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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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消失?這又從何說起啊。”宋良辰不解地問。
    “很小的時候,我在一本古書上看過這尊佛像的古畫。”蘇遲繞著佛像走了一圈,這個小暗室之中,除了這尊古怪的佛像之外,沒有多餘的陳設物件。
    “這尊佛像有個名字,叫做陰陽怒喜佛。”蘇遲淡淡道,“相傳在很多年前,玄奘法師從天竺傳回了不少佛經佛法,但是這尊佛像,卻並非傳自天竺,這是一個已經消失了的部落所信奉的神明,但是因為種種原因,這個部落已經消失了,而這種佛像也一並被毀了。”
    “你說的這個部落,可是來自南疆?”顧西臣問道,“我記得以前聽家裏一個老人家提起過,好像就是這個陰陽怒喜佛。叫……叫拉伊族的。”
    蘇遲有些驚訝地看著顧西臣,“你家裏人竟然和你說這個?不怕被殺頭啊。據說當時這個部族和陰陽怒喜佛都是被禁止談論的。”
    “你不也知道了麽。”顧西臣略帶諷刺地說。
    蘇遲被他噎地,一時半會兒都沒能找出話來反駁,“總之,先看看這裏還有什麽再說。”
    蘇遲從佛像前走開,她舉著蠟燭往裏麵走去。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宋良辰總覺得這裏陰測測的,佛本是讓人敬畏讓人信仰的,可這尊佛像,卻給人一種頭皮發冷的感覺,“陳家怎麽會藏著這種東西啊?”
    “誰知道呢。”蘇遲站在一堵牆的前麵,那是佛像背麵的那堵牆,兩側臥著兩尊石雕的貔貅像。
    “這牆是空的。”顧西臣順著牆壁一路敲過來,發現敲到這堵牆的時候,聲音異常空洞,這說明牆的另一側是空的,並且空間還不小。
    “要打開嗎?”宋良辰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他的心髒有些發抖,他對牆背後的東西,很好奇,卻又很害怕。
    “打開看看。”蘇遲很肯定地說。
    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地方,斷然沒有看到一半就走人的道理,說不定可以發現什麽關鍵性的線索。
    “找到機關了。”顧西臣語氣略有些得意,他瞥了蘇遲一眼,卻見她一臉平靜。剛剛被蘇遲先找到了機關,顧西臣不服氣,所以想著無論如何都要贏蘇遲一次,然而他此時真的贏了,卻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
    顧西臣別提多鬱悶了,他憤憤然地將一塊牆磚按了進去,就聽哢噠一聲,牆磚往後錯開一磚的厚度,然後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扇可容納兩人同時進入的門,靜悄悄地出現在三人麵前。
    蘇遲走到門後舉著蠟燭仔細研究了一下,她發現這牆上的機關相當精妙。
    “這怎麽有口棺材啊!”宋良辰抖著聲音,他扯了扯蘇遲的衣擺,死死拽著不肯鬆手,心髒抖得更厲害了。
    “這裏是個墓室,有棺材不稀奇。”蘇遲的語氣卻很淡然,仿佛在這裏發現一口棺材,隻是什麽稀疏平常之事。
    “外麵不是有靈位的麽,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顧西臣冷哼了一聲,他相當不屑地看了宋良辰一眼,在他眼裏,宋良辰幾乎都快成為白癡的同義詞了。
    宋良辰也不在意,他拿著蠟燭站在一邊,蘇遲已經走近了那口棺材。
    那是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上麵雕刻著繁複而古樸華美的花紋,棺材板用的七寸木釘釘死了,整口棺材仿佛一件價值連城的擺設一般。
    蘇遲仔細觀察了一下,棺材並沒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跡,不過也不能就此斷定,棺材裏麵就一定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也就是說,這個棺材裏麵裝的,應該就是那位巫真先生?”宋良辰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黑底紅字的牌位,心裏還有些惻惻然。
    “陪葬品還挺多的。”顧西臣四處打量這個墓室。
    就如同在外麵所猜測的那樣,這個墓室非常的大,整個墓室是圓形的,正中間是一個直徑五丈的圓形石台,那口棺材就放在石台上。
    石台上,棺材的周圍還擺了一些值錢的擺件,而墓室周圍一圈,則堆著小山似得金銀財寶。
    “這些到底是這個墓室主人的陪葬品,還是陳家的家產。”就算宋良辰出生在富裕人家,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也被這些幾乎要閃瞎人眼的金磚銀錠珠寶美玉給震驚了。
    “就算這些東西以前是墓室主人的陪葬品,現在也會變成陳家的家產吧。”顧西臣冷聲道。
    蘇遲沒有說話,她總覺得有一股危險在逼近,她應該盡快從這個地方退出去,她的直覺絕大部分時間都出奇的準。
    可如果出去了,她就無法弄清楚陳家到底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了。
    她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最終一咬牙,舉著蠟燭繼續往前走。
    前麵沒有什麽機關,是一道石門,蘇遲打開了石門,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她舉著蠟燭進去試了試,蠟燭沒有熄滅,但燭光在輕微的晃動,裏麵應該是有風的。
    有風,就一定有出口,就算沒出口,前麵的空間也一定非常遠,那樣才能形成一定的氣流,蠟燭的火光才會晃動。
    “陳家在自家祠堂底下藏個大墓,這是想做什麽啊。”宋良辰喃喃了一句。
    他下意識地縮著脖子,心裏略作糾結,最終一咬牙,跟著蘇遲走了進去。
    顧西臣拿著蠟燭蹲在那口棺材邊上,仔細地研究了一下棺材上麵雕刻的花紋,他總覺得那紋路很眼熟,就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然而他一時半會兒又實在想不到。
    眼見著宋良辰和蘇遲已經越走越遠,蘇遲手中的燭光越變越小,顧西臣隻好先放棄觀察棺材上的花紋,他快步追了上去,直到蘇遲的背影越來越近,他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蘇遲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她所走過的地方,這一路走來,她腳下踩到的都是石頭壘成的墓道,這還真是個古墓,隻是不知道這墓道的盡頭會通向何方。
    “這個路怎麽感覺走不完啊,前麵還看不到光。”宋良辰雙手死死拽著蘇遲的袖擺不肯撒手,四周安靜地嚇人,也對,這地底下的墓穴之中,肯定是沒有什麽繁雜的聲音的,要是有聲音,那才是最嚇人的。
    “應該快到了。”蘇遲淡淡道。
    “前麵不是還很黑嗎?看不到光啊。”宋良辰不解,難道蘇遲長了千裏眼不成?
    “沒注意嗎?”蘇遲側過頭看了宋良辰一眼,“離得遠,腳步聲的回音會大一些,現在腳步聲回音變小了不少。”
    四周越空曠,回音就越大,宋良辰仔細辨認了一下,果然和蘇遲說的一樣。
    又往前走了七八步,他們最終停在了一堵石牆前麵。
    顧西臣上前一步,他在牆麵上摸索了幾下,很輕鬆地摸到了一塊活動地石塊,她將那石塊往裏按了一下,那石門整個朝上滑去。
    仿佛是一雙大手撕開了黑暗的幕布,一束光自頂上射下來,光裏有漂浮著的塵埃。蘇遲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仿佛是害怕驚擾了這一室的靜謐。
    蘇遲停在了光的正中央,她仰起頭朝上望去,透過那一方小小窄窄的天窗,她看到了外麵的世界。
    宋良辰倚著石牆站著,他看著蘇遲,光與塵埃將蘇遲籠罩著,這瞬間,蘇遲一定不知道,她的樣子有多好看。
    “原來是這樣。”蘇遲全然沒有注意到宋良辰看她的眼神,她此時正專注地看著頭頂。
    “叮——”清脆的鈴聲落入耳中,蘇遲萬萬沒有想到,她仰起頭來,看到的竟然會是一方碧藍色的天空,藍天的一角被翹起來的亭角遮擋住了,亭角上掛著的那隻銅鈴被風兒拂動,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響。
    這個暗室就在醉荷軒那座八角小亭的下麵啊!
    她當時還特地觀察過那座八角小亭,不過她會看亭子是因為那座八角小亭建在那個位置,總給人一種很突兀的感覺,一般人家不會將亭子建在院子入口,但那隻是一般而言,主家人高興,亭子挨著廂房建的也不是沒有。
    “有線!”宋良辰聽到蘇遲開口的時候,慢慢地回過了神來,他的視線凝實在一個點上,紛飛的塵埃之中,有一根近乎透明的細線從天窗的邊緣垂下。
    宋良辰大步走了過去,他伸手扯了扯。
    “叮叮叮——”掛在八角小亭上的鈴鐺,重重地響了幾下。
    “誒?這個線是連著鈴鐺的嗎?”宋良辰十分驚訝。
    蘇遲也有些意外,她伸手扯住了宋良辰手裏的那根線,她試著動了幾下,線的確是連著八角亭上的鈴鐺的,拉線的輕重緩急還能左右鈴鐺的響聲。
    有什麽關鍵性的東西從蘇遲腦中一閃而過,她腦海中驀地浮上來那具穿著嫁衣的,高度腐爛的屍體。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為什麽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卻沒有弄髒嫁衣和身下的被褥,凶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她環視了一下這間小小的暗室,暗室裏堆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陶土罐子,在靠近牆角的地方,還有一些牛羊的屍骨,這裏應該是一處殉葬坑。也就是說,這裏本身是墓室的一部分,他們仍然在墓室之中。
    既然這裏是殉葬坑,那前麵還會有一段墓道,蘇遲轉身繼續往前走,那邊,顧西臣已經找到了墓道入口。
    他見蘇遲在研究那個天窗,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蘇遲看到顧西臣的時候,他正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一樣東西發呆。
    通道很窄,隻容一人通過,顧西臣擋在前麵,蘇遲就無法看清裏麵的東西。
    “讓一讓。”蘇遲拍了拍顧西臣的肩膀,將他拉到一邊。視線豁然開朗,然後蘇遲也怔住了。
    “怎麽了?裏麵有什麽嗎?”宋良辰見蘇遲站著也一動不動的,便開口問了一聲,“不會是有死人吧?”
    “不是死人。”蘇遲忽然笑了起來,她想,她明白那具高度腐爛,卻沒有弄髒被單床褥的屍體上,藏著的小手段了。
    “是比死人更有意思的東西。”蘇遲往前走去,這間不大的石室裏,放著一張四柱雕花拔步床——和發現屍體時所看到的拔步床,是一模一樣的。
    答案,原來是如此的簡單,是她想的太複雜了,所以才沒有解開,這所有圈套之中最為簡單的一種騙人手段。
    (元旦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