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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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原來愛你這麽傷 !
    我一下坐了起來,忍住哽咽,望著他的眼睛,質問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他攥住了我的手,我還打著吊針的手,帶著冰涼的體溫,將他的手心也捂得很冰。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重複了一遍:“林菀之,我告訴你。從一開始,你的父親就是林建彰,你就是林建彰的女兒。王強隻是你的養父,跟你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林達之是我的妹妹,他是我的親妹妹!”
    這消息來的太突然。
    我像被五雷轟了頂,一時間竟然不能反應。
    這怎麽可能?
    林建彰是我的親生父親?
    林達之是張宥然的親妹妹?
    那我和張宥然是什麽關係?他是我的哥哥?
    我的腦海一片混亂。
    他坐在我的床前,身子靠近了我,將我摟進他的懷裏。
    我的腦袋靠著他的肩膀,耳朵貼著他的側臉,聽著他緩慢地對我說:“但你是我的妻子,我最愛的一人。一開始就是。”
    這句話,我聽過。
    但我並不相信。
    此刻,我動搖了。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突然覺得心酸。
    他從來都是幹淨清秀,挺拔英俊的。十年前校園裏的他,十年後初初娶我的他,工作中的認真的他,在家裏休閑放鬆的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帶著十足的自信,舉手投足都是風度,眼裏眉間都是風景。
    而此刻的他,哪裏有一點曾經名流巨星的模樣?
    又哪裏有一點蜚聲國際的大提琴家的模樣?
    他現在的樣子,失魂落魄得像一個鬼。
    我平靜下來,咽下了要出口的惡毒的話。
    說狠話,傷人心再沒有必要。
    但一報還一報,總有些事情要了結。
    我沒有死,那就要好好生活,讓那些未完成的心願,悉數完成。
    我慢慢地離開他的懷抱,卻慢慢直起身子來,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宥然,我願意相信你,但也總要有些理由。夫妻一場,我也隻有這麽一個請求了。”
    他應該猜不到我的想法,隻是靜靜地看著我,“你說。”
    我說:“讓我見見達之。”
    他一愣,大概以為我是要對達之做什麽,心思還是有著戒備。回答我的速度卻很利落:“我已經將她送出國了。”
    是麽?
    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要護著她!就因為她是他的妹妹!
    我眯起眼,看著他的手想要握住我的肩膀,我抬手,一把將他的胳膊打落。隻是笑,輕輕巧巧地笑,我想這陰森的笑容定然淌了我一臉,讓我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病態,但我就是笑得止不住。
    他想要抱住我,我狠狠地將他推開:“張宥然,你記住,隻要林達之在這世上活一天。你和我就絕不可能!”
    他很平靜,望著我,像望著一潭死水:“我知道。”
    大概料到了我所有的心理活動,他站起身,突然走到重症監護室的門邊,打開了儀表箱,一手扯開了電源線,整個房間突然變暗,卻不是一片漆黑,還是有朦朧的光影,能看清彼此的樣貌。
    他轉身,將病房的門從裏麵鎖死。
    我很疑惑:“你要做什麽?”
    他從口袋裏拿出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稍待片刻,他對著接通的電話說:“思耘,是我。”
    我們離得不遠,所以電話那邊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楚,“菀之醒了嗎?你還好嗎?有沒有要幫忙的?”
    “嗯。”他看了我一眼,“她醒了。但情緒不太穩定。”
    “也難免。你跟她好好解釋,總會說通的。”
    他沒接話,嘴角卻漾起了淡淡的笑容,“給你打電話,是想求你一件事。還是菀之。”
    “這麽多年了,你要我幫忙的事兒還少啊?也沒見你說一個求字!兄弟間客氣個毛線!”宋思耘的笑容傳來,一如過往般讓人悅然,“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他還是笑,“如果我不在了,請你幫我照顧好菀之。請你幫我料理後事。”
    宋思耘沉默片刻,“好。”
    他將電話關機,然後打開窗戶,將手機丟了出去。
    我覺得頭暈,揉了揉太陽穴,也笑著問:“你是要和我同歸於盡嗎?覺得我們此生此世都不可能了,所以要到陰曹地府裏相聚嗎?張宥然,上窮碧落下飲黃泉,我都會恨你!有你的地方,我就絕不可能幸福!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都會恨你!”
    “我知道。”他複又坐在了床邊,拉開了抽屜,裏麵有一把剪刀,他將剪刀放在了我的手心:“燈關了,監控關了,醫生護士都進不來,我保證我絕不喊痛。”
    我收緊了手掌,握緊了那把剪刀。
    他的兩隻手伸過來,也握住了我的手背,讓鋒利的剪刀口抵住了他自己的胸口正中央。
    尖銳的刀口隔著薄薄的布料,隻要再深一點。
    “菀之,自殺是弱者的行為。誰讓你怨恨,你就應該找誰算賬。”他笑眼朦朧,嘴角也上揚著,神色溫柔,如雨後澄明而平靜的天空,“再一再二不再三。上次沒有成功,那就這次實現吧。若必須有個你死我活的結果,請你親手給我們畫一個句號。”
    我點頭:“好。”
    手下用力,猛然掙脫他的手掌,刀口翻轉,我是想要刺向自己。卻被他一下攥住了手腕,那刀口直挺挺就戳進了他的胸口——
    之前未好的傷口再次崩裂,血流如注。
    他猛然抱住了我,呼吸嗬在我耳邊,低沉而不穩,卻帶著特有的磁性和性感:“菀之,我以性命發誓,我對你從無二心。如我死了,沒有人會責怪你。但如果我活下來,我們繼續做夫妻好不好?”
    我撐著他越來越冰冷的身子,望著地上的血,持續著一個姿勢好久。
    地上一大片猩紅,在緩慢地散開。
    總要有一個結束,總要有一個落幕。
    如果必須你死我活,那現在,未必就是最壞的結果。
    至少,我終於知道,自己一直懷恨的原因了。
    不是對林達之的嫉妒,而是對他的不滿。
    如果一開始就是愛著,為何一再隱忍?為何不讓我知道?為何將我當一個陌生人一般,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被欺負,被誤會,被重傷?
    所有的折騰,都是為求一個事實。
    他愛我。
    他張宥然,從一開始,就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