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你以謬論傾天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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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很濃烈、很清晰的殺氣從人群之中散發出來。
    眾人四處尋找,卻見那殺氣散發之處竟是已然背叛九重天宮的丁遠山,而他殺氣騰騰注視的目標……赫然竟是衛盡傾。
    衛盡傾自然最早注意到這不對勁,此刻轉向丁遠山笑道:“你如此態度,很容易我讓我懷疑你與我合作的誠意啊,遠山。”
    “與九重天宮無關。”丁遠山定定看著他道,“隻與你如何對待天舒有關。”
    衛盡傾輕哂:“難道你不是一早知道我殺了他?”
    丁遠山沉默了片刻。
    八位殿主之中,唯有他選擇與衛盡傾合作。
    是以他也是最早知道“沈天舒”根本不是沈天舒的人。
    但他也做過與賀蘭雪一樣的事情——他從未正麵向衛盡傾求證過沈天舒的結局。
    明知可證,是以不證。
    “我的確知道。”丁遠山慢慢道,“我隻是做夢也沒料到……過程是這樣的。”
    他沒有賀春秋那樣的眼力,是以即使他早知眼前頂著與沈天舒一模一樣的人是衛盡傾,他也想象不出這張臉真的就是沈天舒的臉。
    他更想象不出沈天舒二十年前的孤立無援與二十年來的無人問津。
    衛盡傾眨了眨眼:“難道你到了這時候突然良心發現,想著要替沈天舒報仇?”
    丁遠山半晌搖了搖頭:“天舒是我的朋友,但是……他已經死了,而我還活著。”
    死人固然重要,活著的人當然更加重要。他在那一瞬間克製不住渾身的殺意是為了死人,他在那刻之後又製止了自己所有想做的行為卻是為了活人。
    衛盡傾柔聲笑道:“我一向欣賞你這樣理智與聰明。”
    丁遠山慢慢閉上了眼。
    衛盡傾滿意地笑了笑,續又悠悠接過適才他自己的話題:“我暗中打點好一切,段芳蹤下山,我自然也就隨之下山了。”衛盡傾含笑瞟了一眼賀蘭雪,“自然,阿雪是一早就以為我下山去了,渾然不知我藏身在沈天舒的紫霄殿中,否則她又豈會尾隨芳蹤偷偷離去?而我若不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放在手心,又豈能在阿雪最想見到我的時候順理成章出現在她眼前?”
    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沒有巧合,沒有緣分,隻有算計。
    從他們在九重天宮第一次相遇開始。
    或者說,早在他們相遇很早以前。
    賀蘭雪以為那是一場傾盡她所有、傾盡她一生的愛情。
    其實那隻是一場戲。
    她甚至還不是那場戲的第一主角。
    衛盡傾是先算計衛君歆與賀蘭春失敗,這才又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
    賀蘭雪死死瞪著眼睛看著他,盡管羞恥得渾身發抖,卻仍不肯閉上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他,似乎要把他身上每一塊肉、每一滴血都牢牢印刻進她充滿了屈辱的內心。
    “然後呢?”賀春秋咬著牙一字字問道。
    “我那一年,當真做了許許多多的事,如若後來不是被你們一一抹殺掉,我必定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震驚天下,而不是徒留一個不知所謂世人甚至不關心生死的‘竹君’名號。”衛盡傾似乎又有些憤怒起來,目光一半含笑一半陰森從賀春秋謝殷幾人身上掃過,“芳蹤武功大成,我鼓動他挑戰天下高手,又說服池冥帶領關雎之人暗殺那些被段芳蹤打敗的武林各派高手,以待他日助芳蹤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順便還可將那時重又在武林中闖出名頭來的清心小築給毀掉。實則芳蹤那個孩子醉心武學,又豈會對甚武林盟主有興趣?正常時候的池冥必定不會為我所惑,隻可惜他那個時候早已被痛苦與怨恨衝昏頭腦,那兩年我陪著芳蹤的時間又遠遠多過於他,他自然也就對我言聽計從了。於是這兩兄弟一個忙著在前比武,一個忙著在後殺人,至於我麽,當然就默默替他們收拾這兩個心大之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各種細微之事以及……陪著我的心上人阿雪風花雪月,行俠仗義。本來呢,芳蹤與池冥替我收拾了中原武林,順帶與不聽話總愛蹦躂的甚賀蘭春謝殷同歸於盡,我再把阿雪給哄好了,待賀蘭敏死後,順理成章把九重天宮給哄到我手中來,到時候我不廢一兵一卒就得到了旁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一切,你們說這多麽完美,這其中甚至都不需要死太多人,流太多血,我隻覺自己良善仁義,真是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偏偏……就有人不肯領我的情,非要在這時候又再背叛我一次。”
    他說到這裏回過頭去,目光森然看向木然的衛君歆。
    但衛君歆未曾理他,卻見賀蘭雪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適才的羞恥不堪,而是換上了另一種自她出現在這裏後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的極端冷硬與隱隱的懼怕:“你剛才說待我爹死後……你怎會知道……你怎能預料我爹何時……”
    衛盡傾與她對視,似乎將她目中掩藏的一切情緒都看得一清二楚,末了似乎有些可憐她地輕歎一聲:“你說……賀蘭敏為何會在你走之後就生病呢?難道你離宮對他造成的打擊會比賀蘭春叛宮打擊他更甚?”
    他幾乎是在問她,實則他這問題中早已給了她答案。
    “不……這不可能……”賀蘭雪搖著頭,一步步慢慢後退。
    真相已經擺在她麵前,她卻開始後悔適才為何要問出那問題。
    衛盡傾卻不肯給她後悔的機會:“傻孩子,當時我武功縱然與賀蘭敏天長地遠,可我確是實打實的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啊。你忘了麽,你將我偷偷藏在太霄殿中治傷,你因此而對賀蘭敏甚為愧疚,那段時間時常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啊。”
    衛盡傾是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
    賀蘭敏卻是一手教出了賀蘭春、賀蘭雪、岑江心的真正的天下第一武學高手。
    武功練到賀蘭敏那樣的境界究竟是何等實力,衛盡傾想象不出,也不敢去試探。
    但即便是賀蘭敏,也有他全心親近與信賴的人。
    比如他的親生女兒賀蘭雪。
    衛盡傾於是通過賀蘭雪在賀蘭敏身上下了一些功夫。
    他不求立刻殺死賀蘭敏執掌九重天宮,他那時候沒有那樣的實力。
    他隻求賀蘭敏死得更快一點,賀蘭雪上位更早一點。
    而賀蘭雪呢?
    她在一無所知間充當了間接害死她父親的凶手。
    她以為她早已將衛盡傾這個人所做的一切都已看透。
    可如果不是他剛才自己說出了那句話,而她又聽出了那話外之音問出了那個問題,那或許她今生今生也絕不會意識到——
    她竟是她自己的殺父仇人。
    殺!父!仇!人!
    茫然跪倒在地,她喃喃道:“為什麽要說出來……就這一件事……我一生早已被你徹底毀了……就這一件事……就當你唯一一次補償我好了……二十多年了……為什麽不能隱瞞到最後……”
    為什麽要讓她知道,她的所作所為竟比她自以為的還要殘忍千百倍。她曾經親手給她父親喂了毒藥,然後在他被病體折磨的時候她正在與害死他的另一個元凶山盟海誓,而後她又做了什麽?她害死了她的父親,她甚至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然後她又逼死了代替她給父親送終的岑江心。
    她……
    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賀蘭雪隻覺那地方正不斷傳來的撕裂般的痛苦幾乎要生生撕碎她。她不敢看賀蘭春,她怕看賀蘭春一眼就會忍不住立即懇求他出手殺了她替他們的父親報仇。她也不敢鬆手,因為她更怕自己一鬆手就要立時一掌拍死她自己。
    她現在……還不能死。
    一遍遍在心裏念著這句話,賀蘭雪強迫自己從地上站起來,重新看向衛盡傾。
    她還不能死。
    她也真心想知道,這個人究竟為什麽能對她殘忍到這地步。
    衛盡傾溫柔朝她笑了笑:“我也不想讓你難過啊阿雪,可你知道嗎?你的父親賀蘭敏,他真是我一生之中對我造成最大壓力之人了。當年段芳蹤前往九重天宮,連闖三座宮殿,驚動全宮之人,也包括了賀蘭敏。那時我遠遠看見他站在人群之中,真是連靠近人群的勇氣都沒有,我生平第一次隻感受到一個人身上氣息就不自禁嚇得發抖,隻因我明白我若一個不慎落到他手裏,縱然我有千百種手段,也決計是無法脫落,那就是真正實力的差距……那時候我就明白,我必定是要讓這個人死的,不管是為了我最終的目的,還是這個人給我的從未有過的羞辱感。到後來他真的就像個垂暮老人那樣死掉的時候,我真是欣喜若狂……那時候我就想得好好的,暫且再忍耐片刻,等一切事情完結,我就能向九重天宮、向天下人宣布我殺死了真正舉世無雙的高手賀蘭敏。武功高又怎麽樣呢?隻要他擋了我的道,那他就隻有死。一切都很好,很順利……如果不是衛君歆那賤人!”
    他說到最後一句,驀地轉頭看向衛君歆,聲音之中如同包裹著千萬隻利箭齊齊向她射去。
    衛君歆卻半分未被他這可怖的殺意嚇到,仍是那木然神情道:“沒錯,起初我為了保護你不曾將你的身世與真麵目告知任何人。可惜後來我發現你竟親自去勾引了春秋的親妹妹,又一躍成為了正道之中的領軍人物……我知道我若再隱瞞這件事,必定會造成任誰也無法承受的後果,春秋更是永生永世也不會原諒我了。我於是將你我身世、將一切對他和盤托出。我們又將這一切都告訴阿雪,她到這時候都還極力偏幫你,甚至說是我們瘋了,直到……她知道你早已有了結發妻子,甚至你的妻子才剛剛替你生下一個兒子。”
    賀蘭雪的錯愕、痛苦和悔恨可以想見。
    賀春秋更是恨不能將衛盡傾挫骨揚灰。
    可一切都已經走到最糟糕的一步。
    段芳蹤被逼入絕境,枉死城、牧野族、關雎來援。因為枉死城與牧野族的插手,這件事甚至很有可能超脫於武林之事以外。
    不是段芳蹤死,就是中原武林亡。
    以及即便走到那一步,賀春秋還是不得不為九重天宮與賀蘭雪名聲考慮。
    讓段芳蹤與衛盡傾一起去死,不動聲色間瓦解還來不及有任何行動的長生殿,那是他們反複思考過後的最佳方案。
    於是一切的計劃都照舊,清心小築與登樓之人合力去對抗枉死城之人,牧野族被朝廷兵馬阻攔在鳳辭關外,關雎與長生殿之人死戰,賀蘭春、賀蘭雪、謝殷、衛盡傾四大高手截殺段芳蹤於孤絕峰頂。若說唯一的改變,隻是衛盡傾由那個武林正道的領軍人物,被其餘三人無聲息提上了更甚與段芳蹤的首殺名單而已。
    謝殷沉聲問道:“你是如何看出當中破綻?”
    事前他們反反複複演算過千百次,每一次都確認其中絕無破綻。
    然而衛盡傾最終沒有死在他們任何一人手裏這卻是不爭事實。
    衛盡傾墜下深淵那一刻起,便已確定了他們的失敗。
    衛盡傾這樣的人,他從頭到尾做的所有事,布下的一切的局,若非確認將他釘死在地上,將他的肉剮盡,讓他的血流幹,誰又敢閉上眼睛安安生生睡上一覺?
    他們失敗了。
    可他們究竟是怎麽失敗的?
    衛盡傾悠悠道:“那一戰是一切的關鍵,原本我若能按照計劃令你們幾與段芳蹤兩敗俱傷,自然我也就有法子令我與阿雪成為那一戰唯一兩個活下來的人,清心小築、登樓、關雎、中原武林、枉死城、牧野族……屆時各個灰頭土臉,又如何再來與我爭鋒?隻是或許是直覺吧,雖說阿雪後麵那段時間在我麵前表現當真可算毫無破綻,可我這心裏就是覺得不安寧。我那時候還隻當這是大事將成,即便是我也難免心神不寧。雖則如此,我還是決定凡事要以策萬全。如諸位所知,那時候成碧已經誕下了卿兒,阿雪肚子裏也已經有了筠兒,我於是準備若當真出現任何意外,隻怕我一己之力也很難對抗這些殘兵敗將聯合起來,我不如蟄伏一段時間,等我一雙兒女都長大了,屆時九重天宮與長生殿聯手,更能確保萬無一失。我便在孤絕峰下布置了一番逃生的法門,直到我上山之時我都還以為這是我多此一舉了,誰知與段芳蹤比鬥過程中,叫我發現賀蘭春與謝殷竟比我這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還要更敷衍,到這時我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隻好將計就計,來了一出不慎墜崖慘死,可即便我也沒料到,你們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我當真死了。”
    謝殷淡淡道:“畢竟你若當真墜崖而死,你的屍體必定臭到野狗也不會來聞一下。”
    而崖下卻並未找到他的屍體。
    衛盡傾有些遺憾笑了笑:“成者為王敗者寇啊,到了這一步我又還能說什麽,我若要硬拚,你們必定暗中集結了所有勢力早已在等著我?我隻好暫且當真去‘死一死’了,把我幾年來辛辛苦苦落下的所有成就,都拱手讓給池冥、段芳蹤以及你們這兩個卑鄙小人。”
    從頭到尾,害死九重天宮宮主的是他,整治得中原武林日月無光的是他,一手打造了段芳蹤這個武林公敵的是他,讓關雎存在於世的是他,將賀蘭春、謝殷這些武林中人人稱頌的俊傑牽著鼻子團團轉的人是他,然而到了最後,他卻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遺臭萬年的極惡歸於段芳蹤與池冥,流芳千古的美名歸於賀春秋與謝殷。
    沒他什麽事。
    竹君衛盡傾,從頭到尾隻是過程當中一個不怎麽起眼的小人物。
    這令他……二十年來每每一想起,便屈辱得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如今日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天下矚目,他已不知幻想過幾千幾萬遍。
    他一眼望去就數不清個人。
    每個人眼裏都隻有他。
    或畏懼,或憎恨,或惡心,或防備。
    衛盡傾滿意的笑起來。
    謝殷忽道:“你可知以你如此算無遺策,無所不用其極,二十年前為何竟會一敗塗地?”
    衛盡傾挑眉。
    謝殷看著他,目中俱是傲然與輕視:“因為你從頭到尾都隻想著坐享其成,與武林中人拚命的是段芳蹤,殺人的是池冥,為了整個武林奔走的是賀春秋與我,你呢,你從頭到尾除了在背後搞風搞雨,在人前裝模作樣,你還做過什麽?你從頭到尾沒有做過任何實事卻妄想一統武林,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說來說去,你也就是隻四處竄逃的老鼠而已,你從孤絕峰逃脫以後,生怕被我們尋到,是以你又逃去了九重天宮?”
    衛盡傾一直以來風度極好,卻在謝殷這短短幾句話中數次變了顏色,冷冷道:“無知鼠輩,你自以為厲害,卻甚至不必本座出手,你已在本座兒女手中一敗塗地,有什麽資格在此大放厥詞?沒錯,本座去了九重天宮,趁著那一片混亂趁機殺死了早在我掌控之中的沈天舒,隨後徹底取代了他。等到賀蘭雪生產以後重新坐鎮九重天宮,本座早已在紫霄殿站穩腳跟,布置好當中一切。本座什麽都沒做?本座隻需要找到個好女人,再有一對能幹的兒女,本座什麽都不必做,已足夠將你們送入地獄。”
    謝殷目中譏諷與輕蔑愈發濃厚:“二十年前你什麽都不做,二十年後你依然隻躲在陰溝裏眼看著你的一雙兒女在前麵拚死拚活,而你在後方企圖奪走一個女人二十年來所有的心血。衛盡傾啊衛盡傾,你永遠如此天真,真不知你哪來的自信,竟當真以為自己此時功成名就,一派得意。”
    眾人隻見衛盡傾身影一閃,下刻便出現在謝殷麵前,一拳攜十成威勢向他麵門搗去。謝殷言語激他,自不可能全不防備,靈飛刀早已出手,直直與他拳頭相撞。
    兩人一擊交手不分勝負,衛盡傾出乎意料竟不再與他纏鬥,隻是拂了拂袖,揮了揮手。
    隨著他這拂袖與揮手,九重天宮、長生殿、衛莊之人盡數微妙動了動,隻是這一稍動,便將今日觀禮的數千人盡數圍在了場中央。
    而在四周高地之中,數百弓箭手業已挽弦拉弓。
    衛盡傾森然一笑:“本座的故事講完了,想要急著下地獄的,本座絕不阻攔。”
    在他這道聲音之中,似乎有人動了動。
    那個人原本站在衛盡傾的正後方。
    衛盡傾的眼睛全然不能看見她。
    但他原本應當能夠聽見她。
    他確實聽見了。
    聽見那個全無內力、步伐沉重、呼吸淩亂的人向他靠近。
    這樣的人有什麽好提防的?
    況且他為了試探與提防她,已經很廢了一番功夫。
    因此他講完那句話以後,才轉過身來打算麵對他。
    那個人就在此刻驟然提速!
    適才還全無內息、步伐沉重、呼吸淩亂之人在他轉過頭的瞬間忽然身輕如燕,內力暴漲,在那一瞬間整個撲入了他的懷裏,手中一物以生生承受他倉促下一拳的代價深深釘入他心中。
    他那一拳未盡全力。
    卻足夠讓他懷中之人五髒受損,一口含著碎渣的鮮血狂噴而出盡數吐在他的臉上,身上,一邊吐一邊心滿意足咬牙切齒朝他笑道:“當我開始設這個局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這一幕,我要你在天下人麵前承認你做過的一切,我知道你必然我這樣做,然後我要在你最誌得意滿、最狂妄傲慢、最愚昧無知之時第一個為你的終結獻上致命一擊,連同我、與我哥哥的份。這滋味……果然比我想象中還要快意百倍!”
    這個人,當然就是賀修筠。
    而她刺入衛盡傾心中的那物,是一枚小小的飛鏢。
    是衛雪卿最早打向她與衛盡傾、衛盡傾不知何時收起來一枚而她更不知何時也收起來一枚的飛鏢。