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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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原來愛你這麽傷 !
    林建彰的生意做的很大,常常去各地的分公司視察,經常不在家。
    新嫁時分,母親還不敢造次。但惡婦本性難移。
    當林建彰漸漸將家業交給她的時候,她就擺出女主人的身份來了。把在林家幹了十多年的保姆和管家都辭退,有需要的時候才請臨時工,大小事情事無巨細都要經過她手,每一分錢都必須從她那裏入賬。
    日常的家務活她從不讓我幹,而是把達之叫來,一定要讓她學會做家務事。
    “達之啊,女孩要學會做家務的。你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可不行啊。”
    嫁入豪門就是不一樣,以前的母親是絕不可能用到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樣的形容的。在我的記憶裏,她和父親的說話方式都是一樣的,張口閉口他媽的、老娘、奶奶的……
    問候對方親戚的這類詞並不算不堪,我曾看她摸著隔壁家一個不滿十歲小男孩的身子,說著汙穢到極致的話,那個小男孩當場嚇哭。小男孩的母親立刻趕來,對著王娟就破口大罵,王娟隻是笑,笑得牙齦都露了出來。
    若說王娟的五官,還是很好看的。年近四十,眼睛還是光亮黝黑,皮膚的狀態也不錯,走路的姿勢改一改也能撐一下場麵。隻要表情不那麽誇張猙獰,慈眉善目也是可以裝出來的。
    以前她和父親出外行騙,她總是唱白臉的那個,可信度還很高,所以得手的機會很多。
    這大概就是林建彰看上她的原因吧。
    她還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就看達之不順眼。
    有時候是果殼沒扔在垃圾桶裏,有時候是盥洗台的燈沒有關,有時候是周末和朋友玩得太晚……我在最遠的那間臥室看書,還是能聽見客廳和廚房裏叮鈴桄榔的聲響。
    打開門,就聽見了達之委屈的哭泣。
    我走到開放式廚房,看見達之蹲在地上,菜刀也掉在了地上,達之的大拇指還在滴血,鮮紅的血滴在白荷色的地板上,很刺眼。
    母親站在一旁,指著達之破口大罵:“達之你是豬嗎?啊?達之,你是不是豬?切個菜都能把手切了!那讓你做飯,你是不是打算把家都燒了啊?”
    達之咬著嘴唇,“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就是有意的!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啊!我來當你繼母你是不是特別不服氣啊!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來抵抗是嗎?”
    達之用手背摸了摸臉頰上的淚:“我……我沒有。”
    母親一把拽過林達之的胳膊,“少給我在那裏哭哭啼啼的,你給我起來!”
    林達之依舊蹲著,母親一拽她就往後縮,母親氣勁上來,一巴掌打過去,林達之的右臉一下通紅,林達之整個人都愣了,淚眼模糊地看著母親。
    母親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林達之的鼻子,像個魯迅筆下的圓規,惡狠狠地迎上了林達之的眼光:“少給我在那裏裝可憐!越裝可憐越讓人想打你!這一巴掌是讓你記住,誰是這個家的主人!以後說話做事都給我小心點!”
    達之捂著臉,抽噎著,眼神複雜地盯著母親看。
    “看什麽看?還想再挨一巴掌嗎?”母親砸掉了手邊一切能砸掉的東西,白鵝瓷器擺台、相架、玲瓏白胎杯甚至是三萬多塊新買的音箱、一萬多塊買的藍光刻錄機,她越罵越起勁,大手一掀,梨花木的茶幾頓時側翻在地!
    轟隆一聲響!
    我眼看事情越鬧越大,轉身從抽屜裏拿出創口貼,給達之。
    達之抬起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說:“你趕緊回臥室,自己貼。”
    達之連連點頭,擦了擦淚花,就進了臥室。母親還要上前拉達之,被我一手攔住,“耳光你也打了,人也罵了,東西你也砸了,你還要幹嘛?”
    “你是不是也想造反,啊?”王娟上前就來推我,用勁很大,“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繼女是一個蠢貨,自己的女兒是個白眼狼!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她這副歇斯底裏的樣子,像極了我那個坐牢的老爸。
    原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沒錯的。她受了我爸十多年的毒打,現在又用同樣的法子去對付別人。而那個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林達之,簡直像極了當時的我。
    不同的是,我的性子烈多了,老爸一打我,我就反抗。他給我一巴掌,我定然是要用同樣的力度再回他一巴掌的,他敢拿皮帶抽我一下,我定然會拿起手中的東西砸回去的。如果反抗不過,就大聲哀嚎,哀嚎得整條巷子都聽見,跑得像個兔子讓他找不著,或者就躲在床底下、桌子底下,讓他非拖著我的腳脖子才能揪出來。
    而林達之太過溫順,像隻小貓,被欺負了隻會低聲哭泣。
    柔弱的樣子,居然激起了我的保護欲。我竟然拽著母親的袖子,將她往臥室拉,一邊拉一邊也在吼,“你他媽就不能消停點嗎?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有了好日子,你還鬧騰什麽?”
    林建彰不在家,母親索性就露出了本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了撒潑:“你居然說我鬧騰?我這麽費力不討好究竟是為誰?你們誰都不念著我的好!這個家這麽大,我不管誰來管?林達之什麽也不會,我教她做家務簡直是操碎了心!”
    “你把你那套收起來吧。我不是林建彰,我也不是林達之。我看了你這套十多年,早都了解得透透了。”
    母親一秒鍾換臉,嗤笑了一聲:“你知道就好。我這真的是為我們好。你隻要少給我添亂,我定然讓我們母女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想吃香的喝辣的,我就想平靜生活。所以你就別鬧騰了。”
    “你——!”王娟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怎麽這麽不識好!”
    我眯眼,“我還不了解你。你所謂的識好,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好。”
    她的手指戳著我的鼻尖:“你!你怎麽跟你媽說話呢?!”
    我不去看她的臉色,俯身將地上的菜刀撿起來,放在案板上。
    -
    我敲了敲臥室的門。
    沒有人應聲。
    我又敲了敲。
    還是沒人應聲。
    我索性就推開門,裏麵的窗簾拉得嚴實,燈也沒開,黑黢黢一片。
    我打開小壁燈,輕輕叫了聲:“達之?”
    我聽見被子裏她的低泣,坐在床邊,將她的被子掀開,她一看是我立刻背過身去,拽著被子又要蒙上,我發了力,她拽不過我,索性就不蒙被子了。
    我說:“你這是幹什麽?拿別人的痛來懲罰自己?我母親就是這樣的!你今天可以哭,明天可以哭,你難道就打算一輩子這樣哭哭啼啼來應對她的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