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生浮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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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生浮死休
    我驚恐萬狀地看著摔在麵前的身體,幾乎可以斷定她救不活了。因為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她渾身都血淋淋的,半張臉已經被摔爛了。一隻眼球滾落在我的腳邊,另一隻完好的眼球還盯死死的著我的方向。
    我頭皮一炸,下意識地朝那人看了過去,她似乎還沒有死透,看見我們石化了一般立在她麵前,便伸出手顫巍巍地朝我抓來,摔爛的嘴巴裂開一個詭異的弧度,艱難說道:“救我,救……”
    一句話沒說完,她就突然沒氣了,而隨著力量的流失,她原本就被摔得殘破的腦袋再一次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霎時間,白色的腦漿豆腐花一樣噴濺開來。而且,隨著她的死亡,一大灘黑色的血跡順著她的屍體往外流淌開來,將我的白色帆布鞋都染成了紅色。
    我整個人都嚇傻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雙腿軟的跟麵條一樣。我想有所反應,我起碼應該逃走,可是我卻根本連動都動不了。我見過了不少人的死狀,很多學校也都有跳樓的列子,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別人死在我的麵前!
    那種視覺上的震撼,精神上的衝擊,一般人都承受不了。即便我剛才還嘲笑那個女鬼一點都不恐怖,此時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支撐不住地癱坐在了地上,腦子裏全是那人的慘樣,因為她不是一個女鬼,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她摔落在我麵前,要我救她,可我根本無能為力!
    這樣的感覺太折磨人了,我痛苦地閉上眼,感覺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我開始耳鳴,世界像是個不倒翁一樣,在我眼前不住地搖晃。
    我最終還是沒忍住,側身吐了起來。
    那個女鬼還站在我的身後陰冷地看著我,可是卻並沒有趁著檔口撲上來要我的命,反而隻是憐憫地看著麵前的女屍,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沒有動作。
    我顧不上理會她,驚聲尖叫著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但現在已經很晚了,教學樓裏根本就沒有人,我的聲音除了驚起停在路邊樹上的鳥兒之外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不過,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束手電筒的光從教學樓上照了下來,遂急忙抬頭去看,那束光卻像是有感應似的,猛然打到了我的臉上。
    刺眼的光紮進我的瞳孔,我的意識突然變成了一片混沌的濃白,緊接著就徹底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裏了,梁焉正坐在床邊打遊戲,劈裏啪啦的特效聲吵得我腦仁疼,偏偏那小卷毛還不自覺,抱著手機跟個網癮少年似的。
    我艱難地咳嗽了一聲妄圖引起他的注意,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似的,瞪著兩隻顏色不一樣的眼睛朝我看,還迷茫地朝我眨了兩下眼睛。瞧見他這天然呆的樣子我就說不出的無奈,正要說話,他卻豎起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隨即橫著大拇指朝病房外麵比了兩下。
    “怎麽?”我朝他做著口型,“做賊呐?”
    梁焉的娃娃臉上扯開一個笑容,將手機遞給我示意我替他玩,自己卻默默地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做出一個教科書般的偷聽姿勢。
    我知道他是為了混淆視聽,好給偷聽作掩護,便依言用沒什麽力氣的指尖默默地敲擊著手機屏幕,勉強替他打完這局。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梁焉聽見了些什麽,突然飛快地跑了過來,奪下我的手機坐在床邊,還擺著手示意我趕緊裝睡。我見他這麽鬼鬼祟祟的,也沒時間找他要解釋,隻連忙閉上眼。
    遊戲的特效聲音還在繼續,同時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片刻後,我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說道:“梁焉,你懂不懂事,遊戲給我關了!”
    “大叔,管閑事死的快,沒聽過啊?”梁焉混不吝地頂嘴道,“你不是想讓她快點醒過來嗎?我告訴你她可愛玩這遊戲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保不齊心癢難耐起來就要跟我開黑呢,我這可是在幫你喲。”
    那人籲了口忍耐的氣,警告道:“放屁!你別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你別忘了,局裏關於你的案底可是一大堆呢。”
    “是,我哪兒敢不聽孟局長您的話啊。”梁焉諷刺地道,“您有權有錢的,捏死我一個詐騙犯那不是分分鍾的事情嗎,是小人錯了,這就給你道歉行不行?”
    孟局長用一副被氣的不輕的聲音歎了口濁長的氣,聽那動靜是要揍梁焉,但陸一塵在旁邊冷漠地咳了一聲,孟局長的氣焰就低了下來。停頓了片刻,也不再理會梁焉,而是朝陸一塵道:“案子的基本情況我都已經了解了,但一些細節問題還需要位萊做個詳細的記錄,屆時希望您能配合。”
    我聽見陸一塵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孟局長又客氣地寒暄了幾句,然後兩人就默默地離開了。
    房門關上之後我把眼睛睜開,見梁焉還貼著門板在偷聽,不由有些無語,盯著他的後背沒說話,梁焉察覺我的視線,回過頭來看我,鬱悶地說道:“fuck,一大早的怎麽就遇上他呢,太tm晦氣了!”
    “到底怎麽回事,鬼鬼祟祟的。”我見他不再避諱,便朝他問道,“我聽見你喊那人孟局長,怎麽,他是孟浮休嗎?”
    梁焉詫異地朝我挑了挑眉,揉了揉一頭不成形的小卷毛,重新坐到床邊,說道:“咋?你還認識他啊?”頓了頓,又道,“我告訴你啊,別瞧他長的人模狗樣一臉正氣的,手段可陰毒著呢,我被他坑了好多次。”
    “見過一麵,了解的不多。”我朝他解釋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錢唐慘死的案子,當時我被人懷疑,是樓舂找了他來給我解圍,但我自始至終隻知道他叫孟浮休,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梁焉聽了我這話,先是一愣,然後就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而用一種半是懷念半是喟然的語氣說道:“他原來不叫這名字,是後來我爺爺給改的。”
    “浮休——取自《莊子·外篇》: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不思慮,不豫謀。虛無恬淡,乃合天德。”梁焉朝我解釋道,“生,就好比浮萍一般飄然於世,死,權當是休息一樣歸於平靜。世事不必太過計較,生死不必刻意為之,恬淡豁達,泰然自若,無為而治,乃是天道。”
    我聽著他的解釋,漸漸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平和,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一樣。可能因為梁焉本身就是吃這碗飯的吧,他對生死和世事都有著獨特的理解和掌握,這話一說出來,我瞬間覺得他特別的超脫!
    “那你的意思是,孟浮休跟你是親戚?”我讓一個更重要的事情給吸引了注意力,岔開話題道,“但是我看你們感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啊?”
    上一秒還聖人似的跟我講經論道的小卷毛,下一秒就皺著娃娃臉說道:“誰和他是親戚?隻不過是他之前在國外學犯罪心理的時候在我家裏住過幾天,我爺爺幫了他一次,他就死活要認我爺爺當師傅,我爺爺才懶得理他。後來我爺爺去世了,他非得要當我監護人,其實他就是想利用我的能力給他查案,虛偽!”
    我想起之前在警局和他為數不多的交流,沒有接話,隻是說道:“那他來這裏幹什麽?”
    “對,臥槽我差點忘了正事。”梁焉一拍光潔漂亮的腦門,與我說道,“昨天晚上,我去接胡淩羽,你tm跑什麽?還暈在了屍體旁邊,後來我接了胡淩羽那醉鬼回來,找不見你人險些沒急死!也是警察把電話打到了胡淩羽的手機上,我這才知道你被帶來醫院了。”
    我也想起來之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場麵了,臉色不由有些難堪,下意識地問道:“那姑娘呢?”
    “從那麽高的樓上摔下來,你覺得還能有好嗎?”梁焉遺憾地搖了搖頭,隻對我說了兩個字,“死了。”
    我有些呼吸困難,連忙又問道:“那凶手呢?”
    梁焉有些奇怪地看著我,朝我瞪眼睛,壓低聲音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來問我道:“哪有什麽凶手?她不是跳樓自殺的嗎?”
    “不對。”我搖了搖頭,腦子裏瞬間閃現出昨天晚上看到的畫麵——身穿白衣的女孩趴在地上,艱難地朝我伸著手要我救她,而漆黑的夜色裏,有人拿手電筒往下照,手電筒的聚光力極強,我不可能看錯,女孩根本就不想死,當時樓上還有人……
    梁焉起先不相信,說校方明確說了那姑娘是自殺!我堅決否認,把這結論說給梁焉聽,梁焉越聽臉色越差,聽到最後,更是緊張地問道:“你,你說你抬頭的時候那光打在你臉上了?”
    “壞了,這次的案子如果真是他殺,凶手瞧見了你的臉,肯定要來找你的啊!”梁焉也沒了主意,隻結結巴巴地來問我道,“那,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我一愣,隨即搖頭。梁焉則發出為難的歎息聲。
    “幸好我機智,沒讓孟浮休知道你已經醒了,否則肯定不能安生。”梁焉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我告訴你,如果警方來問你當晚的情況,你千萬不要說你看到了別人,就說你不知道。”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擰著眉不解地問他:“為什麽?你不信任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