都是同朝為官,自然免不了相互比較,說來奇怪,兩家總是不相上下,在朝中為官的子弟數目,或者別的什麽,都分不出高下,甚至連家裏出現紈絝子弟,也趕到了一塊兒。
    高楓就是高家的紈絝子弟,從小不喜讀書,整日眠hua醉柳,和一群狐朋狗友們胡混,而且他是庶子,不像龐元英那般被家裏重視,在外麵闖了禍也沒人收拾,名聲比龐元英可要壞上十倍百倍。
    京城裏的男人們提起龐元英那是敬畏有加,提起高楓,卻都免不了要翻白眼。
    直到五年之前,高家受不了高楓這個浮浪子,把他發配到定州,本來是想讓他吃些苦頭,好長長見識,就算是沒什麽大出息,好歹老老實實地成親,最後分得一部分家產,能安安順順的把日子過下去。
    卻沒想到,就在同一年,大遼一部,八千人馬忽然背棄盟約,入侵宋境,燒殺搶掠,宋朝沒有準備,竟然一下子讓大遼連破三州。
    當時的守軍將領死傷過半,宋朝一向是文人領兵,高楓正好在定州,也不知他都做了什麽,竟然讓他掌了兵權,那時他才僅僅十七歲,就帶著三千人馬,偷襲遼軍,斬敵一千餘人,沒要俘虜,誅殺了背著遼主擅自出兵的遼國大將軍,耶律璟,事後更是一鼓作氣,帶著人馬突襲幽州,竟然一舉奪回了幽州。
    從那以後,高楓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整整五年,和遼軍無數次交戰,雖然沒有那種舉國大戰,都是邊境衝突而已,卻是每戰必勝,五年來未嚐一敗,被遼國的將軍們稱為常勝將軍。
    那當真是雷霆戰旗所至,群雄退避三舍,威風無比。
    秦亞茹倚靠樓頭,向下望去。
    此時尚是初春,前些日子剛落了冬日的最後一場雪,禦街上被打掃的幹幹淨淨,街道兩旁擺滿了鮮hua,老百姓們幾乎是刹那間就蜂擁而來,摩肩接踵,人挨著人。
    秦亞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麵,她以前覺得繁華如東京,放到二十一世紀,論人口規模,也不過是個小城市,實在算不得什麽,但此時一看,到仿佛有了世界頂級明星歌星開演唱會的場麵。
    北宋理學尚未深入人心,民風開放,皇帝更是出了名的親民,連想修建皇宮都因為周圍老百姓不肯搬遷而擱置,這樣的朝廷,自然很難讓老百姓們過於畏懼,此時高將軍進京,好奇八卦的一群百姓,個個列坐樓頭,言笑晏晏,絲毫不把維持秩序的禦林軍當一回事兒。
    秦亞茹甚至看見那位指揮使詹玉,一身輕便衣袍,同樣坐在對麵的茶樓上舉著茶杯四顧,也不知是公幹,還是為了一睹將軍的風采。
    一眼看到秦娘子,詹玉還略舉了舉茶杯致敬。
    不多時,一陣整體劃一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秦亞茹舉目望去,首先入眼的是一麵黃色的大旗,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個大大的宋字,緊接著就是一麵漆黑的旗幟,用金色的字體繡了兩個大字——‘麒麟’。最後才是‘高’字旗。
    三麵旗幟迎風招展,說不出的奪目。
    高楓騎馬走在最前麵,身後是他那一千麒麟軍,都是一樣的裝束,上身是貼身的鎖子甲,看著到有些單薄,卻光滑鋥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每個人都是腰懸寶刀,馬鞍上掛著長弓或者短弓,馬頭上則是狼皮做的水囊,一身的彪悍血腥氣,神情肅穆,竟連馬蹄踏出的步點,都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秦亞茹吃了一驚——這般訓練有素,她怎麽竟覺得如此熟悉,她猛地站起身,鑽進護欄,緊緊盯著走在最前麵的那位銀色鎧甲的大將軍。
    盯了許久,直到將軍騎著馬,緩緩走近,近到幾乎能看到他的容顏,秦亞茹才感覺到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巨響,熱氣上湧,一向鎮定自若的一張臉漲紅。
    那銀色的鎧甲,分明是按照聖鬥士聖衣打造的,雖然秦亞茹沒怎麽看過動畫片,卻隱約記得,高楓那小子搶了研究所試驗用的各種下腳料金屬,非讓人家給他打造一個天枰座的聖衣。
    當然,研究所那幫人可沒他那麽愛現,更不肯去丟人現眼。
    騎著白馬的將軍,身形修長,麵上一片肅穆冷凝,但眸子深處,卻露出幾分,隱藏很深,說不出的得意洋洋來。
    秦亞茹抿唇而笑,是他呢,再沒有任何人能這樣裝模作樣,明明是個悶騷男,卻被隊裏所有隊員當成神一般崇拜著,令行禁止,無人敢於違背。
    在秦娘子眼中,這是個外表嚴肅,其實愛玩愛鬧,喜歡胡作非為,總喜歡做一些看似很冷靜,實際上卻很衝動的事。
    可在別人眼裏,在這禦街之上,所有百姓的眼裏,此人龍章鳳姿,瀟灑威武,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男兒。
    也許是因為太擁擠,對麵酒樓上忽有一坐在欄杆上的調皮孩子,被擠得身子一歪,一頭栽下。
    眾人忍不住驚呼,雖然隻是二樓,可孩子就這般掉下,一準兒要受重傷。
    驚呼聲未止,就見高將軍忽然一甩鬥篷,黑色的鬥篷隨風張揚,正好落在那孩子身下,就見他一抖胳膊,一夾馬背,恰到好處地馳到酒樓下麵,那孩子順順當當地被他接在懷裏。
    孩子的娘親立在樓上,把剛才嚇得差一點兒從咽喉中飛出來的心又吞回肚子,麵上不覺露出濃濃的感激。
    高楓展眉而笑,一伸手,把驚魂未定的孩子擱在肩膀上,揚起頭,低聲和他說了兩句話,人們也沒聽到他說什麽,隻是那欲哭不哭的孩子,卻一刹那便展露歡顏,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本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便放鬆下來。
    高楓輕輕吹了個呼哨,他身後立時有一人一馬趕上,停在高楓身邊,高楓忽然一躍而起,踩在身邊那人的肩膀上,輕輕巧巧地上樓頭,提溜起那孩子,就將他放回了欄杆之內。
    酒樓上的一群人竟然近距離看到了傳說中的高將軍,近距離這般細看,大家才發現讓遼人心悅誠服的大將軍,居然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
    許是因為風吹日曬,他的皮膚是蜜色的,或許和當下脂粉敷麵的審美觀略有不同,但他的五官端正,眉眼清亮,高高的鼻梁又直又挺,嘴唇很薄,卻並不顯得無情,舉手投足,都磊落大方,比宋朝略顯脂粉氣的男兒,好出許多倍。
    看到他的真容,不知有多少個貴婦人,大家千金,捂住胸口激動地倒了下去。
    秦亞茹深吸了口氣,以前這人就覺得自己英俊的該能與那被看殺的衛玠相提並論,如今,終於有試驗一下的機會,他又怎麽可能不去顯擺一番?
    好在她已經習慣,反正別人也看不出這人隱藏的小心思,丟臉到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