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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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過了頭去。
佛說世間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熾盛。
我倒覺得,世間最苦,不放手。
他的笑聲很輕又很緩慢,陰冷至極,“無論你是傻了、瘋了、癱了、殘了,哪怕是有再多我連想都沒辦法想的事情發生,我依然是不會跟你離婚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我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愛,這就是恨。
他要用一輩子來折磨我,來報仇。
醫生進來了,要給我換藥。
我這才發現,手腕上纏了厚厚的紗布。
醫生慢慢地將紗布解開,露出裏麵觸目驚心的傷口。
深可見骨,肉綻連筋。
醫生說:“有點感染的症狀,可能會很疼。疼就說,我輕一點。”
張宥然坐在我身後,扶住了我的肩膀。
醫生開始撒藥,確實很疼,疼得我不能忍受,整個人在發抖,眼淚都掉了下來。
醫生問我:“疼嗎?疼就說。”
我笑得格外燦爛,“不疼。”
其實嘴角都在抽搐。
終於忍不住,我陡然唱了一句:“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張宥然和醫生都不動了。
醫生望了望張宥然:“患者是不是有精神類的疾病?”
張宥然鬆開我,蹲在病床前,看著我的眼睛,問我:“菀之?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笑得見牙不見眼:“知道。”
他的神色有淡淡的舒緩,像是在跟小孩子說話一般耐心地問我:“我是誰呢?”
我說:“魔鬼。”
他的臉色一瞬抽離了血色。
仿佛是不死心,他又指了指醫生,“她是誰?”
我笑嘻嘻:“天使。”
他神色木然許久,終究是似笑非笑地頓了頓,再又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指著上麵的合照問我:“我們是什麽關係?”
我貼近了看照片。
上麵我對著屏幕笑顏如花,而他貼著我的臉頰,是輕輕的一個吻。
我那不太準該怎麽形容:“情侶?夫妻?兄妹?”
聽到兄妹這個形容,張宥然的臉色一變。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
我瞧著他的模樣,似乎其中另有隱情。
但我並不能問。
立刻轉過頭,去看醫生。
張宥然低了一會兒頭,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眉目有些不自然。
他對醫生說:“我出去一下。”
然後就出了門。
我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醫生給我換完藥就出去了,沒多久,張宥然也回來了。
等他但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
不再像先前那樣臉色蒼白,眉目無神,淡藍色的襯衣襯得他有一種很清新的氣質。
坐在我的對麵,看著我的眼睛。
“菀之。我們談談好嗎?”
我眨了眨眼,看他。
他的聲音溫柔,像是春天輕拂的風:“別裝了,行嗎?我們重新開始,行麽?”
我還是笑嘻嘻,“行啊。”
他看著我傻乎乎的樣子,一定很是挫敗。我看見他的瞳孔又微微地深陷下去,慢慢地握住了我的胳膊,刻意避開傷口,對我講:“你這不是折磨我,而是折磨你自己。”
我還是那樣笑嘻嘻地瞧著他。
其實,究竟是折磨我自己,還是折磨他,都無所謂。
隻要能跟我離婚就好。
自殺似乎起了作用。
因為張宥然有了變化。
他對我寸步不離,生怕我有任何問題。
大概是真的害怕我會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影響他吧。
但自殺好像又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仍舊是不打算跟我離婚,反而有一種要跟我死磕下去的事態。
我隻能加緊了行動。
我開始不吃飯,不喝水。張宥然給我喂飯,我張開嘴,又吐掉。為了裝的像,我將飯粒吐得滿床滿身,甚至吐到了他的衣服上。再過分一點,就一手打翻他握著的瓷碗,讓熱騰騰、香噴噴的飯傾灑了一地。
他從來不生氣。
隻是神色落寞,轉身又去拿一碗飯。
每一次吃飯,床頭櫃上都要放著四五個碗。
地上也會落一地的碎片。
我越來越瘦,每天就知道睡。
也越睡越瞌睡。
再往後,我除了上廁所,就不下床了。
我也不洗澡。
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張宥然,開始包辦了我的一切起居。
夫妻幾年,我們就親密過一次。之前換衣服都是要各自避開。
而如今,我裝起瘋子之後,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擦身體。
他擦得很細心,溫熱而舒服的毛巾將我的每一寸皮膚,都擦拭幹淨。
每隔三天,他就要幫我洗頭。
他大概從來沒有為女孩子洗過頭。
一開始生疏得不得了,水溫也沒有調好,水漬飛濺,濺得他滿身。
漸漸地,他也熟練起來。
修長的手指穿過我的發梢,一寸一寸地捋下去,帶著溫柔而恰到好處的力道,順著水流一寸一寸地侵襲而來,有一種柔軟的觸感。
若不是知道他的本來麵目,我差點就要在他這樣溫柔的陷阱裏淪陷了。
可溫水煮青蛙,比一刀下去還要難受。
因為我知道,我的目的是要離婚。
沒辦法從我自己入手,那就從張家父母入手吧。
張宥然因為要親自照顧我,整日裏睡眠不足。麗麗要跟他換班,他也不換,就死賴在我的床邊,說什麽也要親自陪著。晚上睡覺時間太長,他怕我出事,就從沒進入過深度睡眠。我這邊一有動靜,他就立刻清醒了。
而午休的時間短,醫生和護士都在,他這才能夠安心睡過去。
就是趁著午休的時間,我終於逮到了機會,從抽屜裏拿出了診斷單。
輕手輕腳地拿過了他的手機。
我卻不知道密碼。
輸入了他的生日、達之的生日、張家二老的生日,都不對。
試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解鎖成功。
我幾乎要氣餒,幹脆就試了試自己的生日。
哢嗒一聲,屏幕解鎖成功。
我是萬萬沒想到,他的手機,居然會用我的生日做密碼。
大概是他覺得前幾種密碼太好猜。而我和他本就隱婚,也沒什麽人認識我,所以用我的生日做密碼,又好記,又安全吧。
他本就是一個考慮全麵的人。
我按下靜音,打開攝像頭,將診斷單拍了下來。
然後發送給張家二老。
光是已發送圖片上的字,就讓人心驚肉跳:
病人生理狀態:正常
過敏藥物:否認
現病史:聯想障礙、妄想、幻覺、情感障礙、行為障礙、被動體驗、意誌減退
檢查診斷:精神分`裂症
診斷結果:自製力不全,社會功能明顯受損,無法進行有效交談。
症狀已持續三個月
對,我的診斷書上寫的並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