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安城東桃李花(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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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遲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可是盼來救星了,這個白清風明明看上去高貴冷豔,怎麽還有這麽纏人的一麵,真是比那八爪魚還纏人。
圓寂的到來,直接給蘇遲解了圍,有圓寂在,白清風也不好再像剛剛那樣咄咄逼人。
圓寂走到蘇遲身邊,他下午的時候將令牌交還給了白清風,白清風並未表現出任何異常。到了晚上,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白清風認定的事,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於是他找人一問,得知白清風出門去了,就心道不好。
他趕緊到蘇遲這兒來,果然如他所料,白清風送令牌不成,直接上門逮人了。
有時候才能出眾也是一種罪過啊,如果蘇遲蠢笨一點,也不至於讓白清風如此執著。
圓寂在心中悠悠長歎一聲,隻和白清風扯著不相幹的閑話,白清風礙於圓寂在場,隻得暫時放過蘇遲。說了有小半個時辰的話,眾人也就散去了,原本鬧哄哄的家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蘇遲將桌椅板凳都歸位了,這一鬧騰,蘇遲也是累得很,她胡亂洗了把臉,就和衣躺在床·上,緩緩睡了過去。
這一夜,蘇遲睡的很不安穩,因為她斷斷續續做了一整晚的夢,夢裏熱熱鬧鬧,蘇遲隻覺得全部的精力都在夢裏消耗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遲有氣無力地從床·上爬起來,她已經很久沒做過讓人這麽疲憊的夢了。
她打開家門,清冷的空氣撲麵而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秋天特別容易起霧,外麵的能見度非常低。
蘇遲熬了點小米粥,就著一疊醃蘿卜吃了一碗,然後她就開始坐在門口發呆。
她覺得自己需要出去躲幾天,昨兒晚上白清風铩羽而歸,肯定不會罷休,他那種人,一旦較真,極為難纏。圓寂不可能一直盯著她這邊,總有照應不到的時候,而且她也不希望給圓寂添麻煩。
她是個行動派,一旦打定了主意就要行動,她收拾了自己不多的衣物,關上門,趁著大霧天能見度低,快步離開了家。
蘇遲在臨安城認識的人很少,能收留她的人就更少了,她又沒有太多的閑錢去住客棧,更何況住客棧也不安全,眼下她能求助的貴人,似乎隻有宋良辰了。
在臨安城裏,和蘇遲打交道最多,相對比較熟悉的人,隻有宋良辰,但蘇遲卻並不打算去找宋良辰。
白清風那麽聰明的人,肯定也能猜得到,她在臨安城能求助的隻有宋良辰。去宋家和在她自己家,並沒有什麽分別,而且她也不願給宋良辰找麻煩。
她挑了一條比較僻靜的小路走,小半個時辰之後,她站在了小魚巷陳家的大門外。
她上前敲了敲門,應門的小廝開了門,見到是蘇遲,有些意外,“蘇大師?您這麽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小廝顯然也聽說過蘇遲的光輝事跡,是以對蘇遲的態度畢恭畢敬。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老夫人。”蘇遲的表情很嚴肅,她這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還真讓她看上去像個世外高人。
小廝聽蘇遲是來找老夫人的,便將她迎入偏廳,有小丫鬟端上茶水伺候著,小廝則打發了人去見老夫人,通報一聲蘇遲來了。
不多時,蘇遲就被老夫人房裏一個叫丁香的丫鬟請了進去。
外麵的霧氣還沒有散,日頭被霧水遮擋住了,宛如一隻白色的玉盤掛在天空,平日裏囂張的溫度仿佛在大霧裏收斂了爪牙一般。
這個時候,老夫人才起來,翠玉伺候著她正在花廳用早飯,見了蘇遲,便示意她坐。
蘇遲就坐著,等老夫人慢慢地喝完了一碗燕窩粥,又吃了三個水晶蝦餃。
用過了早飯,老夫人終於有時間理會蘇遲了。
“蘇大師,聽說你有要事找我,不知是什麽事?”老夫人神色間隱隱有些緊張,畢竟蘇遲在她眼裏,可是個能通陰陽的靈媒。
“老夫人,昨晚上,貴府的老祖宗托夢給我。”蘇遲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著急往下說。
老夫人的目光變得急切起來,“怎麽?是我們這些後代子孫做了什麽不對的,讓老祖宗生氣了?哎,老祖宗果然是不同意那門親事吧。”
“老夫人不要急,貴府的老祖宗不是因為這門親事生氣,而是想提醒你們,近來府上的確有些不幹淨。”
本來,蘇遲最不屑這套裝神弄鬼的把戲的,但現在,為了能讓老夫人留她住下,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再說了,陳家祠堂裏牌位無風自倒的秘密她還沒有查出來呢,那怎麽看都不像是自然發生的,事出有異必有妖,肯定有什麽人在背後搗鬼。
有人不希望陳家辦喜事,想要搗亂,蘇遲怎麽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萬一結不成親了,她不就拿不到媒人紅封了麽?
這可是她三年來,作為姻緣師,接下的第一樁喜事,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這門親事黃了。
來陳府住,一來可以暫避白清風的騷擾,二來也能好好查一查,陳家到底是什麽人在搗亂。
“不幹淨?”老夫人完全不懷疑蘇遲的話,她聽蘇遲說完,表情就越發的慌張起來,“蘇大師,您詳細說說?”
“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萬一激怒了對方就不好了。”蘇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那要怎麽辦?”老夫人的手交握著,指節泛白,她表現的很鎮靜,然而這鎮靜卻宛如一戳就破的水球,很明顯老夫人在虛張聲勢。
“老祖宗托夢給我,讓我務必幫陳家度過這一難關。”蘇遲看時機差不多了,便提出了要留在陳家,等陳家這些詭異的怪事徹底消失再走的要求。
老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當下便差人將蘇遲恭恭敬敬地領去了客房。
陳府的客房位於陳府的東北角,從主院過去,要穿過一個小花園,再過兩條回廊就到了。
這時節楓葉都已經紅了,陳家不知道是哪個主子喜歡紅楓,這陳府裏種了不少的楓樹。
陳家有錢,各個院子也蓋的氣派,客房是單獨安置了一個小院,小院裏有荷塘假山,還有一座八角的小亭,亭子每個角上都綁著一隻銅鈴,有風吹過的時候,銅鈴就會發出悅耳的聲響。
“蘇大師,您的房間在這裏,一會兒會有丫頭過來專門服侍您,您缺什麽,隻管跟丫頭要。”帶蘇遲來的,是那個叫做丁香的丫鬟,她手腳利落,嘴巴也挺厲害,是個挺會來事兒的伶俐丫頭。
“嗯。”蘇遲將落在銅鈴上的視線收回來,跟著丁香往前走。
這個用來招待客人的院子有個挺雅致的名字,叫做醉荷軒,配上院子裏一池子的荷花,倒挺應景。
院子裏一共有正屋三間,東西廂房各三間,是個非常別致的小院兒。
丁香推開了西廂房最中間那個房間的門,房間裏有一股很濃鬱的香氣,就像是有人在裏麵燃放了很多香料一樣。
蘇遲打量了一下這間客房,梳妝台,小圓案和配套的繡凳,一應全是上好的黃花梨木。蘇遲緩緩走到梳妝台旁,那上麵一塵不染,看上去很新,顯然是都被精心保養過的。
梳妝台上放著一把牛角梳,梳子邊上有一張幹了的胭脂,她正覺得那胭脂放在這裏有些奇怪,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再接著是咚地一聲。
蘇遲飛快地回過頭,就見送她進來的丁香倒在了地上。蘇遲忙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呼吸,她應該隻是被嚇得暈了過去。
蘇遲抬起頭看了一眼,下一刻,她差點也像丁香一樣發出一聲尖叫,因為她看到麵前的黃花梨木繡床·上,仰麵朝上躺著一個人——
不,說那是人,其實是不對的。
嚴格來說,那是一個死人,一個穿著大紅嫁衣,屍體已經腐爛的死人。
這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但奇怪的是,屍體身下的枕頭和床單被褥全都一塵不染,看上去就像剛鋪上去的一樣。
照常理說,屍體爛成這樣,屍體身上的衣物和身下的被褥床單都應該和屍體一起爛掉才對,看這屍體的狀態,定然是有些時日了,這個房間這麽幹淨,顯然是天天有人來打掃,怎麽會沒人發現這具屍體呢?
“啊——!”蘇遲仔細打量那屍體的時候,另一聲尖叫從她背後傳來,是來照顧蘇遲的丫鬟端著一盆溫水來了。她看到了屍體,嚇得將手裏的銅盆丟在了地上,水頓時就灑了一地。
“有死人啊!出人命了!”那小丫鬟滿麵驚恐地一邊喊一邊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