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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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把白日的喧囂遮掩,高楓精神亢奮,死活不肯去睡,也攔著秦亞茹,不許她去休息,早忘了他十幾年前就曾經說過的——‘女人最是不能熬夜’這句話。
    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和秦娘子下棋。
    秦亞茹自己的棋藝就很一般,但那要看與誰比,和高楓比,絕對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別看這位高將軍能征善戰,精通兵法,無論是誰,都得誇他是個聰明人,但那滿腔的心思一擱到下棋上,就是顧頭不顧尾,別人不yin*,也自己往坑裏麵跳。
    秦姑娘與他下棋,想輸給他,給他個麵子都難。
    高楓也不介意,輸了棋照樣開心,一邊和秦亞茹下棋,一邊和她聊天。
    秦亞茹聽了高楓現在的身世,不知不覺,不由回憶起前世種種。
    “說來也怪,你上輩子就是混子出身,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典範,到了這輩子,居然也一樣,世事巧合,真是難料的很。”
    上一世,高楓是孤兒,父母雙亡,幸虧有父親一戰友收養了他,隻是他養父工作繁忙,對他也疏於教導,他十幾歲,正值叛逆期的時候,就出去和街麵上一幫小混混們鬼混,除了沒有拳打敬老院,腳踏幼兒園之外,其它的壞事都不知做過多少。
    叛逆期持續了一年多,高楓忽然沒了興趣,幾乎是眨眼間就改邪歸正,認認真真地讀書,一舉考上全國最好的軍校,一路青雲直上,十年時間就成了特戰隊出出色,年紀最輕的隊長,讓他的那些老上級們提起來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同時也要豎大拇指。
    高楓一翻身,扔下棋子,又輸了兩盤,沒興趣再下,把頭枕在秦亞茹的玉腿上,笑眯眯地咕噥:“你知道的,我對自己的生活向來都會提前做好規劃,三十歲之前帶著我的女人去做完世上所有浪漫的事,三十歲結婚,三十五歲之前生養一個兒子或者女兒,四十歲退休,陪伴家人……上輩子沒實現,這輩子繼續努力。”
    秦亞茹隻是笑。
    高楓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一會兒換我給你當枕頭,亞茹,你也該說說你是什麽時候來這兒的?過得怎麽樣?”
    秦亞茹失笑,眼睛一轉,低下頭去和他咬耳朵:“其實,我本就是宋朝人,本就是宋朝的秦亞茹,隻不過去二十一世紀旅遊了一下而已。”
    說完,便把目光落在那張俊美的麵孔上,卻沒想到,高楓居然沒有吃驚,連眉都不曾抬上一下。
    “怎麽?你不驚訝?”
    高楓勾了勾唇角,露出兩顆雪白的牙齒:“竟然什麽?你當真以為我是傻子,連身邊最親近的女人都認識不清,在二十一世紀,哪裏還有女孩兒便是夏日,也要從頭包到腳,不肯露出一片肌膚,在二十一世紀,怎麽會有女人不經意間就行萬福禮?”
    “你對古董明明不是很懂,可隨便看一眼宋朝的hua瓶,連觸碰都不曾,就直接說是假的,你的古琴彈出來的曲調,古老到連古琴大師都聽不太懂,你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會繡hua,會自己做衣服,自己做鞋子,當時咱們隊裏穿越反穿越的小說盛行一時,估計好些人都覺得你有問題。”
    “若是沒遇見穿越這種事,或許就是小小地疑惑一番,可我都遇上了,哪裏還能猜不出你的身份?”
    秦亞茹失笑——是啊,那都是自己人,都是她能把性命相托付的自己人,她在他們麵前,又怎麽會費心掩飾,大家都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沒遇上大概隻會覺得她秦亞茹像個古代的女人,真遇上,恐怕馬上便能反應過來。
    高楓目中藏著狡黠:“放心,你男人不會那麽容易被嚇到。”
    但是,在秦姑娘剛剛開口,簡簡單單地說了自己的家庭出身之後,高公子就破了功。
    “你說什麽?你爹是秦易之?你大哥是秦文淵?”高楓目瞪口呆,手邊的棋子落到地上,也沒心思去拾起。
    秦亞茹見他臉色古怪異常,還咬牙切齒,不由好笑:“怎麽了?我的身份有什麽特別?”
    高楓歎氣,遲疑半晌,終究目光閃爍地咕噥:“也沒什麽特別……就是柔藍郡主綁架你的時候,我插了一下手。”
    這事早晚要露餡,除非不讓秦文淵和他妹妹真正見麵。
    高楓就算心中別扭,各種不自在,還有些心虛,到底不敢隱瞞,深呼吸,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給吐了出來。
    秦亞茹也詫異——她大哥秦文淵居然是高楓的左膀右臂,高楓竟然懷疑自己為了郎君不顧秦家人死活,他們竟然早就有見麵的機會,隻是陰差陽錯,那次機會甚至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高楓一直說到天蒙蒙亮,才把他是如何遇到文武全才的秦文淵,如何與秦文淵相交,如何一起征戰,交情越來越深厚,最終得到秦文淵的效忠,又是如何知道了秦家的往事,如何分析出秦家二娘,也就是秦亞茹有嫌疑,怎麽暗中派出探子查探龐家和襄陽王府,查出柔藍郡主的舉動,又將計就計,故意打草驚蛇,給龐家填上些麻煩。
    “秦文淵那個白癡,隻說他妹子叫什麽阿蠻,有時候還喊二娘,怎麽就不說你叫秦亞茹?”
    高楓歎氣,他自認為不是個正人君子,可入鄉隨俗,自家兄弟的妹妹的閨名,他哪裏好意思打聽,結果,這麽一耽誤,就是這麽長的時間。
    猛地坐直,高楓抓住秦亞茹的手:“你沒有做過……”話還未完,就戛然而止“是了,你本就是秦亞茹,自然是不曾做過。”
    他是個多疑的人,他的工作也注定了他在絕對信任自己人之外,也同樣必須多疑,這兩個全然相反的品質,同時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若非是高楓提醒,大概秦文淵永遠不會懷疑自己的妹妹。
    秦亞茹歎了口氣,還未曾因為居然這般容易便找到了大哥,且命運已經改變而開心,眉眼便黯淡下來。
    “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疑。”
    當年那件禍事發生前夕,秦易之曾經把一封密信暗中藏在自己最珍惜的狼毫筆管兒中,交給了女兒。
    他那時大約是指望女兒一用那支筆,便能發現密信,送去給自己的恩師。
    卻沒想到,他甚至都來不及問女兒一問,那封信到底送沒送出去,秦家就被抄家,他也被下了大獄。
    在監獄中有人監視,直到他被流放,依舊一句話也不曾說。
    那時,秦易之大概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好好地活著,能不被牽扯進來,於是,真相便永遠隱藏在重重的迷霧裏。
    即使兩世為人,秦亞茹也僅僅是知道肯定是襄陽王陷害了秦家,但到底是怎麽做的,裏麵還有沒有別的,隱藏的秘密,她一無所知。
    “看來,我和陳文嶽的事兒,還不能完結。”
    本來以為她與五郎這一生再不會有任何交集,可是那根狼毫筆是她親手送給五郎的,那封密信,自己沒見過,可陳文嶽卻有可能見過。
    秦亞茹不是笨人,她隻是無法理解,若這件事真的和陳文嶽有關,那人的心該黑到什麽程度?他是父親的愛徒,父親給了他一切,連自己最寶貴的女兒也給了他,他不報答也就罷了,豈能恩將仇報?
    那人可是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一向自詡為君子。
    “多少睡一下,以後的事,我在慢慢與你說。”
    兩個人此生初遇,一聊就忘了時間,到天亮了,秦亞茹才拿了一床被子,給高楓蓋上,讓他略略睡上片刻,她也是第一次關了南雲書齋的門,掛上‘齋主有事,歇業一日’的牌子。
    高楓一向警覺,說是睡,其實也沒睡多久,恍惚間感覺到眼前有淺淺的呼吸聲,猛地睜開眼,就看見一個肉乎乎的白娃娃立在身邊。
    那白娃娃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板著,眼睛卻漆黑清亮,和秦亞茹一模一樣,好看的很。
    高楓一向喜歡孩子,此時心裏卻有些莫名滋味——是秦亞茹和那渣男生的兒子。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曾經不知多少次幻想過,兩個人共組家庭,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過雞飛狗跳的平凡生活。
    高楓苦笑,果然,男人都是小心眼,若是秦亞茹和自己一樣,隻是單純的穿越也就罷了,偏偏那個和陳文嶽有一段兒故事的秦亞茹,就是他所鍾愛的女子,這種感覺,還真是一想起來就心裏酸酸澀澀的難受。
    “你,你就是大將軍,那個高楓高大將軍?”大郎咬著嘴唇,目光閃爍,含著說不出的仰慕之情,他這些日子凡是出去玩,路過的茶館酒肆,都在說高將軍力破大遼的故事,哪個男孩子沒有當英雄的美夢?
    高楓挑挑眉,到底愛屋及烏,隻因為他是心愛女人的兒子,就自然而然地升起親切感。伸手揉了揉大郎的頭,笑道:“我是高楓,你是大郎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