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也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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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我也想過
    “在下式天樞,請問閣下尊姓?”式天樞左右擰了擰脖子,一副凶悍的模樣,和他的話根本半點也不相配,“我向來喜歡結交有能力的人,換句話說,我很欣賞你,但你若始終避人耳目,這欣賞怕是要大打折扣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式天樞的身上,他卻沒有半分不自在,反而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似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一邊往車旁走,一邊說道:“這麽低調,莫非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喂,你有完沒完?”我看不下去地說道,“不會好好說話嗎?聽的我一身雞皮疙瘩。”
    我這話一說,式天樞的後背就是一僵,其他海盜見他這樣,紛紛換上了驚慌的表情,好像我做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似的。
    “你說什麽?”式天樞緩緩地朝我轉過身,像是很生氣一樣,脖子的青筋都爆了起來,說話的時候也咬牙切齒的,“有本事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他自己氣的夠嗆,我瞧著好笑,更是故意氣他地說道:“你一個海匪!說這文縐縐的話你也好意思?!冷不丁的我還以為自個穿越了,腦子有毛病嗎你?”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他客氣,話自然就說的不好聽,但還沒等我麵前的式天樞發火呢,那被他踹倒的刀疤臉男人就憤怒地道:“敢這麽說我們老大,你,你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
    “誰活的不耐煩了,你敢往前走一步試試?!”我拿話嚇唬那人,“你們往常怎麽樣和我們無關,今天,要麽你們現在就走,要麽……”
    我還沒說完,式天樞就憤怒地一把推開了刀疤臉海盜,指著我氣不順地道:“年紀瞧著不大,口氣還不小,你倒是說說,我不讓你走,你又能怎麽著?”
    他眼裏的狠意逐漸浮上來,襯得一雙鷹隼似的眼睛更加凶悍,我無端感到一陣涼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有點怕了。隱約還能體會到剛才刀疤臉的心情,也難怪他怕成那個樣子,這人發起火來真不是鬧著玩的。
    “你不讓我們離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我嘴硬地道,“你出來做海盜,無非就是圖錢財,我們把錢給你就是!你,你離我遠點!”
    式天樞當即冷笑一聲,諷刺道:“我當真以為你有些本事,原來也就是個嘴炮厲害的。”
    “願意給錢是吧,早說啊。”式天樞握著槍的手一鬆,將槍在食指上靈巧地轉了兩圈,別在了腰間的一個皮殼裏,轉而朝我說道,“既然你願意配合,把錢交出來就行了,否則……”
    式天樞一句話還沒說完,一道黑氣就雷霆萬鈞地朝他衝了過來,他值得止了話頭,重新拔出槍要去打。
    他原本以為是身後有人來攻擊,但轉身卻發現什麽都沒有,登時便是一愣。那股黑氣便趁著這個空檔直接繞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否則怎麽樣?”陸一塵推開車門,先是邁出一條長的好似沒有邊際的腿,腳上踩著的馬丁靴幹淨耀眼,帥氣的像是在拍雜誌,“你不是要見我嗎?做什麽急著走?”
    式天樞像見了鬼似的看著他,陸一塵氣定神閑地踱著步子朝我們這邊走過來,視線鎖在式天樞的臉上。
    “你剛才說什麽,我在車裏沒聽清。”陸一塵掐著他脖子的力道更加重了,冷冷地說道,“不想死的就滾,別讓我說第三遍。”
    說著,那黑氣呼嘯著盤旋而去,式天樞失去了支撐的力道,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捂著咽喉一個勁兒而咳嗽。
    他那些兄弟見到他傷了,紛紛衝將過來要和陸一塵拚命,式天樞卻倉皇地豎起一隻示意他們別衝動,海盜們看到他的指示,像是被點了穴一般頓住了腳步。
    “走!”式天樞咳了兩聲,帶著憤恨地撂下了一句話,臨了也沒把頭抬起來,但我依然能從他緊握的雙拳裏看出來他有多麽不甘心,但是沒辦法,陸一塵在這兒,他們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事情告一段落,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然而,被惡鬼附身的樓宇卻表現的十分反常,他痛苦地縮在地上,不停地發抖,像是很冷似的。
    “樓宇,你怎麽了?”柳茗熙驚慌地尖叫了一聲,下車要把樓宇扶起來,陸一塵卻道,“別碰他。”
    柳茗熙嚇了一跳,怯怯地看了樓宇一眼,樓宇卻突然發狂似的大吼了一聲,朝車裏的楚瀾撲了過去!所幸楚瀾沒有下車,樓宇到車窗前要伸手去抓他,楚瀾驚呼了一聲,仰躺在車座上,這才躲過了被他掐死的厄運。
    “這,這是幹嘛呀,我可沒動他!”楚瀾委屈地說著,一邊去拍樓宇亂揮的手,一邊搖上車窗不讓他伸進來,也不怕車玻璃會夾上樓宇的手。
    陸一塵見樓宇已經沒了自己的意識,直接一掌拍在他後頸,把他打暈了。
    “你不是趕屍匠嗎?暫時操控他。”陸一塵朝楚瀾說著,轉而說道,“不能讓樓宇開車,我把他留在這個車上,阿萊,你跟我去另外一輛,楚瀾,你照常帶路。”
    胡錚不解地道:“君上,那這,就不管樓宇了嗎?”
    “你問楚瀾吧。”陸一塵說著,牽著我的手去到了另外一輛車上,留下胡錚跟楚瀾麵麵相覷的。
    走的時候我聽見胡錚訓斥楚瀾的聲音,知道他應該是找他問話了,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讓陸一塵給我解惑。
    陸一塵也沒有瞞我,直接就說:“附在樓宇身上的惡鬼,顯然是奔著楚瀾所說的那個島去的。”
    “那個女鬼隱藏能力一流,生前絕不是普通人,之所以會在那個漁村出現,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跟那些買賣死嬰的人是一夥兒的。”陸一塵與我分析道,“漁村消失的雙胞胎可能真的和楚瀾無關,多半是那女鬼所為。那女鬼本就想同楚瀾一起上島,但楚瀾一開始不想去,她便隻好附在了樓宇的身上。”
    陸一塵說著,沉吟了片刻,才又繼續道:“柳茗熙當時也在場,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有阻止。”
    “楚瀾好像對那個島非常忌諱,我之前想從他嘴裏套話,他也不肯說。”我說道,“那幫海盜又是什麽來頭,來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陸一塵搖了搖頭,說道:“別想這些了,先找到那個島再說吧,到了島上,樓宇也就能好了。”
    我自然答應,跟他去了樓舂的車裏,顧及著柳茗熙和樓舂在,我跟陸一塵都沒怎麽說話,隻默默地跟著胡錚的車前行,氣氛非常詭異。
    過了二十分鍾左右,我們來到了一個碼頭,胡錚的車停了下來,我們也就下了車。樓宇還是沒有醒,安靜地躺在後座,額角沾了點血跡,顯得他臉色蒼白,和平時張揚的模樣大相徑庭。
    “我們得租艘船。”楚瀾沒下車,坐在副駕駛上呲牙咧嘴的,“從這兒進東海,走差不多一百三十海裏就能到那個島,名字叫落仙島,不大,島上就幾十戶人家。”
    陸一塵點了點頭,胡錚便極有眼力見地去租船了,要走那麽遠,肯定得租一艘大一點的,但我們好像都不會開船。我把這個疑惑問出來,陸一塵卻平靜地道:“沒事,胡錚會開。”
    我登時對這個傻大個另眼相看了起來,驚覺他竟然什麽都會,簡直太厲害。
    不顧一會兒,麵前的海島上就開過來一艘白色的遊輪,我還隻在電視裏看到過,不由多看了兩眼,其餘人都比我見得世麵多,在那兒有條不紊地計劃著出行路線。
    車是沒辦法帶上去的,索性便給了船的主人,算作抵押,之後幾人便浩浩蕩蕩地登上了遊輪。
    我們一共七個人,兩個斷了腿,一個昏迷不醒,還有我一個孕婦,幾乎一半都是弱勢群體,走在路上十分紮眼,那租船給我們的老板不禁疑惑地盯著我們看,還挨個找我們要證件。陸一塵不耐煩地拿眼睛掃他,他又不敢了,畢竟我們留下的兩輛車都比他這遊輪值錢。
    胡錚找的這艘遊輪很新,裏麵空間也挺大的,一共有兩層,甲板上可以看海景,我之前還沒看過海,正好樓舂說他想透透氣,我便推著他去了遊輪的甲板上,瞧著遠處海天交接線發呆。
    “會冷嗎?”我幫樓舂把毯子往上扯了扯,說道,“我之前從來沒有看過海,現在有這個機會,瞬間理解了為什麽人對海都有難以割舍的情懷和向往了。”
    樓舂朝我笑了笑,眉眼很溫柔:“哦?你覺得是為什麽?”
    “開闊吧。”我張開胳膊感受了一下海風,笑道,“一望無際的,視線和思緒都被這無盡的藍色給震撼了,就沒功夫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樓舂點了點頭,握著輪椅的手逐漸收緊,在輪椅上拍了拍,喟歎道:“開闊,包容,無論是洶湧的暗流還是絢麗的礁石,通通都能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藏汙納垢,海納百川,很偉大,是吧?”
    我有些詫異地瞧著他,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言論來,常人看到海,想到的多半都是一些美好的令人釋懷的事情,他怎麽想的全是這些陰暗的東西?
    “怎麽,我說錯什麽了?”樓舂仰頭看著我,劉海擋住了他的眉毛,我瞧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揚起的下巴顯出幾分倨傲的疏離,即便他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情緒,也依舊令我有些緊張。也尷尬地朝他咧嘴,做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來。
    他見我木訥的神色,眯著眼睛打量了我一會兒,突然笑著問我說:“對了,你懷孕了是嗎?先前一直沒機會細說,現在才想起來,恭喜你。”
    “謝謝。”我不安地絞著衣擺,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樣的樓舂非常可怕,氣場強的讓我幾乎不敢麵對。
    樓舂像是知道我的情緒似的,落寞地垂下了視線,自嘲地笑笑,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麽好,一時相顧無言。
    “你擔心的事情,其實我也想過。”沉默了一會兒,樓舂突然說道,“你現在可能覺得我很開朗,很大度,但其實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冷不丁斷了腿,我也非常不安,也很恐懼,也怕我一輩子都站不起來,隻能坐在這方寸大的輪椅上,等著雙腿萎縮,最終像一把數根那樣,爛在地裏。”
    我讓樓舂的話嚇住了,瞪大了眼睛看他。瞧見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以及那目空一切的超脫的眼神。
    “你可能無法想象,我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崩潰吧?我想,那估計能算得上是崩潰。”樓舂說著,閉上了眼睛,緩緩地朝著寬闊的大海張開修長的胳膊,迎接愛人似的,敞開了懷抱。
    海風吹起他的頭發,讓我看清了他額頭與鼻梁的弧度,近乎完美。幾隻海鷗在我們頭頂盤旋,樓舂的嘴角微微揚起,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給我一種隨時會被吹走的不真實感。
    “我絕望過,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想把自己逼死。”
    樓舂說著,溫柔的笑漸漸從臉上消失,仿佛展翅飛翔的胳膊也落寞地垂了下來,海風依舊吹拂著他的頭發,但他卻不是剛才那個天使一樣的少年了。
    “那個時候我在想,如果我用這副殘破的軀殼威脅你,你會不會因為愧疚,而和我在一起……”樓舂說著,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隻不過是自嘲而諷刺的,“罪惡感和幾乎得到你的喜悅交織著折磨我,實在痛苦不堪,直到我聽樓宇和我說,說你懷孕了,是陸一塵的孩子,是個鬼胎。”
    我看著他,心裏湧起一股難以克製的愧疚,我哭了。
    “對不起樓舂,我,我對不起你。”我哽咽地朝他道歉,“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樓舂卻搖了搖頭,說道:“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我隻是太愛你了,想要用愧疚來綁架你,但慶幸我忍住了。我不想你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樣你會不快樂,我也不想我終生都活在悔恨和患得患失中。”
    “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樓宇為我策劃的一樁陰謀。”樓舂說著,戒備地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四下無人,才謹慎地朝我道,“萊萊,你真的不該跟我一起來。”
    畫風轉變的太快,我都整個人都懵了,眼淚都忘了擦幹淨,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接茬兒。
    “你說的,都是,都是真的嗎?”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小聲地問道,“樓宇策劃了什麽陰謀?他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